11 主仆二人
主仆二人
褚珩前世曾是殺伐果斷手腕強硬玉面閻羅,敬他的懼他的皆有之,但敢這樣調戲他讓他叫哥哥的,唐鸷還是頭一份。
褚珩唇角的笑意越發的深而眼神卻越發的沉,那雙眸子像兩個黑色的旋渦,仿佛能把人吸進去一樣。
他默默的盯着唐鸷,還想再說什麽,卻被瓦倫一把拉到身後。
瓦倫顯然是動了真怒,面部肌肉緊繃,因為後槽牙緊咬的緣故颌骨凸起。眼睛瞪着唐鸷,好像要在他身上燒出兩個洞來。
“有種的話你可以再說一次。”
叫哥哥?這種事情他都沒敢想過!
瓦倫是個五大三粗的壯漢,平時看起來沒什麽,這樣暴怒起來真的很唬人。
唐鸷心裏有點怯,但他嚣張慣了,又仗着人多,一挑眉道:“再說一遍能怎樣?叫聲……”
哥哥二字還沒有說出口,瓦倫的拳頭已經到了,這一拳打在唐鸷臉上,立刻見血。
唐鸷嘴裏鼻腔裏都是血腥味,抹了一把,滿手鮮紅。
這下他紅了眼,沖瓦倫吼:“艹!你他媽敢打老子!”
瓦倫氣勢也不弱,“打的就是你,怎樣?”
他忍這傻逼很久了,這一拳打出去,好像先前積壓的怨氣都找到了發洩口,心裏感到一陣暢快。
唐鸷忍無可忍,沖隊友吼:“看什麽看!動手啊!給老子打!連那個病秧子一起打!”
隊友們圍了上來。
宗安看馬上要打起了,私心也怕褚珩他們吃虧,連忙勸道:“冷靜,冷靜,大家冷靜。”
可誰會拿他的話當回事呢,唐鸷那邊的人掄着拳頭沖了上來,瓦倫擋在褚珩前面也将拳頭捏的咯吱咯吱響,一場肉搏馬上就要上演。
就在這時,一直被瓦倫護在背後的褚珩卻出聲叫了瓦倫一聲。聲音不高不低,淡淡的聽不出情緒,卻讓瓦倫停住了動作。
瓦倫回頭看向褚珩,唐鸷那一幫隊員也下意識的跟着停下動作看向褚珩。
褚珩再次淡淡開口,對瓦倫道:“回來。”
瓦倫頭頂一串問號,不明白褚珩什麽意思,卻還是乖乖的走回到褚珩身邊。
這就很奇怪,他這陣子不知道怎麽了,好像變得格外聽褚珩的話,褚珩讓他幹什麽他就幹什麽,完全是下意識的行為,可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都是褚珩聽他的,現在怎麽反過來了呢?
他想不明白。
褚珩的視線落在他剛剛打唐鸷的那只手上,那上面沾着唐鸷的血,褚珩滿目嫌棄,丢給他一張紙巾讓他清理幹淨,然後才對他說道:“好好看着,打人應該怎麽打。”
然後,他就在瓦倫莫名所以是目光中走到唐鸷他們那群人面前,音色依舊淡淡的,詢問:“是一個一個來還是一起上?”
唐鸷:……
有點被震懾到了,但立刻又覺得莫名其妙,覺得這個病秧子一定是在虛張聲勢!
“一起上!”
他陰鸷的對着那幾個隊員下達指令。
可是那幾個隊員卻沒有動。
唐鸷不耐煩的催促:“上啊!難道還怕了他?”
隊員:……
呃……,有點怕。
剛剛他們面對五大三粗的瓦倫時還沒有感覺,可是,面對一臉平靜的褚珩卻無端生出一股怯意。被那雙墨色的眸子盯住,總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但是,氣氛都到這兒了不能不動手,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加油打氣做了一番心理建設,朝褚珩沖過去。
原本,他們以為褚珩應該是有點手段,他們幾個一起上,可能會落個兩敗俱傷的結果,但是,他們還是想得太美了。
他們根本都沒有近到褚珩的身,也完全沒有看到褚珩是怎麽出手的,唯一的感受是身體各處傳來一陣劇痛,之後整個人就癱在地上了。
疼!非常的疼!
全身關節都像被拆了一樣,四肢都找不到感覺了。他們覺得自己現在癱在地上的樣子一定很難看,但是沒辦法,他們現在連手指都動彈不了。
幾個人躺在地上像一灘爛泥,瓦倫呆了,宗安呆了,唐鸷……
唐鸷像看怪物一樣看着褚珩,張了張嘴又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
全場就只有褚珩氣定神閑,他轉向瓦倫,問:“看清了嗎?”
瓦倫呆若木雞。
褚珩又看了一眼瓦倫的手,那上面還殘留着一些血漬,他再次嫌棄的蹙了蹙眉,說:“下次打人記得不要把自己的手弄髒。”
瓦倫:……
趕緊又用紙巾擦了擦手,直到擦得皮膚發紅,再也看不到任何血跡。
褚珩與瓦倫說完,施施然走到唐鸷面前,邁過地上那幾條死魚像邁過一堆礙事的垃圾。
褚珩的個子其實要比唐鸷高一些,所以,看唐鸷的時候眸光是俯視的,這讓他那雙黑眸顯得更加幽深莫測。
他臉上還是沒有表情,淡淡的問了唐鸷一句:“讓我叫你……哥哥?”
唐鸷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張了張嘴又張了張嘴,憋了好大一會才憋出一句話。
“我、我開玩笑的。”
開玩笑,他覺得,如果他敢點頭,那麽,地上的死魚馬上就會再多一條。
褚珩聽了,哼笑一聲不再理他。
他以為唐鸷會再叫嚣兩句,沒想到慫成這樣,頓覺沒意思。
但是,還有一件事他需要讓唐鸷清楚清楚。
他走回到瓦倫面前,伸出手,“晶石給我。”
瓦倫還處于宕機狀态,機械的把晶石拿出來交到他手上。褚珩拿着晶石轉向唐鸷,将晶石展示給他看,問他:“認識這個嗎?”
如果唐鸷剛才的表情是震驚加恐懼,那麽現在就只剩下震驚了,都是幹這一行的,誰不認識這個。
他心裏無聲爆鳴,金貨!竟然是金貨!
唐鸷盯着那抹金色,舌頭像打了結,說出的話磕磕巴巴不成句。
“這、這!怎麽……”
褚珩:“現在還覺得你們瓦倫哥運氣不佳嗎?”
瓦倫哥:……
唐鸷:……
宗安則是沒忍住輕輕笑了一聲。
褚珩接着說:“擦亮眼睛看清楚,你們瓦倫哥才是被命運女神眷顧的男人,記住了嗎?”
唐鸷機械點頭,乖巧得像是教導主任面前的小學生。
褚珩将晶石收起來,淡淡道:“滾吧。”
唐鸷像是得了特赦令,忙不疊的踢了踢地上躺着的幾條死魚,沉聲道:“走。”
幾個人強忍着劇痛爬起來,踉踉跄跄的往店外走。
他們走後,瓦倫又呆了兩分鐘才回過神來,他像不認識褚珩一樣看着他道:“你,你……”
結巴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整話。
褚珩知道他想說什麽,但現在沒時間說這些了,離約定時間還剩下二十來分鐘,他們再不動身就遲到了。
他們來到約定地點,是一家頗有檔次的飯店,副手士官站在飯店門口,引頸張望,面色焦急。
看到宗安,他像是終于等到了救星,連忙迎上來。
“宗安先生,您終于來了!”
再不來,他就要變成炮灰灰飛煙滅了。
宗安歉意一笑,“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副手士官視線轉向褚珩和瓦倫,“這兩位是?”
宗安作為中間人,給他們做起了介紹。他先是對副手士官道:“這兩位就是貨主。”
然後指着瓦倫:“這位是瓦倫先生。”
又指着褚珩:“這位是褚珩先生。”
介紹完,又介紹副手士官,但卻忽然發現自己還不知道人家的名字,于是問道:“先生,還不知道您貴姓?”
副手士官:“叫我埃文就好。”
說完,他與瓦倫握手,接着是褚珩。
握手這種禮節本是一觸即分,埃文與瓦倫握手時也是正常的碰觸一下就松開了,可到褚珩的時候,他卻遲遲沒有松手。
褚珩甚至還掙動了一下,沒有掙開,埃文攥着他的手,眼睛也直勾勾的看着他,讓他覺得莫名其妙。
這一切瓦倫也看在眼裏,他眉心隆起,出聲提醒。
“埃文先生?”
埃文這才回過神來,驚覺自己還抓着褚珩的手,慌忙松開,連連道歉:“抱歉抱歉,我、我……”
他說不出什麽理由,因為他目前完全處于找不着北的狀态。
他自己也不知自己剛才是怎麽了,握上褚珩的手那一剎那,有種無法言說的酥爽感從那條手臂傳來,所以他忘了松開。這還不是最令他震驚的,更過分的是,他剛剛甚至想更進一步,與褚珩有更多的身體接觸……
他怎麽了?
或者說這個褚珩是怎麽回事?會蠱術嗎?
雖然他長得很養眼,但、但他也不可能饑渴到剛見面就撲上去的程度吧?
他看着褚珩,對方好像也很迷惑的樣子,那問題究竟出在哪裏呢?難不成剛剛的感覺是他的錯覺?
現在不是深究這個的時候,軍師大人還在等着,再不把人帶過去,他就危了。
他正了正神色,說道:“先進去吧,先生還在裏面等着。”
他們沒有透露真實身份,營造給宗安他們的印象是,伯淵是尋常的生意人,而他則是伯淵的下屬。
帶着人去了包廂,埃文推開門請褚珩他們三人進去,而自己則候在門外。
到了包廂內和伯淵相見,又少不了一番介紹,負責介紹的人還是宗安,和在大門口時如出一轍,他先向伯淵介紹了褚珩和瓦倫,又向瓦倫和褚珩介紹了伯淵。
之後,三人打招呼,伯淵和瓦倫虛虛握了下手,說了一句你好。
然後是褚珩……
包間不算大,擺着一張圓桌,周圍一圈卡座,褚珩的位置正對着伯淵。他隔着一張桌子握上伯淵的手,說了一句:“你好。”
然後松手,想要将手收回來,但是奇怪的一幕再次上演。
伯淵握着他的那只手忽然收緊,甚至,還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身子前傾靠近他,金絲眼鏡鏡片後那雙黑沉的眸子鎖在他身上,讓他有種被獵人盯上了的錯覺。
伯淵不像埃文,埃文剛才看着褚珩的時候雖然直勾勾的,但眼睛失神,表情錯愕居多。而伯淵那雙眼中更多的是探究,整個人的氣質也比埃文更具侵略性。
總之是讓褚珩感受到了一絲壓迫感。
他與伯淵距離很近,近到他甚至看清了伯淵的瞳孔并不是純正的黑色,而是帶着一點暗金,讓他看起來斯文中帶着一些野性。
兩個人手握着手僵持不動,瓦倫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他心裏抓狂,槽多無口,只能在心裏暗罵,這主仆二人是有什麽大病嗎?怎麽一個個看起來都不像正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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