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無心中毒

第二十章無心中毒

靖超塵和玉淩霄站在斷樹旁，沉默不語。花月夕長劍歸鞘，向玉淩霄抱拳道：“今日來得不巧，你心已亂，改日再行讨教。”

他回頭又對夢清風一笑，“冷劍月夜空山雨，夢裏清風掃落花，後會有期。”

夢清風剛剛還禮，他已經縱身而去。

随着一陣冰霜寒氣襲人，又有兩個白衣女子飄然落地，正是如冰如霜。

她們擡頭看了看玉淩霄，轉向如雪如淩，“大膽如雪、如淩，竟敢違抗禁令，私自出宮，宮主已經震怒，你等立即随我們回去接受處罰！”

如雪如淩暗自咬牙，狠狠瞪了玉淩霄一眼，收起白绫，退到如冰如霜身後。

如冰冷哼一聲，“我們四個從前侍奉冷月宮主，岱羅宮主小的時候我們就侍奉她，對宮主情深意重，自然容易犯錯，不像有些人，無情無義。”

玉淩霄無奈上前拱手，“四位姐姐暫時先回，回禀宮主，玉某得空必将登門拜訪。”

“我們走。”冰雪使者運動寒功，一陣冰霜飛舞中，騰身而去。

玉淩霄轉身走到靖超塵身邊。

“大哥。”

靖超塵握着鐵劍，恨聲道：“三弟，收拾行裝，我們馬上動身。不把這幫大膽狂徒掏心挖肝，難消我心頭之恨。”

夢清風聽了，立即轉身向莊內走去。

“清風。”玉淩霄喚住他。

夢清風站住，走回他們身邊。

楚福上前道：“這些敗類确實可恨，但也不急在一時，如今玉公子重出江湖之事已經傳遍武林，他們還敢如此，不會有什麽陰謀吧。”

靖超塵道：“就算他們有陰謀，我也不怕！我早已明言在先，誰敢動我二弟的墳，就算是一棵草，我也與他勢不兩立！”

玉淩霄道：“如今也顧不上許多，就算他們有陰謀，我們也只能前往。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不過，清風最好留着楚家莊吧。”

靖超塵想了一下，“清風的病剛有起色，确實不宜遠途勞累，你就在這裏就好。再說，江湖上那些搗亂的人，清風和易平在這裏，打發他們也綽綽有餘。”

夢清風鎖起眉頭，似在思索。

玉淩霄道：“你放心吧，無論什麽樣的陰謀，他們想要奈何我，還是差了一點。”

楚福點點頭，突然聽到這句頗為自負的話，讓他想起從前對那個驚才絕豔的少年。這次玉淩霄來到楚家莊，與他十年前相比，雖然樣貌沒變，但畢竟歲月如刀，感覺他少了許多從前的恣意和傲氣，明顯更加成熟內斂。

靖超塵向楚福拱手道：“福叔，清風在這裏養病，還請福叔多多照顧，除了現在的湯藥，我還配了些丸藥，還請繼續熬制。”

楚福忙道：“那是自然，夢公子就包在我身上，不必擔心。你們兄弟此去，還需小心在意才是。”

玉淩霄擡手叫夢清風，“你在這裏除了吃藥，每日真氣運行幾周天，大哥也說過，你的內力修為對抑制病情很有作用。外出一定随身攜帶丸藥，如有異常，馬上飛鴿傳書。”

夢清風默默點頭，轉身回房去給師父師伯收拾行裝。

幾場春雨過後，春暖花開。

洛陽牡丹天下聞名，春風送暖，牡丹盛開，姹紫嫣紅，一城春光。

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蕖淨少情。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楚家莊內也有許多品種的牡丹，一時間天香國色，繁花似錦。

靖超塵和玉淩霄走後，柯易平每天在莊內教小石頭練功，夢清風每日調理內息。雖仍時不時有些江湖中人來這裏找寶藏，倒也沒有高手，一般的人曉之以理也便離去，縱有狂徒，以柯易平浣刀山莊的名望，也少有敢動手者，更何況還有江湖四公子之一的落雪公子在此。

這一天風和日麗，小石頭在前院看柯易平在院中練刀，夢清風依舊一襲白衣，站在游廊前觀看，便也駐足觀看。

三十六路斷魂刀，如同狂風暴雨，刀勢奇快，每一招又都透着橫掃千軍之勢。小石頭看得心花怒放，大聲叫好。

一名莊客端着藥走到夢清風身邊，夢清風只顧看柯易平練刀，也未回頭，随手接過藥碗。

小石頭此時偶然擡眼看了一下那個莊客，突然一怔。

又回頭仔細看了看，便大叫起來。

“是端木華裳！”

柯易平正在練刀，聽到喊聲驀然醒悟，立即向夢清風擊出一掌，掌風正對着他手中的藥碗。

事情發生的太快，小石頭呼喊時夢清風已經開始喝藥，第一口剛喝下去，掌風已到，那藥斜刺裏飛出去，在旁邊的廊柱上打得粉碎。

夢清風一驚，立即回頭看向那個莊客。

那莊客發出一陣冷笑，果然是端木華裳的聲音。

“想不到易容高手做的功夫也會被人識破，小兄弟果然有本事。”

柯易平早已掠到夢清風身邊，大聲喊道：“夢清風，你喝了沒有，喝了沒有？”

夢清風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胃部，看着柯易平。

小石頭沖到他們面前，沖夢清風大叫起來，“夢大哥！你是怎麽回事！每次吃藥都那麽快，也不看看，每次都這樣！”

夢清風睜大了眼睛。

那莊客擡手摘下臉上的□□，露出端木華裳的臉，又掀起衣領，脫下外衣，身上露出一件精美的錦袍。然後從腰間抽出玉扇，展扇一笑。

“浣刀山莊的人真是奇怪，不過是一個毫無用處的啞巴，為何這樣關心他？”

夢清風咬着嘴唇，垂下眼睫。

柯易平向前走了幾步，“端木華裳！你給他下了毒？堂堂端木山莊的少主，竟然做這等肮髒龌龊之事，也不怕天下人恥笑！”

小石頭叫道：“你下了什麽毒！快拿解藥來！”

端木華裳仰面笑了，“真是天真，拿解藥？可能麽？不過不必擔心，他現在不會有事，他中的是三日斷魂散，今天明天都不會有事，不過後天，便是他的死期了。”

柯易平和小石頭面面相觑，又回頭看着夢清風。

端木華裳道：“夢公子，我給你兩天時間，後天之前，你須趕到京城見我，到時如果你肯聽我的話，我自會給你解藥。”

話音剛落，柯易平的金龍舞已如一陣狂風掃向端木華裳。端木華裳手中玉扇輕搖，擋住了金龍舞的攻勢。一個威猛，一個儒雅，眨眼間已在院中交手十幾個回合。

小石頭喊道：“大師兄，當心！”

話音剛落，端木華裳突然展開玉扇，直沖柯易平面門。

一道銀光閃過，就在毒煙放出之前，柯易平的身體已被銀鞭糾纏，猛得曳向後方。

端木華裳收起玉扇，冷冷一笑，“算你快。夢公子，讓你去京城并非壞事，當朝永安公主看上了你，你進了公主府，自然一生榮華富貴。”

一陣笑聲中，端木華裳縱身而去。

夢清風一松手，銀鞭落在了地上。

他向後靠上廊柱，面無表情。

柯易平想伸手扶他，又不敢，只是急急的問：“你……你沒事吧！”

夢清風回頭看看他，苦笑一下，搖搖頭。

柯易平收起刀，吹了一口額前的頭發，冷哼一聲，“端木華裳太卑鄙了，用這種手段。還有那個什麽公主，簡直讓人惡心！”

小石頭道：“大師兄，怎麽辦啊，夢大哥中了毒，靖大哥又不在。那個永安公主是出名的不要臉，自己有驸馬，家裏卻又養着成群的面首，總不能讓夢大哥……”

柯易平連忙止住他，“小石頭，你一個小孩子，別什麽都胡說！”

夢清風低頭，手拂過腰間的玉珮。

難道是命該如此？或者，師父救了他，本就錯了？他早該死在茫茫東海，又何必在人世間苦苦求生。

而且，這個病究竟是什麽病，到底還有沒有希望？

難道是瘋了麽？那個高雅卻又淡然如水的女子，真的是他可以向往，可以喜歡的？

他再次苦笑，早已放棄過生命。能夠對生命重燃信心，也主要是因為師父。從認識師父以後，他逐漸克服了嚴重的心理障礙，甚至掌握了高深莫測的武功。有時候，甚至有一種感覺，他已經成為了另一個人，與過去的自己毫不相關。

人真的可以與過去一刀兩斷，重新再來麽？可能是癡心妄想吧。他仍舊不能說話,仍舊有潔癖，甚至又得了病，身體越來越虛弱，一有傷口就流血不止。有時會懷疑，他是不是不該活下來，茍延殘喘，受疾病的折磨？

但是，活着也有許多快樂。用自己的能力，幫助一個人，救一個人，他都感到前所未有的高興。

還有，身邊有許多關心他的朋友，更是一種幸福。

夢清風看着柯易平，又看看小石頭，雖然不能說話，他也會對他們微笑，那種安慰的微笑。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引用了劉禹錫的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