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山匪扮知府26

山匪扮知府26

大良軍隊主帳, 斥候彙報，晏淮一邊聽一邊咬着肉幹嚼嚼嚼。

陶卉驚道：“扶雲小小年紀，占據一府十三城, 少年英……”帳中溫度疾速下降, 陶卉打了個哆嗦, 下意識止聲。

晏淮酸溜溜，“那是他運氣好。”

說完，晏淮更酸了，恨恨咬肉幹：“他運氣不會一直好, 看老子做法克他。”

陶卉：？？？

什麽登西？！！

晏淮起身：“朕決定了, 咱們從西邊進攻。”

徐火火：“臣遵命。”

陶卉心中警鈴大作，等…等一下！

陶卉抱拳道：“陛下，西邊進攻可是有甚說法。”

晏淮白他一眼，“日落西山，西邊克那小子懂不懂啊。笨蛋。”

陶卉感覺心口中了一箭, 但此時顧不得糾結此，“陛下, 行軍打仗非是兒戲。還請陛下三思。”

一名前鋒道：“陶将軍, 末将以為, 陛下所令極好, 根據斥候所言, 伏縣南北東三面平地，扶雲因而拔高城牆, 唯有西面有山，落了警惕, 只略略修繕，咱們若是從此進攻, 勝算頗大。”

陶卉蹙眉：“西面有山，也攔了咱們。”

前鋒笑道：“陶将軍有所不知，北地不比南面，縱使有山也多是矮坡，與逢陽府的十萬大山差了十萬八千裏。咱們将板車載以巨石石雷，從山坡推下，巨大的沖擊下，城門不攻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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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卉不确定了，“陛下是這個考量嗎？”

晏淮矜持颔首，“嗯嗯。嗯嗯嗯！是這樣的，朕就是這樣考量的。”

豆豆握着晏淮的手，認真道：“陛下最聰明。”

晏淮昂首：驕傲，但朕不說。

陶卉見狀心裏又沒底了。此時此刻，他終是步入胡祥後塵，在懷疑自己，懷疑陛下，再懷疑自己之間反複橫跳。

晏淮看向發言的前鋒，對方面生，二十三四的年紀，相貌平平，個子也不高，這樣的人竟然是前鋒。

晏淮不理解，開口問對方姓甚名誰，怎的做了前鋒。

“回陛下話，臣姓程，單名一個躍字，是京都人氏，通過武舉入營。”

晏淮想了想，小翎是弄了一個武舉來着。

晏淮問他：“你位列第幾。”

程躍道：“回陛下，末将得陛下和娘娘庇佑，幸甚奪了魁首。”

晏淮樂了，“原來你是武舉人啊，不錯不錯。這次進攻伏縣，你來負責。”

程躍驚喜非常，“謝陛下，末将定不辱命。”

他退出營帳，去外面部署了。

陶卉不贊同，“陛下，程前鋒雖是武舉人，但從未領兵，毫無經驗…”

晏淮擺擺手：“打一次仗就有經驗了。”

話落，晏淮環視四下，“沒事了吧，散會。”

将軍們到嘴邊的話，悉數堵了回去。只能退出帳外。

晏淮毫無形象的躺在主位上，跟豆豆暢想未來，豆豆坐在旁邊小凳子靜靜聽着，還不忘給親愛的陛下剝瓜子。

“陛下，剝了一小捧了。”

晏淮張口：“啊——”

豆豆将瓜子仁倒在手心，仔細喂進晏淮嘴裏。

晏淮嚼嚼嚼，咽下肚，再次張口：“啊——”

剩下的瓜子仁悉數送去他口中，晏淮嚼嚼嚼，齒間留有瓜子香，他咂摸一番，而後道：“今兒不吃了，容易膩。”

豆豆彎眸笑，“好喔。”

晏淮忽然坐正，把豆豆攬入懷裏，問他：“你有沒有偷藏瓜子仁。”

豆豆誠實搖頭。晏淮嘆氣，“真笨，若換了我，一百顆瓜子，只昧下一半都算我有良心。”

豆豆在他懷裏咯咯笑，小腳一晃一晃，晏淮看着怪稀罕的，摸摸他的小臉，又挼了一把豆豆的小腦袋，忽然目光頓了頓，晏淮撥弄豆豆的小耳朵，皺眉：“好像凍着了，等會兒我讓人給你找副暖耳。”

豆豆軟軟道：“謝陛下。”

晏淮抱着小孩兒起身，尋了自己的面膏給小孩擦擦。晏淮咕哝：“我讓你在宮裏享福都不會，你非得跟着來，現在吃苦頭了吧。”

“不苦，跟着陛下，甜。”豆豆笑的歡。

一盞茶後，晏淮抱着豆豆出帳找暖耳，順便巡視軍隊。

程躍正在點兵，商議作戰計劃。晏淮聽了一耳朵，裝模作樣的誇了誇：“不錯不錯。”

然後他抱着豆豆光速跑遠了。

是日夜裏，月明星稀夜，殺人放火時。扶雲坐守大堂，忽然底下人來報，西邊遇襲。

“什麽！”扶雲立刻着人前去，石雷炸響聲，穿透半邊天。

扶雲大怒：“底下人傻的嗎，敵人打你，還擊啊。”

他們又不是沒有石雷。

然而他到陣前一瞧，怒發沖冠，一輛輛板車攜雷火俯沖而下，又急又快，毫無反應時間。

“大帥，怎麽辦，西門快守不住了。”

一旦大良軍隊進城。他們根本不是三千騎兵t的對手。

扶雲面色冷凝，他擡頭望夜，烏雲籠月，天象不吉啊。兼之掐算結果，也顯示晏淮克他。

扶雲沉默。

軍師勸道，“大帥，不若棄城離去。大良帝後仁義，不傷百姓，不必擔憂此。”

當初起義軍占領京都，廢帝建國，如此大事，他們又非在深山老林，哪能沒聽聞。

甚至扶雲還接收了兩家從魯地逃來的小世族。

軍師急道：“大帥！”

扶雲冷笑，“道爺非要逆天改命。”

子時一刻，伏縣西城破，程躍率騎兵入城，忽然一道絆馬索，人仰馬翻。

程躍就地打滾，躲過敵人襲擊，拉起同伴，且戰且退。

雙方陷入僵持，陶卉一時半會兒不能破局，忽然斥候來報，伏縣百姓出逃。

陶卉愣住。他沒想到少年桀骜跋扈，居然會記挂百姓。

倒也算人不可貌相。

他回到營內，在主帳外求見陛下，被徐火火給轟走了。

晏淮一覺到天明，得知伏縣空了，不止扶雲，連百姓都跑了。

陶卉看了一眼徐火火：“陛下，昨夜臣有要事求見，徐将軍百般阻攔。”

晏淮點點頭，“火火哥做的對，不然你把朕吵醒了，朕是要打你板子的，你給火火哥道個謝吧。”

陶卉：？？？

不是，我擱這上眼藥呢，咋還要我給徐火火道謝。

晏淮起身走出主帳，今兒無雪，天朗氣清，他伸了伸懶腰：“臭小子跑了，伏縣就是咱們的了，進城罷。”

伏縣軍民行的匆忙，帶不走多少東西，正好給他們補給。然而縣中卻無多少糧食。

晏淮疑惑：“這不應該啊。”

“報——”一名斥候前來，“陛下，城中發現糧食焚毀痕跡。”

程躍下意識道：“此人好精妙的心思。”

若城中糧食悉數焚毀，必然會觸怒他們，一個不好便是趕盡殺絕。但若城中糧食留存，便是養虎為患。

索性焚去三分之二，留有三分之一，如此一來，大良軍隊有糧食供給，完全沒必要追殺他們。但糧食又不多，遏制大良軍隊的行進路程。

晏淮聽完程躍的分析，眨眨眼，又眨眨眼，“那個小混蛋是西瓜成精的吧，咋這麽多心眼子捏。”

陶卉心裏補充一句：扶雲才年歲十六，心思活絡，又不失仁義。

若讓此子發展，北地未必不會出現一個比肩陛下的新王。

陶卉想的入神了，忽然其他人離去，陶卉懵逼，怎麽就退下了？

他下意識擡頭，猝不及防對上晏淮的目光，晏淮一臉“你小子走神了吧，朕好心，就不追究你了”的神情。

陶卉面上發燙，趕緊低下頭，退出主帳。

大良軍隊在伏縣休整兩日，而後繼續北上。

晏淮與徐火火并駕齊驅，他道：“火火哥，你說咱們會不會再遇上那個牛鼻子小道。”

扶雲繼臭小子，小混蛋之後，現在晏淮又對他有了新稱呼——牛鼻子小道。

徐火火想了想，“或許會，或許不會。”

晏淮翻白眼，“說了像沒說。”

徐火火憨笑，兜頭的飛雪塞了他一嘴子，晏淮見狀，無情嘲笑，也步上後塵。

“呸呸呸。”晏淮氣道：“這爛天氣…”

晏某人就是如此雙标。

飛雪之下，視物模糊，晏淮看見前方朦胧身影，揉了揉眼睛：“朕沒睡醒？”

下一刻敵方逼近，雙方看着對方，沉默無聲蔓延。

山賊哥丢了刀，光速下跪求饒，晏淮嫌棄的很，“朕當年做山匪那會兒，可比他有骨氣多了。”晏淮半點不提，他怎麽給章順潮寫信示弱的。

反正章順潮都死了，死了就是沒有這回事啦～

山賊有上百人，一個個瘦成猴兒，操着蹩腳的官話，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說是山匪，倒像乞丐。

晏淮命人一盤問，他們都交代了，他們原是附近村民，受幾方勢力盤剝，實在熬不下去了，只能做賊。

晏淮摩挲下巴，“你們這兒不是有個天佑軍嗎？頭頭兒是個小道士。”

山賊哥茫然。

晏淮問，“誰欺負你們？”

“自是北邊的戎人和狄人。”山賊哥回憶悲慘過往，雙目通紅，額間暴起青筋。

山賊頭子勉強平複情緒，道：“再往前五十裏，就是戎人紮木罕的軍下了。”

衆将神情一凜，徐火火問：“是縣城還是府？”

山賊哥道：“一座縣，估摸有五千人上下。”

徐火火道：“北地苦寒，産糧不高，又飽受天災人禍，一個小小的縣城拿不出那麽多糧，除非……戎人自帶糧，或有持續的糧食供給隊伍。”

徐火火看向晏淮，晏淮眼睛一亮，“火火哥，咱們去斷了戎人糧草，就能贏啦。”

山賊哥聞言，扯出一個苦笑：“陛下，戎人與咱們有別，慣愛食葷。”

副将嗤笑，“慣愛食葷，他想食就能食？”

帳內死寂，副将回過味來，他沉了臉：“他們食人？”

山賊頭子不語，此時無聲勝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