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菘菜包子

菘菜包子

潇恒最後還是被師弟哄着泡了腳,團團在盆裏踩水玩,胖乎白淨的小腳一下下踩在潇恒腳背上,潇恒撓他癢癢,團團就咯咯直笑。

潇恒剛和陶近溪說了河邊打魚的事兒,他們檢查了團團小屁股确實紅了一塊但是骨頭好着,就放下心來。

陶近溪說陳風是蔡寡婦的兒子,家裏日子也不好過,今日這魚怕是送對了。

兩人把小團團哄睡着,又一起去竈房做飯。

陶近溪把面都起好了,餡兒是菘菜豆腐的,這會兒準備包包子。

潇恒跟在他身後戳了一下柔軟蓬松的面團,去燒火了。

陶近溪親昵地拍了下師兄的手背讓別鬧,只覺得這兩日的師兄有些黏人和頑皮,跟團團似的。

不過師兄能跟自己一起做飯,他心中還是像是吃了蜂蜜一般甜滋滋的開心。

陶近溪将發酵好的面粉分成小塊,再把每塊擀成圓形面皮。

他右手熟練地把餡兒放進去再捏出褶皺,左手配合着不停旋轉面皮,不一會兒就将餡兒完全包裹,做成一個飽滿可愛的包子。

陶近溪看潇恒一臉好奇,就邀他過來一起包,潇恒淨手之後拿起一塊面皮,笨手笨腳捏出來一個奇形怪狀的圓疙瘩。

把陶近溪逗得直樂,見師兄垂着長睫一臉無辜,只好雙手伸過去握住潇恒的手,“這樣,這樣,再這樣,對,慢慢來......”

潇恒放松雙手任憑師弟握着,感受他溫熱的氣息落在自己耳邊,聽着他清亮柔和的語調,看着他沾滿面粉的雙手捏出一個個好看的褶子,心也似這面團一樣被捏出一種輕柔奇異的舒适感。

“師兄你學會......”陶近溪擡眼,見師兄怔怔地看着自己,那雙溫柔似水的含情眼讓他有些不知所措,愣愣地回望着。

他們眼神交錯對望許久,待到鍋裏的水煮沸了,一陣水汽氤氲出來才喚醒了兩人的神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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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近溪趕緊把包子放到蒸屜上醒發片刻後再燒大火蒸煮,約莫兩刻左右竈房裏散出發一陣面粉裹着菘菜豆腐的清香。

蒸好的包子白胖飽滿,看得人垂涎欲滴,陶近溪還順便清蒸了一條魚。

團團目不轉睛盯着碗裏的包子,咕嘟吞咽口水,陶近溪怕看他那着急樣兒,只好先掰開一小塊吹涼喂他嘴裏。

啊嗚一口,團團吃得眯起大眼睛,小腦袋也跟着晃起來。“爹爹,好次!”

潇恒看得好笑,嘗一口包子果然軟乎清香,魚肉也爽滑鮮嫩,家裏好久沒吃葷腥了他不停給師弟和團團夾魚肉。

一大一小吃得頭都擡不起來,潇恒看得心軟。他無聲笑笑,問:“師弟,能借來弓箭嗎?我想去後山打獵。”

潇恒想着冬日住着茅草屋怕是不行,得想辦法攢銀子先蓋一間瓦房,還沒有打到獵物,他也沒明面說這個想法。

陶近溪眼睛一亮,道:“我記得啞叔家裏有,小時候經常看到他提着弓箭從後山下來。”

兩人商議去借弓箭,啞叔不會說話,媳婦前幾年得病去世了,剩下一個7歲的女兒。

潇恒聽完又把剩下的一條魚帶上了,跟陶近溪說家裏要吃了再去打就是了。雖然獵戶家裏不缺肉,但弓箭畢竟是貴重東西,多帶點東西總沒錯的。

陶近溪點點頭,也收拾了一籃子桃子、包好幾塊點心,陶團團沒人帶必須抱上一起。

從陶家屋後走不到半裏路就到啞叔家,他們家剛好在一個半山腰處,平時靠打獵為生,也不怎麽跟村裏人打交道。

“啞叔,我是陶兒,這是我師兄,我們想借您的弓箭用一下。”陶近溪叩門朝裏面喊。

啞叔一出來潇恒有些意外,這人年近四十面部周正紅潤,不像其他村裏人面色過黃過紅,像是保養的好,也像是心境通達。

啞叔打着手勢,兒女陳彩兒紅着臉在一邊輕聲解釋:“爹爹說弓箭有,但是不知道你們拉得動不.....”她頭一回見到這麽好看的男子,一見就是兩個,着實害羞。

潇恒抱着團團對着啞叔點打招呼,又挑眉一笑,說:“我跟着師父學過射箭,還請一試!”

啞叔一笑,轉身拿了弓箭出來。潇恒放下團團,先鞠一躬,雙手接過弓箭,對準遠處的一顆核桃樹,十分熟練地瞄準拉弓,對準一片樹葉一箭穿孔而過!

團團高興地在原地蹦蹦跳跳,差一點把自己晃倒,還一直拍着小手,揚起小腦袋崇拜望着潇恒,眼裏全是小星星。

陶近溪早知道大師兄會拳腳功夫,今日一看技術這麽好,以後豈不是可以經常上山打獵賺錢了!

感覺銅板在嘩啦啦向自己招手,這望向大師兄的眼神也是十分金光閃閃。

潇恒會錯意,見那眼神熾熱專注,輕聲一咳。

啞叔眼睛一亮,大力拍了拍潇恒的肩膀,對着二人又是一番手勢,陳彩兒解釋:“爹爹說很佩服你的射箭技術,他願意把弓箭借給你使用!”

兩人謝過啞叔父女,留下謝禮帶着弓箭回去了。

回家收拾上山的東西,帶了竹筐背簍、裝了兩竹筒水和幾個包子。

潇恒一看小團團,再去洗了幾個桃子、包了兩塊軟糯的糕點,又把背簍裏墊了一層舊衣裳,把團團放進去坐好,自己背上背簍這才走。

團團雙手抓着背簍邊緣,朝着陶近溪傻乎乎笑,大人們上山忙活,他以為去玩呢。

兩人在後山轉悠半天,潇恒的信心在兩個時辰後消失殆盡了,沒找到一只能獵的動物。

陶近溪已經打夠了雞草,正在挖一顆菌子,他擡頭說:“師兄,可能是我們走錯了地方,下次讓啞叔帶我們來。”

潇恒只好作罷,他看一眼茂密的樹林,滿地菌子,就跟着摘起來。

小團團蹲在一顆大菌子旁邊,雙手扯着菌子小臉漲得通紅明顯在用力,只見菌子被連根拔起,他也一屁股蹲坐到地上,他先是呆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咧着嘴開始哭:“嗚嗚......”

“好了,不哭。”潇恒眼疾手快抱起來就安慰。

陶近溪看着地上厚厚一層樹葉,知道沒多疼,小孩今日連續摔了兩次也是十分委屈了。

他憋着笑,道:“團團最乖了,這壞菌子晚上回去就吃掉!”

“嗚嗚.....吃掉!”團團哭得可憐兮兮,這會兒聽到菌子能吃掉又破涕為笑。

幾人鬧做一團,順勢歇着吃點兒幹糧喝了水。

下午一鼓作氣摘了許多菌子,返回路上遇到了孫懷福和趙瑞,他們見潇恒帶了弓箭空手而歸,笑得一臉諷刺。

孫懷福上前,語氣不善道:“潇兄是吧,怎麽帶着空弓啊,獵物是不是藏起來了?”

陶近溪捂住團團耳朵,他小時候沒少受這人欺負是有點怕的,但是想到這人要對師兄怎麽樣就厲聲呵斥:“我和師兄做什麽,關你們什麽事情!”

潇恒上前把人攔在身後,趙瑞接着孫懷富的話頭,“可能是山中獵物太狡猾了,不想讓潇兄獵住!”說完和孫懷富哈哈大笑。

潇恒忍耐着心中怒火,沉下臉淡淡回應:“可能獵物與我無緣罷了。”說完,他倏地一箭射中孫懷福頂頭的大樹徑直走開。

大樹一震,樹葉紛紛揚揚撒了他們一身,孫懷富和趙瑞狼狽僵在原地。

去還弓箭的時候,陶近溪把剛摘的菌子給啞叔父女抓了幾捧。

啞叔見到潇恒空手而歸打了幾個手勢,彩兒說:“後山常有人去打豬草找野菜,人跡太多,要往山中東北方向深處去才能找到些獵物。”

潇恒了然點頭,二人又跟啞叔約了下次一起上山這才回家。

回家遇到張彥背着一簍豬草手上拉着一捆柴火,柴火被前方的大石頭擋住了拉不動,潇恒放下背簍上前幫忙把柴火拉到平地處。

陶近溪又給他豬草裏面扔了好幾捧菌子,張彥滿眼感激,一口一個謝謝哥哥感謝完兩人紅着臉回家了。

張彥的爹在府城修路,半年回來一次,家裏田地家務都是張嬸帶着兒子操持,張彥八歲了,比一般孩子懂事些,每天幫着張嬸幹農活。

陶近溪回屋就開始做飯,剛摘的菌子十分新鮮,如果能和雞一起炖着吃更是鮮美無比,可惜沒銀子買雞。

他蒸上雜糧米飯,把菌子和野菜一起炒了,又把菌子焯水切碎和雞蛋液一起煮了湯,出鍋撒了一些野蔥花。

陶近溪開始教團團自己吃飯,給他盛一點米飯又把菌子湯倒進去泡着這樣軟糯些,團團不會用筷子,就用木勺一小口一小口往嘴裏喂,愣是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覺,潇恒笑着也多打了半碗飯。

飯後張嬸帶着張彥來了,這幾日潇恒給他們送了一條魚還幫張彥搬柴火,張嬸都看在眼裏,對着兩人感謝了一番。

“陶兒,我聽村長說你要買地?可看好了沒?”

潇恒拿出幾塊米糕招待人,陶近溪說是還沒有買到。潇恒見張嬸有意出售,忙問:“張嬸有可田地願意賣的?”

“不瞞你二人,我在下河灣有五畝田地,彥兒還小,我一個人也忙不過來。他爹去年就讓我賣兩畝地我沒舍得......你們要的話......”

陶近溪還沒答話,潇恒就溫聲道:“嬸子,我們要兩畝地,銀錢下次趕集回來給您,再一道找村長辦理地契。”

張嬸笑着應了,給他們一些小麥、菘菜、番薯和蘿蔔種子,“你們院子大,劃一塊地除了草松松土,把這幾樣菜種子種進去,好歹冬日有口新鮮蔬菜吃。”

陶近溪又是一陣感動,和潇恒問了些注意事項,才送走張嬸。

他想着能種田了,心裏忽然松口氣,姑母給的糧食不少,等明年家裏松快了也要給他們帶些吃的過去。

現在最緊要的事情就是攢夠十兩銀子買地,玉冠不知道能當掉多少銀子,快到寒露了也要準備冬衣了,到處都要用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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