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皇上

“是你？起來吧。”皇上淡淡的說着。

我起身擡頭竟然看到皇上一臉的憂傷，眼角隐約還有些濕潤，我忍不住喚道：“皇上……”

皇上仿佛知道我看出了他的難過，擺擺手淡淡的說道：“沒什麽，這裏風有些大，朕有些迷了眼睛。”

既然皇上這樣說，我也不好再追問什麽，我便垂首恭敬的說道：“皇上迷了的眼睛好些了嗎，奴婢是司藥處的女史，可以幫上忙的。”

皇上急忙說道：“不要緊，已經沒事了。”

我和皇上就這樣僵持着，半晌皇上也不說話，我剛準備跟皇上說要告退的時候，皇上突然問上一句：“你怎麽來欣然宮了？”

我只好說道：“奴婢來看看何貴儀娘娘。”

“何貴儀……”一說到何貴儀，我清楚的看到皇上臉上流露出的淡淡憂傷，皇上思慮了半天，輕輕的問道：“紫月她還好嗎？”

紫月是何貴儀的閨名，皇上以前就是這樣叫何貴儀的，我微笑着說道：“娘娘還好，就是瘦了許多。”

“瘦了許多，怎麽會？朕吩咐內務府要好好照顧紫月的，怎麽會這樣呢？”皇上似乎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對我說。半晌，皇上突然擡起頭看着我，眼神裏充滿了賞識和感激的神情，“你也算是個有心的了，不介意陪朕沿着欣然宮走走吧？”

“奴婢遵旨！”皇上的吩咐又怎麽能不聽從呢？雖然皇上是很客氣的問我，但是我也不敢說不啊。

就這樣我跟着皇上的身後，緩步陪着皇上在欣然宮宮牆外走着，欣然宮很大，雖然年久失修，但是從外觀上也能看得出當年欣然宮的繁華，這欣然宮也不是一開始就是冷宮的，只不過是住過的妃嫔失寵後才成了冷宮的代名詞。

半天無語後，皇上緩緩開了口：“朕還記得當年，朕去何太師的府上祝壽。太師從小就是朕的老師，朕對他老人家是很尊重的。當時，宴席上的人很多，朕覺得很鬧，就走進了太師府上的後花園，就在那時，朕看到了三個如仙女下凡般的女子，就是太師的三個愛女，朕還記得當時那三個仙女當中，只有紫月是最可愛的，她看到朕的時候朝着朕笑了一下。”皇上一邊走着一邊回憶着從前的事，從他陶醉的神情中，我仿佛看到了當時的畫面。

皇上繼續說道：“就是紫月的那一笑，讓朕再也忘不了她了，第二天我就将她們兩姐妹接入了宮中，我盡可能給她們姐妹最好的，讓她們能夠快樂，尤其是紫月，更是要什麽給什麽，是朕給她寵壞了……”說到這，皇上淡淡的嘆了一口氣。此刻的皇上已經全然沒有了往日裏高高在上的威嚴，我感覺站我我前方的皇上就像一個孤弱無助的普通的年輕公子。

“朕一直怕紫月因為朕的寵愛而變得更加跋扈，所以後來有了媚柔以後，朕就慢慢轉移了對紫月的寵愛，朕希望紫月能夠懂得自省。可誰知道紫月失去了朕的寵愛以後就特別依賴盈妃，以至于盈妃的死對她的打擊如此之深，都是朕的過錯，是朕不好……”皇上突然停住了腳步，不經意的用衣襟擦拭着眼角。

我真的沒有想到我們大梁國的君王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也許皇上是真的喜歡何貴儀娘娘的吧，也許皇上也是個很重情義的人吧，也許皇上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普通人吧。可是皇上，你又何必自責呢？何貴儀娘娘的瘋是因為得知了自己錯手害死了自己的親姐姐，那個陷害何氏姐妹的人才是罪魁禍首，我雖然知道這一切的真相，但是我又怎麽可以告訴皇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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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柔聲安慰道：“皇上，那不是您的錯，一切都過去了。”

皇上突然轉過身來，眼圈有些微紅，他說道：“朕也希望一切都過去了，可是無數的夜裏朕都夢到紫月哭着對朕說，“皇上，你為什麽不寵愛紫月了，紫月做錯什麽了嗎？”無數的夜裏，朕都做着同一個夢，當朕醒來，想起紫月還在欣然宮內，你讓朕如何能夠放得下……”說到後面，皇上情緒有些激動，聲音越來越大。

我連忙跪到了地上，“皇上息怒！”

皇上看到我跪在了地上，愣了一下，頓時緩和的情緒，将我扶了起來，說道：“朕又無緣無故發火了是不是？自從紫月病了以後，朕的情緒一直都不是很穩定，你不要跪着了，朕不許你跪着。”

我起身後，只是靜靜的看着皇上，不敢多做聲音。

皇上溫柔的說道：“朕很久沒有這樣說過心裏話了，你很特別，朕記得你，你叫蘇婉玉是吧？”

皇上竟然記得我的名字，我有些意外，“是啊，皇上竟然記得奴婢的名字。”

“當然記得了，你長得跟紫月沒入宮之前有些相似，名字還很好聽，朕怎麽會不記得呢？”皇上說着說着爽朗的笑了起來，又恢複了往日裏風流倜傥的君王形象。

我也偷偷的笑了起來。

皇上看着我偷笑，很疑惑的問道：“婉玉，你笑什麽？是在笑朕嗎？”

我忍不住的說道：“奴婢是笑皇上一會哭一會笑的。”說完，我就後悔了，皇上會不會不高興呢？會不會治我的罪的？我偷偷擡起頭看了一眼皇上的神情。

皇上竟然有些窘迫，臉微微紅了一下，半晌說道：“是朕不好，讓你看笑話了，你可不要說出去哦！”

我看着皇上的背影，半天說不出話，沒想到皇上也有如此可愛的一面，皇上也不是我想象中的那麽威嚴嘛，我頓時放下了警惕，問道：“皇上，那您剛才怎麽不進欣然宮看看何貴儀娘娘呢？她應該很想念您！”

皇上思慮了半天，無奈的說道：“朕也想去看她，但是朕害怕，朕害怕紫月真的跟朕在夢中的情景一樣，問朕為什麽不寵愛她了。”

我心中微微促動，原來皇上也是挂念何貴儀娘娘的，只是突破不了自己而已。我緩聲勸慰道：“皇上也不要自責了，我相信何貴儀娘娘早就已經不怪皇上了。”

皇上聽後，緩緩的扶住了我肩膀，讓我有些不知所措，皇上微微低頭看着我的眼睛，認真的說道：“婉玉，謝謝你，你以後做朕的近身女官吧。”

什麽？讓我做皇上的近身女官？我十分震驚，這真是連做夢都沒想過的事，皇上的近身女官在宮中那可是第一大紅人，別人想做這個位子都擠破了腦袋，我心中一陣混亂，看着皇上真摯的眼神，我知道皇上是真心的邀請我，可是我到底是怎麽想的呢？我看着皇上的眼睛不免心中有些緊張，心跳也加快了許多，我承認我從心底裏是希望能留在皇上身邊的，但是我又害怕起來！

我看着皇上，祈求道：“皇上，可以允許奴婢考慮一下嗎？”

皇上愣了一下，他可能沒有想過一個小小的宮女竟然要考慮皇上的邀請吧，但是皇上還是笑着說道：“好，朕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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