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門輕輕地推開了條縫,一個人影站在外面,垂着頭,不敢往裏面進。
橫密“呼”地把門打開,帶着一點癫狂:“進來吧,親愛的妹妹,進來送父親一程。”
橫行天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作為自己唯一的女兒,他自認從來沒有虧待過她。橫櫻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俨然就是B國的公主。她怎麽也會背叛自己?橫行天手指哆哆嗦嗦,顫抖着指向橫櫻。
橫櫻是個混血兒,她皮膚白,深眼睛,高鼻梁,看起來像個時髦華麗的布娃娃。她低垂着眼睑,輕聲說:“父親,我十六歲成人禮的時候,問您索要過一件禮物,您還記得嗎?”她看了一眼嘴角溢血的橫行天,垂眸繼續冷酷地說:“我告訴您,我想成為杜飛的新娘。您拒絕了我,您說我不配。我哪裏配不上他?論長相,論出身,我哪裏比他差?後來,我想通了,不是我不配,這都是您的借口。您是想把他留在您身邊,陪您一輩子!所以最後,他才會逃出B國,至今都不知道在哪。只有您死了,他才能回來,只有您死了,我才能跟他在一起。所以,別怪我,要怪就怪當年您太狠心了。”
橫密聽了她這些話,觸動了心事,發出陣陣冷笑聲。
血從七竅流出來,橫行天閉上眼睛,聲音微弱:“蠢……”
橫密扭動機關,書架咯吱咯吱挪開,牆上露出一道暗門來。他冷笑着說:“我可沒空跟你們在這話別了。”
橫櫻不敢留下來,跟橫行天再單獨相處,她高聲道:“我也走。”她瞟一眼橫行天,大步出了門,就像後面有惡鬼在追一樣,急急忙忙走掉了。
橫密走到門外,吩咐了一聲,兩個護衛走了進來,架起橫行天,拖進了密室之中。密室的門咯吱咯吱關上了。
橫密彎下腰,對着藍雨吹了口氣,輕浮地說:“我早就說過,你總有一天會落到我的手裏。”
藍雨厭惡地轉過頭去。
橫密捏了捏她的臉:“變異?超人?哈哈,我從小就讨厭你們這些有異能的人,特別你還是殺我大哥的兇手。原來我想殺了你,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殺了你太便宜你了,我要你成為我的奴仆。我想知道,操縱楓葉家族的人,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下半夜的月光,仍皎潔又明亮。
今夜的總統府邸看起來,似乎跟往日沒有什麽區別,但實質上,已經天翻地覆了。
杜飛站在院子裏,看着卧室窗戶漏出的一絲燈光。他一路追蹤,得知藍雨已經被押入了總統府。要救藍雨,那他不得不面對一些不想面對的人。
就在這個房間裏,有一個他最不願面對的人——橫行天。
曾經,他們親如父子,橫行天将他養育成人。可另一方面,随着良知和真理的慢慢蘇醒,他越來越不能認同橫行天的做法:獨裁、專制、殘酷、暴虐。在他看見的地方,橫行天是嚴格而又慈愛的師長;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橫行天是殺人如麻的暴君、制造人間慘劇的魔王。
在見過一次又一次鮮血淋漓的殺戮後,他清醒地認識到:自己改變不了橫行天,同樣,橫行天也改變不了自己。
杜飛自認不是惡人,做不到助纣為虐;同樣,他也不是善人,做不到大義滅親。他選擇了逃避。二十歲的自己,鷹隼試翼,風塵翕張。他策劃了逃亡計劃,成功地從橫行天身旁消失了。
十年之後,他再一次站在了這個地方,院子裏的一切似乎還是那樣的熟悉,似乎昨日才剛剛離去。而房間裏,故人是否依舊?
他扯了扯身上的軍服,壓低帽檐,大踏步走上臺階,到了卧室的門口,輕輕敲門。沒有人回答。門外的警衛也不見蹤影。
杜飛心中疑惑,輕輕推開了門。他銳利的眼光在屋內掃視一圈:零亂的書桌、破碎的茶杯、地毯上的污漬……一切都顯示着異常。
杜飛心中隐隐有不祥的預感。
在一牆之隔的密室中,臨終前的橫行天,如冥冥之中自有神靈指引,強撐着從地上掙了起來。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拼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坐起來,臉湊到密室的貓眼上,向外看去。
這一看,橫行天全身巨震,心中又苦又甜又酸又澀,百感交集。
杜飛!飛兒!
橫行天幾乎是貪婪地望着杜飛,從上到下,從下到上,臉、眼睛、鼻子、嘴……
杜飛在房間內搜索一圈,沒有找到藍雨的線索。遠處隐隐傳來說話聲,杜飛強摁住內心的不祥之感,閃身而出。
橫行天頭抵在牆上,無聲地笑着,嘴角流下的黑血越來越多。看着杜飛的背影,橫行天咽下最後一口氣,眼睛裏滾出兩顆血淚,停止了呼吸。
在B國首都的東郊,有一座山,山不高也不矮,滿山綠樹,郁郁翠翠。一條柏油路由山腳直通半山腰。半山腰有一座三層白牆別墅,外面是裝了電網的鐵栅欄,兩扇鐵門一年四季都關閉着,似乎從未打開過。別墅依山而建,平時鮮少有人走動,但一到晚上,便亮起幽幽的燈光。這就使別墅看起來十分神秘。
橫密将藍雨帶到了這裏。他對父親的不滿由來已久,經身邊小人鼓動,早就動了謀害的心思。這半山腰的別墅,就是他花巨資,請人研制藥物的地方。
實驗室的負責人全博士,聽到橫密到來,早早就過來迎接等候。
橫密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懶散地說:“全博士,我今天又給你送來了一個大驚喜,這個研究對象可是能變異的。”
全博士是個科學狂人,對楓葉家族也有所了解,一聽“變異”兩個字,全身都興奮起來。他望向橫密身邊的“研究對象”,那無疑是個大美人,只是極其高冷。
橫密說:“我要她聽命于我,我說什麽,她就做什麽。”
在很久以前,橫密就有了控制住橫行天的念頭,并為這個念頭投入了數不清的金錢。他雖然是橫行天現存的唯一的兒子,但是卻沒有變異的能力。從一無所有 的私生子,到國家王位的繼承人,這種滋味一旦嘗過,橫密就再也不想放開。他知道自己在老頭子的心目中,一無是處,但這個繼承人只能是他,必須是他。為此,他不惜铤而走險,雇人大力研發控制變異者的藥物。這種藥物早就研制出來了,只不過一直沒有試驗而已。
全博士兩眼冒着狂熱的光芒,他很快就拿過來一管淡紅色的藥水,注射到了藍雨的體內。
藍雨明亮靈動的眸子漸漸呆滞起來。
橫密強忍着心中的緊張,站起來,指着一個警衛道:“把他打倒。”
藍雨站起來,一個過肩摔,将警衛狠狠慣倒在地。
橫密又緊張又激動,又指着一個實驗人員:“還有她。”
那實驗人員是名女性,手無縛雞之力,被藍雨提起來,像小雞一樣摔在地上。
橫密再也忍不住,哈哈狂笑起來,多年來被父親打壓的壓抑,在這一刻,得到了些許釋放。
他對全博士說:“你們都出去。”
全博士和警衛們全退了出去,屋裏只剩下了橫密和藍雨。
橫密打開一瓶紅酒,倒上一杯,邊喝邊不懷好意地看着藍雨,紅潤的嘴唇,高聳的胸脯,纖細的腰肢,健美而有彈力的大腿。
楓葉家族?楓葉家族!
他從心裏冷笑着,他要百般蹂躏她,讓她跪在自己腳下,臣服于自己,從而找回在父親那裏失去的自信和尊嚴。
他勾勾手指:“過來。”
藍雨像一個沒有生命的木偶,呆呆地走了過來。
橫密一把把她推到牆角,狠狠地親吮。藍雨呆滞的眼中,竟流露出一絲痛苦的神色。她右手緊緊握住,微微顫抖。
“砰”一聲巨響,橫密飛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一張桌子上,将桌子砸得粉碎。藍雨保持着揮拳的姿勢,臉上顯出痛苦的神色,慢慢地,眼睛由瞬間的清明又變得呆滞了。
“你……”橫密腿一瘸一拐地從木渣中爬出來,看着藍雨呆呆的樣子,他心生一絲恐懼,竟不敢上前,只是氣急敗壞地大叫:“全博士。”
全博士急急慌慌地趕了過來,見此情況,連忙叫來醫護人員,給橫密從頭上臉上取木頭的碎刺。
橫密疼得哎喲直叫,沖全博士大發雷霆。全博士緊張得一頭汗:“您也知道,擁有異能的人太稀少,我們從來沒有做過活體實驗,殺死很容易,但是要控制住異能者,還需要慢慢測試,或許還可以增加藥量。”
橫密疼得倒吸一口涼氣:“不管你怎麽弄,我要的就是她完全服從我。10點我有一個很重要的會議,我要帶着她去,我再給你幾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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