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且與他人話短長

且與他人話短長

江山還記得小時候用草葉子養的毛毛蟲,身軀臃腫,作繭自縛。

他出于好奇,剪開了那個繭。毛毛蟲,卒。

繭,是束縛。

自我破繭,是成長;被迫破繭,是滅亡。

一、且與他人話短長

剪彩後半個月,這片新建的樓房迎來了自己的第一批學生。

江山作為第一批學生中的一員,來到這片新建的樓房。

雖然這是他拼了命、折了壽才考上的高中,但是他的臉上并沒有多少開心的神情。他的爺爺,一個在這片樓房還是工地時的搬水泥搬磚的小工,在他來到這片樓房的前一天去世了,這片紅色瓷磚包裹的鋼筋混凝土怪物,在他眼裏就如同爺爺的遺物一般,沒有特別的價值,也沒有放進博物館展示的資格。

他混在人群中,行屍走肉一樣被熱情的學長學姐們引導到了自己所在的寝室。

推門一看,一坨肉堆在靠近門的那個床鋪上。仔細一看,江山才意識到那是個人。

“我是要做學生會主席的男人。”沈永愛這個人,開場自帶中二氣息,也不管你跟他熟不熟,就沒頭沒尾地給你抛一句小學生都嫌幼稚的話。

最最可笑的是,這個人,光顧着介紹自己,第二天才想起來,還沒問過江山叫什麽名字。

“行,你願意給學生會主席當男人也挺好。”剛剛安排妥當自己少的可憐的行李的江山一邊翻着剛買的《語文基礎知識手冊》,一邊頗為怯懦地用着自己還疼着的嗓子嘲諷他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室友,用着同樣是小學生的方式敷衍着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他心想,還真以為學校是你家開的啊。

“那可不行,我心裏有人了,再說了,現在那個學生會主席,就那個陳紅,算了,說了你也不認識,膀大腰圓像頭牛一樣,嘴唇厚的像大猩猩一樣,兩個眼睛一睜圓跟頭河馬一樣,當她男人,想想接吻那個畫面,我寧願自殺。”拿手在脖子上比了一個自殺的手勢。

想象着兩頭河馬接吻的畫面,江山差點笑出來,但是依舊沒理他。

攤上了這麽話唠室友,真的倒了八輩子黴了,開學的時候,母親看了分寝名單之後把他拉到一邊說:“你這室友成績很差,連普通班學生分數都比他高,也不知道是怎麽混進來的,離他遠點,不要被影響了。”雖然他很讨厭母親這副先入為主,凡事斤斤計較的市儈模樣,但是他還是聽進去了母親的警告,就當旁邊多了個人形廣播。

“咱倆這兩個人占着個八人寝,全校都是獨一份,也不知道我家老爺子怎麽想的,把我跟你這麽個悶葫蘆單獨扔到一起。”

江山不想聽他在那裏絮絮叨叨的,帶上耳機用那個邊角都磨得發白的複讀機聽起了聽力。

其實學習狂熱愛好者江山也沒聽進去聽力,只是在一個勁地走神,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傷心事,爺爺前幾天去世。明明能救的,明明可以救的,但是一大家子人為了省錢愣是沒救。

他清清楚楚地聽見那個村醫說:“多半是腦梗,就算救過來,也多半是個癱瘓。”語氣裏的冷漠讓人渾身發毛。

他那麽一個沉默寡言的人,撲在床頭大哭大鬧要救爺爺,嗓子都快喊出血來:“沒錢的人就該死嗎!“

大伯硬生生地把他拉開:“這就是命啊!”

他想要是這就是所謂的命,那掌管人命的神一定是財神爺了。

今天是爺爺出殡的日子,母親卻愣是把他強行摁在學校裏,說着自古忠孝難兩全的胡話,他在學校這麽走神就能叫忠?江山覺得母親的說法純屬荒誕不經,一切不過是母親對爺爺一直偏袒大伯,把自己的那點口糧田給了大伯的不滿罷了,可是實際上,即使把那幾畝地給了母親,家裏也沒有多餘的勞力來進行耕種。人這東西,看到別人比自己多得到了什麽東西就渾身不自在,估計是跳蚤也得搶兩把養在身上。

沒有家長的許可,在這所封閉管理的高中裏,他連個假條都拿不到,其實,即使能夠拿到假條,他也沒有勇氣找老師要假條,他似乎天生就害怕跟所謂的大人打交道,雖然他的身形越來越向成為一個大人的方向靠攏了。在洗手間照鏡子的時候,他依舊會驚奇于自己的樣貌和身軀已經逐漸與一個大人別無二致。

他從來沒有感受過如此強大的無力感。無所适從。

成長的煩惱暫且放到一邊,江山想起爺爺的音容笑貌,視線逐漸模糊,在筆記本上寫下了一頁以“長恨此身非我有”為主題的日記,他跟無數不谙世事的青少年一樣,覺得自己還是具備一些文學天賦的。

這就是他開學第一天的印象,告別了初見校園時的好奇與兵荒馬亂,只剩下了一個唠唠叨叨的室友和一個無法參加的葬禮。

開學第二天下午,開始上課。

江山敢說,這是他一輩子上過的最無聊的語文課,講解的那篇古文他不記得是什麽了,只記得班主任,江山的語文老師,那個頭發漆黑锃亮但是稀疏的姓孫的老頭一直在劃字詞,一個“之”的八百種意思放在一起講,“可能這就是高中語文吧,語言的美被現實的殘酷逐漸擊潰的過程。”他想起孔乙己“茴”字的四種寫法,躲在剛發的三年全部教材壘成的碉堡後面,無奈一笑,略一轉頭,正好看見斜前方梳着馬尾的小姑娘,以書山作為掩護,讀着一本厚厚的書,看得出來,那本書已經讀完了一大半。多半是小說吧。江山表示了然,在初中的時候,他沒少見到不想升學只是在學校裏混到16歲就出去打工的學生每天一目十行,日讀數十萬字的盛況,不過在這市重點高中的小班裏這麽幹的學生可真的是少見。

他饒有興趣地觀察起這個幾乎是唯一一個在語文課上精神抖擻的家夥。大概是因為他朋友很少的緣故吧,從小他就喜歡默默地觀察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從他們的步履體态樣貌去腦補一個人的生活。

她側臉白皙而豐盈,嘴角下方有一顆很小的痣,一個烏黑的馬尾懶散地從頭頂瀉下,恰到好處與雪白的脖頸形成映襯,頭繩倒是沒什麽特別的,應該只是一個暗紅色的帶子。他想,這個女生家境應該不錯,沒有山裏野孩子那種黝黑的膚色。江山小時候雖然并不喜歡到處亂跑,但是跟城裏的孩子比起來還是肉眼可見要黑上好幾個色度。

從側臉看,是個漂亮的女孩子,應該會有很多男生喜歡吧,他咽了咽口水。那個女生似乎察覺到了自己在被盯着看,轉了轉頭,好巧不巧,四目相對,這種情況下,誰醜誰尴尬,江山不好意思地移動了目光。他搖了搖頭,當你在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在嘲諷你。

當然,如果他當時知道那本書叫《全國大學生數學競賽教程》,估計所有的聯想都只剩下兩個字了:變态。

“你,回答一下,者字都有哪些含義和用法。”臺上的老頭一腦門子官司地叫起了她,那意思好像是:“上我的課竟然不犯困,還膽敢回頭!反了你了!”

江山心下一驚,跟其他人一樣趕忙翻開《語文基礎知識手冊》,她倒是不慌不忙,站起來,直接一二三四五六七,大珠小珠落玉盤,娓娓道來。“卧槽,這都行!”沈永愛,江山那迷瞪着眼的室友兼同桌嘀咕了一句:“早聽說這是個大學霸,中考成績全縣第三的大神,據說還是因為當天發燒了。要不是早就被市裏的中學挖狀元挖走了,早知道這人牛叉,但沒成想可以這麽牛叉。”

江山只覺得頭皮發麻,正常人誰會背這破玩樣,神經病吧,還是就是單純記憶力好到沒地方用了?

“你叫什麽名字?”班主任問。

“江寧。”那個女生很自然地回答道。

江山一愣,還挺巧,不知道的,看名字,還以為兩人是兄妹什麽的呢。

老頭用贊許的眼光看了她一眼,語氣也緩和了許多:“很好,以後上課不要東張西望。”

煎熬的第一堂課終于下課了。

以沈永愛為圓心,以全班級為半徑的信息集散中心迅速建立起來,從那嘈嘈雜雜的聲音中,江山大概概括出了一個結論:“世界上有三種人:男人,女人和江寧。”

這是誇人還是罵人呢,他心想。

周圍還是在嘈雜着,互相試探着分數和實力,他冷眼旁觀,內心卻不再平靜,自己真的能考得過這群大神嗎?他在自己唯一擅長的領域十多年來第一次感受到了絕望。

神一樣的同學,豬一樣的室友,他感覺自己自己的未來都黑暗了起來。

“你談過戀愛嗎?”好不容易熬過一天的艱難時光,在寝室裏,沈永愛這個話唠又開始一陣輸出。

“沒有。”江山沒好氣地回複。

沈永愛有點驚訝:“那喜歡的女孩子呢?”

江山不想搭理他,直接敷衍地說道:“沒有。”但是他自己比誰都清楚,只要是個人,怎麽可能沒有曾經對某個異性産生超越友情的好感呢?這種問題只有問那五世陽氣未瀉的金蟬子才能得到一個無心無愧的否定回答吧。

“真沒勁,你一直都這樣沒勁嗎?”沈永愛也覺得自己有點自讨沒趣的感覺了。

“嗯。”江山依舊是那副敷衍的态度。

“你該不會是喜歡男的吧?”沈永愛依舊不依不饒。

思想很保守的江山終于不爽地來了一句:“滾!”

沒想到,沈永愛竟然不怒反喜,說:“沒想到啊,你這個人也會在言語間表露憤怒的情緒啊,我還一直以為你是一個機器人呢。”

第一次夜聊,就這麽聊了下去。江山內心想:你我果然無緣,全靠你的廢話死撐。

“我喜歡的那個女孩啊,說不上來哪點好,但是我就是一見到她就邁不開步子,眼睛就像是用膠水粘在她身上一樣。”沈永愛自顧自地介紹着自己的情史。

江山一副了然于胸的語氣問道:“是張婕吧?”

沈永愛頗有幾分吃驚:“你怎麽知道?”

黑夜之中,江山白了他一眼:“你語文課上寫了一節課的婕字,瞞得了誰啊。”

沈永愛一本正經地說:“你這人從小到大被人套過麻袋嗎?”

“啥?”江山滿是疑惑。

“你這嘴要麽不說話,一說話就能嗆死人。肯定從小到大沒少挨打”沈永愛很為自己這幾句俏皮話得意。

江山只是輕描淡寫地說:“哦。那倒是沒有,我一般不說話。”

“你真的沒有喜歡的女生嗎?”沈永愛還是不死心。

“沒有。”江山說的是實話,他在地球上的這小二十年來,好像還沒有一個女孩能讓他魂牽夢萦,這可能只是因為他确實跟所有女生都沒有多少交往,但這也讓他可以更加專心于學業,他也不知道該慶幸還是悲哀。

江山又說:“你別說了,我真的很難受今天,不想說話。”

“發生了什麽事?”沈永愛依舊不依不饒。

江山毫無波瀾地來了一句:“今天我爺爺下葬。”

“大半夜的,你別講鬼故事吓我啊!”從聲音裏就可以聽到沈永愛的驚恐。

“真的。”江山聽他有點不信,補充道。

“那你哭吧,哥寬廣的胸懷給你抱。”驚恐褪去後還是那油腔滑調的聲音。

江山覺得他有點過于聒噪了:“別說了,你讓我靜靜。”

這次他真的閉嘴了。

“我叫你閉嘴你就真的閉嘴啊!你這麽聽話的嗎?”

“你真比女生還會胡攪蠻纏!你想聽什麽?孔子還是老子說過唯小人與女子難養,我算是服了你了。”

“就講講你和你的小女朋友的事吧。”江山也不太想知道沈永愛的愛情史,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跟沈永愛談論什麽別的內容。

沈永愛叫嚣道:“別瞎說,那是我老婆!”

“說你胖,你還喘起來了!”江寧對沈永愛這架勢表示哭笑不得。

接下來,他就把他和張婕的故事竹筒裏倒豆子一股腦全都倒出來了。

總體的故事就是沈永愛和張婕是青梅竹馬,相識于一個幼兒園的清晨,那天天氣很好,張婕穿着他喜歡的白襯衫,沈永愛一直當着張婕的護花使者,那可真叫上刀山下火海,披荊斬棘、乘風破浪,有呼必應,使命必達。一個沒試過表白,一個也沒接受或者拒絕。就這樣兜兜轉轉這麽多年,還是在一個學校,甚至還是一個班。

還是個暗戀故事?沒看出來這大大咧咧的貨還是個慫人。這麽無聊的故事得虧有他那浮誇的語調和添油加醋的細節,江山才多撐了一會沒有睡着。不過,一晚上他總算是知道點不算那麽無聊的信息:江寧和張婕是室友,關系很要好。他想:也許可以在張婕那裏可以多了解了解江寧,多了解了解學霸的學習方式沒準也有利于提高成績呢。

夢裏,江山又夢到了爺爺,在那白山黑水之間與黑土地漸漸融為一體,夢見爺爺給他講的故事裏的小妖精大水鬼以及弓着背的小蝦米排好隊,吹着唢吶,放着鞭炮來迎接這肉與土的融合。爺爺!爺爺!他拼了命往前卻依舊被大螃蟹的鉗子攔住了去路。

他驚醒了,一頭冷汗。

一睜眼,發現沈永愛正盯着他看,又吓了一跳:“要死啊,大半夜的不睡覺!”

“你大半夜的說胡話,吓死我了好不好,我這不是被你吵醒了,你這頭上全是汗,擦擦。”說罷,遞過來一張紙巾。還沒等我回過神來,他說了一句“等我一下”,就圓滾滾地滾出寝室了,至少在光線不好的情況下看來确實是這樣。

他躺在床上,回憶起爺爺講的故事,很多故事荒誕不經,像什麽每個葦塘裏有一只吃人的□□精在葦塘了占地的人會被□□精吃掉,海邊的水怪會僞裝成美女和有老婆的人搞對象然後吃掉,挨餓年有人吃狗屎變成了狗然後被家人吃了。他小時候還問過爺爺他的故事是從哪裏來的,爺爺還撒謊說是從書裏看到的,後來他才發現爺爺鬥大的字不識一筐,認識的那幾個字還是建國後從掃盲班裏撿回來的,而且這些故事大多落腳點都在吃人。

他還記得爺爺講過一個故事:從前有一個叫葉限的小姑娘,她的親媽在生下她之後就死了,他的父親又娶了個後媽,還一禿嚕一串地給她生了四個刁蠻任性的妹妹,後媽和她那些海毛不識潮汛的妹妹們每天欺負她,她沒出訴苦,只能在每天幹活之後,順便喂喂家裏大水缸裏的草魚,跟草魚講講自己的苦衷。後來王朝的皇太子選妃,她的四個妹妹穿上了華麗的衣服去參加選秀了,只留下她一個在家裏幹雜活。她心有不甘,于是在花園裏撿拾落花落葉在身上裝點。

“你猜怎麽着?”爺爺故弄玄虛。見江山這個木頭沒有太大的反應,便自顧自地講了下去。

“那些花瓣和落葉變成了華麗的禮服,比新娘子的婚紗都好看,最稀罕的就是那雙金鞋,金光閃閃,卻又比那樹葉子還清。葉限立刻找回了自信,急匆匆地趕到紫禁城,去吃大餐,她仔細一看,那皇太子真水靈啊,如果不說是個半大小子,大家都會以為那是個黃花大姑娘呢。但是她也在那裏看見了自己的繼母和同父異母的妹妹,心下一慌,跟皇太子一見面,就腳底抹油了,小閨女嘛,總是不好意思大大方方的見人,但是不小心把自己的一只金鞋落在金碧輝煌的大殿上。”

“這不就是灰姑娘的故事嗎?”江山滿臉懷疑。

“別打岔。我這可是從古書裏看來的,什麽灰姑娘不灰姑娘的。”爺爺笑呵呵地繼續把故事講了下去。

“後來皇太子通過那只金鞋找到了葉限,然後跟她一起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了是吧。”江山了然地接着話茬,将故事講了下去。

“你怎麽知道?”爺爺大吃一驚,江山頗為得意。

“但是你還是有東西沒猜到。”爺爺急忙找回場子,故弄玄虛地說:“皇太子就是那只草魚變的,他想報答少女的養育之恩,而且為了報恩,他把那幾個奸邪的妹妹像吃水草一樣吃掉了。哇嗚,就這樣,一大口就吃掉了。”爺爺張大了嘴,仿佛他就是那只大草魚。

“咦惹,那葉限跟太子在一起豈不是要吓死。”江山對這個故事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人都有不同的面孔,一個草魚精有兩面豈不是很正常,要是不能容忍邪惡的那一面,那故事怎麽能有好結局。”爺爺一臉故事本來就應該這麽發展的表情。

正回憶着,沈永愛回來了,竟然變出一杯熱牛奶,他驚奇地問:“哪裏弄的?”

“還有你愛哥辦不到的事兒?咱就跟宿管那個老高頭說了一句室友做噩夢,想喝一杯熱牛奶,就從老頭那裏哄騙來了學校作為福利發給他們的牛奶。”沈永愛端着一杯熱牛奶,平時很大的一雙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頗為得意地說。

“可不要太感動啊,他又從懷裏掏出了一袋用溫水溫過的牛奶,主要是我想喝了。”

“沈永愛,你,你,真是的,我在宿管那裏的優質形象全被你毀了!”江山終于開始罵街了,他這個人最反感為了屁大點事麻煩別人了,覺得那樣做真的很讨人厭。

“你這個人,怎麽這麽不識好人心呢,你喝不喝,不喝我拿走了哈。”

“喝,憑什麽不喝,反正我的形象也挽救不回來了。”

“這就對了!”沈永愛高呼。

這時突然有人推門進來,我們倆都吓了一跳,是老高頭:“都沒事吧。”

老高頭其實并不高,只是因為跟另一個舍管矮冬瓜相比高了兩個頭,而且碰巧姓高,因此在江湖中得到了這個诨名。

“嗯,沒事。”沈永愛一遍迎合着,一遍朝着江山擠眉弄眼的,那神态在手電筒的微光下,映襯地活像一頭剛出娘胎的豬,直接進化出什麽都想拱拱的本事。

“你就是那個做噩夢的同學吧,喝了牛奶好好睡。”老高頭還是挺和藹的,說話時臉上的褶皺一跳一跳的。

沈永愛這個孫子在後面一邊吮吸着牛奶,一邊憋着笑。

江山回答:“嗯嗯,謝謝伯伯。”

老高頭剛一走。

沈永愛就笑開了花,模仿江山,故意拿出嗲嗲的聲音說:“嗯嗯,謝謝伯伯。”

還別說,他還真有點配音的天分。

江山差點把自己的枕頭拍他臉上。

說來也奇怪,喝完牛奶,把那個杯子放在窗臺上,他就不知不覺地在一片乳白色的溫暖中睡着了。

直到5點半那個該死的起床號響起,沈永愛罵罵咧咧地把自己的拖鞋朝着門框上方的播音器扔去,然後把頭埋在被窩裏繼續睡。

江山突然覺得這個人還是有他可愛的一面的。

同類推薦

天王殿夏天周婉秋

天王殿夏天周婉秋

六年浴血,王者歸來,憑我七尺之軀,可拳打地痞惡霸,可護嬌妻萌娃...

凡人修仙傳

凡人修仙傳

一個普通山村小子,偶然下進入到當地江湖小門派,成了一名記名弟子。他以這樣身份,如何在門派中立足,如何以平庸的資質進入到修仙者的行列,從而笑傲三界之中!
諸位道友,忘語新書《大夢主》,經在起點中文網上傳了,歡迎大家繼續支持哦!
小說關鍵詞:凡人修仙傳無彈窗,凡人修仙傳,凡人修仙傳最新章節閱讀

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月千歡難以想象月雲柔居然是這麽的惡毒殘忍!
絕望,心痛,恥辱,憤怒糾纏在心底。
這讓月千歡……[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美人兒?你為什麽突然脫衣服!”
“為了睡覺。”
“為什麽摟着我!?”
“為了睡覺。”
等等,米亞一高校霸兼校草的堂堂簡少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美美美、美人兒……我我我、我其實是女的!”
“沒關系。”美人兒邪魅一笑:“我是男的~!”
楚楚可憐的美人兒搖身一變,竟是比她級別更高的扮豬吃虎的堂堂帝少!
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校園修仙狂少

校園修仙狂少

姓名:丁毅。
外號:丁搶搶。
愛好:專治各種不服。
“我是東寧丁毅,我喜歡以德服人,你千萬不要逼我,因為我狂起來,連我自己都害怕。”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