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山匪扮知府25

山匪扮知府25

離了京, 一路北上，不過申時四刻，天上烏雲似鉛, 沉沉的墜在空中, 仰首間仿佛就能兜頭砸下來。

“陛下, 這天瞧着要雪了。”

晏淮點頭，坐下的照夜玉獅子噴着氣，晏淮伸手摸了摸它，以作安撫。

“原地安營紮寨。”晏淮吩咐, 就從馬上下來, 他的屁股都坐麻了。

今天已經趕很多路了，休息休息。

徐火火立刻照做。陶卉眉頭微蹙，“陛下，咱們輕裝簡行，若不抓緊時間行進, 屆時兩軍相接，我軍有斷糧之危。”

晏淮随意的擺擺手, “沒關系的啦陶将軍。朕今天好疲憊了, 朕要休息了。”

陶卉急色：“陛下, 陛——”

晏淮已經入帳, 陶卉回頭看着身後三千騎兵, 面色沉重。

副将安撫：“将軍莫憂，陛下大抵是怕手下士兵不能習慣北邊, 第一日才早早歇息，往後就好了。”

陶卉只能如此想了。

忽然一道人影掠過, 好像是…徐将軍？！！

少頃，帝王帳內傳來驚叫, 陶卉臉色一變：“陛下！”

“朕無事，你退下。”晏淮飛快道。

帳內，他跟豆豆大眼對小眼，氣的跳腳，“你怎麽來了，誰讓你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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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豆上前抱住晏淮的腰，不言不語，依賴的蹭了蹭。下一刻，豆豆被扯住後脖領子衣服，拎在空中，與晏淮平視。

“老子問你話。”

小孩兒讨好笑笑，“陛下，我很有用的。”

晏淮瞪他，想說你有個屁用，又怕罵狠了，臭小子哇哇哭，還得他哄。

晏淮在主位坐下，把懷裏的小孩兒揉成了雞窩頭，氣也消了。

豆豆仰起小臉笑。

徐火火猶豫道：“陛下…怎麽處置他。”

晏淮嘟囔：“來都來了，湊合用吧。”

豆豆聞言，舒了一口氣。晏淮哼哼：“現在可以說了吧。”

豆豆攪弄手指，弱弱道：“我趁人不注意，躲進糧車裏。”

晏淮限時點兵，底下人忙着備糧備物，叫豆豆鑽了空子倒也不稀奇。

晏淮把豆豆的雞窩頭理順，一邊與徐火火道：“等咱們這次凱旋，回去拉練時，就用豆豆去測他們。”

徐火火沒有不應的。

留守京都各營的指揮同知莫名打了寒顫。

帳外的天色愈發暗了，寒風凜冽，陶卉終究是心不寧，在軍中巡視，卻見幾百士兵在處理羊肉。

他眸光一緊，快步上前，“哪來的羊？”

火頭兵頭子愣了愣，給陶卉問的不确定了：“回将軍話，京裏帶來的。”

時間緊，底下人只得匆匆給羊抹了脖子壘在車上，這會子才有空處理。幸是冬日，晚個一時半會子處理也不成問題。

羊毛可以禦寒，羊肉可以風幹，原是以為可惜了羊血，沒成想板車上有凹槽，羊血順着凹槽，一路彙集到板車下的木桶中。

陶卉又驚又訝，這麽多羊，怕是把京都都要搜羅空了。

副将喃喃道出陶卉的心聲，“陛下待咱們真好。”

士兵饑餓，腹無油水，只能以大量米糧充饑。但若是肉食，不但食用減少，腹有葷腥，士兵更有力氣。

而短時間內在京都調動大量物資，也只有陛下和娘娘了。

三千兵馬，陶卉忽然琢磨這個數字，真的只是陛下随口提的嗎。

一個時辰後，天上紛紛揚揚下了雪，副将提着食盒從外面而來，是一碗羊雜湯，半碟灰色的粉末。

陶卉拿起粉末碗，“這是什麽？”

副将道：“回将軍，火頭兵說是炒面，麥子豆子炒幹磨成粉。”

副将頓了頓，“屬下也是頭回見，聽聞用水送服很管飽。”

陶卉意動，他抓一把炒面塞嘴裏，瞬間将口中津液吸幹，他忙不疊喝了一大口羊雜湯才好。

他一口湯一口炒面，五大三粗的壯年，竟然感覺到腹部有了飽意，約摸六分飽。

他問：“其他人也是如此？”

副将颔首，“大體差不離。而且…”副将看了一眼陶卉，道：“因着調的騎兵，待食材處理了，分發至各人挂在馬身，糧車只管運送馬料，隊伍又清減許多，且處理食材時柴禾盛，散發熱意，今晚士兵們估摸是不難過了。”

陶卉啞口無言。良久，他苦笑道，“當初我輸的不冤。如此面面俱到，也只有陛下和娘娘能做到了。”

副将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他道：“将軍亦是人傑。”

陶卉擺擺手，“罷了罷了，本将尚有自知。”

他揮退副将，在帳中踱步良久，還是出帳前往主帳求見。

天色已經黑透了，唯有隊伍中傳來篝火和炒麥子的香味。陶卉呼出口熱氣，候在帳外。

徐火火從主帳出來，“陛下已經歇下，你且回罷。”

陶卉眉心一涼，隊內溫度高，雪落下便化了，也将他冰了個激靈，清醒許多。

他道：“徐将軍宿在主帳？”

徐火火板着臉不語，昏沉的暮火下，他眉目堅毅而冷漠，仿佛在說，有何不可。

陶卉愣了愣，抱拳離去，身後傳來響動，他回頭，只看見帳門晃動，徐火t火已經沒入帳內。

主帳內設了兩盆炭火，散發熱意，徐火火掀起布簾，簡陋的床板上，晏淮摟着豆豆呼呼大睡。

他蹑手蹑腳放下，在簾外架起的床板和衣躺下。只要他有一口氣，誰也不能傷了陛下。

晏淮一覺睡到自然醒，徐火火一手熱水桶，一手食盒進帳，待豆豆伺候晏淮淨面束發，他叫二人一起坐下用飯。

晏淮挑挑揀揀，不愛的食物都給徐火火，十分理直氣壯。

他吃完了抹抹嘴，道：“收拾收拾趕路罷。”

徐火火：“是，陛下。”

大軍啓程，晌午歇息一刻，随後至酉時方歇，如此五六日，軍糧去了五六，他們也終于看見一座縣城。

陶卉懸着的心稍稍歇了。

一名參将上前叫門，半刻鐘後，一名十五六的少年率衆而來。

今日放晴，日光明媚，他一身天水藍圓領袍，特意解了領子暗扣，露出半邊金底繡海水祥雲紋的裏子，剩下半個袖子掖于身後，腰系蹀躞，顯得肩寬腰窄。耀眼的光落在少年身上，他半紮馬尾，長發有些隐隐的卷度，行走間烏發閃爍金銀二色，原是藏有發扣。

晏淮拉着臉，小小年紀，這麽騷包？！

可惡，他都不曉得還能這麽裝點自己！

少年在城門站定，衆人瞧清他的正臉，劍眉星目，鼻梁高挺，渾身上下透着生機勃勃的野性。只是未及弱冠，稍有稚嫩。

他雙手抱胸，從上而下俯視衆人，目光張揚不羁：“什麽大良，本帥可從未聽說過。”

參将不虞，剛要反駁，身側駕馬聲傳來，參将驚道：“陛下？”

晏淮仰首道：“小子，你下來說話。”

扶雲冷笑：“有本事你打上來再說罷。”

“這可是你說的。”晏淮一聲令下，數百石雷砸向城中，接二連三炸響。

不出晏淮意外，他很快就能拿下伏縣，胖揍裝比小子。

誰料對方在短暫的慌亂後，向他們投來差不多大小的石雷。

扶雲扒在城頭，咬牙切齒：“別以為就你有石雷。”

晏淮揮開周邊灰塵，問他：“你哪兒來的。”

陶卉正在整令軍隊，聞言吐血。

陛下，這種問題，對方怎會回答。卻聽扶雲道：“廢話，當然是老子做的，你這個蠢蛋。”

晏淮驚了，“你敢罵我！”

他指着扶雲道：“你完了我告訴你，老子要弄你。”

徐火火掩護晏淮離去，硝煙中，伴着雙方主帥罵戰，滑稽而可笑。

晏淮回到主帳，立刻召來偵察兵去打探伏縣地形，人口，以及……

“老子要那個傻逼的全部信息，等我攻破縣城，老子要把他揍成豬頭！！！”

諸位将軍：………

徐火火抱拳，“陛下，臣一定活捉對方首領，供您痛扁。”

諸位将軍：？？？？

不是，打仗呢，能不能嚴肅點。

伏縣縣衙大堂，發生類似一幕。

軍師勸道：“大帥，大良皇帝親征，率精銳三千，咱們不宜硬碰硬。”

扶雲瞪他，“今兒你看到了，他們先動的手，讓道爺忍氣吞聲，沒那個道理。”

軍師：“咳咳咳。”

其他人視若無睹，扶雲哼哼，“你們又不是今兒才曉得我做什麽營生。”到底是住了嘴。

前朝皇帝昏庸無道，導致民不聊生，扶雲三歲那年，雙親積勞成疾，倒在田間再也沒起來。

他無人撫養，幸好老天垂憐，一名游方道士經過他們村子，道與他有緣，撿走了他，給他取名扶雲。

可惜老道士也沒能躲過人禍，在扶雲十三歲那年，老道士因為救人跟官差杠上，被打死了。

扶雲只來得及給老道士收屍，同年他拉了一幫子人反了。

幾年過去，他帶人占據一府十三縣，也算北方有些名氣的勢力。此次他巡視伏縣，誰知道就撞上大良軍隊。

“真特麽晦氣。”扶雲咕哝：“不行，老子要掐算一番。”

軍師頭很疼，“大帥，現在就不要……”

扶雲睜開眼，“本帥知道了，那個大良皇帝克我。”

軍師：………

真的，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