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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07.
衆所周知,顧昀生來鳶北保護區呆了兩年,身邊從沒有出現過什麽女人。
雖然有人猜過他的婚姻狀況,但這兩年來都沒看到他老婆來看望,而且他基本每天都會來保護區,所以衆人默認他是單身,再不濟也是個離婚的狀态。
誰承想竟然已婚了,此時老婆跟來了保護區,還是這麽一個漂亮的年輕姑娘。
不過與顧昀生看着倒是挺相配的。
旁人看向趙珈宜的眼神都變了,無端起了尊敬之意。
可趙珈宜卻一整個坐不住的狀态,如芒在背。
但在衆人面前,她還是忍住了情緒,匆忙接過餐盤後,特意找了外面廊道的位置。
等顧昀生一坐下來,她便忍不住壓低聲音,極為嚴肅地詢問。
“顧先生,你剛剛那話是什麽意思?”
顧昀生面色坦然,看他如此波瀾不驚,趙珈宜有些生氣。
“不是說好的嗎?我們是即将離婚的人,你這樣和別人介紹我的身份,真是太不好了。”
“有什麽不好?”顧昀生遞給她一瓶水,補充道。
“你也說我們是即将離婚的人,那就是還沒有離婚,別人知道你是我的妻子,你不管做什麽事都會方便一些,就算你想偷偷懶也沒人會說你,有什麽不好嗎?”
趙珈宜被他的話噎住,竟然覺得這話沒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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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你這麽說,豈不是我還要謝謝你了?”
顧昀生微微一笑,淡然道:“別客氣。”
趙珈宜幹脆一口喝了半瓶水,表明自己的态度。
“顧先生,其實沒有你妻子的這層身份也不影響我在這裏賺錢,而且我從沒想過偷懶,既然我拿了這份工錢,就沒有偷懶的道理。”
聽聞這話,顧昀生倒是興趣漸起。
他笑着看向她:“這是你爸爸教你的?”
“這是做人的基本。”
顧昀生淡笑,眉眼漸彎,本就溫和的臉更似和煦春風。
但出于她身份問題的考慮,顧昀生還是好心地勸說她:“這裏不适合你,如果你打算在鳶北呆半個月等我,我可以幫你安排別的住處。”
不得不說,趙珈宜的确有點心動。
畢竟她現在的困境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決的。
但她本來就欠顧昀生醫藥費了,現下要是還讓他幫忙,總覺得有些別扭。
雖然等離婚後肯定都能還清,可趙珈宜就是猶豫了。
顧昀生看着一言不發的她,提醒道:“不要勉強自己,你要是在這裏出點事情,我也難和你爸爸交代。”
聽到這話,趙珈宜倏然擡頭:“所以你覺得我會連累你嗎?”
她沉下臉色,篤定道:“離婚的事情我已經做出了最大的讓步,我那麽多的資産都願意和你平等劃分,你沒有不滿意的理由。”
“我堂堂正正一個人,有手有腳有思想,并不會連累你半分。”
她站起身,即便生氣,但還是保持禮貌:“顧先生,我t的事情就不勞煩你操心了,你只要半個月後準備離婚就好。”
離開之際,不遠處的天空忽然飛過一群大鶴。
它們雙翅大開,一身白羽上的兩抹黑色猶如墨染,伴随着他們的鳴叫,好似大半個天空都被它們的身影遮蓋!
看着震撼無比,趙珈宜一時呆住了。
“這裏竟然有那麽多的大鳥?”
顧昀生糾正她:“它們有名字,叫丹頂鶴。”
卻遭來趙珈宜一眼小白眼:“我又不傻,當然知道!”
說完便掏出手機拍下這一幕。
有一個人,總是說她畫的鶴沒有神韻。
她跟着小姨進修了幾年的國學繪畫,自小喜歡藝術的她卻被媽媽要求學習金融管理,趙珈宜很清楚,媽媽是想讓她未來能在趙氏有一席之地。
可那些她并不感興趣,曾無數次因為學習不好而被媽媽教訓。
直到她和顧昀生的聯姻提到臺面上,既然知道反抗無用,便順水推舟,以此為籌碼,交換了兩年去哥本哈根的進修機會。
小姨兩口子可是有名的國學大師,只因為姨夫的病情,他們十年前搬到哥本哈根的小鎮生活。
這兩年裏,趙珈宜第一次感受到自我,她本就有繪畫天分,深造後更是小有成就。
可驕傲的她卻被人說畫鶴沒有靈魂,沒有神韻,心裏自然是不服。
她的那幅居安圖上的仙鶴,是她研究了大半月的丹頂鶴圖片後畫出來的。
成功送展到全球性的大賽上,卻被人說毫無神韻。
但後來想想,她常駐哥本哈根與明港,是從未看過真正的丹頂鶴,繪畫的靈感來源都是那些照片而已。
為此,她與論壇上的這位叫守鶴的人加了聯系方式,對方主動給她發來一些大鶴的日常視頻。
畫面裏那些大鳥生動活潑,比起經過粉飾的攝影作品真實不少。
一來二去的,那段時間他們就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問起他的名字,他說叫阿耘。
他們一家人都是做關于保護丹頂鶴的相關工作,趙珈宜也看得出來,他發來的很多視頻背景都是有丹頂鶴的,而且還能随時随地錄制發送。
後來阿耘還成了趙珈宜的徒弟,跟着她學畫。
小姨和姨夫兩人都有自己的徒弟,她收一個徒弟也不是不可以嘛,兩人聊得來,如此正好。
此時趙珈宜看到這麽多的丹頂鶴,不由得便想起了自己這個小徒弟。
她本來想回國處理完自己的離婚事情後,便和阿耘見上一面,但他這段時間似乎很忙,一直都沒上線也沒回複自己。
正想着,顧昀生忽然出聲問道:“以前在動物園裏見過丹頂鶴嗎?”
動物園那個地方,趙珈宜從來都沒有去過。
因為大媽媽的關系,爸爸很讨厭和動物相關的東西,所以媽媽從小就不會讓她接觸,甚至在她和思妍偷偷養了一只小貓的時候,被媽媽發現,第二天就送了人。
“雖然我自己沒見過,但我認識一個人,比誰見得都多,他家就是一個鶴場。”
提起阿耘,趙珈宜還頗為驕傲:“也許……和這裏差不多。”
“哦?他叫什麽?”
“說了你也不認識。”
趙珈宜并不想和他分享自己的事情。
拍完那些照片後,她剛剛那點起伏不定的情緒也穩定下來了。
秉承着不能浪費食物的想法,她坐下來繼續吃完,雖然不是她喜歡的味道,可浪費可恥。
還有想起自己的處境,她覺得即便是為了思妍着想,也不能太任性。
沉心想了一下後,緩下聲音對顧昀生開口:“顧先生,剛才是我不對,态度偏激了一些。”
“我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因為離婚的原因,媽媽暫時凍結了我的所有財産,甚至和我身邊的人都打了招呼,我現在連離開鳶北都沒有機會。你剛剛說可以幫我,那你能幫我半個月嗎?”
擔心他又反悔,趙珈宜提出條件來:“只要度過半個月,拿到離婚證後我一定會把我欠你的雙倍還給你,可以嗎?”
顧昀生還以為傲嬌的她不要任何人的幫助。
誰承想她态度轉變得極快。
“好。”
聽到他爽快答應,趙珈宜心裏松了口氣,态度也溫和不少。
“那先謝謝你,這段時間我不會偷懶的,我會自己賺錢,能賺多少就還你多少。少的我會後來補上。”
顧昀生看到她衣袖上沾的污漬,給她遞了一張紙巾:“這倒沒必要。”
“很有必要。我趙珈宜是言而有信的人,總之我最後一定會雙倍還你。”
她咽下最後一口飯,端着餐盤回室內找玲嫂。
此刻玲嫂看她的眼神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八卦的目光恨不得戳到趙珈宜的眼珠裏去。
她帶着周圍那些熟人的疑問,忙不疊地問起來。
“小宜,你怎麽不早和我們說你與顧先生的關系啊!虧我還真以為你是因為缺錢來做小時工了。”
趙珈宜扯扯嘴角:“我的确是因為缺錢而來的。”
可這個理由誰會相信呢!玲嫂更是笑着罷手。
“還和我開玩笑呢,誰不知道顧先生家裏的條件啊,你該不會和他打賭輸了才來幹活的吧?”
玲嫂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雖然什麽都沒說,但好像又什麽都說了。
趙珈宜扶額:“真的,我沒騙你玲嫂,你不能因為我和顧昀生的關系開除我。”
“怎麽會開除呢!你們夫妻情趣,我配合就是嘛。”
“情……情趣?”
顯然此刻無論她說什麽玲嫂都不會信了。
只要不開除她,其他事情就随她去吧。
她和玲嫂繼續去鶴場幹活,剛才那些齊齊放飛的留鳥又來到了鶴場,優雅自在地走動着,即便看到生人也不害怕。
趙珈宜想起什麽,連忙掏出手機,将剛剛拍的那些照片全部原圖發送給阿耘。
可她并不知道,此刻顧昀生的手機接二連三地響起來。
他打開信息一看,好幾張百鶴齊飛的圖片出現在聊天框裏,圖片的角落裏有一只自然垂下的手臂。
手背的無名指上,還有一顆極為明顯的黑痣。
與他的一模一樣。
他嘴角微勾,目光看向與圖片上一樣角度的前方,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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