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回桃花村
回桃花村
回桃花村路途遙遠需要四個時辰,陶近溪二人吃過飯辰時出發,回去早一點就是未時,加上歇息時間,最晚申時,這樣在天黑之前可以到家。
“師兄,昨天走了山路今日腿腳疼不?”陶近溪對早上父子二人的行為十分羞愧,一臉讨好問。
“我若是疼呢?”潇恒故意道。
“那就別推了,跟團團一起坐上來!我力氣大拉着你們!”陶近溪眉開眼笑道。
潇恒起了逗弄心思,說着就上了板車,團團偷偷看一眼潇恒又心虛的撇開大眼睛,乖乖的抱着膝蓋不敢動。潇恒看他那模樣有趣好玩,故意板着臉。
陶近溪一人在前面拉着板車,身子弓起來,汗珠從腦後滑到脖子,領口都濕了。潇恒喊了停,溫聲道:“我腳不疼了。”說完又去後面推車。
這下小團團趕緊松口氣,眨巴眨巴大眼睛把兩只小短腿伸直,靠在包袱上比誰都輕松。
路上遇到一只小兔子在花叢中一閃而過,陶近溪問道:“師兄你會拳腳功夫,那會打獵嗎?”
“打過兔子和野雞,我從小跟着師父學姜家拳和射箭,是有些底子在的,若不是前段時間陳青蓮陷害我......剛那只小兔也可以射中,你和團團都坐在板車上,我一個人推也是不費力不喘氣的。”潇恒笑逐顏開,他連自己話多了起來都不曾留意。
“竟有這麽厲害?”陶近溪扭頭,團團乖乖坐在板車上,兩只小手抓着包袱,小腦袋聽到誰說話就轉向誰,忙得不亦樂乎。
“嗯,說起來這姜家拳原名也不叫這,師父當捕快的時候不好好練武,總是渾水摸魚自改招式,時間長了倒形成了一套有自己風格的功法,教我的時候他已經不在府城了,這才光明正大叫姜家拳,融合拳腳動作和呼吸,很是強身健體。”
陶近溪開懷大笑道:“像是師父能做出來的事兒!”潇恒也爽朗一笑。一路上慢慢講些過去的事情,二人你一言我一語,不知不覺走了兩個多時辰,這才找個平緩地歇息。
“團團,餓不餓,坐這麽久小屁股疼不?”陶近溪從車裏把團團抱出來。小娃娃不問的時候乖乖的,這一問反而嬌氣道:“呀~疼呀!”陶近溪見到撒嬌就知道沒事兒,還是輕輕哄着他。
“吃點兒包子喝點水再走吧。”陶近溪又從小籃子拿出幾個包子和潇恒分着吃,也給團團喂了一點。
包子是菘菜粉條餡兒的,素包子涼了吃不容易壞肚子,這會兒雖然涼了但是還軟乎着,陶近溪飯量大一口氣吃掉兩個半,他撓撓臉頰問潇恒:“師兄還吃得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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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包子很香。”潇恒停頓了一下又道:“小時候我看大哥他們吃包子很饞,就回去問娘要,可是院裏的竈房沒面粉了,大夫人不管我們,最後還是娘去四房那邊借了面粉蒸包子、煮面條......”
他一雙桃花眼陷在回憶裏,繼續說:“也是蒸的菘菜包子,裏面還放了豆腐,也是和現在一樣軟乎美味,面條總會在碗底藏着兩個荷包蛋......”
陶近溪見潇恒嘴角帶笑,神色也灑脫淡然。他眉頭漸漸松開,道:“回桃花村了,我也給你蒸包子!”
潇恒挑眉道:“你真的會做飯?”
團團吃得臉頰鼓鼓的,也口齒不清喊:“包紙!包紙!”
“我會做的,原來在家裏姐姐和姐夫忙不過來就是我做飯的,在姑母家我也做過不少呢。”他一臉驕傲道,一點兒都不覺得男人做飯有什麽不妥的。
潇恒看他這樣坦然,欣然一笑,道:“那我要期待一下了。”
稍作歇息,二人換着來,前面一人拉後面一人推,如此繼續走了兩個多時辰,終于在申時到了桃花村。
桃花村坐落連綿起伏的山谷間,村屋三三兩兩順河流而建,有茅草屋、石板屋、青磚瓦房,一間間錯落有致排開。
陶近溪家住村子最裏面,拉着板車一路上跟人不停打招呼,團團出生之後就沒在桃花村怎麽住,這會兒有點兒怕生,可憐巴巴對着潇恒說:“壞紅紅抱。”
潇恒摸一下他的腦袋,故意逗道:“我都是壞人了,還要我抱?”
團團鼓着小臉伸出小手去勾潇恒脖子:“壞紅紅抱~”
潇恒哪裏受得了小團子撒嬌,只好一把抱起小孩,單手托着他,另一只手往前推着板車。
“喲!小陶,你身邊這位是?”蔡寡婦驚喜問道,這人比小陶還高還俊呢!
“這是我師兄。”見蔡寡婦和一衆姑娘兩眼放光看着潇恒,又提高聲音道:“我師兄已經成、成親了!”這話說完他自己臉紅了。
“啊!”周圍女子聞言失落起來,反而漢子們松了一口氣。
“陶兒?”一道驚喜的聲音蓋過其餘衆人,潇恒只見一個約莫十八九的少年小步疾跑到陶近溪跟前,興奮道:“陶兒,你可回來了,以後還去梨花莊嗎?”他神情激動道,還把雙手搭在陶近溪肩上。
“昀哥哥,我回來了就不走了。”他看一眼潇恒又打馬虎眼說:“我師兄受了些傷,我帶他回桃花村養傷。”
李昀是陶近溪在桃花村最好的朋友,當初他們家還借了陶近溪六兩銀子給團團看病。他是村長家的小兒子,外貌才識都是數一數二的,此時見到這“師兄”一表人才,又和團團那麽親密,隐隐生出些敵意。
“大師兄一表人才俊朗不凡,桃花村山野鄉間不比城裏,生活諸有不便請多多擔待!”李昀這話是替陶近溪說的,誰知道哪裏的來的師兄,說不定住不習慣就走了。
潇恒和顏悅色回:“謝李兄周到貼心,我師弟有如此好友實乃幸事,不過我二人親厚無間,無須擔待一說。”說完,心裏翻個白眼。
更是打心底覺得這李昀不懷好意,哪個好朋友,一上來就勾肩搭背,當衆拉拉扯扯又是成何體統!憑什麽替陶近溪擔待!
李昀是村裏為數不多念過書的人,只是沒考上童生。陶近溪見他二人和氣談笑,也跟着高興,心想多交朋友省得師兄思慮過多。
“爹爹~”陶近溪見團團皺着小包子臉撒嬌,就匆匆揮別衆人,趕緊回家。
等陶近溪打開院門,天色已黑。三人筋疲力竭,陶近溪打開竈房一陣灰塵撲來,重重咳嗽幾聲又退了出來。
“陶兒回來了?”對面張嬸帶着兒子張彥提着半桶熱水、一小盆小米稀飯和熱乎乎的蒸番薯。
“剛知道你回來,家裏拾掇起來需要時間,一時半會兒哪兒能燒水做飯,你們快趁熱吃了好歇歇。”
陶近溪感謝了好一會兒張嬸,把包袱裏的桃花酥分給張彥拿了幾塊。送二人出門還未轉身又見到李昀,便笑道:“昀哥哥你怎麽又來了?”
“我怎麽就不能來了,你走了一天山路肯定很累,給你送點兒吃的。”說着打開食盒,裏面一盤豆豉臘肉、一盤清炒菘菜、還有幾個熱乎乎的饅頭。
“吃了早點休息,你師兄身子不好,我明兒我來幫你清掃屋子!”說完就走了。
潇恒在院內聽到“昀哥哥”渾身不适,再聽到“身子不好”更沒忍住冷哼一聲!團團學着哼了一聲,傻乎乎笑:“壞紅紅。”
陶近溪以為二人逗趣沒在意,從水井打了水擦洗桌椅,擺上張嬸和李昀送來的飯菜幾人飽餐一頓才去洗漱。
夜裏床被不夠,三人只好又擠在一起,睡前陶近溪哄着小孩說:“今晚不能尿床知道嗎,要尿了喊爹爹好不好,要不然壞紅紅不喜歡你了。”
團團一臉委屈點點頭,“不尿床。”睡夢中團團擔心自己尿床,一直找爹爹找不到,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
翌日清晨,幾只小雲雀落在陶家院內的果樹上,悠悠揚揚地叫了好一陣,才把陶近溪叫醒。
他睜開眼先去看團團,他又鑽到潇恒懷裏了,陶近溪伸手往下一摸頓時尴尬,正對着潇恒一雙無情桃花眼。
團團醒來,迷迷糊糊喊爹爹,感覺到身下濕了,反應過來自己又尿床了。委委屈屈開始哭:“嗚.....爹爹......嗚嗚。”
“不哭了,乖。沒事的啊!”陶近溪見他哭皺了小臉,很是心疼。
又一臉歉意看着潇恒道:“師兄不嫌棄穿我的中衣吧,等我們捋順了,給你買兩身衣裳。”他還沒忘記自己要保證師兄吃好穿好住好的要求。
潇恒無奈嘆氣,當着他的面脫下被團團尿濕的中衣,對陶近溪伸出手。
陶近溪看到師兄赤|裸|身子,一張臉迅速紅到耳後,他連忙轉身去包袱找中衣,甚至想把自己丢進包袱裏躲一會兒才好,給潇恒找好衣裳跑去院子裏看小雞苗了。
昨日他把小雞苗關進雞籠,這會兒正好放出來,丢了一把玉米細糠喂它們,下午還是得打點雞草。
潇恒走出卧房,眼前一亮。陶家小院,矮牆跟前種了一圈果樹,沙果翠葉玲珑、桃子豔若蒸霞、幾顆青杏零星挂在枝頭,水井旁有一顆高大柿子樹枝葉繁茂碩果累累。
院子好久沒人住,滿是雜草,十來只嫩黃小雞崽叽叽喳喳在一片青草中到處找吃的。
院中三間茅草屋聯排,最左側是竈房,最右側就是昨兒睡的廂房了,中間是堂屋。
陶近溪眉頭揚起,說:“我從小跟阿姐長大,小時候看別人的爹娘從山裏幹完活都會給孩子帶一些果子吃,我可羨慕了,後來阿姐成親了便和姐夫砌了圍牆,移栽了不少果樹。”
“就是屋子破舊了些,以後可蓋成青磚瓦房。”陶近溪見潇恒仔細打量,生怕他不滿意,趕緊說出心中想法。
潇恒望着滿園秋色眉間舒展,恬淡笑說:“這裏果然很好。”
這下陶近溪語調都清亮了些:“嗯,阿姐之前就說堆砌院牆擴大院子方便我成親了重新蓋房,這也沒有用上。”說完一怔雙頰緋紅,他不敢看潇恒,又言語嗫嚅道:“其、其實也用上了。”
李昀剛走到門口,見兩人相對笑意盈盈說着話,他們一個高大英俊一個眉清目秀,站在一起更是十分養眼。陶近溪那顧盼神飛的模樣他可曾未見過。
李昀迫不及待上前道:“陶兒,我今日幫你一起清掃吧。”聲音竟比昨日還熱情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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