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牛肉刀削面

牛肉刀削面

明鶴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他慌忙地拿出手機就要打開二維碼。

岑念有些無奈，她湊到姚月耳邊：“媽，你這是幹什麽？”

姚月微笑着掃過明鶴的二維碼, 抽空睨了她一眼：“你不懂, 別管。”

“......”

掃完後，姚月也沒再說其他的, 而是領着明鶴到了餐桌。

明鶴神色嚴肅又緊張, 白色大理石花紋的餐桌上放了好幾道色澤誘人的菜。

姚月坐在了他對面，語氣溫柔：“小鶴呀..我可以這麽叫你嗎？”

明鶴沒有猶豫地點了點頭：“阿姨，您怎麽叫我都行。”

姚月笑着點了點頭, 她視線微不可察地打量了一下明鶴後, 又慢慢開口問道——

“聽念念說, 你最近的飲食計劃都是她負責的。”

明鶴的臉色瞬地有些僵硬，剛想開口，便見姚月面上雖然是笑着的, 眼底卻沒有一絲笑意：“那你對我們念念滿意不？”

“？”

“哦——”她像是也發現了話裏的歧義，慢吞吞地補充了一句：“我是說念念做的飯。”

明鶴下意識地看了眼岑念，發現她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他點了點頭, 神情很是認真：“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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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念做的飯很好吃，人也很溫柔，對我也很好。”說罷, 他停頓了兩秒, 黑白分明的瞳仁看進岑念眼底。

“她是個很好，很好, 很好的人。”

姚月這才真切地笑了笑, 她給明鶴遞了雙筷子過去，語氣也親和了不少。

“你就盡誇她吧。來小鶴, 這些菜都是阿姨親自做的，你嘗嘗。”

明鶴立刻坐直了身子，眼前的菜肴色澤誘人，香氣撲鼻，一瞬間他不知道該先夾哪一道。

正糾結着，姚月給他夾了一只蝦過來。

“油焖大蝦，阿姨的拿手菜。”

明鶴立刻用碗去接，還沒開口道謝，岑念先一步皺眉：“媽，他不吃蝦。”

“我吃的。”明鶴烏黑的眼睛透着絲緊張，像是為了證明，他笨拙地将蝦殼剝下。

紅油湯汁沾滿了手指，Q彈飽滿的蝦仁挂滿了香濃的湯汁。

入口後，明鶴雙眼睜大地點了點頭，薄唇上附着一層透亮紅潤的光澤。

“阿姨，好吃！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油焖大蝦。”

岑念驀地停住了筷子：？

姚月的臉上都樂開了花，她又給明鶴夾了菜，“來，糖醋魚。”

“我和你說啊，念念的廚藝都是和我學的。”

明鶴捧着碗，一臉認真：“難怪她的廚藝這麽好。”

岑念好像被兩人忽視，她無奈：“媽，他也不吃魚...”

“為什麽不吃？”

“因為有——”

“我吃的阿姨！”

話還沒說完，明鶴立刻夾起碗裏的魚，他面無表情地咽了下去，随後點了點頭：“好吃。”

岑念：“......”

“嘗嘗這個肥腸炖雞。”

“...他不吃肥腸。”

“阿姨，肥腸好香。”

“......”

“嘗嘗這個湯，蘿蔔炖的可爛了。”

“他不吃蘿蔔。”

“好香，感覺喝了這碗蘿蔔湯，胃裏都暖了許多。”

“......”

岑念徹底不說話了，一桌飯下來，明鶴一直在被姚月投喂，一連吃了兩碗米飯。

以至于他飯後有些胃脹。

姚月進屋去和岑父打電話了，留下明鶴有些呆滞地靠着沙發，雙手還無意識地搭在腹部。

岑念找出了消食片，她單膝跪坐在沙發上，一只腿着地，給他遞了一杯水過去。

“叫你沒完沒了地吃。”

他安靜地接過水吞下消食片，眼睫輕垂，溫暖的燈光灑在烏黑的頭頂，整個t人看上去又乖又呆。

岑念看着他還在揉着腹部的動作，不由輕嘆了口氣。

“不喜歡吃還吃，明鶴，怎麽在我媽媽面前這麽乖？”

她忍不住擡起一根手指輕戳了下他的頭發，黑發很軟，他也順着岑念的動作輕輕往旁邊倒了一下。

明鶴側頭看向她，不知是不是吃得太撐，讓他整個人看上去都有些溫吞。

他模樣茫然，一雙黑白分明的眼透着些不解：“我在你面前也很乖啊。”

岑念：“......”

看他實在撐得有些難受，岑念幹脆将他拉起來，開始在屋子裏走動。

等姚月出來，便看見岑念後面跟着明鶴，明鶴後面跟着巴衛，兩人一狗在屋子裏轉着圈。

她不由奇怪：“你們幹嘛不去外面散步？”

岑念示意她看外面，天色不知何時籠罩了一番沉沉的黑色，瓢潑的雨滴啪嗒啪嗒打在玻璃窗上，寒風不斷吹動着窗簾，湧進來一股刺涼的冷氣。

“白天還是大晴天，怎麽晚上突然就下大雨了。”

她坐到了沙發上，面色看上去有些遺憾：“本來還想去逛逛雲川的夜市呢。”

岑念在一旁安慰：“以後你可以再來嘛。”

“只要你明天走的時候不下雨就好了。”

她話音一落，明鶴喝水的動作頓住，他試探地開口：“阿姨，你明天就回去了？”

姚月點了點頭：“是啊，她爸爸一直在催我，可煩人了。”

她語氣雖然嫌棄，但臉上卻挂着甜蜜蜜的笑容。

明鶴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他悄悄壓着上揚的嘴角，一擡頭便撞進岑念戲谑的眼眸。

他心虛地收回眼，在這時，姚月突然提議：“小鶴，你會下象棋嗎？”

明鶴只是稍稍停頓了一秒：“略懂。”

岑念有些頭疼：“媽，已經很遲了，他還要回去寫文呢。”

明鶴倒是坐直了身子，背脊也挺得很直：“阿姨，我們可以一起玩兩盤。”

“行啊行啊，念念快把棋拿出來。”

兩人都好像聽不見岑念的話，她無奈，将象棋拿出來後，兩人都有些興致勃勃。

期間岑念有點工作要處理，便将客廳留給了兩人。

偶爾在書房她還能聽見兩人熱絡的聊天，她無奈又不解，這樣隔着兩條代溝的人怎麽會如此聊得來。

等岑念工作完，明鶴已經回去了，手機裏還顯示着一條他發來的未讀消息。

客廳裏只剩姚月在看電視，巴衛懶洋洋地趴在她的腿上，一人一狗惬意極了。

岑念回着明鶴的消息，随口問了一句：“明鶴什麽時候走的？”

姚月的視線還沒從電視機上挪開：“半個多小時了吧。”

巴衛從她腿上擡了下腦袋，很快又懶洋洋地躺了回去。

岑念坐到姚月身旁，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母女話題。

“對了念念。”姚月突然正了神色，連電視也不看了。

“剛才我和小鶴聊了幾句，我猜測，他的厭食症應該是和他母親有關。”

“我懷疑，他其實不是厭食症，而是心理障礙。”

岑念愣了愣，“為什麽這麽說？”

姚月想和明鶴下棋只是個幌子，想了解他才是真的。

經過短短半天的相處，她很直接地看出明鶴對岑念有意思，只不過她的女兒還有些溫吞的沒反應過來。

她問明鶴：“小鶴呀，你覺得阿姨怎麽樣？”

本以為他會說什麽官方的話，沒想到明鶴先是沉默了許久。

随後，他輕聲開口：“阿姨，您讓我感覺到了母愛。”

“您很溫暖。”

姚月那時候就愣住了，她又旁敲側擊地打聽了一番。

明鶴也沒有隐瞞，他說他沒有母親。

岑念聽完後愣在了原地，心裏像是堵了一團氣，纏上了些密密麻麻的心疼。

當晚，岑念有些失眠。

她翻來覆去許久，雙眼無神地盯着天花板，就是沒有一點的睡意。

和明鶴的聊天記錄停留在幾個小時前。

明鶴：【我先回去了，你工作結束記得早點休息。】

而她只回了一個好。

她盯着明鶴的頭像許久，最終還是發了一條微信過去。

岑念：【明鶴，你明天想吃什麽？】

就在此時，右上角的數字變換了一下，已經是淩晨兩點了。

岑念也沒想過他會在這個點回，她思緒空蕩地翻着手機，莫名在百度上打出了心理兩字。

還沒搜索，最上方便彈出了明鶴的消息。

明鶴：【沒想好，想吃點面食可以嗎？】

緊接着，兩人同時發了一條消息——

明鶴：【你怎麽還沒睡？】

岑念：【你還沒睡？】

岑念的手指一頓，很快又敲着鍵盤：【好。】

明鶴回複了她的問題：【剛才在寫文，你怎麽還不睡？】

岑念：【有點失眠。】

明鶴的名字變成了正在輸入中，很快，他轉發了幾條鏈接過來。

明鶴：【這些方法你試試，我之前失眠也用過這些方法。】

岑念的注意點與他不同：【你經常失眠？】

明鶴：【以前經常，現在已經好很多了。】

心理抗拒、厭食、失眠....

岑念說不清她現在心底的感受，一顆心髒在黑夜裏茫然。

至少，她低估了明鶴的病情。

明鶴：【你怎麽了？怎麽突然失眠？身體不好？】

明鶴：【還是心情不好？】

他發過來一連串的關心讓岑念愈發壓抑，她輕垂着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地打着。

岑念：【嗯，心情不好。】

明鶴那頭頓了頓，他的名字先是變成了正在輸入中，随後他直接發了條語音過來。

男人清磁的聲音低低傳過話筒，微微磨着耳朵——

“姐姐，該睡覺了。”

“睡一覺，心情就會好的。”

他的聲音帶着些若有若無的輕哄，惹得岑念心跳一亂。

奇怪的是，聽完他的這句語音，岑念真的感覺到了一絲困意。

第二日起來，她才發現自己還沒有回他的消息。

送姚月去機場後，岑念先是去買了點刀削面，還有新鮮的牛肉。

今天要做的是牛肉刀削面，先把新鮮的牛肉焯水後進行鹵制，放入蔥、姜、豆瓣醬、豆腐乳等。

鹵制半小時後便可以将牛肉炒熟了。

先放入桂皮等香料，随後倒入适量的紅燒汁，待牛肉炒得變了色，再加入幾顆冰糖，炒至色澤徹底融透了紅燒汁即可。

岑念還炒了香香軟軟的雞蛋，待刀削面用熱水煮熟後撈出，澆上滿滿的牛肉，最後鋪上一層金黃嫩滑的雞蛋。

根據自己的喜好加入些醋和辣椒，牛肉刀削面裝滿了青花瓷碗，面條上裹滿了鮮紅的鹵汁，看上去又香又誘人。

明鶴早早地來了岑念家，他正拿着玩具棒逗金金和巴衛，只是人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兩個小朋友正玩得不亦樂乎，突然明鶴扔了玩具棒。

岑念剛剛将一碗端了出來，因為太燙，她忍不住地用手捏住了耳朵。

明鶴什麽也沒說地去将另一碗端了出來，金金和巴衛叼着玩具棒來找他，卻被他直接忽視地略過。

岑念只好去給兩小只拿零食，等她回來，明鶴還沒有動筷。

“你怎麽還沒吃？”岑念疑惑：“不合你胃口嗎？”

明鶴搖了搖頭，他抿着唇看她，神色有些認真：“你心情好點了嗎？”

岑念愣了愣，沒想到他還記得昨晚的事。

“嗯。”她點了點頭，垂眼夾起一塊牛肉：“睡一覺就好了。”

明鶴依舊沒有動筷，他保持着原來的姿勢，眉間微微蹙起：“你騙人。”

岑念驀地停住了筷子，随後狀似無意地笑了笑：“我沒有。”

明鶴一動不動地看着她，兩人就這麽僵持着。

良久，岑念嘆了口氣：“你先吃完我們再聊好嗎？”

明鶴沒有再和她犟着，兩人安安靜靜地吃完，期間竟然誰也沒說一句話。

飯後，岑念站在陽臺放空。

明鶴洗好碗後也來到了陽臺，手裏還拿着一塊披肩。

他悶聲将披肩蓋到了岑念肩上，随後不由分說地站在一旁。

岑念摸向披肩，她環住雙臂，輕聲散在風裏：“謝謝。”

不知過了多久，岑念終于開口——

“明鶴，和我聊聊你吧。”

明鶴似是還沒反應過來，岑念看着他的眼睛，又說了一遍。

“我想了解你。”

明鶴是多聰明的一個人。

岑念從昨晚就有些異常，他一下子明白過來是姚月和她說過些什麽。

她大概知道了自己的心理障礙。

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眼睛反問：“所以你心情不好，是因為我？”

岑念點了點頭，她将頭發別到耳後，澄亮的眼裏倒映着男人黑色的影子——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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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不是可以證明，我已經可以影響岑念的情緒了？

那我在t她心裏，是不是不一樣了....

——《無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