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第103章
未處于精神狂亂期的哨兵,卻出現了高度融合态?應帙單手攥住觀衆席圍欄,目不轉睛地看着正在場地內警覺爬行的紅褐色蛇尾哨兵。
不過這條蛇尾卻不是應帙過往看到的那條似蟒的七八米長尾,遂徊目前腰部以下的鱗尾僅僅兩米來長,而且奇怪的是,尾巴上的鱗片并不是平滑潤澤的菱形蛇鱗,而是更加立體鋒利的龍鱗,蛇尾尖端也不再是簡單的平滑弧線收束,變成了一根帶着鋒利的多重箭頭狀尾槌,上面布滿了望之生寒的細密棱刺。
雖然遂徊表現得有些異常,但卻沒有完全失去理智,用蛇尾卷住亞岱爾将人扔飛出去之後,他就停下了動作,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尾巴,尾尖左右搖晃,翠色眼珠子也跟着一左一右地盯着看。
倏爾,他很是興奮地擡起頭,環顧整個體能館,目光灼熱,瞳孔中雀躍着藏匿不住的興奮。很快,他就在空曠的場地裏找到了想要分享快樂的那個人,身姿高挑面容俊朗,一襲銀發格外顯眼。
看到應帙的那一瞬間,遂徊雙眸亮得像是在發光,尾巴尖快速搖晃着,仿佛求偶期的巨龍在炫耀和展示他引以為傲的尾巴。哨兵并不疲憊,但胸膛卻起伏得厲害,喘息聲很重,訓練長褲和哨兵內襯被蛇尾撐裂,滑稽地挂在尾巴上,但此刻的遂徊仍舊像一顆璀璨的星星,對着心儀的向導散發着他的奪目耀眼。
應帙心髒怦怦直跳,異樣的情感在腹腔中不斷燃燒翻騰。他面無表情地握住欄杆,指甲和指腹因為過于用力而發白,一時之間根本無法将目光從遂徊身上移開。
評委席上,聶仰止慢慢放下了茶杯,琥珀色的眼深沉地注視着場地內的蛇身哨兵,一對灰熊耳朵從發絲中鑽出,慢慢地轉變弧度,警惕判斷着局勢。
被甩出去的亞岱爾從地上爬起來,指着遂徊的蛇尾朝裁判大罵這家夥開挂。雖然裁判也覺得這種高度融合态很bug,但是這場比賽裏沒有任何規則禁止特種人使用融合态,他看向評委席,确認無一人有意見之後,宣布比賽繼續進行,但也忍不住同情地勸了亞岱爾一句:“你們還有4分鐘的比賽時間,請不要繼續浪費。”
對于亞岱爾來說,打敗遂徊的優先級是高于生存賽取勝的,即便加賽的機會來之不易,但如果能把遂徊摁在地上揍,一場月考輸了就輸了,他爽就行。反正他目前在塔裏聲名狼藉,論壇裏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叫他‘帽子哥’,叫朱明文‘告白哥’,真的能把人活活氣死。
但現在……誰他媽要和這麽個怪物打架?
鬣狗精神體嘭的消失,亞岱爾一躍跳進比賽場,遲來地開始通過各項關卡獲取分數。在他身後,遂徊雙目赤紅,面部因為獠牙撐開唇齒而顯得猙獰,他擺動蛇尾,一下子——
一下子就摔到了地上。
“……”
正面砸地摔了個結結實實的遂徊又撐起身體嘗試移動,但正因為還有理智,習慣了人腿的邁步走動,他游弋得非常困難,根本等于在地上蠕動。
和亞岱爾相反,生存賽的勝負對于遂徊來講至關重要,聽着耳邊的得分播報,他越發急躁,努力回憶着太攀蛇利維坦的移動方式,但蛇是完全貼在地上爬行,遂徊又有一具人的上半身,再加上刻進本能的人類行走方式,短短四分鐘根本不夠他掌握這條突然出現的蛇尾。
哨兵是情緒化的生物,他們暴躁易怒,容易被情緒裹挾,從而陷入各種各樣的精神域症狀,只有向導素可以解決這一問題。
精神阈正常的哨兵可以從大部分向導身上蹭到向導素,緩解情緒,就如亞岱爾,體能館內半數的評委都是向導,裁判也是向導,他們不會故意釋放向導素,但也不會刻意收斂向導素,所以亞岱爾很容易就能獲取到這些白給的向導素,即便他被遂徊的言語和行為刺激得幾次大腦充血,也依舊精神域正常。
但遂徊不一樣,他的精神阈狹窄,只能感知到應帙的向導素,位于觀衆席上的應帙又無法将向導素傳遞給他……
在加賽進入最後一分鐘倒計時的時候,亞岱爾飛速算了一下分,他只需要再擊殺三名機器巡邏動靶就能反超一組的分數。他将标記彈一一裝進彈匣裏,尾巴停止搖晃,鬣狗耳朵警覺地立起,就在他躍出掩體持槍瞄準的一瞬間,一道巨大的黑影倏然從天而降。
亞岱爾原本以為黑影是沖着他來的,卻沒想到黑影砸向了他瞄準的那只巡邏機器人,布滿尖棱和倒刺的尾巴惡狠狠甩過去,直接把機器人給幹爛了。
手握可愛小槍槍的亞岱爾:“……”
他再次指着三分鐘不見尾巴又變得更長了的遂徊怒吼道:“我抗議!這絕對算作弊了吧?”
沒有人回應他,只有遂徊咆哮着用尾巴瘋狂掃爛剩下機器人的聲響在場館內回蕩。
所有評委都站了起來,包括應識箋主席和聶仰止校長在內,他們離開臺後,緩緩靠近比賽場地。遂徊看起來确實很不對勁,如果他此刻發瘋攻擊的人是亞岱爾,他肯定已經被驅逐出場,将勝利拱手送給對方,但詭異的是,擁有着三米長蛇尾的他從頭至尾只在破壞比賽道具,甚至還刻意繞開了亞岱爾,只對那些能給他帶來分數的東西感興趣。
所以裁判認為:“抗議無效,他這是……在比賽。”
亞岱爾:“……”還能把黑哨吹得再明顯一點嗎?
比賽分數再一次被拉開,在遂徊肆無忌憚對場地的破壞中,亞岱爾徹底失去了反超的機會,但應帙目前已經對徹底生存賽的分數和排名失去了興趣,他只感覺遂徊的精神域狀态已經完全失控,超出了任何正常哨兵常理範圍內的規則。
操控蛇身的熟練度和理智尚存程度成反比,目前遂徊已經處于半失控的狀态了。
應帙不明白遂徊會在這種情況下出現高度融合态,也不明白他明明已經對遂徊進行過多次深度精神梳理,并且理出一片精神基點,對方為什麽仍舊如此輕易地陷入狂亂?
不,這真的是精神狂亂嗎?
不對勁,一切都太不對勁了。
一定有什麽他忽略了的地方……
短短一分鐘的倒計時轉瞬即逝,亞岱爾毫無懸念地在一條七米巨蛇的注視下飲恨敗北。其實最開始亞岱爾就沒想過會贏,這場加賽純粹就是一個宣洩口,是身為資助生的他們想要在塔內彰顯存在感,也是青春期不服管教的學生想要給老師、給校方找不痛快。
但亞岱爾也想到了日後繼續攻擊遂徊的手段,就是去塔論壇給遂徊冠以黑稱‘發瘋哥’,相信很多人都會跟風和他一起這麽稱呼。
“你給我等着。”亞岱爾給不遠處五米高的人身蛇尾怪物比中指,“你,還有那個白頭發的向導,都給我等着。”
這顯然就是挽回顏面用的反派慣例臨別狠話,卻因為不知道不知道是提及了什麽關鍵詞,遂徊豎瞳瞬間收縮,一直未對亞岱爾發起攻擊的他驟然咧開滿是獠牙的嘴,發出恐吓的嘶吼聲,随即彈射般朝亞岱爾甩出了尾錘。
一頭高大的灰熊咆哮着沖了出來,毫無懼色地撲向遂徊,将他按倒在地。緊接着一頭鱷魚、駱駝、猞猁、孔雀等等精神體相繼出現,場地內熱鬧得像是在開動物園。
被一群動物圍繞的遂徊……一尾巴全給它們掀飛了,起身發出憤怒的哈氣聲。唯一只有聶校長的灰熊精神體讓遂徊産生些許刻在骨子裏的怯意,但他越是害怕就越是應激,豎瞳收縮成針狀,半張着嘴,尾尖不安地在地上重重敲擊,砸得整個地板都在震動。
聶仰止緩緩走近,面色陰沉地注視着遂徊,一衆拿着束縛網和□□的安保員跟在他身後,訓練有素地将遂徊包圍。
見到主人靠近,灰熊護主地再一次發出咆哮,某些幼年從山上一路被熊踢着滾進城的記憶充斥腦海,遂徊痛苦地嘶吼着,在逃避期間眼瞳瞬間鎖定一個站在高處的白色身影,他倏然發難,擺動蛇尾一躍而起,直勾勾地沖着應帙快速游弋過來。
應帙看到了遂徊的動作,卻沒有後退,無形的精神力鞭在場館的高空中凝聚,若一柄包裹着雷霆閃電的巨劍,懸在哨兵的頭頂。
就在這時,一條碩大的藍鯨攔在了遂徊與應帙之間,相比于這條二三十米的龐然大物,就連人身蛇尾的遂徊都顯得迷你起來,随即就被藍鯨精神體一尾鳍給拍飛了出去。
應帙:“……”
他撐着欄杆低下頭,看見了不遠處神色嚴肅的應識箋,對方也擡頭在望着他,眼神中是藏不住的關切。應識箋很少在非海洋處放出他的精神體,沒有浮力支撐,藍鯨巨大的體重會給它的內髒和骨骼造成嚴重的傷害,但他仍舊短時間內在陸地上放出了兩次精神體,每一次都是為了救下應帙。
“我可以搞定的。”應帙說,“他傷不到我。”
應識箋沒有回答,只是定定地又看了他一眼,無言地收回視線,望向不遠處正在十幾個身經百戰的老教師手裏奮力掙紮的遂徊。
應帙明白他的意思,為了減輕遂徊的痛苦給哨兵一個痛快,精神力鞭驟然落下,将猶不老實的怪物劈得服服帖帖。遂徊疼得抱着腦袋在地上打滾,想要蜷起尾巴尖卻忽然被什麽東西踩住,睜開眼一看,竟然是一頭恐怖的灰熊。
前有鞭子後有熊,他痛苦不堪地叫喚兩聲,示弱了。
……
等到遂徊再一次恢複意識,已經是三個小時後。
他躺在滿是消毒水味道的床上,還是自己的身體,四肢酸痛,但精神域一片清明。這是身為一名哨兵難得會有的體驗,雖然被子散發的味道對哨兵來說很刺鼻,但他還是忍不住舒服地往被子裏面鑽了鑽,舒展身體。
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交談聲,都是熟人,其中一道來自虞旌:
“讓你給我們帶晚飯,就帶這個?”
另一個也很熟悉:“有的吃就不多了,還挑。”
最後出聲的嗓音也是最親切的,光是聽到就讓遂徊十分安心:“我不喜歡吃這個,這個也不喜歡。”
“你們真是一個比一個挑,不吃都給我,我拿給遂徊,他什麽都吃。”
說着,腳步聲靠近,遂徊擡眼,看到耿際舟出現在病房外,眉飛色舞的,好像恢複得不錯:“喲,醒了?餓不餓,我給你拿飯。”
遂徊點了點頭。
耿際舟剛轉身回去,虞旌和應帙立刻出現在病房門外,一人端着個飯盒正在往嘴裏刨飯,病人不像病人,患者不像患者。
不等遂徊問點什麽,應帙就說:“你損毀了塔六個測驗用巡邏機器人,算上折舊淨價值三十萬特幣,想好怎麽還了嗎?”
遂徊:“……”
耿際舟的聲音從隔壁辦公室遙遙傳來:“給主席賣溝子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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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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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