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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雪域天空破晴,視野開闊,變異象踩踏所過之處皆是狼藉,它被一股突然濃郁清晰的向導素吸引,暴亂地追逐着。就在它前方不遠處,一縷飄揚的長發随風散開,如流淌的水銀在空氣中起起伏伏。
這原本應該是一出唯美而激昂的畫面,周如翊會找盡各種角度拿去放大特寫,當作他們隊伍的宣傳照的那種——如果不是應帙騎在灰色毛驢上面的話。
沒辦法,光靠腿跑應帙肯定是跑不過暴躁狀态下的變異獸,其餘人精神體又不是蛇就是鳥,劍齒虎和金毛犬肯定也沒法坐,再把山羊排除,就剩一頭矯健的毛驢可以勉強充當主席的坐騎。
[10號的精神體就不能是馬嗎?寶馬配美人。實在不行駱駝、鴕鳥也好啊,驢差點味道]
[真的只是差一點·味道嗎?]
[驢怎麽了!驢肉不好吃嗎?]
……
直播間的留言區越聊越歪,不是聊帥哥就是聊美食,反正就是沒一個正經看比賽的,而此時此刻的決賽圈卻是打得水深火熱:
應帙故意散發大量向導素,獨自領着變異象來坑亞岱爾,而亞岱爾又怎麽甘心被這麽一只騎驢的阿凡提攆着跑,很快就找到機會陡然轉身剎車,因為過快的奔跑慣性在雪地上拖出兩條長長的痕跡,甚至需要單手抓地才能及時停下。
跑在他前面的隊友快速回了一眼,看到亞岱爾突然止步就覺得大事不妙。雖然朱明文那事過後亞岱爾一直表現出無所謂,早就忘了塔裏還有這麽個向導,但是人就知道無非是在強顏歡笑罷了,其實他還很恨,恨得徹夜難眠。
特別是這個時候亞岱爾還失智地突然停下,更加證明了其實朱明文和遂徊的那段對話給他造成了非常嚴重的刺激。事實上,在他當衆出言挑釁應帙說什麽要主席臨時标記的時候,大腦內就已經不殘留什麽理智了,有的只剩下複仇的灼灼火焰。
但兩名哨兵隊友目前的首要工作是保護他們的向導,不能讓珍貴的向導暴露在變異象的視野範圍內,所以也暫時顧不上亞岱爾,反正S級哨兵應該短時間也很難把自己作死。
在隊友逃竄的背影中,亞岱爾擡起頭,朝不遠處的應帙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左手伸出,暗示性地撫了下自己脖子上的頸帶。
應帙微微伏身趴在10號的精神體背上,一對鋒利的黑色犄角在頭頂彎曲昂揚,矩形瞳孔中映着亞岱爾包含私心與惡意的小動作,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冷靜而無畏。
亞岱爾沒能成功惡心到應帙,眸色更沉,從後腰處抽出一根短棍,往下一甩,甩出一條漆黑色教棍,他大腿肌肉繃緊,如一頭撲向獵物的猛虎,頃刻間積聚強烈的爆發力。變異象已經近在咫尺,亞岱爾卻不進反退,直沖應帙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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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節了!
應帙壓住唇角的笑容,微微松開攥着毛驢背上毛發的手,毛驢精神體立刻消失在空氣中,就在這時,側面倏然蹿出一道黑色身影,利落果斷地撲過他,護着他的腦袋在空中轉身,讓自己作為肉墊先着地,兩人在雪地上轉了兩個圈卸力,又整齊劃一地擡起頭來。
亞岱爾的教鞭猛地劈了一個空,他意識到中了計,飛快地調整身位,敏捷地閃躲過從他背後砸過來的滑雪板。
厚實的滑雪板大半都直直插進了雪地中,可以預見如果這下真打到了人身上,亞岱爾估計得在醫院裏躺半個月。
他目光狠戾地轉過頭,看到了持傘站在他背後的遂徊,變異象和他們已經不足十米遠,奔跑帶着地面都在抖動,但這兩個人卻誰也沒有動,遙遙對峙着,殺氣四溢。
而另一邊,阿普頓嘗試用各種姿勢帶應帙逃跑,但因為兩人的身高差,無論用什麽方式應帙的兩條腿都是拖在地上的,應帙被他搞煩了,幹脆自己下地跑。
應主席不需要輔助哨兵,所以在他想要收起向導素的時候,身上的氣味是完全收束的,變異象沒有眼睛,陡然失去了最為清晰的目标,但它并沒有猶豫或者換方向,因為在它身前還有另一個明顯的目标——遂徊因為佩戴着向導徽章的緣故,此刻身上的向導素是最濃郁的。
就在變異象即将踩到亞岱爾的那一刻,他倏然移動,沖着遂徊襲了過來,遂徊持傘迎戰,又高高一跳,躍上變異象晃動的尾椎,矯健地奔跑跳躍,直接踩着盔殼幾步跳上了變異象的後背之上。
亞岱爾也順勢效仿遂徊的動作,在變異獸高高擡起巨大的腳掌踩下的時刻,飛撲躲開,再反身跳躍,單手攀着凹凸不平的盔殼,一個使力也躍上了變異象的後背。
兩個人就這樣在變異象的背上纏鬥了起來。
幾乎全塔的人都在直播間或者實地親眼觀看這場別開生面的決鬥,為這兩名學生的膽大妄為和絕對的實力而嘆為觀止。
應帙跑出去沒多遠就停了下來,滿臉憂愁,大聲道:“不行,我不能離遂徊太遠,他需要我。”
阿普頓:“大哥?”
“我不能将我的哨兵一個人留在這裏。”應帙回頭跑了兩步,“你不用勸我了。”
阿普頓:“啊???”
雖然阿普頓平時反應遲鈍了一些,看起來智商不太高的樣子,但和耿際舟、10號和遂徊混這麽久了,還不至于看不出主席在釣魚,于是他迅速裝出一副良言難勸該死鬼的模樣,苦口婆心:“就算你再擔心遂徊也不能這樣不顧自身安危啊……”
不等他啊完,被釣的四條魚就已經咬上了餌,速度快到有時候阿普頓都懷疑他們收了應帙的錢來打假賽。兩名向導站在稍遠的地方,而兩名哨兵一前一後圍住了應帙和阿普頓,緩緩縮緊包圍圈,為首那人甚至還胸有成竹地放狠話:“主席,要不你主動出局,你們上等階級都很注重體面的吧?我怕把你摁着揍不好看。”
阿普頓哎呀一聲:“你看吧,叫你走你不走。”
“現在不用裝了,魚都上鈎了,還裝給誰看?”應帙面上的焦慮和擔憂一收,迎面看向對他出言不遜的這名哨兵,“你們五人特意組了個純插班生的隊伍,是想證明你們的小團體比任何人都要厲害嗎?那我明确告訴你,你是錯誤的,固步自封,只會輸得很慘。至于你的話,我原樣奉還。”
哨兵臉色極差:“先打過我們再說吧!”
說着他直直朝應帙沖了過來,卻被阿普頓攔在了中途,黑暗哨兵嚣張地笑出聲:“還看不清形勢嗎?廢物。”
“看不清形勢的是你們!”
随着哨兵的話音落下,他的另一名同伴迅速繞過阿普頓,接替他的動作繼續朝應帙這一隊伍核心攻去,但就在他越過阿普頓的那一刻,一發标記彈直直沖着他的左胸膛而來,如果不是S級哨兵反應及時,險之又險地側身讓這發子彈只打中他的左肩膀,那他還真的陰溝翻船被一名A級向導當場淘汰。
應帙雙臂平穩地端着槍,繼續瞄準這名失去一只手臂活動權的哨兵。考務組給予彈藥量非常吝啬,應帙能把子彈留在現在已經是奇跡,但不管哨兵如何懷疑這把槍裏是否還有子彈,但只要應帙将槍口瞄準了他,他多少還需要忌憚三分。
他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将注意力放在手槍上的時候,一條粗壯的精神力鞭已經穿透他的精神迷霧,重重地甩上了他的精神壁壘,這名哨兵的配對向導臉色明顯凝重了三分,肩頭的松鼠也一臉正色,正在聚精會神地應對攻擊型向導造成的麻煩。
“沒用的。”哨兵隐約感知到精神域的異常,“以你的等級,是不可能突破S級向導的防護。”
等級,是插班生們最引以為傲的地方,也是他們絕對的優勢。
應帙沒說話,只是默默再一次落下鞭子,不出意外,又一次被松鼠向導防住,但就在此時,瘋狂的變異象忽然蹿了出來,差點把艱難挂在它背上的兩人颠出去,直直沖着這名松鼠向導踩下了腳。
哨兵急忙反身救下他的向導,但奇怪的是,變異象竟然不依不饒地又一次追着踩過來,哨兵不得不抱着向導匆忙逃竄。
遂徊沒有繼續停留在盔殼上,找準時機一躍而下,一個翻滾起身奔跑,落到了應帙身邊。
松鼠向導狼狽地躲避着,忽然意識到問題所在,急忙收起因為過度調用精神力構建精神防護網而大量散發的向導素,他難免為此心虛地偷偷瞥一眼不遠處的應帙,然而應帙好在就在等待這一刻一樣,竟然瞬間和他對上了眼神。
視線交彙的那一刻,松鼠向導陡然意識到不妙,連忙重新将防護網織回,就在相比之前簡陋許多的網面剛剛組建完成的時候,和先前相比威力不降反增的精神力鞭直接打了下來,向導艱難接下,起了一身的冷汗和雞皮疙瘩。
不過後果就是變異象更加瘋狂地追着他們攻擊了。
應帙一擊不成迅速收回精神力,同時也将周身的向導素收的幹幹淨淨,他可以失敗無數次,但對方只要失誤一次,他的哨兵就別想再在這個賽場活着。
亞岱爾也從變異象身上跳了下來,落在了應帙和遂徊的面前。
“應主席,牙印挺好看的。”他輕佻地說,“原來你喜歡豎着咬,這樣頸帶就必然無法完全遮蓋齒痕。聽說有這種習慣的向導杏欲都挺強的,我已經迫不及待了,應主席。”
“亞岱爾,與其想着怎麽惡心我,不如先關心一下你的隊友們。”遂徊冷靜地說。
亞岱爾回過頭,就見變異象專挑他隊裏的向導踩,特別是那條靈活的尾槌,甩得他的隊友苦不堪言。
應帙隊裏的兩名哨兵都是獨行俠,不需要任何輔助,但他隊裏的哨兵卻不是這樣,向導是他們最強大的武器,也是他們的軟肋。
應帙的精神攻擊就是懸在哨兵頭上的利劍,随時會落下,向導們不敢輕易撤出精神力,但這就會造成他們身上不受控制溢出的豐沛向導素,無眼無耳的變異象受到吸引,就會像現在這樣瘋了似地襲擊他們。
“亞岱爾,回來!我們必須先解決這只變異獸!”哨兵之一大吼道。
亞岱爾不虞地原地停留兩秒,轉頭飛快跑向他的隊友們。
遂徊按理現在最該做的是去幹擾亞岱爾,消耗對方的體力,但他沒有立刻行動,猶豫了一秒,還是忍不住湊到應帙耳邊,小聲問出他目前最為關心的問題:“應帙……你杏欲真的很強嗎?”
作者有話說:
應帙:……你多冒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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