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番外一穆雲帆

番外一穆雲帆

“穆雲帆，你是不是喜歡我。”魏明月對于感情上的事雖然遲鈍，可在自己學校看到穆雲帆的第一眼，也漸漸明白，直接了當問他。

緊張、糾結的情緒一下籠罩在穆雲帆心頭，不知該如何做答。他知道魏明月的性格，要是自己現在承認了，只怕以後都不能靠近她了。

眼底慌張的神色早已暴露少年的心思，魏明月低眸苦澀地笑了笑，無奈地開口：“穆雲帆別喜歡我了，我心底有喜歡的人了。”

見他呆愣在原地，魏明月繼而苦澀地笑了笑，從他手中拿過自己的行李，往前走着。

“怎麽，不讓喜歡，還不讓人幫你拿行李。”穆雲帆神色很快恢複，上前幾步拿過她的行李，走在她身旁，自嘲似的說道：“你之前不也說我是狗皮膏藥嗎？既然是狗皮膏藥，可就沒那麽容易甩掉。”

魏明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知道穆雲帆的脾氣也就随他去了。

見她沒有拒絕，穆雲帆繞到她右邊，自然地将她右手上的重物提了過來。兩人相默無言地往前走着。

“穆雲帆，我是認真的，別喜歡我了。”魏明月突然停下來，擡眸看向他，眸中帶着認真，這一句話似乎思考了很久。

見她停下來，穆雲帆幹脆将她手中的東西全部拿了過來，雙手虛掩着，搭在她肩上，自動幫她轉了個圈，推着她往前走，笑嘻嘻地打馬虎眼，“怎麽，你現在這麽霸道，還要控制別人的心。”

見她要反抗，穆雲帆趕緊岔開這個話題，急促地說道：“快點去宿舍吧，不然等一下太陽更大了，搶不到好位置。”

魏明月立馬反應過來，詫異地看着他，剛才光顧着和他說話，都沒有讓志願者帶他們去宿舍，一路上都是跟着穆雲帆往前走，現在她才反應過來不對勁。

“穆雲帆，你知道路，剛才一直帶着我往前走。”

“嗯。”穆雲帆小聲嘀咕了一聲，手指着前面的新生，不自然地說着，“我跟着她們一起走的，我剛在他們進來的時候聽了一下，她們跟你一個院系。”

“不錯嘛，懂得随機應變。”魏明月對他投來了贊許的目光。

看着前面的林蔭大道，穆雲帆淡淡地笑了，這條路他提前走過好幾次，自從上次知道她的學校後，他便提前替她踩點，了解她學院的宿舍位置，圖書館、食堂、操場。這些地方，他都去過，學校很美，冬天應該會更美。

将東西搬到宿舍，剛好看見她的室友。相互對視，兩人都略顯尴尬，輕微點了點頭打招呼。

“你好，我叫魏明月，以後請多多關照。”笑的尴尬又局促，雙手不自覺地絞在一起。

“你好，多多關照。”室友說完便轉頭幹自己的事。

穆雲帆在一旁努力憋笑，默默将頭低下，咬緊嘴唇，不讓自己發出笑聲。一擡眸便看到魏明月一臉怒意地看着自己，立馬露出一個标準的笑臉。

“一想到剛才你那拘謹的模樣，就很想笑，一點都不像你了，之前好像沒見過這樣的你。”穆雲帆一邊擦桌子，一邊忍不住打趣着。

“初中我倆第一次見面，我不就是這樣對你自我介紹的嗎。”魏明月回怼道，手上拿着床簾的杆子，耐心地将它們組裝到一起。

記憶的閥門一下被打開，穆雲帆頓時愣住了，眼神晦澀不明地看着魏明月。在心底默念着，“怎麽會忘呢，你當時一句請多多關照，就換了我這麽久的喜歡。”

初一報道那天，穆雲帆收拾完行李，到教室随意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将自己的東西放了上去。下午無聊地趴在課桌上，便聽到一個局促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你好，我叫魏明月，以後請多多關照。”

聽她的語氣像是鼓足了巨大勇氣來跟自己搭話一樣，可能在心裏做了蠻長時間的心理建設。因為當穆雲帆轉頭看她的時候，魏明月的睫毛微微顫抖，手裏還拿着一袋零食，手指也因緊張不受控制地顫抖，甚至沒有看他。

就在剛剛，穆雲帆無聊地看着窗外，心思卻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等回過神來看着窗外，卻被窗子上的人影給吸引，看着她站在座位旁躊躇的樣子，他突然就笑了。

一回頭就看到這副場景，某人局促地同自己搭話，頭都快低在地上去了。

要是自己不應答，她會不會站在這裏不知所措地望着，穆雲帆起身拿了她手中的零食，對她露出和善的笑容，笑眯眯地開口，“好的，拿了你的零食，以後來日方長。”

“這是你男朋友嗎？”新室友突然開口問道。

“看着還挺帥的。”

一句話将穆雲帆的思緒拉了回來，立馬辯解道：“不是，我們是朋友關系。”說完還不忘看向魏明月。

新室友明白地點了點頭，也就沒有搭話了。

收拾完宿舍後，魏明月便打算去超市買點東西，順便再去看看教學樓、圖書館。穆雲帆輕車熟路地帶着她穿梭在校園的各個角落，領着她買了東西，逛了圖書館，看了教室，順帶着去操場上逛了一圈，引得魏明月狐疑地望着他，“你怎麽會對我們學校這麽了解。”

“那我專門替你來拿行李，不得精心準備一番，你當手機上的地圖是擺設嗎，剛才咱們一直跟着導航走。”穆雲帆依舊沒個正形地回答，得意地搖了搖頭，故作神秘地望着她，“不過你剛才就沒發現我走錯路了嗎？咱們故意繞了一大圈嗎？”

魏明月手撐在單車的把柄上，無語地望着他，她就知道自己不該懷疑他，他沒事怎麽會提前來她的學校。

見她徹底沒了疑心，穆雲帆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氣，他就知道她肯定會問他，還好剛才他故意帶她繞了一圈，才沒被她發現自己的心思。

回到宿舍，天色越來越晚，魏明月急匆匆地将東西放下，一路小跑着下來找他。

沒跑幾步路，她就喘得有點厲害，跑到穆雲帆跟前時，右手放在胸口處不斷給自己順氣，弓着身子讓自己好受一點。

穆雲帆娴熟地替她順背，不放心地叮囑道：“平常在學校記得多鍛煉，你們學校體育會有800米測試，我怕你平常不鍛煉，測試的時候會很痛苦。”說話間還不忘繼續手上的動作。

“我知道了，放心好了。”感覺好一點後，魏明月直起身子，擡起頭，小臉微紅，生理性地泛出眼淚。

穆雲帆拿出紙巾放在她手心，心疼地說道：“我又不急，你跑這麽快幹什麽，走下來就可以了。”

“我想着快一點，你也能早一點回家，畢竟離家的距離還是挺遠的，你從家過來轉車這些還是挺累的。再說你應該也快去學校了吧，萬一耽擱了怎麽辦。”魏明月說話間還微微有點喘不過來氣，又将頭低了下去，沒看到穆雲帆臉上變化的神情。

“好，我知道了，就不用送我了，快點回宿舍吧，免得你等一下又不舒服。”

“我跑下來就是想送你出學校的。”魏明月擡眸望向他。

“不用，真不用，我很快就出去了。”頓了頓，穆雲帆故作嚴肅，說話間不自覺加重了語氣，“你趕快回去。”

一說完，就向後跑去，只留給魏明月一個背影。

“穆雲帆，你別忘記我說的話了。”魏明月在身後大聲喊着，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面前，才轉身回了宿舍，在心中喃喃自語道：“他應該不會再喜歡自己了吧，畢竟和他距離這麽遠，後面他也會有他自己的生活。”

連坐了幾天的車，穆雲帆晚上才到家，剛進門就看到坐在沙發上的爸媽，茶幾上推滿了煙頭。

從遠處看，二人的背影似乎佝偻了不少，垂頭喪氣地坐着，像是丢了精氣神一樣。

聽到響動，二人立馬回頭，看到門口站着的穆雲帆，穆媽的眼睛頓時就紅了，穆爸依舊是一幅怒氣沖沖的樣子，穆媽在一旁使勁拉住他，不停地給他使眼色。

“爸、媽，我回來了。”穆雲帆開口道。

“好好好，回來了就好，兒子餓沒餓，媽去給你煮點東西吃。”邊說邊往他的方向走去，剛才猛地一起身，突然就感覺腦子暈乎乎的，現在又一下急切地往前走，身形一下沒穩住，往前栽去，幸好被一旁的穆爸扶住。

穆雲帆立馬朝沙發的方向奔來，看着躺着爸懷中的老媽，心有餘悸地松了一口氣，愧疚地說道：“爸、媽，對不起，我知道我這個決定很不孝，但我真的想複讀一年。”

“複讀，你再跟老子提複讀的事情試一試，有本事你就滾出這個家，像這次一樣，滾的遠遠的，我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兒子。”穆爸氣的整個人都在發抖，聲音陡然一下變得激動起來，手掌震的茶幾邦邦響。

“我們剛才不是說好了嗎，跟兒子好好商量這件事，不要一上來就紅臉，你剛才不是答應的好好的嗎？怎麽又……”穆媽趕緊拉住暴怒的穆爸，不讓他再說話。

穆媽掙紮着虛弱的身子起來，看着同樣憔悴的兒子，緊緊抿住嘴唇，終是無奈地搖了搖頭，轉頭瞥向別處。

穆雲帆砰地一下跪在地上，堅定地說着：“爸，我真的想再複讀一年。求你了，爸，再給我一次機會。”

話剛說完，穆爸拿起桌上的花瓶就朝他扔了過去，碎片濺的到處都是，散落在穆雲帆的腳邊。氣的狠了，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後倒去，穆媽趕緊上前攙扶住他，穆爸使勁捶着自己胸口，仿佛只有這樣，心裏的痛才能少一分。

“爸，求你了，別這樣，別氣壞自己的身子。”剛看到穆爸不受控制地往後倒去，穆雲帆立馬起身，絲毫沒察覺到手心的玻璃碎片，整個人無助地看着他們，焦急地往前走着。

穆媽趕緊将穆爸扶到沙發上坐好，焦急地替他順着氣，無奈地望着跪在一旁的兒子，心裏五味雜陳。

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嘆氣，她自己的兒子，她最清楚，中考的時候就知道自家兒子的心意，這次怕是怎麽也拉不回來了。苦澀又心疼，作為父母，她害怕他受傷，怕他做出錯誤的決定，怕他後悔。同時又怕他不開心，不讓他複讀只怕會讓他遺憾一輩子。

她記得兒子在中考最後階段的那股拼勁，每天拼命地學習，就是為了能和那小女孩上同一個高中。有時候為了學習甚至連飯都來不及吃，為了更好的學習，甚至替他辦了走讀，每天一大早就起來練習。

有時連她都不忍心兒子這麽受累，躲在門口偷偷聽裏面的動靜，手中精心準備的果盤怎麽也送不進去。這樣死命地學習，有哪一個人能受得住。那些物理題那麽難，誰能不崩潰，況且自家兒子本來就不是學習那塊料。穆雲帆被他爸打的時候也沒曾掉過一滴淚，現在居然為了學習，躲在房間裏崩潰的流淚。

穆媽已經撞見過他好幾次崩潰的樣子了，每次都只能裝看不見，假裝忙活手裏的東西。

可她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兒子追随了那女孩整個高中，現在也要随她去那麽遠的地方嗎，離家那麽遠。

南方的麻雀是不适合留在北方的。

三人相顧無言，誰也不肯多說一句。

最後穆雲帆還是成功複讀了，只不過差點被他爸給打死了。為了不讓穆媽擔心，穆爸專門找了個地方，方便父子倆談心。

一邊恨鐵不成鋼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穆雲帆，一邊怒氣沖沖地質問着：“是不是你之前說要填這個財經大學的，穆雲帆，我告訴你。要是這學校不是你喜歡的，老子屁都不會放一個。現在你倒好了，費勁千辛萬苦考上了，你突然不讀了，你到底是想幹什麽。”

幾句話說下來，穆爸氣的上氣不接下氣，拳頭捏的咯吱作響，望着穆雲帆的眼神中滿是失望。頓了頓，如機關槍掃射一般繼續說道：“穆雲帆，別以為你的心思我不知道，那姑娘開始也打算填這個學校，是不是。”

看着一言不發的穆雲帆，穆爸知道他是默認了，心中的火又被拱了起來，忍不住怒吼着：“你就那麽喜歡嗎，連自我都沒有了。穆雲帆，你有夢想嗎，自己心心念念的夢想也不顧了是嗎，你自己想做什麽你自己清楚，你就打算這麽渾渾噩噩地過這一生，是不是。就圍着那個女生。好，我也不攔你，我倒要看看你最後會是什麽下場。”

如同自言自語般，穆爸說完了所有的話，頭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穆雲帆。

穆雲帆躺在地上，望着穆爸離開的方向喃喃自語道：“爸，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我就是想離她近一點，她很好，真的值得。如果不去做的話，我會後悔一輩子，我也不會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的。”

一回家，穆媽就看見他那張黑到不行的臉，看到他一個人在客廳裏面來回踱步，在一旁勸說着，“真跟雲帆斷絕關系了。”

見他沒應答，走到他身旁勸慰道：“你也別操心了，雲帆他自己有分寸，如果當初不是那女孩，我們雲帆可能根本就不會好好學習，就随他自己去吧。我覺得我們還是太過操心了，不過是複讀一年，雲帆現在能考這麽高的分數，明年就考不了了嗎？”

穆媽用手自顧自地替他順氣，溫柔地說着：“老穆，你說我們是不是做錯了，把高考看的太重要了，重要到只覺得兒子這輩子只有這一次機會，重要到忽視了兒子自己的想法，把我們的意志強加在了兒子身上。我們也沒去問問兒子自己的想法是什麽，就這麽主觀臆斷，讓他不要放棄這次機會，是不是太過分了。”

穆爸無奈地嘆了口氣，心虛地沖穆媽說着，“你去看看兒子吧，我這次下手好像有點狠。”聲若蚊蠅，心虛地低着頭。

穆媽仔細聽了半天才知道穆爸說的是什麽，立馬變了臉色，沖他吼道：“你居然敢打他，我兒子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你看我回來如何削你。”

話還沒說完，穆媽就跑的沒影了，看都沒看穆爸一眼就走了。

找到穆雲帆的時候，他正在旁邊的椅子上休息，看到來的人是自己老媽後，立馬坐直了身子，沖她陽光地笑着。

穆媽看到兒子這副樣子，心中頓時心疼不已，立馬跑到他面前，嘆了一口氣，輕輕地碰了碰他的手，不忍地說着：“別怪你爸這麽生氣，我們從來沒有反對你喜歡人家小姑娘，你人生的主宰者是你自己，你爸只是不希望你輸，更不希望你以後輸的很慘。兒子，我也不說值不值得，這一生你就好好去過吧，什麽都別後悔。

穆雲帆他什麽都知道，他知道自家老爸的心思，可他就是怕，那種不安的感覺像是藤蔓一般緊緊纏繞着他，仿佛他一松手，就再也見不到她了，他不敢賭。他怕自己離她遠了，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南方的麻雀是不适合留在北方的，但他還是義無反顧地跟着她過來了，沒有什麽其他的想法，就是想離她近一點，近一點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