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賣糖葫蘆

賣糖葫蘆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陶近溪給團團穿上了厚衣裳，帶上了老虎帽子，他和潇恒也把厚衣裳換上，兩人用手絹捂着臉，接上張彥，再帶着糖葫蘆和抄好的書一起去百花鎮。

趕集日去鎮上的人多，村口有好幾輛牛車拉人，三人掏了三十文坐車，村裏人見他們拿着糖葫蘆都一臉驚奇問怎麽賣，陶近溪笑着說四文錢一根。

上次在鎮上買的就是四文錢一根，陶近溪原本想賣三文，潇恒說少了劃不來，糖葫蘆制作本就費糖，他們還加了芝麻，山楂也是挑的大顆的，就按四文錢一根賣。

蔡寡婦也在牛車上，她見沒人買，眼珠一轉咬牙給了四個銅板買了一串，讓陳風和陳燕兩個分着吃，兩兄妹受寵若驚，娘平時摳搜慣了都不給家裏買饴糖的。

他們咬下一口，那香甜的味道萦繞在小小牛車上，一旁有兩個小孩也哭着要吃糖葫蘆，大人沒辦法瞪一眼陶近溪，只好掏錢買了兩串，沒成想一吃果然香甜無比，這才滿意點點頭。

陶近溪很高興，這還沒到鎮上呢，就賺了八文。

下車的時候潇恒和陶近溪一商量，他們又送了蔡寡婦一根，她笑得合不攏嘴，陳風和陳燕都高高興興謝了兩個大哥哥，去逛集市了。

這次賣糖葫蘆不用固定哪個地方賣，兩人帶着張彥先去吃早飯。三人又吃了陽春面，還買了幾個肉包子，一共花了四十二文。

團團今日特別乖，吃飯和走路都不用人哄，安安靜靜跟着爹爹和壞紅紅，讓做什麽就做什麽，乖的不行。

等到太陽剛出來，集市上人群漸漸多了，潇恒想到上次心有餘悸立馬掏出來手帕給兩人圍上，陶近溪一笑，杏眼彎彎。

幾人走街串巷，潇恒和陶近溪各自舉着一靶子糖葫蘆叫賣，陶近溪清亮的嗓音喊着“賣糖葫蘆了！”張彥和團團稚嫩的嗓音跟着後面接一句“又大又圓又香又甜！”

說完，團團和張彥都各自舔一口手裏的糖葫蘆，他們這般吆喝，兩個小孩又吃得搖頭晃腦，就吸引了不少小孩都鬧着爹爹阿娘要買糖葫蘆。

路人也好奇觀望，停下來看看，這一瞧果然他們的糖葫蘆比平時見的要大一些，只好給自家小孩買一根。

如此，買糖葫蘆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潇恒一大早就悄悄教會了團團，只要姑娘女子多跟陶近溪搭幾句話就捏捏團團的小手，他立馬用小奶音軟軟喊：“爹爹賣糖葫蘆。”

那些有意搭話的婦人女子都惋惜一聲，走的時候再買一根糖葫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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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今日多是給孩子買的，趕集日大街小巷帶孩子的人很多，小孩見到別人手裏有，也哭着要吃，大人只好帶來買。

陶近溪暗想還是小孩子的生意真好做，爹娘心疼孩子願意花錢。

幾人一直賣到太陽西斜，終于賣掉一百二十串糖葫蘆，陶近溪颠了颠包袱裏重重的銅板，眼睛眯成一道月牙，張彥也喜笑顏開。

潇恒攬着師弟的肩膀，抱着團團，幾人又一起去了書坊。

“我原以為你失言了，沒成想現在才來。”宋玉見到潇恒來還書這樣打趣。

潇恒抱歉道：“我跟師弟賣完糖葫蘆才來的。”

“哦？那黑芝麻糖葫蘆是你師弟做的？我剛見門口路過不少孩童都拿着一串，把我都看饞了也想吃呢。”

潇恒笑說：“下次做了給你帶幾串嘗嘗？”宋玉說好，接過潇恒抄的話本，一看字跡整潔沒有髒污，當場給結算了二兩銀子。

張彥看得一臉豔羨，能念書識字真好，才半月就有二兩銀子。

宋玉笑得一臉暧昧，湊近潇恒小聲說：“這多好的話本，你可以教你師弟一起看，增添點閨房之樂。”

潇恒聞言一滞，想起頭一回看完話本差一點和師弟擦槍走火，如此纏綿香豔的話本，師弟怕是接受不了。

還是慢慢來吧。

潇恒又跟宋玉拿了一本中冊的《兩個狀元談情說愛》，兩人說好半月後來交書。潇恒走時還買了一本千字文，上回本來他想用話本教師弟識字的，結果內容太過露骨。

一本千字文五百個銅板，等師弟學完了，這書留着以後還可以教團團。

陶近溪見師兄和書坊宋掌櫃有說有笑的，心裏很不舒服，捏捏團團的小臉蛋讓他喊壞紅紅回家。

“壞爹爹肥家！”潇恒正在付錢，陶團團走過去抱着他大腿糯叽叽喊人。

宋玉聞言笑出聲，又很八卦看一眼陶近溪，“你們都有兒子了？真可愛！”

陶近溪不好意思低咳一聲，潇恒也笑笑，沒理打趣的宋玉，抱起孩子就走了。

剛出門，潇恒就對着陶近溪解釋，“我們剛剛是在讨論書中內容，宋玉确實是斷袖之人，但他是有心上人的。”

被看穿吃醋了，陶近溪有點不好意思，聽宋玉心有所屬又驚訝道：“師兄怎麽看出來的？”

潇恒笑答，他上回說到書院的沈方時眼神不一樣。陶近溪放下心來，說要給團團買銅鏡，幾人去了一家胭脂水粉鋪子。

潇恒買了一個銅鏡一百五十文、一盒香珠五十文、兩盒香膏二百文，對師弟解釋等天冷了皮膚容易皲裂還是得塗一點香膏。

陶近溪想，師兄到底是個精致人。

陶近溪給家裏買了兩斤雞蛋三十文、兩吊子豬肉和排骨一共四十文。

深秋天短，等采買結束天色也不早了，幾人匆匆吃了幾個包子墊墊，就去找回家的牛車，緊趕慢趕坐上最後一輛牛車。

剛坐上，那車夫說一共四十文。陶近溪一愣，有些生氣：“孩子才兩歲我抱着不占地方也要掏十文？”

潇恒也冷着臉說，“早上我們坐牛車，孩子沒算錢的。”

那漢子幹笑一聲，看一眼高大的潇恒又說：“那就算了，害！”

陶近溪冷哼一聲，抱着團團不語。

潇恒有心安慰悄悄把手伸過去，寬大的袖子遮住了兩人相握的手，陶近溪緊張地四處看看，又低下頭抿嘴笑。

坐車就是快，不到兩個時辰就到桃花村村口停下，幾人下車再走回家。

張嬸早早就到村口等人了。

“都回來了就好，想着你們賣東西也累了，就別燒鍋了，飯我都做好了。”張嬸拉着陶近溪和潇恒回家吃飯。

張彥牽着小團團在前面走。

張嬸晚飯做得多，煮了一大鍋幹米飯，還炒了一盤子臘肉、一盤雞蛋和一盤水汪汪的小青菜。

幾人餓了都忙不疊埋頭吃飯，團團更把臉埋進大碗裏又是舔又是吃的，一擡頭下巴上都是米粒。

“給明天留幹糧呢？”陶近溪把他下巴的米粒撥到碗裏吃了，團團傻乎乎笑，剛吃飽又開始打瞌睡。

潇恒見狀放下碗筷把團團抱在懷裏輕輕拍着，又溫聲當着幾人的面算賬，糖葫蘆賣出去一百二十串，每一串按四文算，就是四百八十文。

張嬸和張彥都幫了忙，潇恒那會兒在鎮上就跟陶近溪商量，給張彥結算三十文的工錢，跟村裏做小工一樣的工錢。

張嬸推辭不要，張彥也說自己跟着去鎮上還吃了陽春面和包子，糖葫蘆也吃了，怎麽還要拿工錢。

“嬸子收下吧，你們還送了山楂呢。我們再做其他吃食，我要去上工，陶兒忙不過來張彥就來幫忙，都按這個價錢算。”

張嬸見潇恒說得真誠只好應了，她笑得一臉褶子，七八歲的小孩在村裏頂多幫家裏打個豬草雞草背一把柴火，哪裏有人像彥兒一樣，跟着去賣貨就能掙三十文。

兩人回到陶家小院，已是深夜。把團團放被窩之後，陶近溪還是堅持算完賬再睡。

潇恒說，兩人上次趕集至今，賣糖葫蘆、修路和抄書一共賺了二兩銀子七百二十文。

又算從翻修屋頂請人的工錢今日趕集花了一千一百六十四文，這次淨剩一兩九錢五百五十六文，加上原先的十六兩一百六十四文，家底攏共有十七兩九錢七百二十文。

陶近溪笑眯眯放好錢匣子，睡前小聲咕哝下次趕集得買荷包呢，潇恒對着人的臉頰落下星星點點的親吻，才和師弟相擁而眠。

半夜三更時，孫懷富鬼鬼祟祟用長棍子拖着一個破舊的大麻袋，一扔到陶家小院門口，就連忙偷偷摸摸跑了。

原來今日孫懷富也去鎮上趕集了，他想報複潇恒一家，和趙瑞想法不謀而合。

兩人找來常六吃酒，說想買兩條蛇嘗嘗蛇肉。

常六被酒灌得醉醺醺的，大着舌頭問要多大的？趙瑞說肯定越大越好呀。常六接過一兩銀子說小事情，回去就給你辦等着來取就行。

趙瑞陰險一笑，帶着孫懷富去妓館了。

常六打着酒嗝回家，後院堆着好幾個麻袋，都是獵物和動物，他見其中一個麻袋裏面動靜不小還滑動不止，就大着舌頭交代小弟這要收拾好過會兒有買主來拿。

小弟點點頭，送走常六回房休息。

他把那麻袋打開，露出三只胖嘟嘟的小狗，那買主要小狗怕是養着看門了，常六小弟給三只小狗喂食後下了一點點迷曼陀羅粉，這樣狗不會亂叫隔一夜就醒來了，免得路上亂叫買主退貨。

趙瑞掏錢招待了孫懷富，就指揮孫懷富去丢麻袋，他要歇在妓館不回村了。

孫懷富花人家錢享受一番，又不好說什麽，青着一張臉去拿麻袋時讓那小弟又套了一層麻袋，要不然他瘆得慌。

他回村後把東西藏到陶近溪家不遠處的樹下，直等到半夜這才心驚膽戰把麻袋丢到人家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