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章
第 30 章
蘇念和孫興雲自人群中穿過, 一路向着蘇軍的方向去。
人潮擁擠着,他和對面一個大高個男人起了争執,不過因為推搡不過對方, 只能在嘴上罵罵咧咧, 找回場子。
“好, 你坑我是吧?你信不信我去舉報你!”
對方聽到舉報二字,眼神倏地發狠, 口齒兇狠道:“你去啊,大不t了一起死, 你以為你逃得了?”
蘇軍逞一時口舌之快, 瞬間又蔫了下來, 和人罵罵咧咧幾句,手中緊攥着什麽金屬長條帶模樣的東西掉頭離開。
蘇念和孫興雲在一旁看着,那個情緒激動的堂弟只顧着和人讨債似的,壓根沒注意到她們。
“蘇軍在說什麽呢?”孫興雲聽得雲裏霧裏, 隐約聽到些字眼,可鬧不大明白。
蘇念看着蘇軍離去的背影出神,想到他手裏的泛着金色微光的東西, 再回憶着兩人罵架時脫口而出的話,隐約地捕捉到了什麽。
“估摸是和人因為什麽事鬧得不愉快吧。”蘇念提醒表妹, “快把買的喜被帶回去給大姑看看,能不能過關。”
孫興雲聽到這話, 瞬間将堂弟的熱鬧抛在腦後:“我媽肯定滿意!”
蘇念同孫興雲在路上分開, 各自回家去,到家後, 她始終記着剛剛蘇軍與人吵架的一幕,便朝母親打聽。
“媽, 蘇軍是不是經常找三叔要錢啊?”
郝秀紅到底是長輩,回城後基本又在家中休養,時不時外出溜達,也聽來不少八卦。
“那可不。”談起丈夫親弟弟家這個不争氣的兒子,她是滔滔不絕,“我聽你大姑說的,蘇軍也不知道在幹什麽,花錢也太大手大腳了,也是你三叔慣着他,要錢就給,聽說前兩個月沒給,就吵起來了。要我說啊,你三叔作孽不少,蘇軍倒是來折騰他的!”
這樣一想,還有些看熱鬧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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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念莞爾,附和母親的話:“确實,三叔臉皮厚,心也髒,沒想到到頭來遇到的最大麻煩是自己兒子。”
夜裏躺在床上,蘇念想起下午的見聞,心頭倒是隐隐有些沖動冒頭,只是很多事情急不來,她得好好籌劃一番。
一夜好夢。
次日,天光大亮,風雪漸消,沖破層層陰雲,隐有光亮劃破雲層,消弭陣陣寒意。
蘇念想到一星期前與謝晖的約定,一大早便坐在書桌前擦上雪花膏。
今日天氣稍好,她便換下厚實臃腫的棉襖,特意穿上了修身的羊絨大衣。
白色的羊絨大衣搭配內裏的大紅色線衣,更襯得她白皙的臉頰透着幾分嬌豔。
“媽,我有事出去了,中午不回來吃飯啊。”
圍上米色圍巾,戴上手套,最後将黑色皮包挂在肩頭,蘇念擡手看一眼手表,壞了,要遲到了。
她挑衣服挑得久了些,到底是耽誤了時間。
“行,路上小心點啊。”郝秀紅挺願意見到閨女和朋友們出去玩,都是正值青春年少年紀,悶在家裏才愁人呢。
一路小跑,陣陣寒風襲來,迎面撲打在蘇念耳畔,等跑到家屬院門口時,她稍稍停下腳步,深呼吸幾下,忙順了順氣,這才緩步往外走。
松城大學家屬院外牆拐角處,站着身形高大,氣宇軒昂的男人。
謝晖今日特意穿上的上回蘇念在百貨大樓買的新衣裳,全是好面料,版型正,又闊挺,他本就寬肩窄腰,活脫脫像個衣架子,被一身衣裳襯出幾分潇灑英俊。
蘇念看見謝晖,見到他身上的衣裳亮了亮眼神,等再仔細看見他身旁停放的二八杠時,卻是驚訝。
“你哪兒來的自行車?”蘇念快步走過去,順着他幾根手指閑适搭在車把手上的動作也掃了兩眼。
“借的。”謝晖側身站正,黑亮的眼眸掃向蘇念,看着她将半張小臉埋在圍巾裏,鳳眼不由得染上笑意,他俯身撣了撣自行車後座褥子,朝着蘇念道,“來。”
蘇念看向謝晖,在腦子裏回憶着他過去的情況,遲疑着開口:“你會騎自行車?”
“四五歲的時候學過,後面沒機會碰這玩意兒,今天早上再複習了下。”謝晖今天早上去找林偉華拿車,還在樓下院子裏熟悉了幾遍,勉強找回了感覺。
取下肩上挂着的皮包攬在懷中,蘇念坐上後座,卻道:“你不會把我摔着吧?”
謝晖一個跨步騎上自行車,兩條大長腿蹬着腳踏,風風火火地出發了。
随着自行車向前的快速,微風拂動着變得激烈,直直往後灌去,裹着謝晖略帶笑意的聲音湧入蘇念耳畔。
“要是真摔了,我給你墊背。”
蘇念一手攬着皮包,一手輕輕拽着謝晖衣角,眉眼染着笑意,看着他如山般高大的身軀,倒也安心。
等自行車剛駛出家屬院不久,蘇念掃過對面的門店,突然想起什麽,忙叫住謝晖:“你停一下,我去買點東西。”
自行車緊急剎車,蘇念迅速起身,朝街對面跑去:“你就在這兒等我!我馬上回來。”
謝晖看着那抹白色身影蹁跹化蝶,轉瞬飛進了一家門店,他推着車把手也跟過去,一擡頭看見招牌名——祥記國營包子鋪。
蘇念抱着個黃皮油紙袋子回來,袋子口還飄出白汽,她面上一喜,獻寶似的向謝晖道:“這家包子鋪我從小就吃,味道可好了,待會兒你嘗嘗。”
謝晖聽到這是蘇念從小就愛吃的東西,勾了勾唇:“好。”
兩人帶着一袋子包子,繼續出發。
蘇念不知道兩人要去哪兒,也沒問,只能聽到耳畔的呼嘯風聲刮過,等自行車行駛過通雅琴行時,蘇念突然想到那張紙條,忙扭頭看向別處。
偏偏前方的男人沒有眼力見,調笑道:“那琴行老板還說讓我們随便去彈琴,你想不想去?”
蘇念在背後瞪他一眼,想着他又看不見,改成拽着他衣裳的手指戳了他背部一下,表達自己的不滿:“你還好意思說,你在紙條上瞎寫什麽?”
謝晖語氣輕快,雙腿更加用力:“我這是特殊情況,不然人老板不諒解怎麽辦。”
蘇念懶得聽他狡辯,當即轉頭看着街邊房屋與來往人潮,不再搭理他。
自行車一路行駛,從城北騎到城東,等停靠下來時,蘇念從車座離開,起身便看見了一片蒼茫。
松城的母親河松江仿若寬厚綿延的綢緞,靜靜流轉,任由清風吹拂漾起漣漪。
江岸邊叢叢蘆葦飄蕩,随風搖曳,更是舞出陣陣波浪,蘇念的目光一一流連,竟然是從沒來過這裏。
“這裏有點偏,不過人少,清淨。”謝晖工作的碼頭在距離此處七八公裏外,貨運碼頭熱鬧,這裏卻冷冷清清,鮮少有人,只是在岸邊遠眺江心,能看見拉着貨物的輪船駛過。
他照舊給蘇念打理出一方幹淨的石階位置讓她坐下,自己則随意地席地而坐。
蘇念打開油紙袋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謝晖:“你快嘗嘗,他們家竹筍肉包最好吃,芽菜肉包也不錯,我分別買了兩個,還有兩個是白糖餡的,不知道你愛吃不?可以試試。”
謝晖伸手入袋,拿了個白白胖胖的包子出來,國營包子鋪用的富強粉和面,包子便白白嫩嫩,又松軟可口,輕輕一掰,包子皮輕松分成兩半,露出裏面鮮嫩可口又冒着些油水的包子餡。
竹筍剁碎後炒香與肉臊子混合,筍的清香與脆嫩剛好中和了肉渣的葷腥與香濃霸道,是一種奇異的和諧與融合。
謝晖吃東西很大口,半個包子兩口便解決,迎着蘇念充滿期待的眼神,只覺得唇齒間的香氣更盛。
“很香,味道很好。”謝晖将剩下半個幹淨的包子喂到蘇念嘴邊,“你小時候挺有口福啊。”
蘇念被突然送到唇邊的包子吓了一跳,驚訝地發現兩人這個距離與謝晖給自己喂東西吃的動作多少沾染了些暧昧,她慌忙眨了兩下眼,睫毛輕顫間,忙兩手接過他手中的包子,低聲道:“我自己來。”
等雙手捧着那掰開的半個包子,小口小口地吃到最後,蘇念才陡然反應過來,袋子裏還有一個竹筍豬肉包,他們明明能一人吃一個的,做什麽非要一人分半個吃?
謝晖接過油紙袋子,又找出點了棕色印子的芽菜豬肉包掰開,同樣的,自己兩口解決了半個,看着蘇念跟只小兔子似的吃完了那半個竹筍豬肉包,随手再将半個芽菜肉包遞了過去。
動作自然又娴熟,要是不知情的人看見,興許能覺出幾分這是一對相處已久的夫妻的熟稔。
然而,事實上,兩人真正相處的時間很短,相處的機會也不多。
吃着包子,蘇念想起謝晖前頭說的話,揚起嘴角:“我小時候确實挺有口福,那時候家裏條件很不錯,我爸媽也慣着我,想吃什麽都給我買,我本身就饞,什麽好吃的都喜歡,那十來年,松城大街小巷好吃的東西都沒逃過我的嘴巴。”
蘇念如今少有能夠如此輕t松地回憶過去的機會,就在江邊坐着,吹着江風,同謝晖說起過去。
“那咱們差不多。”謝晖也難得地提到謝家的曾經,“我小時候也好吃,我爸媽覺得不能這麽慣着我,可我爺爺奶奶不答應,後來我一有想吃的就去找我奶奶,我奶奶在家裏最有面兒,誰都不敢不聽她的。”
“奶奶都疼小孩兒。”蘇念嘆口氣,想起在自家下放第四年過世的奶奶,“我奶奶也疼我的。”
她吃完最後一口包子,掏出随身帶着的手帕擦了擦嘴,又折出幹淨的另一半擦幹淨手,最後規規矩矩地将手帕疊成四四方方的豆腐塊大小,一擡眼,卻見謝晖盯着自己,眼中蕩出笑意。
“看什麽?”蘇念不知道為什麽,就這麽簡簡單單的用手帕擦嘴,再折疊好的動作被謝晖瞧見,都有些心慌。
“看你女同志精細。”謝晖這樣的糙老爺們哪裏有過這番模樣,他不錯眼地看着蘇念的動作,不知道為何,就是這樣說出來平平無奇的日常動作,都帶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盯着看,壓根舍不得挪眼,就覺得眼前的姑娘做什麽都好,發呆也好,擦嘴也好,疊個手帕都好,哪兒哪兒都好。
蘇念顯然有些受不了此時的氛圍,她只是疊個手帕,可不是在做什麽正經的國家大事!
她只能生硬地轉移話題:“謝晖,你最近工作怎麽樣?累嗎?”
“還行,這不算什麽。”謝晖像是不太在意這樣的重體力活,只道,“不好好工作怎麽娶媳婦兒。”
謝晖一句娶媳婦兒将蘇念準備告訴他,自己替他謀了個好差事的話給堵到了嗓子眼,沒法說出口。
算了,等過陣子再跟他提。
“那你的介紹信到什麽時候?”蘇念算着謝晖來松城也有大半個月了,他是沒辦法徹底落戶松城的,介紹信上便有時間限制,“陳廣發給你開的什麽理由來松城?”
提到這個,她好奇心又起,只是謝晖之前怎麽都不肯開口,她昵男人一眼,像是下了最後通牒:“你到底要不要告訴我,陳廣發為什麽會給你開介紹信?你怎麽辦到的?”
謝晖勾了勾唇,少有地見到蘇念如此好奇,這件事像是一直勾着她。
“還是你教得好,蘇老師。”噙着笑意的薄唇輕啓。
蘇念微訝,傾身朝謝晖的方向靠了靠:“跟我有什麽關系?”
謝晖望進她的眼裏,也望進她的心裏:“不是你教我的,得換個法子活着?”
蘇念想起來當初離開勝利農場回城時,确實對謝晖說過這樣的話,她道謝晖聰明,腦子很靈光,沒必要一味地硬碰硬,吃虧的終究是他自己。
“所以你幹什麽了?”蘇念更加迫切地想要知道,“你威逼利誘他了?”
威逼利誘說起來簡單,可對象如果是陳廣發就不是那麽容易的。他這人在勝利農場一手遮天,在縣城也鑽營多年,關系網龐大又複雜,沒人能輕易抓住他的軟肋。
自己也是用他寶貝兒子的命賭到了一次機會。
謝晖呢,他又抓住了陳廣發的什麽軟肋?
謝晖鳳眼上挑,眼尾浸着幾分欠揍又勾人的潇灑:“我要是不告訴你,你是不是得揍我?”
“你!”蘇念被他吊起胃口,聽着他說這話,心頭當即就竄起火苗似的,不假思索地伸手去擰他的手臂。
無奈謝晖這人剛硬,身強力壯,手臂繃着勁兒的時候也硬邦邦,全是逑結的肌肉,蘇念試圖下手,卻擰不出勁兒來,瞬間有些洩氣。
“你不說算了。”蘇念收回手,嘟囔一句,偏過頭不想搭理他。
謝晖瞥着蘇念略微氣鼓鼓的臉頰,唇角笑意更盛,這樣的蘇念是在勝利農場難以見到的。
勝利農場的蘇念太懂事,太面面俱到,太小心謹慎,不像現在,青春肆意,可以歡喜,可以生氣,真好。
謝晖眼裏盈滿柔情蜜意,擡手扯了扯她的衣袖,卻被蘇念一把拂下。
“我錯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謝晖不再逗她,這回是真的正兒八經地說起蘇念回城後自己在勝利農場的事。
謝晖略過了蘇家人離開後,自己被陳廣發使絆子針對的事,這些事說出來只會徒增蘇念的憂傷。
他道:“從我決定來松城開始,我就準備從陳廣發身上下手,既然我成分差,左看右看也不可能有順利來松城的可能,這樣的難題我解決不了,就得交給有本事的人解決。”
謝晖玩味地說到有本事的時候,諷刺意味明顯,蘇念聽在耳裏都想笑,而那個被戴了高帽的有本事的人聽到,則是氣笑了。
一個月前,勝利農場。
陳廣發在持續安排人時不時折騰謝晖後,被謝晖堵在了辦公室裏。
彼時已經是暮色沉沉,周遭只有下班社員的走動聲,陳廣發對謝晖毫無警惕,他料定這麽一個自己能随意拿捏的渣滓和垃圾,怎麽都翻不出風浪。
畢竟謝家早已覆滅,就剩下這一個獨苗,謝晖被欺負挑釁了多少年,再能打架也會受傷,只要他陳廣發在一天,就能拿捏他的生死,颠倒黑白,讓他被批鬥,送他去勞改,給他冠上任何罪名。
只是,這回謝晖第一次主動上門來,提出的要求令他啼笑皆非。
“謝晖,你是不是瘋了?”陳廣發冷笑出聲,“你想讓我給你解決去松城的介紹信?你簡直異想天開!”
憑謝晖的身份和成分,走出勝利農場都不可能,怎麽可能去松城那樣的大城市!
再者說,他竟然能蠢到讓自己去幫他的忙,真是贻笑大方。
“你最好腦子清醒點,給我好好地待在農場,安分守己。”時不時找人去找他的茬,讓人揍他一頓,看着謝晖狼狽地帶上傷,是陳廣發的主意,謝晖活多久,他就能折磨他多久,永遠別想安生!
謝晖輕嗤一聲,眸光發冷,口中吐露的話語卻像是恭維他:“陳書記,我知道我這個身份去不了松城,難度太大,我辦不成的事,自然得找你這個有本事的人來辦。”
陳廣發像是聽到什麽天大的笑話:“謝晖,你以為我會幫你?”
陳廣發話音剛落,卻突見一抹寒光閃過,在眼前劃出一抹弧線,直直插入身前的辦公桌裏。
那是一把尖刀,淬着寒涼的殺氣,鋒利地劃破陳廣發精心挑選的紅木桌面,挺拔地直立昂揚,無聲地昭示警告。
“謝晖!”陳廣發怎麽也想不到,謝晖竟然敢如此威脅自己,他是不是瘋了!“你瘋了?你敢!你敢對我動手,你不想活了?”
以前的謝晖再如何被欺負被挑釁,頂多也就是還手和反擊,與人打架,用血肉練出一副剛強的身軀。
可他從未主動出擊,陳廣發被他的舉動驚到,只是憑借着老謀深算的多年高位強自鎮定下來:“謝晖,我警告你,給我老實點!別想用一把刀吓唬我,你真當老子吃素的——啊!”
那把插在辦公桌面的尖刀被一支骨節分明的手拔起,手起刀落般幹淨利落地迅速直插進正放着狠話的陳廣發大腿!
電光火石間,鋒利刀尖劃破血肉刺骨,血水湧出,伴着陳廣發的痛苦嚎叫聲,在勝利農場最威嚴的書記辦公室引發一派肅殺之氣。
謝晖面無表情,只眼裏淬着狠厲的光,絲毫不像正在對勝利農場一手遮天的陳書記下手的模樣,口中話語反倒更為輕松:“陳書記如果不能幫我辦成這件事,那就沒有什麽價值了。”
陳廣發聽出謝晖的言外之意,眼底只剩震驚,大腿受傷的劇痛令他皺起眉頭,額前冷汗涔涔,可心中更是大駭,只越發狠地怒斥:“謝晖,你是不是瘋了?你傷了我,以為自己逃得掉嗎?”
他陳廣發不接受威脅,就是如今被傷,也別指望自己屈服!
他一路摸爬滾打起來,總歸不是被吓大的!
“呵。”謝晖輕笑一聲,“陳書記,你錯了,要是辦不了我的事,就是不是受傷這麽簡單。”
“你…”陳廣發已經是心狠手辣之人,此刻卻被眼前的年輕男人震懾住,他居然想…陳廣發咬牙切齒,仍舊端着一方上位者的高姿态,“你想殺了我?你以為你逃得掉?勝利農場還是縣城,你根本逃不出去!民兵連挖地三尺也能把你找出來!”
“逃?”謝晖一把拔出插在陳廣發大腿的尖刀,又聽得他痛呼一聲,直接用沾着血的刀刃拍t上他的臉,看着他臉上徒增了幾抹紅痕,謝晖勾起唇,“我為什麽要逃?我爛命一條,不值錢,死了也沒人在乎,可是能拉上勝利農場最有本事的陳書記當墊背的,是我賺了。”
陳廣發感受着臉上冰涼的觸感,那是能開膛破肚的尖刀,上面黏膩的觸感屬于自己,那是從自己體內流出的血。
年過五十的陳廣發渾了大半輩子,第一次慌了,控制不住地慌了。
他如今最看中的有二,權利與命。
一年多以前,就在這間辦公室,蘇念那個丫頭片子用權利威脅自己,令無所不能的陳廣發吃癟。
時隔一年,謝晖這個人人喊打的狗崽子用生命威逼自己,令身居高位的陳廣發心慌意亂。
他不能失去權利,也不能同這個人以命抵命。
謝晖的命不值錢,他無所畏懼,他眼裏的狠厲終于讓陳廣發确信,他說得出做得到。
陳廣發只覺得謝晖瘋了,為了去個松城竟然敢铤而走險到這種地步!
稍有不慎就是萬丈懸崖。
他用一條命在賭。
蘇念聽着謝晖講述的故事,一顆心仿佛被人抓得死死的,又揪又撓,酸酸脹脹的,尤其是聽到他說自己爛命一條,直接出聲反駁:“謝晖!你不是爛命!你不是!”
謝晖用一條命賭贏了,從勝利農場艱難地走到了松城,走到了蘇念面前,看着她認真地蹙眉重複着一句話,勾了勾唇:“所以,你要嗎?”
我這樣一個人,就只有這條爛命,你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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