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珍珠糯米丸子

珍珠糯米丸子

火鍋的熱氣不斷氤氲開來, 咕嚕咕嚕地将蔬菜都翻滾到了最上面。

明鶴夾了一筷子的菠菜，不知是熱的還是心虛，他額間, 再至鼻尖處, 都滲出了一層細細的汗。

岑念抽了一張紙遞過去，隔着氤氲的熱氣, 明鶴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岑念動了動紙, “出汗了，擦一下。”

“哦——”明鶴似乎什麽都沒想，他将頭湊過去, 沒有接過紙。

岑念被他的動作搞得一愣, 男人的臉靠得近了些, 冷白的臉色透出了絲絲紅暈，漆黑的瞳孔一動不動地看着她，像是在等她的動作。

原本是想讓他自己擦汗, 但莫名的，岑念就真的就着他這個動作，擡手幫他擦了一下汗。

她微微仰着頭, 模樣認真，熱氣一點一點地氤氲在明鶴的下巴處，他喉間線條的弧度緩慢滾動, 垂眼直直看着岑念。

許是他的視線太過灼熱, 岑念不由臉頰一燙。她匆匆收回了手，又欲蓋彌彰地給他遞了一張紙。

“你自己擦。”

明鶴看上去有些意猶未盡, 他哦了一聲, 手無意識地将紙揉成了一團，眼睛卻依舊直直看着岑念。

岑念被他看得一陣燥熱：“你看我幹嘛？還不吃？”

明鶴淺淺勾了勾嘴角：“姐姐, 你的臉好紅。”

“....我熱。”

“哦——”他突然湊近了些，漆黑明亮的眼眸讓岑念不由心跳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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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也幫姐姐擦汗？”

他語氣含着些笑意，眉眼也不如以往一般的乖巧單純。岑念心底一陣怪異，這怪異卻又讓她心跳亂個不行。

她忍不住擺出以往的姿态，狀似威嚴地嗔了他一眼。

“吃你的飯！”

明鶴悶悶笑了笑，他給岑念夾了她最喜歡的肥牛卷，清磁的聲音如咕嚕咕嚕破裂而誘人的湯汁。

“行，聽姐姐的。”

......

飯後，明鶴在洗碗。岑念疲憊地躺在沙發上玩手機，雖然被無鶴小小地戳傷了心，但她還是發了一條微博。

@今今醬：【終于見到了高冷的無鶴大神~】

在發出微博的同時，明鶴放在茶幾上的手機也響了一下。

岑念随意地瞥了一眼，便看到亮起的屏幕上是微博消息的标志。

“明鶴，你也玩微博嗎？”

她随口問了一句，明鶴的聲音混在水流聲中，聽起來有些含糊：“啊..但不經常玩...”

岑念也沒太在意，她百無聊賴地刷着微博，明鶴洗好碗後坐到她旁邊，一打開手機便看到了特別關注的消息。

他欲蓋彌彰地調整了一下坐姿，微微側着手機，面不改色地點開了微博。

他贊了一下岑念的微博，想到她因為今天的事有些小失落，明鶴便點着她的頭像打開了對話框。

無鶴crane：【你今天來了嗎？我沒看見你。】

消息發出去的同時，岑念小小的驚呼了一聲。

明鶴裝作無意地側頭：“怎麽了？”

岑念睜大了眼，有些興奮地擡起了頭：“無鶴給我發微博了，他問我今天有沒有去。”

明鶴悄悄打量着她的神色：“哦，那說明他應該是沒看見你吧？”

岑念埋頭回着消息沒空理他，她模樣認真，不知道在斟酌什麽，很久才回複了消息。

消息發出的同t時，明鶴的手機一響，岑念條件反射地朝他看了過去。

“你微博也挺多消息的？”

微博的提示音與其他軟件不同，明鶴立刻心虛地将手機朝下：“一些八卦推送。”

岑念抱着手機哦了一聲，但莫名覺得他的舉止有些奇怪。

她不說話，明鶴便以為她打消了疑心。

他小心翼翼地點開微博私信，順便按下了靜音鍵。

今今醬：【我去了，但是大神你都沒看我一眼。】

無鶴crane：【？有麽？照理說你的聲音我應該聽的出來，因為我看過你的視頻。】

“啊！”

岑念開心地尖叫了一下，她依舊看着手機，只不過另一只手拉扯了一下明鶴的手臂，吓得他差點沒拿穩手機。

他面不改色地看了她一眼：“怎麽了？”

岑念眉眼彎彎：“無鶴說他看過我的視頻！能聽出我的聲音！”

“哦——”明鶴配合着她：“那今天怎麽沒聽出來？”

岑念眼底閃過一絲迷茫，“我也不知道....”

明鶴漫不經心地敲着鍵盤，一邊又好似随意地胡謅了一句：“可能到你的時候無鶴身體不舒服？一時間沒注意到。”

無鶴crane：【可能是你上來的時候我剛好身體有些不舒服。】

無鶴crane：【這兩天有點累，簽售會到一半的時候有點頭疼。】

岑念刷地擡起頭：“被你說中了——”

明鶴無辜地看向她：“我就說，怎麽會有人不記得你。”

岑念的側臉勾着清淺的笑意，她認真抱着手機回消息，對明鶴的話敷衍地應了兩聲。

今今醬：【我還以為您不記得我了。】

無鶴crane：【不會的，作為補償，我再給你寄一套特簽吧？】

岑念臉上的笑意都快溢了出來，但敲着鍵盤回答的內容卻是很正經。

今今醬：【不用不用！希望下次簽售會能跟您合照就好了。】

今今醬：【您還會再辦簽售會嗎？】

這次微博那頭頓了頓，岑念有些焦躁地擡起頭，便看見明鶴蹙着眉在思索着什麽。

“你在想什麽？”

她就要湊過去看手機，明鶴下意識地收起了手機，還緊張地咽了一下喉嚨。

“沒..沒什麽。”

“？”岑念一臉狐疑：“你真的很不對勁。”

明鶴心虛地揉了一下頭發：“沒有啊——對了，你跟無鶴聊得怎麽樣了？”

“我問他下次還會不會有簽售會。”

“他怎麽說？”

“還沒回。”岑念又看了一眼手機：“問這個問題會不會不太好...”

明鶴頓了頓：“你希望他怎麽回？”

岑念頭也沒擡一下：“當然希望還有簽售會啊，但這種事情也不是我想就有的，如果真的沒有了，也無所謂。”

明鶴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趁着岑念沒擡頭，他重新點開微博。

無鶴crane：【應該會有。】

收到消息的那一刻，岑念的眼睛一彎，整個人開心地嵌入了沙發中。

“無鶴說還會有！”她彎唇笑了笑，明鶴鮮少能見到她如此活力的一面。

他嘴角翹起，剛向開口，便見岑念興沖沖地爬了起來，語氣歡快——

“那下次我們一起去見無鶴，然後我們三個人一起拍個合照，怎麽樣？”

明鶴：.....應該不會有三個人...

......

無鶴的這次簽售會在小說界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不僅因為無鶴本人的露相，更因為這次簽售會，無鶴的書賣出了前所未有的銷售量。

逐漸的，粉絲開始嗷嗷期待下一場簽售會。

但很快，網絡上突然冒出了一波流量——

【也就無鶴的粉絲還期待，還有人不知道無鶴根本不願意開簽售會嗎？】

【笑死，這群粉絲天天求他家大神開簽售會，人家作者根本不care粉絲。】

【我朋友是無鶴簽約公司的，聽說無鶴嫌簽售會麻煩，本不答應開，如果不是因為錢，粉絲一場簽售會都見不到。】

【無鶴在高貴什麽呀？有粉絲捧着他還不麻利點多開幾場簽售會？】

......

很快，關于無鶴的話題又被頂上了熱搜。

這一次，大部分人都是指責無鶴的。更有自稱是無鶴公司的人貼了幾張圖出來，內容都是指責無鶴脾氣高傲，從不接受公司的安排。

有脫粉回踩的，也有路人看熱鬧來參合幾腳的，更有大批排着隊形黑無鶴的。

短短一天，關于無鶴的話題就沒有從熱搜上下來過。

明鶴知道熱搜時正在吃飯，他接到了April的電話，再回來時岑念也看見了熱搜。

岑念的表情不太好，明鶴匆匆和她說了一聲，等回到家點開熱搜，【無鶴在高貴什麽】的詞條已經被轉發了數萬條。

他面無表情地撥了April的電話，指尖劃過平板的屏幕。

“大神。”April喘着氣，“ip距離公司很近，我猜會不會是公司的競争對手幹的。”

明鶴沒什麽表情地收回視線：“公司怎麽說？”

April沉默了很久，電話裏只傳出他小心翼翼的呼吸聲。

“公司說，”他很小心地開口：“既然傳聞已經出現了，不如你現在趕緊辦個幾場簽售會，這樣也好打臉。”

“呵。”明鶴冷笑了一聲，“他們應該挺開心吧。”

April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公司确實覺得是個好勢頭，公司也不管黑料對無鶴造成的影響，他們想的是如何給公司帶來利益。

明鶴冷眼看着平板上的內容，除了黑粉在煽風點火，明鶴也看到了許多熟悉的id，他們也在罵他。

【嘔！無鶴真好惡心！開個簽售會都不願意，要不要這麽高貴？】

【如果不是我們買你的書，你能火起來嗎？那麽不願意出現在粉絲面前，難怪你像小說裏的角色一樣可憐。】

【我家狗給它喂飯它都知道沖我搖搖尾巴，無鶴你怎麽這麽高貴呢？】

【笑死，不就是個寫小說的嗎？以為誰愛看你啊？你就像你寫的小說一樣，一個人死去吧！這樣就沒人看你了！】

輿論與粉絲的反噬來得又兇又猛，甚至前一天還開開心心喜歡你的粉絲，在下一秒就可以用最惡毒的語言來辱罵你。

明鶴不知何時挂了電話，他從前不愛看網絡熱搜，不愛看評論。

但今天，冷白的光線映在他鋒利的下颚處。

他像是自虐般将評論一個一個地看了過去，标有鐵粉的那些頭像分成兩批吵着。

那些越來越惡毒，盼望着他死的語言覆蓋了他整個眼底。

黑暗中，金金走過來在他膝蓋上趴下，明鶴不由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在他要退出微博之際，最上面跳出來一條特別關注的動态——

@今今醬：【無鶴大神，我等着你的下一場簽售會。】

她這一條微博出來，很明顯是在支持無鶴。

明鶴靜靜看了許久，他彎了彎唇，正想退出，便看見岑念給他發了一條私信過來——

今今醬：【我永遠相信你。】

......

很快，對于無鶴的反噬越來越深。

公司知道無鶴的不配合，便開始在微博上公開撕人。

公司發表的聲明說，無鶴在簽約期間，從未給公司帶來利益。不舉辦簽售會，不賣版權，行為嚣張，常常與公司作對。

這條微博出來後，無鶴被罵的更兇了。

與此同時，聞景白也拿到了黑料的真相。

“你這公司自導自演真牛啊。”

一切的黑料都是公司爆出來的，所謂的公司員工也是他們自導自演。

為了從無鶴身上獲得更大的利益，公司不惜演了這一出。

但沒想到，無鶴依舊傲着脾氣沒有答應他們的要求。

公司便公開撕無鶴了。

很快April也知道了這個消息，他打電話過來，聲音羞愧——

“大神，真的對不起，我沒想到會是公司做的。”

明鶴不想牽連他，只是平淡地說了一句：“明天我會去公司解約。”

April沉默了兩秒，随後，他語氣也沉重了起來：“好，我也辭職。”

“我只做你的編輯。”

......

和公司的解約沒有想象般的順利，April罵罵咧咧地跟明鶴走了出來，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

“我要是早知道是這樣的黑心公司，當初絕不會來這。”

公司要求，無鶴賠償這t幾年未賣版權、未開簽售會而給公司損失的二十億，以及要求明鶴承認是他自己不願意履行。

明鶴當場就笑了，他原本只是想和平解約，看來是不行了。

明鶴當即找了律師，并且在無鶴的微博上公開了合同內容。

當年合同上明确說明了版權買賣、簽售會等都需根據作者的意願進行，而這幾年無鶴寫書與公司的分成也沒有少過。

是公司已經不滿足于這點利益了。

而無鶴，最開始不願露面是為了保護隐私，他也沒想過會有那麽多讀者喜歡他。

在經歷一次的簽售會後，他想過回饋粉絲同等的奔赴。

但好像來不及了。

微博內容的一公開輿論瞬間兩極分化，網友開始憤憤指責公司黑心，岑念看到時也是當即轉發。

這一內容也算是打了一個小小的翻身仗，岑念這幾天因為無鶴黑料而煩悶的心情也輕松了許多。

她也是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兩天明鶴鮮少出現在她的視線中。

不粘人，像是有什麽事在忙。

岑念今天晚上打算做珍珠糯米丸子吃，她從外面買完材料回來，明鶴的家正好開門，從裏面出來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明鶴看見她有一瞬間地怔住，但很快正了神色，将男人送走後，面色無疑地走進了岑念家。

“那是誰啊？”岑念随口問道。

明鶴面不改色地走到她身後：“物業。”

岑念拿着材料的手一頓，面色有些疑惑：“現在的物業，怎麽穿得像個律師一樣。”

明鶴：“....可能為了顯得專業一些吧。”

岑念點了點頭，她開始做珍珠糯米丸子。

在出去前她就已經将糯米泡好了，緊接着将雞胸肉、香菇、蔥、蓮藕、胡蘿蔔等剁碎，放入醬油、生抽、澱粉等混合進去抓勻。

将混合好的肉糜揉成一個個小球，最後再裹上一層漂亮的糯米。

岑念大概做了十幾個，明鶴也參與地做了一個，只不過他做的一放上蒸鍋就散了。岑念笑着打趣，破的給他吃。

最後便是放入鍋中蒸半小時左右，在這期間，明鶴借口回去處理一下工作。

待蒸好後，圓滾滾的珍珠糯米團子被擺在青花瓷盤上，豬肉混合着糯米的清香，真的就似漂亮又飽滿的珍珠。

岑念給明鶴發了條消息，但他只是匆匆回了一句你先吃。

她只好自己先吃，只是奇怪的是，突然自己吃飯，她有了些不适應。

明明以前她最喜歡的便是自己一個人呆着。

岑念胃口缺缺，最終也沒吃幾口。她端着珍珠糯米丸子，決定給明鶴送過去。

明鶴家的門只是輕碰着，岑念一推便推開了。

她剛走進去，金金便屁颠屁颠地跑了過來。雖是站在門口，岑念還是隐約能聽見明鶴說話的聲音。

好像是在打電話。

金金許是聞到了味道，有些着急地用爪子扒拉着她的褲腳。

它有些黏人，岑念想先把盤子放着再抱它。

她簡單掃了一眼屋子，房子很大，東西不多，很快她朝着客廳的茶幾走去。

金金飛快地跟在她身後，嘴裏還喵喵不停。

突然，眼前的人定在了原地。金金的整張大臉撞到了女人的小腿處，它喵喵叫怨着，但眼睛還是巴巴地盯着她手裏的那盤東西。

岑念像是聽不見金金的叫聲，她拿起茶幾上的那份文件，表情有些看不出情緒。

律師聲明。

原告：無鶴（明鶴）

她怔怔看着原告方一欄，腦子突然亂成了一團。

無鶴，明鶴。

這兩個名字為什麽會出現在一起？

她腦子裏突然浮現了很多東西，明鶴極其不想讓她去簽售會。

簽售會上無鶴奇怪的表現，昨天回到家明鶴怪異的舉止。

昨天她一給無鶴發消息，明鶴的手機就響。

無鶴與公司的合同糾紛，而明鶴這些天的不見蹤影。

剛才出現在他家那個極像律師的男人....

一個她從來沒想過的可能在不斷拉扯着所有的思緒——

明鶴，就是無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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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官司好累，好想吃岑念做的丸子，好想讓岑念安慰我啊。

——《無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