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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6.
她的眼神疑惑不解,但顧昀生就當沒看見,牽着她便往前走:“先去吃飯。”
直到走下樓梯,他才松開手。
趙珈宜耳根有些發燙,但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于是便當作什麽都沒發生一般,在他面前邀功。
“顧先生剛剛應該對我的表演很滿意,是不是該抵扣一點欠款什麽的……”
她雙指摩挲,就跟玲嫂和他老公要錢時那樣。
顧昀生忍俊不禁,很是幹脆:“抵扣一半。”
“真的假的?”
趙珈宜難得那麽激動,雙眼頓時發亮了:“君子一言。”
顧昀生相當配合她:“驷馬難追。”
沒想到簡單的一個小配合,竟然省了一筆!她還是第一次因為錢這麽欣喜。
當即拉着思妍一起去食堂,大吃特吃。
顧昀生還很貼心地記t在他卡上。
吃完之後,他問了一聲趙珈宜:“我和玲嫂打了招呼,今天下午你和我一起去鶴場幫忙。思妍你就繼續和玲嫂忙活景觀房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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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思妍別有深意地擠眉弄眼:“好啊好啊。”
趙珈宜就當沒看到,疑惑問他:“去鶴場幫忙?”
“恩,平安的小隔間要消個毒,我也會帶雲修過去和他見面。”
趙珈宜一聽到雲修的名字,渾身抗拒:“這活我看讓思妍陪你去更好。”
思妍一看,怎麽多了自己的事?二話不說地從後門一溜煙跑沒了影。
她可是看出來,人家顧先生那麽主動,自己當了電燈泡可不好。
“思妍,你和……”
等趙珈宜回頭時,已經沒了她的影子。
顧昀生示意她走前面,無奈之下,趙珈宜只好硬着頭皮前往,但她再三強調。
“顧先生,那只大鶴如果還像之前那樣對我,我可不保證能容忍,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放心,它們忙着兩口子見面,哪有空閑時間搭理你?好好把房間消毒。”
還兩夫妻?趙珈宜不覺得鳥類有什麽多深的感情,只道他是打趣。
從後勤處拿了工具後,便随着顧昀生來到了鶴場裏。
此刻正好是鶴場內的大鶴放飛時間,只有一些出了問題的病鶴留在籠中。
顧昀生帶着她來到其中一個籠子旁,只見一只幹淨又優雅的丹頂鶴輕舞着翅膀,屈頸展望,在顧昀生的一個手勢下,它從籠中輕跑而出,圍繞着他走動一圈,高高仰起它的脖頸鳴叫了一聲,似乎在打招呼。
這只大鶴肉眼可見的性格溫順,即便見到趙珈宜這個陌生人,都沒有半點驚動。
或許知道它是工作人員,又或許因為顧昀生的緣故,它也對趙珈宜親近。
撲閃着翅膀在她周圍走動了幾步。
趙珈宜學着玲嫂平時的樣子,從腰包裏掏出一只小蝦遞過去。
它輕輕啄動,極其優雅地一點點進食,似那謙謙君子,不慌不忙,端莊極了。
趙珈宜瞧着新鮮,不禁問道:“它就是平安?”
沒想到這麽溫順的大鶴,竟喜歡像雲修那樣兇悍的猛妻,倒是有趣。
顧昀生輕笑着,正在這時,門外忽然一陣鶴鳴,一只大鶴展翅滑翔,從天而降!
吓得趙珈宜連忙跑到顧昀生旁邊,緊緊抓住它的胳膊。
她幾乎都對雲修的聲音産生分辨力了,鶴沒到,那敞亮的嗓音就讓趙珈宜察覺出是雲修。
與此同時,平安也發出和雲修差不多的鶴鳴,兩鶴嘹亮的歌聲一下子響徹整個鶴場。
他們背尾低垂,伸頸昂首,時而跳躍,時而徘徊,一下子彎腰曲背,一下子又交頸弄姿,就像技藝高超的舞蹈家,張弛緩急間變幻萬千姿态。
看的趙珈宜都愣了下。
像是看了一場藝術舞蹈,竟有些着迷。
它們身形美輪美奂,甚至好幾個畫面都在她的腦海中定格,讓她有立刻畫下來的沖動。
此前從未親眼見到過,但現在卻真實地出現在面前,她一下子來了靈感,馬上掏出手機想拍下來。
但沒想到雲修并不給面子,翅膀擋着他的小平安,生怕被人看了它老公的俊秀模樣。
兩只鶴竟跑到鶴場的小角落裏訴說衷腸了。
趙珈宜還想跟過去,卻被顧昀生拉住。
“兩夫妻幾天沒見了,給他們點時間恩愛下。”
“才幾天沒見,很誇張啊,我們都兩年沒見。”趙珈宜忍不住打趣。
豈料顧昀生反問:“你也想恩愛?”
她臉頰微熱,笑了笑收起手機:“顧先生,你這話就不對了。我們的情況能和他們一樣嗎?”
說完便轉移話題:“剛剛我看它們的叫聲和平常很不一樣,為什麽?”
那種聲音更為洪亮,也更悠長,像呼喚。
顧昀生認真地盯着她,很耐心地為她解答:“求愛的聲音自然不一樣。”
趙珈宜微怔,讪讪道:“果然恩愛。”
“丹頂鶴屬于單配制鳥,無特殊情況是擇一伴侶維持一生,對于雲修來說,平安是它不可或缺的另一半。”
趙珈宜此前并未了解過,顯得有些詫異:“一夫一妻?”
“嗯。”顧昀生雙手負在身後,和她聊起關于雲修的故事。
“雲修和平安是人工繁育,并且野化成功的兩只大鶴,已經在一起五年了,每年都産一窩卵,真正存活的幼鳥只有三只,其中一只在今年北歸的途中下落不明。至今我們還沒有追查到蹤跡,它們也在北歸途中負傷,雲修傷得比較嚴重,幾乎整只右腳斷裂。”
趙珈宜這才注意到,雲修走起路來的确沒那麽“優雅”,沒想到是因為負傷的緣故。
“平安翅膀帶傷,在未痊愈之前,沒辦法放飛。之所以分開是因為平安的翅膀撕裂,擔心在一起會再受傷。”
“它們既然那麽恩愛,又都在籠中怎麽會負傷?沒必要強制分開吧。”
顧昀生輕輕一笑,冷不丁地俯身在她耳邊輕言。
“恩愛的小夫妻,難免會有控制不住的時候,傷口再次撕裂的話會比較麻煩。”
聽聞這話,趙珈宜這才後知後覺。
不經意間對上他的眼神,趙珈宜莫名覺得口幹舌燥。
因為他是好看的,被一個帥哥專注地盯着,她相信沒有哪個女人可以保持鎮定自若。
偏偏顧昀生不挪開視線,就這樣直勾勾地盯着,仿佛要将她看穿似的。
這個時候,誰最先偏頭,就證明誰先害羞了。
大概趙珈宜是這麽想,所以她直面顧昀生的目光,不帶猶豫,絲毫沒有轉移的意識。
直到身後傳來一陣咳嗽的聲音,這才打破兩人古怪氣氛。
“那個……我沒打擾到你們吧?”
薛楠讪讪笑着,在顧昀生看過來後,馬上指着角落裏的平安和雲修:“我來給平安看傷的嘛,耽誤不得,顧先生就理解下咯。”
說着便放下藥箱,沖平安吹起了口哨。
趙珈宜這才借着臺階,拎起自己的工具箱鑽進人高的籠子裏。
“我先打掃消個毒,你和薛醫生忙吧。”
說完便毫不猶豫地只給顧昀生留了一個背影。
他唇角微勾,冷不丁地踢了薛楠一腳。
薛楠一臉無辜,輕聲嘟囔:“我這不是工作重要麽!顧昀生,你好歹顧及下大局好不好!”
他也不想平白破壞人家好事嘛,可誰來理解他啊!
那兩只鶴難舍難分,檢查個傷口都難,這兩個人好不容易分開了,還得遭受他的白眼。
委屈啊。
薛楠深吸一口氣,拍拍顧昀生的肩膀:“顧先生,你得幫我把這兩只鶴給分開一下下,我說你怎麽不晚點再放雲修過來!”
晚點過來,也不至于他現在還要想辦法分開他們。
顧昀生卻是聳肩,淡定地回答:“思念心切,我們該理解。”
-
忙活下來,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了。
平安的傷好了很多,兩只鶴一直黏在一起,一時半會也分不開。
索性顧昀生多給了它們一些時間,交代飼養員等傍晚再分開它們。
随後看向正在門口打掃衛生的趙珈宜。
她做事很認真,這幾天相處下來,打破了顧昀生腦海裏對這個大小姐的最初印象。
想起微信上的信息,他走近趙珈宜,問她:“想不想去展覽廳看看?”
趙珈宜微愣:“顧先生應該很忙吧?”
專家組的人得明天才離開,中午還看到他們在食堂用餐。
顧昀生示意她:“如果感興趣的話下午可以和他們一起去看看,我做講解。”
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入場銘牌,挂在她的脖子上。
随即擡手看了眼時間:“你去換件衣服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後來我辦公室門口,坐我的車過去。”
展覽廳在濕地的北門入口,距離單位宿舍還有一段距離。
趙珈宜想了一下,剛想拒絕,忽然看到陳立安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附近。
她索性答應:“好,那我現在去換衣服。”
顧昀生微笑着點頭,細長的眼睛微微彎起,餘光察覺到陳立安朝她走來,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我等你。”
突如其來的親昵舉動,讓趙珈宜愣在原地,心裏沒由來地咯噔了一下。
可他卻像沒事人一樣,一臉淡定地先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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