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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某種程度來講,樓星赫簡單的一句‘他被主席附體?’直接道破了真相,但不僅周如翊當他在胡言亂語,就連他本人都稀裏糊塗地把這句話抛到了腦後,反而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絞盡腦汁鑽研——

譬如周如翊的這道通訊到底打攪了應帙的什麽好事。

十五分鐘過去,應帙和遂徊一前一後踩點踏入了體能館。其中一人反戴着黑色棒球帽,銀色長發披散肩頭,柔順的發絲随着行走動作一起一落;另一人在哨兵制服裏面套了件淺色衛衣,有點不倫不類,但意外又有點和諧,他拿兜帽罩住腦袋,雙手插在外套口袋裏,微低着頭,努力降低着個人存在感。

除此之外,這兩位還一人挂了副墨鏡在臉上,看上去好像是想做酷哥打扮,但實際效果特別像兩位身殘志堅的盲人,相互攙扶着來到展臺。

在來之前,應帙和遂徊就已經一人吞了一枚融合态抑制藥,無奈等待藥物起效實在太費時間,他們只能暫且戴帽子遮擋頭上的角,先行出門。

結果臨走之前,應帙倏然又發現遂徊的眼睛也出現了精神體融合态,明明白白的一對槿紫豎瞳,眼皮底下還藏着白色的瞬膜。

“……要不就別去了。”遂徊建議道,“或者再推遲一小時。”

“我們已經将面試從昨天改到了今天,今天又已經拖延了15分鐘,已經顯得很沒有時間觀念了,再推遲,會極其敗壞我們隊伍的形象,給大家留下業餘、缺乏誠意且沒有計劃性的印象。”

遂徊:“……”

“而且明天就報名就截止了,今天必須定下第五名成員,我們不去,難道指望着兩名軍校生來面試特種人嗎?”

遂徊:“…………”他對于應帙事業心強的刻板印象再一次得到加強,可以說是刻骨銘心了。

……

兩名瞎子的異常打扮突然給樓星赫的‘打擾好事’學說增添了不少可信度,等到應帙和遂徊落座之後,周如翊好奇的目光便湊了過來,先是觀察他們露在外側的臉和手,再看他們的脖頸和頸帶。

特種人好像更在乎什麽腺體和信息素,但信息素他們常人聞不到,腺體只大致了解在後頸上,具體什麽樣沒近距離見過,至于別的……貌似也沒留下什麽所謂暧昧的痕跡?

“別在那擠眉弄眼了。”應帙習慣性一本正經地詢問道,“現在是什麽情況,有新報名的同學嗎?我怎麽都沒見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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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下,他才倏然反應過來自己現在在遂徊的身體裏,這麽關心正事十分奇怪。周如翊也不出所料露出困惑的眼神,還以為他們兩人在玩什麽奇妙的人設互換cosplay,于是她也迅速默契十足地配合起來:“……報告遂主席,沒有新報名的人,不但如此,昨天報名的那些同學也紛紛撤回了申請,以上。”

“為什麽?”應帙問。

“他們看完你昨天的訓練賽直播之後,都說掂了掂自己到底幾斤幾兩,覺得加入我們隊伍就是來拖後腿的,承受不起那種一人拉爆全隊被全星網噴的心理壓力,然後就全都不敢來了。”

完全沒想到昨天比賽直播居然起了一波反向宣傳作用的應帙:“……”

“現在怎麽辦?”樓星赫看向遂徊,“應隊長,拿個主意。”

表面是臨危不懼見慣各種大場面的‘應帙’,實則是一條周圍人數超過仨就自動變社恐的小蛇:“……”

“怎麽辦?”遂徊破罐破摔地把問題抛給了應帙。

“……等等吧。”應帙用手撐着額頭。“肯定還會有人來,并且現在還敢提出申請的人,一定都是有點東西的。”

說着,他忍不住再三用食指在頭頂蹭了蹭,額後的角狀精神體融合态至今仍未消失,并且還發出陣陣難以用言語形容的癢意,讓人恨不得掀開帽子拿刀把它切成鹿茸片。

周如翊看着‘遂徊’在這裏不停隐晦地隔着帽子抓着頭發,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上前小聲提醒道:“遂徊,你是不是好幾天沒洗頭發了呀?所以才又戴帽子又抓頭皮的……”

應帙:“……”

“不用不好意思,你可能和我一樣有脂溢性皮炎。”周如翊真誠地說,“我把我的洗發水牌子推給你吧,很好用的。”

不待應帙拒絕,就見周如翊倏然想起什麽,啊一聲,周道而妥帖地改口:“正好我上次多下單了好幾瓶,保質期不長,我一個人肯定用不完,等回去之後直接把多餘的寄給你。”

如果是遂徊本人坐在這裏,這名腦回路稀奇的哨兵不一定會聽出周如翊的言外之意,但在這裏的人是應帙,他幾乎是立刻就感受到了周如翊釋放的善意和好感。

這位家教良好的名門大小姐照顧到了遂徊的貧困生境況,順口将推薦改為贈送,讓人挑不出錯來。唯一的問題可能只有應帙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該如何拒絕她的好意。

斟酌再三,應帙幹脆承了情,打算收到洗發水之後以他和遂徊共同的名義也給周如翊寄點禮物,你來我往,和環際集團的獨女打好關系,對他來說穩賺不賠。

看到應帙和周如翊湊到一邊單獨嘀嘀咕咕了許久,遂徊有些不爽,更心煩的是他目前是一名向導,聽不見究竟交流了什麽,好不容易等到周如翊高高興興地起身坐到一邊之後,他立刻挨靠過去,問:“你們都聊什麽了?為什麽要避着我們和你單獨說話?”

“準确來說,是和‘你’。”應帙好整以暇地往座椅上一靠,“你沒發現嗎?我們這些人裏她最喜歡的就是你,總是找着各種話題想要和你搭話,可能是因為第一次見面你英雄救美,刷滿了她的好感值……但你不愛搭理她。”

“……有嗎?”遂徊完全沒注意到應帙口中的這些,不管是周如翊朝他搭話,還是他不搭理周如翊,“我沒有不搭理她。”

“你是不愛搭理任何人。”應帙說。

“……”遂徊沉默下來,欲言又止地瞥了應帙好幾眼,最終還是冒着羞恥把想要講的話說出了口,“我很愛搭理你。”

應帙原本打開了自己的終端正在回複信息,聽到這猝不及防的一聲告白,心一悸、手一抖,把打到一半的對話附帶一排亂碼直接發了出去,得到學生會底下幹事不明所以的三個問號???

“哇哦。”一道揶揄的贊嘆在他們二人近處響起,“主席和首席真是伉俪情深啊。”

應帙和遂徊同時擡起頭,見到了一張分外欠揍的臉,不是耿際舟又能是誰?這只讨人厭的朱鹮雙手托着下巴,手肘撐在站臺上,屁股撅得老高,‘婀娜多姿’地嘻嘻笑着:“我來的太不是時候了,居然把我小應主席給寶貝哨哨的傾情告白也聽了去,這還怎麽做以後二人的甜蜜回憶啊?”

遂徊瞬間紅了臉頰,緋色一路蔓延至耳尖。他這張動态臉皮總是在該厚的時候很薄,該薄的時候賊厚。

應帙早就對挽回他在發小心目中‘戀愛腦’的形象不做希望了,很是無語地問:“你來幹什麽?你的第五名隊友也還沒找到嗎?”

“找到了。”耿際舟對‘遂徊’挑了下眉,“小首席,猜猜他是誰?”

應帙坦然接受了<塔內哨兵首席>這一榮譽稱號,反正被過譽捧殺的人又不是他,“能是誰?按你喜歡出風頭的尿性……軍校第一名?”

“這麽懂我,應帙給你開小竈分析我人物性格了?”耿際舟說着又故弄玄虛地搖了搖手指,“誰在乎什麽軍校不軍校的,加分規則都是虛的,真正的強者都是逆流而上的。”

“所以你最後一名隊友也找了特種人?”應帙這下是真有些驚訝。

耿際舟意有所指地一笑,“沒錯。”他還想就此說點什麽,但擡眸眼前就晃着四個黑色小框實在是太難受了,他忍不住皺眉:“話說你們倆什麽毛病,突然齊齊戴倆破墨鏡,裝酷?”

面對耿際舟的質詢,應帙沒說話,只是擡手微微朝遂徊那邊一擺,示意由他來解釋。而後者非常默契地往前傾身,湊近耿際舟的方向,接着将墨鏡往下壓了些許,露出一對異态的菱形瞳仁。

室內沒有強烈的光線,所以遂徊目前的菱形略寬、略圓,四周皆是扭曲的深色紋路。

在耿際舟詫異的目光下,遂徊故意朝他眨了下眼,白色的瞬膜左右開合,配合着淺近透明的睫毛一起一落,妖冶而詭異。

“變異精神體融合态?”耿際舟震驚道,他故意把這個幾個字說得含糊而籠統,相信應帙和遂徊一定聽得懂。三人之間也确實有這點默契,應帙微微一笑,遂徊則是小幅度點了頭。

“孵出來了?是什麽動物?”耿際舟關切地問。

看到他充滿求知欲的眼神,這下攻防逆轉,游刃有餘故弄玄虛的人就變成了應帙,他笑着說:“這不重要,我們不如來聊一聊你的第五名隊友怎麽樣?”

耿際舟噎了一下,舉手投降:“你這遂徊,成天不學好,就跟着應帙學小心眼,怎麽現在連說話的腔調都和他一模一樣?”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遂徊下意識擡頭看向耿際舟,應帙也抿直嘴唇安靜等着他的下文。但耿際舟就和之前的樓星赫一樣,随意把這句真相一筆帶過,根本沒放在心裏:“那我介紹我隊裏的最後一名隊友,你們告訴我你們的精神體,成交?”

“成交。”應帙十分爽快地答應了。

對自己被空手套白狼一事一無所知的耿際舟轉身招了招手,不遠處,一名穿着白色向導制服的男人注意到他的手勢,笑着走了過來,朝應帙打了個招呼:“早上好呀,2號。”

應帙沒有瞬間回憶起對方的身份,但真正的2號遂徊卻是立刻反應過來:“……10號?”

“應主席記得我?”10號向導驚喜地說。他笑得雙眼眯成兩條細縫,怎麽看都不像是什麽好人,反而像動漫裏典型的眯眼怪人,喜歡偷偷躲在人群後面使壞的那種。

“耿際舟,你有點東西……”應帙真是想破腦袋都想不到他能把10號向導挖到隊伍裏。

耿際舟會去挖10號進隊的原因倒是很簡單,這名向導昨天在模拟訓練賽裏的表現實在可圈可點,即使在遂徊那般逆天的武力值壓制下,他也有很多閃光點和記憶點。

但令應帙想不清楚的是——他昨天也去挖10號了,沒挖動,這位向導說是訓練賽上被2號一槍打出了陰影,近半年都不想看到任何哨兵,所以準備去組建一支純向導的五人隊,逆天而為。

結果現在是什麽情況?又可以看到哨兵了?耿際舟隊裏的哨兵可還是一名黑暗哨兵?

……所以黑暗哨兵不是哨兵,是燒餅?

最讓應帙耿耿于懷的倒不是10號出爾反爾,而是10號用一個稀奇古怪的理由拒絕了他之後,竟然接受了耿際舟的邀約,他到底哪點不如耿際舟?

正心情不爽着,應帙眼角餘光倏然瞥到了一個小小的白色長條,是從他的腿上突然憑空冒出來的,還不等他定睛去看,這根白色長條便快速地在展臺上漏了個頭,緊接着,一道細長但有力的水柱直直滋向耿際舟的臉,順帶着站在他旁邊的10號向導身上都遭了殃。

水流出現的瞬間,白色長條消失在了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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