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山匪扮知府18

山匪扮知府18

柴玉傾身擋在表姐跟前, 被晏淮一手按臉上扒拉開。

柴玉:???

胡祥:“咳咳咳。”

石琅上前打圓場,被晏淮捏住嘴。他甚至沒有側首瞧一眼,精準十分。

石琅:好的, 我閉嘴。

廳內傳來輕笑, 南宮翎莞爾:“不是宴會嗎?晏大帥。”

晏淮一陣羞澀, “要的。”他朝南宮翎伸出手,對她道:“蒲團盤坐不舒适,咱們去上首寬背椅落座。”

衆人:………

柴玉想阻止,然而南宮翎取下幕籬, 将手搭在晏淮掌心, 二人一同上座。

這場宴會本意是警告柴玉別得寸進尺,宴會開始不久,徐火火持長刀而入,明為舞刀,實為示威。

然而宴會上言笑晏晏, 氣氛和諧,徐火火甫一進廳, 晏淮招呼:“火火哥, 你去挨着小玉兒坐。”

徐火火茫然, “啊?”

晏淮:“去啊。”

徐火火撓撓頭, 只好拿着長刀走向柴玉, 少年人渾身都繃緊了,身後護衛拔出三寸刀身。

南宮翎道:“聽聞徐将軍威武霸氣, 翎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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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淮有點不高興, 他用不算很低的音量說悄悄話,“火火哥是不錯, 但比我差一丢兒。”

他看向徐火火:“你說是吧,火火哥。”

徐火火落座,長刀落于身側,憨笑着點點頭,“大帥說的對。”

南宮翎挑了挑細眉。

柴玉詫異,徐火火這老實漢子的模樣哪像戰場殺神了。

宴會上的氣氛凝滞,石琅活絡氣氛,舉杯相敬,吹捧柴玉年少有為,精明強幹。

按理柴玉會推辭,再吹捧一番晏淮,花花轎子人擡人。

但石琅總是低估自家大帥的奇葩。他這才剛誇了兩句,晏淮就道:“勉勉強強吧,還需努力。”

石琅臉上的笑差點挂不住了。其他人同情的看了石琅一眼,再舌燦蓮花,也架不住自家大帥猛扯後腿。

廳內寂靜。

石琅尴尬笑笑,仍頑強的舉着鬥彩葡萄紋高足杯,對柴玉道:“我家大帥說差強人意,其實大體很滿意。”

晏淮持續拆臺:“不是啊,我就是說小玉兒勉強湊合。”

那瘦弱樣兒,跟柳條兒似的,晏淮一根手指頭,就能把柴玉戳的跌個屁股墩兒。

柴玉倒無所謂,他的斤兩他曉得,也未覺晏淮侮辱他。他身後的護衛怒發沖冠,被南宮翎淡淡掃了一眼,又強忍着。

席上,石琅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嘴巴子,多嘴說些爛話,仰頭将酒悶了。

其他人引以為鑒,另起空泛話題。總不能叫宴上死寂一片。

南宮翎眼中閃過笑意,她忽然明t白,之前送來他們地盤的信件,應該不是出自晏淮之手。恐怕是這幫手下代筆。

她思索間,面前白玉蓮瓣紋碗裏夾來一塊叉燒,晏淮歡喜道:“這個很好吃的,小翎嘗嘗。”

南宮翎在他期待的目光下,嘗了一口,道:“與魯地的叉燒略有不同,各有風味。”

晏淮眨眨眼:“小翎覺得哪邊的叉燒好吃。”

孟清等人豎起耳朵,這哪裏是問叉燒,分明是問新夫人選哪邊。

他們大帥對翎姑娘上頭的模樣,定是想迎娶對方,只是才見一面就問這種尖銳問題,還當着柴玉的面兒問。可真是難為死新夫人了。

柴玉面色凝肅,身後護衛也蹙了眉,然而上首女子淡淡瞥了一眼晏淮,青年雙眸明淨,未有過多雜緒,他當真只是詢問南宮翎喜歡哪邊的叉燒。

南宮翎道:“今日初嘗,還算新鮮,自然是多喜歡一些,他日膩了,也就不喜了。”

晏淮點點頭,“無妨,大齊疆土遼闊,一天一樣,也不重複的。”

這話的指向性太明了。

南宮翎漫不經心的夾了一塊青瓜,細嚼慢咽。

孟清端起桌上的高足纏枝花紋酒杯,慢條斯理的啜了一口。

胡祥矜傲捋胡須,無視柴玉身後,面色難看的護衛。

一場宴會,衆人心思各異,晏淮為南宮翎布菜,自個兒只吃了半飽。

南宮翎見他摸肚子,将手邊一盤點心端至他跟前,晏淮感動:“小翎,你對我真好。”

南宮翎莞爾,“宴會了了,晏大帥若無旁事,我們姐弟這就回了。”

晏淮面色呆住,口中的點心也不甜了,他不開心:“怎麽剛來就要走啊。”

“兩軍大帥相聚,時間太長,難免叫人多想。”南宮翎屈膝一禮,便要與柴玉離去。

晏淮大步攔在她跟前,柴玉護住表姐,硬着頭皮與晏淮對峙:“你想作甚。”

晏淮的目光略過他,與南宮翎交彙,有些懇求,“小翎不走行不行,我會讓人送小玉兒回去。”

南宮翎有些心軟,說來也奇,她分明是初見晏淮,卻哪哪兒都瞧他順眼,不忍他露出這般示弱之态。

她溫聲安撫:“如今咱們兩軍相接,隔三差五總能得見。不急一時。”

晏淮明了她的意思,只好退開,任由他們離去,行出廳外,南宮翎忽然回首,“方才驚覺一支珠簪落下,一時半會兒難尋,勞煩晏大帥尋覓,下次與我。”

“要的要的。”晏淮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南宮翎展顏一笑,蓋上幕籬,與柴玉遠去了。

晏淮立刻回上座,一番尋覓,最後在藍地彩花的高足果盤下看到一支飽滿豐潤的珠簪。

他捏在手中,笑的非常不值錢。

衆人看的心梗,目送晏淮回內院。

往後翎姑娘若吹吹枕頭風,他們豈不是全完蛋。

孟清和胡常佑頗為擔憂,胡祥安撫:“不必多慮,大帥心中自有計較。”

石琅心思一動:“胡大人此言何意。”

胡祥環視衆人:“今日宴會是為何?”

衆人微愣,柴玉占據三分之一地盤不嫌夠,想要一半。大帥是為威懾柴玉,誰知出現一位翎姑娘。

石琅遲疑道:“大帥從頭至尾未有提及地盤之事,翎姑娘亦是。”

胡祥笑道:“咱們大帥面如冠玉,年輕力壯,有姑娘屬意也是尋常。”

衆人提起的心稍稍放下。

魯地那邊則是不同,晚間有從屬知曉宴會情況,求見柴玉。

“王爺,既然晏大帥屬意翎縣主,何不結兩姓之好,屆時再議地盤,也不懼晏大帥不應了。”

“是啊王爺,女生外向,宴會上翎縣主避重就輕,沒有一口贊美魯地叉燒,便是被晏大帥蠱惑了去。咱們若不趁此奪利,往後就難了。”

“王爺,您要為大局着想。”

“王爺………”

衆人七嘴八舌,幾名屬官坐在角落,冷眼瞧着這一幕,燈罩裏浸出黃澄澄的光,投在他們臉上,貪婪分毫必現。

“王爺,您……”

“夠了。”柴玉從陰影中擡首,溫和白淨的面上無悲無喜,“今日天晚,諸位回罷。”

“王爺,下官知曉您與翎縣主姐弟情深,可大是大非跟前,您得有抉擇,您......”

他聲音在柴玉冷漠的目光下漸漸止了,其他人見勢不對,只得行禮告退。

“那些人真過分。”珠兒一面兒給南宮翎捶背,一面兒為主子打抱不平。

南宮翎翻過書頁,“跳梁小醜,你在意什麽?”

“就是很氣嘛。”珠兒嘟囔。她年歲不大,小臉圓圓,言行舉止都透着嬌憨。

南宮翎擱下書,多與她說了兩句,“咱們起勢太快,從屬裏良莠不齊,魚龍混雜,經些事才能将那些壞的臭的剔出去。你可明了了。”

珠兒遲疑點頭,半晌回過味來,眼睛又亮亮道:“縣主真聰明。”

南宮翎不語,人心經不得試,可真金也不怕火煉。

柴玉會為她做到哪一步呢?

次日,南宮翎收到消息,柴玉将昨兒提議用她謀利的從屬都攆走了,只是言辭更客氣。

柴玉道他才疏學淺,不敢誤了諸位,還請諸君另謀高就。

“婦人之仁,目光短淺。”一座府邸內,幾名老者神色不虞。

一人搖頭嘆道:“榮王的年歲到底是小了,不成事,讓小小女子給拿捏。”

“那咱們……”

上首老者斂了神色,淡淡道:“天下明主何其多,良禽擇木而栖。”

他們出身魯地世族,皇子狀元到他們跟前也低頭,更遑論一個剛剛勢起的榮王。

“下次榮王派人來請,直接打發了。”

外界紛争與他們無關,無論誰打得天下,都需要讀書人治理。待局勢明了,他們自會出山。這便是百年大世族的底氣。

“你此舉間接得罪了大世族,可有悔?”清幽小院傳來淺淺之語。

南宮翎不疾不徐的落下一枚黑子,柴玉看着棋局思索,落下一枚白子,腼腆笑道:“沒關系的,我從不視他們為依靠,也曉得他們靠不住,我只有阿姐,也只想與阿姐好。”

他擡眸望向南宮翎:“落魄,風光,甘苦與共的是我與阿姐。沒有阿姐,我早就沒了,如今這些好日子都是多得的。上天與我了,我收着。上天不與我,那也是我的命。”

他的目光如冬日暖陽,溫暖而不灼人,眸光裏流淌着弟弟與姐姐的親近。

他這樣的年歲,有這樣的心性,實屬難得。

南宮翎垂下眼,落下黑子,輕聲道:“平局。”

柴玉愣了愣,仔細去瞧棋局,果然是平局。他一下子笑開了。

他與阿姐對弈,總是輸多贏少,現下不輸不贏,也是頂頂好的。

柴玉高興過後,又懇求道:“快晌午了,我可以在阿姐這裏用飯嗎?”

南宮翎嗔他一眼:“我有那般冷酷,飯點兒趕人的?”

柴玉嘿嘿笑。

也是巧了,小廚房今兒也做了叉燒。柴玉想起晏淮:“阿姐,那位晏大帥,還挺有趣的。”

南宮翎輕輕應了一聲,正說着話兒呢,飛鴿落窗,珠兒立刻取了信件。

“縣主,您瞧。”

南宮翎目光一凝,柴玉疑惑:“怎麽了阿姐?”

他沒忍住好奇,起身湊過來看,脫口而出:“誰畫的蚯蚓?”

“阿嚏——”書房內,晏大帥翻閱古籍,一遍遍摘抄相思語。

他素來寫字像狗爬,今兒晏淮心神守定,認真起來了,像狗認真爬。

唯一的安慰是字體,沒缺胳膊少腿。

柴玉艱難辨認:“相思只在,丁香木…”

南宮翎糾正:“丁香枝上,豆蔻梢頭。”

柴玉擡眸,“阿姐,你果真厲害。”

南宮翎:...........

這誇贊倒是不必了。

柴玉思緒轉動,他驚道:“是晏大帥?”

南宮翎颔首,将自己此前的猜測與柴玉說了。柴玉颔首,若是底下人代筆,便說得通了。

如今見字觀人,姐弟倆沉默,寫出這□□爬的,怎麽會長得那麽俊捏?

這不是純純誤導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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