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20
第020章 20
林北的手藏在褲子口袋裏攥緊, 聞言,他臉上露出淺淺的欣喜,拿出手貼在石柱上, 手心的汗和冰涼的石頭碰撞, 他的心顫了一下。
林北克制的享受這份隐秘的喜悅, 問:“你應該随身帶了圖紙吧?”
“帶了。”房利財掏出圖紙。
碼頭人頭攢動,為碼頭的繁華做出了貢獻, 數以億計的水滴凝聚在一起, 托起了貨船, 托起了紅日,為河面的繁榮奉獻出自己。
兩個年輕人和欣欣向榮的碼頭融為一體, 那麽的意氣風發, 只不過他們沒有意識到。
“我已經丈量好了土地面積,不過我還是帶你去看一下, 我們再去訂材料。”房利財咬着筆,收起圖紙說。就在剛才他和林北溝通了細節, 兩人又争論了一番, 最後房利財改了幾處細節,還決定建一個澡堂。目前機|關部門自己有澡堂,廠子裏面建了澡堂, 還沒有出現私人澡堂,客商想要洗澡就十分困難,林北建議他建一個澡堂,房利財激動想一旦他的旅館建成, 不管旅館怎樣, 就憑澡堂,就能轟動整個小鎮, 他直接接受了林北的建議。
他迫不及待想要做出成果,便馬不停蹄帶林北過去,指着被壓平的地面說:“這裏原本堆了磚頭,那裏堆了鋼筋,是劉壯聯系的廠子。中間發生了一些事情,我終止和他合作,要和他算賬,他拒絕算賬,我找到了我父親,我父親代我處理這件事,我父親處理完這件事告訴我,磚頭是劉壯堂弟的窯廠燒出來的,質量不行,鋼筋是次品,鋼筋廠那邊給劉壯回扣,劉壯幫他們處理這些次品。”
房利財慶幸他和劉壯鬧翻。
房利財語氣裏難藏氣憤、慶幸,林北花了兩輩子時間懂氣憤、慶幸兩種情緒,正因為他懂,所以他沒有出言說什麽。
林北用腳丈量土地,心裏有了底。
這時,房利財收拾好自己的情緒:“我們先簽了合同,再去訂材料。”
“行。”林北說。
兩人在房利財家簽了合同。房利財家裏正好有兩輛閑置自行車,兩人各騎一輛自行車四處跑選材料,花了三天時間,才訂完建旅館所需的材料,林北又去租支架。
這天,林北拿尺子丈量土地,又用特殊的手段弄出一條筆直的線,他沿着這條線撒石灰,畫旅館布局圖。
他扭頭抓石灰,石灰被怼到他眼前,林北擡眼,林東抓着石灰口袋傻笑,林北抓了一把石灰繼續忙活。
林東喪氣垂頭。小弟通知他倆他要給房利財蓋旅館,他倆驚訝,又生出郁悶,湊在一起回憶小弟什麽時候會學這些的,結果發現爹娘、爺奶占據他們整個幼年、青年,他們不得不承認他們沒怎麽關注小弟,很少和小弟一塊兒玩。
時間慢慢拉近,林東目瞪口呆發現小弟的身影變多了。
林東想如果不出意外,小弟的身影會越來越多,直至占據他整個壯年的回憶。
林東樂了起來,笑嘻嘻湊近:“小北。”
“幹啥?”林北。
林東:“……”
他不幹啥,就想叫一聲。
林東安靜了一會兒,又開始喊:“小北。”
林北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林東猛地打了一個激靈,他預感到如果他說不出一個叫小北的理由,小北将親自動手把他揍成一條死狗。林東嘶一聲吸了一口涼氣,吞一口吐沫:“你辍學那年,經常不在家,你是不是那會兒跟人家學蓋房子、粉牆手藝?”
林北:“……嗯。”
他上輩子學的手藝,能說嗎?當然不能說。
“那些手藝人傲氣,脾氣還壞,你一定很辛苦。”林東腦補瘦瘦小小的少年忍受泥瓦匠的壞脾氣,灰頭土臉搬磚,抱着比他還高的鐵鍁和水泥,把水泥鏟到桶裏,拎着桶給泥瓦匠送水泥……嗚,林東想哭。
林北要說些什麽制止林東腦補,林東卻搶先一步出聲:“小北,我和你二哥很高興跟着你學手藝,因為小北沒有手藝人的傲氣,脾氣也好,最重要的是小北不會虐待我倆,你知道的,我和你二哥最吃不了苦。”
林東剛剛苦着一張臉,現在卻笑的像一只偷腥的貓,林北怎麽看怎麽覺得他臉上的笑容礙眼,說的話也氣人,他中氣十足說:“滾——”
“我滾了,又滾回來了。”林東動了動腳,後退一小步,又前進一大步。
林北:“……”
這貨臉皮越來越厚了。
“拖拉機,是拖拉機!”林南激動喊。
林北拿布擦了擦手,顧軍看到林北,他把拖拉機開了進來停火,跳下拖拉機,遞給林北一根香煙。
顧軍環顧四周,插火柴點香煙,林北跟他借火,他問:“林師傅,就你們仨蓋房子?”
林北抽一口煙,笑着說:“一共二十來個人,這不,我尋思着材料需要幾天才能到齊,幹脆讓他們在家裏等,還能幫家裏收稻子。”
年輕小夥初到餘淮鎮就接了這麽大的單子,居然不急不躁,看着也很有成算,顧軍預感到年輕小夥會走的更遠,他有心和他結交,就沒有着急卸磚,和林北唠起了閑話。
這正合林北的意。林北和他聊自己的見聞,聊蓋房子瑣事。
顧軍說起他運磚遇到的破事,又主動聊窯廠。現在政策松了,好幾個村挂靠鄉鎮府辦窯廠燒磚,和他們搶生意,現在生意越來越難做,當然,他不會和林北透露這些事,他不會讓林北知道窯廠的艱難,他只會說窯廠風光一面,引導林北對窯廠有極好的印象,為窯廠留住這個大顧客。
林北順嘴提他會開拖拉機,接着聊其他事,顧軍把林北會開拖拉機在腦子裏過幾遍,心裏有了思量,他把話題繞回拖拉機上:“你們那有拖拉機嗎?”
“我們那個窮地方怎麽可能有拖拉機。”林北不好意思笑了笑,“我想開拖拉機,跑去蹭鎮政府的拖拉機過過手瘾。”
“這樣啊。”顧軍猛吸一口煙,“林師傅,你有沒有興趣體驗一下運磚?”
“有。”林北躍躍欲試。
顧軍丢下煙頭開始卸磚,林東、林南吭哧吭哧幫忙卸磚。
卸完了磚,林北囑咐兄弟倆不要亂跑,老老實實看材料,他開拖拉機載顧軍回窯廠。
林北真的會開拖拉機,不是滿嘴跑火車,而且他倒車技術非常老練,顧軍對林北又高看了一眼。
林北拉一車磚回到小鎮,顧軍從車上跳下來,打趣道:“林師傅,你這技術可以到大廠開拖拉機了。”
“我對大廠沒有興趣,我倒是對你們窯廠的拖拉機有興趣。”林北半真半假說。
顧軍愣了一下。他們窯廠的拖拉機是公家的,不能買賣,林北不會不知道,所以林北剛剛說話的意思不是買拖拉機,那只能是林北想借用拖拉機。
“你想什麽時候借?”顧軍問道。
“11月中旬,租一天。”林北強調不是借,是租。
窯廠的淡季是11月、12月,次年1月、2月,一個月只能接到幾單生意,拖拉機一個月有半個月的時間停在窯廠吃灰,倒是可以租給林北用一天。
這事顧軍一個人就可以做主,他爽快說:“你哪天要用拖拉機,到窯廠直接找我。”
“好。”林北沒有一點兒矯情應下來。
等到顧軍開拖拉機離開,林東、林南湊過來,稀罕地盯着林北。
“大哥、二哥,你倆在這裏候着,有人送材料,你倆接待,我回去組建瓦匠隊。”林北掏出一張紙,紙上寫滿了材料的種類和數量,把紙張交給兄弟倆,叫兄弟倆對照着紙接收材料。
林南捏着紙,傻乎乎問:“你剛剛不是跟顧軍說你有瓦匠隊嗎?”
林東也滿臉困惑盯着林北。
“對啊,我回去找齊了人,不是就有瓦匠隊了嗎?”林北丢下這句話離開。
林東、林南:“……”
耳朵學會了,腦子好像沒有學會。
氣人!
回去的路上,林北想起了上輩子。
上輩子瓦匠隊人手不夠,就到青磚牆下招臨時工,沒有人願意去,因為在瓦匠隊裏不管是工頭還是小工,他們脾氣大,特別排外,每當雇主提意見,或者催工,他們那天就特別暴躁,就會拿臨時工出氣,大家寧願繼續等活,也不願意遭這份罪,他迫切的想要學習一門手藝,就去當臨時工。
他學了兩年,開始自己接活,瓦匠隊知道這個消息,和他幹了幾場架,還放狠話要廢了他的手。當時,朱硯唯回家跟朱剛強抱怨老師講課她聽不懂,兒子和她講她不會的知識點,她一下子就懂了,她叫兒子小老師,特別開心對朱剛強說朱剛強下回到學校開家長會,朱剛強一定會聽到班主任表揚她,朱剛強知道他遇到麻煩,幫他解決了瓦匠隊,跟他提起這事,還說朱硯唯自從上了初中,一學期比一學期沉默,是兒子讓他看到了久違的笑臉。
這事過去沒多久,他接到一單生意。沒有自己的隊伍怎麽辦,他回村組建隊伍,手把手教他們造房子,完工了,他們回村種地,他繼續在鎮上接活,給人拉貨,給人粉牆,給人拆牆,如果他接到蓋房子的活,他回村吆喝一聲,他們背着大鐵鍋,帶着糧食,扛着被子跟他走。
林北有些悵然。
兒子高考那年,蓮花鎮還沒有出現樓房,村裏最好的房子依舊是瓦房,他不知道再過幾年,蓮花鎮和村裏會不會出現樓房,一定會出現吧,那時他們給人蓋樓房,一定混的如魚得水。
林北的臉慢慢的舒展開來。
回到村裏。
林北到他大伯家,他大伯的小兒子林玉章正在淘米,林北走近問:“堂哥,怎麽就你自己在家?”
“娘他們到地裏撿稻穗,爹他們在谷場打稻子。”林玉章無精打采說。
“哦,可還有哪家沒有割完稻子?”林北問。
“家家連天加夜割稻子,已經把稻子運到谷場,就差打稻子了。”林玉章端着米進竈房。
林北跟着進去,小聲問:“我接了一份活,人手不夠,你要不要跟我幹?”
“幹!!!”林玉章激動喊。
“你要不要和大伯商量一下?”林北說。
“我比你大,咋就不能自己做主。”林玉章表示自己能做主。開玩笑,他跑去跟他爹說他要跟堂弟一起出遠門,他爹一準和前幾次一樣不同意,勸他安安生生種地,吓唬他外邊危險,他們老農民把握不了。
“你還是說一下吧。”林北建議道。
“我走之前,到池塘那裏吼一嗓子,四叔聽見會告訴我爹的。”林玉章說。
林北點頭,交代他帶一床棉被,多帶幾套衣服,又補充道:“大概11月底12月初完工。”
他又去找其他人,如果他們願意跟他幹活,就知會一聲家人,到時候他們在村口集合。
林北到池塘找餘好好,餘好好果然在這裏。
林北先和他爹打招呼,林志炳嘀咕:“你這次出門的時間怎麽這麽短?”
“順路回家看看,我等會就走。”林北說。
“哦。”林志炳把心思放在象棋上。
林北抱起兒子,拉着餘好好遠離這群老頭,神神秘秘說:“我大概11月中旬開拖拉機路過村口。”
“我還沒有坐過拖拉機呢。”餘好好興奮說。
“你自己知道就好,別告訴其他人。”他倒是不怕那群家長,就怕林志昆聽到消息在村口堵他,畢竟林志昆剛勸他好好種地,他就把勞動力拐跑了,林志昆殺他的心都有了。
林北又和餘好好說了幾句話,蹭了蹭兒子的小腦袋,便匆匆離去。
“狗兒子,你給我回來。”
“爹,我聽你話才是狗兒子。”
季小柒背上背了一個大大的包裹,舉着一個口鐵鍋拼命跑,老漢實在跑不動,他停下來,林北拿衣領擋住臉,從他身邊走過去。
林北到了村口,清點了一下人數,帶領大家離開。
林玉章到了村口,看到大家走遠了,他追趕大家,喊:“快跑。”
前面的人不知道情況,聽到有人喊跑,他們死命跑。
到了蓮花鎮,他們回頭,林玉章追上他們,也回頭:“你們看啥?”
“看有沒有人追過來逮我們回去。”
林玉章:“哦,我來的時候,沒看到有人追你們。”
衆人:“……”
那你讓我們跑啥!
林北發現林玉章還是這麽欠揍,不過他做飯的手藝挺好的。
林北帶他們到了餘淮鎮,沒有留時間給他們适應,直接帶領他們開工。
他帶領他們先蓋澡堂。
現在天氣涼了,露天睡覺不現實,去住招待所不劃算,還是住進澡堂睡大通鋪好。
劉壯聽人說房利財找了一群不知道從哪個旮旯裏鑽出來的鄉下人建旅館,又聽聞他們已經開工了,他帶了一群兄弟過來看熱鬧,因為顧忌房利財那個在機|關上班的爹,他不敢在這裏鬧事,就只是過來看熱鬧,順便找機會抓到工頭的錯處,到房利財面前添油加醋告密,如果房利財踹掉工頭,重新和他合作,那就再好不過了。
結果,他看到了啥。
鄉下人搬家了,住進新房子裏了。
瓦匠隊裏居然有一個會做飯的廚子,廚子第一天到鎮上,就買東西自己腌鹹菜,是各種鹹菜,廚子每天老晚才去買菜,買的都是不好看卻新鮮的菜,搭配他腌的鹹菜炒菜,M的,好香。
劉壯氣的罵娘,跑去找房利財告狀:“他們哪是蓋旅館,他們分明是拿你的錢享受。你滿縣城找,找不出比他們會享受的瓦匠隊。”
房利財每天跑三遍看進程,自然知道這事,他還經常留下來蹭飯,不得不說林玉章腌的鹹菜真下飯。
房利財不理劉壯,他去找許初彥,邀請許初彥去看看他的旅館蓋的咋樣,夏露也在,跟着兩人過去。
到了地方,許初彥震驚說:“你的旅館建成,你爹為了避嫌,把到縣裏考察的同事領到招待所,人家路過這裏,說不定在心裏想你爹是不是不待見他們。”
雖然牆壁只到膝蓋,但是光看布局,就知道旅館格局一定不錯,最最重要的是,旅館旁邊就是澡堂,泡澡真方便,不像縣裏的招待所,你想洗澡,還要拿水瓶去打水,把水倒進盆裏,瑟瑟發抖蹲在狹小的廁所,拿毛巾抹身體,就……很委屈。
許初彥趕緊甩頭,試圖甩掉這些畫面,不行,他越是想甩掉畫面,畫面卻越來越清晰,完了,他有點可憐叔叔了。
房利財知道縣裏的招待所條件怎樣,腦補出了和好友一樣的畫面,他捂着肚子大笑,嘴角都笑酸了。
林北看到三人,哦,他忽略了劉壯,朝三人揮了揮手,便投入到工作中。
兩道爽朗的笑聲持續鑽入林東耳朵裏,林東悄悄瞥了一眼兩人,湊到林北身邊:“我們現在已經上手了,你過去和他們聊天也不要緊。”
“不用。”林北拒絕道。
“專心幹活,別偷懶。”林北又說。
“哦。”林東。
晌午,他們放下工具吃飯,房利財、許初彥、夏露已經離開了,只有劉壯蹲在路邊,手抱胸,嘴裏叼着煙,眼睛賊溜溜亂轉,林北皺了一下眉頭。
又過了一些日子,劉壯可能接到活了,沒有在林北眼前晃悠。
林北不用分心盯着劉壯,日子過得舒服起來,他還迎來了兩個小客人。
事情是這樣的,有一天,林玉章喊他們吃飯,兩個小孩手牽着手跑過來,小女孩脆生生問:“你家的飯好吃嗎?”
林北拿了一個幹淨的碗,夾了一些菜放進碗裏:“你嘗嘗,看我家的飯好不好吃?”
小女孩嘗了一口,眼睛一亮,捧着碗,把肉嘟嘟的臉蛋埋進碗裏,快速揮動筷子往嘴裏扒飯。
小男孩靜靜地立在一旁,他雖然想吃,卻沒有開口要,努力把眼睛移到別處。
林北又拿了一個碗,夾一些菜遞給小男孩,小男孩低聲說:“謝謝。”
小女孩是朱硯唯,林北見她這麽努力幹飯,有些懷疑朱剛強騙了他,事實應該是朱硯唯不挑食,很好養活。
林北一開始沒有想起來小男孩是誰,朱硯唯叫他張衡安,林北仔細回想了一下,他上輩子在鎮上呆的時間也不短,鎮上的人他全部認識,卻沒聽人說起過這個名字。
某一天,林北腦袋裏閃過三張臉,是砂鍋坊老漢小女兒一家三口的臉,他想起來了,張衡安是顧美蘭的兒子。
朱硯唯、張衡安成了這裏的常客,一到飯點,他倆準時出現。
他倆不是熊孩子,吃完飯就離開,所以林北沒有制止。
這天,兩個孩子準時報道,自覺地拿屬于自己的碗,學叔叔們坐在磚頭上吃飯。
林北和大家交流細節,餘光不小心瞥見朱剛強掐自己人中,能讓朱剛強這麽生氣的只能是他的小棉襖,林北把視線移到小棉襖身上。
“張衡安,你碗裏的菜菜香,我嘗嘗。”朱硯唯得到小夥伴同意後,熟練使用筷子夾土豆絲,嗷嗚一口,“唔~我就說你的好吃嘛。”
朱硯唯又哄張衡安給她菜菜,朱剛強像飓風一樣“嗖”一下過來,卷走了朱硯唯。
林北:“……”
我的碗筷。
朱硯唯被他爸爸卷走,林北明顯感覺到張衡安非常不安。
“朱硯唯的爸爸接朱硯唯回家,如果你想回家,叔叔送你回家好不好?”林北說。
張衡安放下碗筷,走過來,抓住林北的手指,林北送他回砂鍋坊。
“诶呀,這是誰回來了,原來是張衡安回來了呀。”顧美娟翹着舌頭說張衡安,明明就是一個鄉巴佬,居然敢叫這麽好聽的名字,妹妹就不怕壓了小鄉巴佬的福氣。顧美娟在心裏惡意想,也表現出來,見妹妹丈夫張盛捏緊拳頭,她慌亂躲到老漢後面,“爹,你看他,他想打我。”
“你給我滾。”老漢手指顫抖指着顧美娟。
“你是不是老糊塗了呀,你指他,你指我幹什麽!”顧美娟尖叫。
“我沒糊塗,你小叔子輸了錢,你回娘家偷錢,我抓到你偷錢的證據,你還賴你妹夫手腳不幹淨。”老漢合上眼睛,無力說。
“我沒有,你誣陷我。”顧美娟心虛,倉惶跑出去。
林北把張衡安送進院子裏,便離開。
後來,兩個小身影再也沒有出現。
朱剛強卻是天天來報道,他想跟林玉章學習做飯,又不好意思開口,畢竟他是老大,怎麽能向人低頭,姿态卑微和人學習做飯呢。
朱剛強抱着手臂,眼睛特別兇站在路上,路人看他,他一個眼神甩過去,大家低頭匆匆走過去,他收回視線,目光望向一個方向。
這個方向的終點是林玉章的手,林玉章被他盯的渾身難受,做飯的水準一降再降,他向林北哭訴:“小北,我啥也沒幹,禍從天降啊!”
林北拍了拍他的肩膀,朝朱剛強走去:“強哥,林玉章得罪你了?”
“沒有。”朱剛強脫口而出。
林北:“……”
那你這麽兇盯着人家幹嘛,還恨不得把人家戳出一個窟窿。
其實他應該轉身就走,畢竟他在偷師學藝,和“師父”的老板說話,他多少有點心虛。
朱剛強卻挪不動腳,因為“師父”正在炒土豆絲。女兒整天在他耳邊念叨土豆絲,他打算偷師成功,立刻回家炒土豆絲給女兒吃。
林北順着朱剛強的視線望過去,正好看到林玉章炒菜,他狐疑地看着朱剛強,他不會偷師學藝吧。
是了,朱剛強磨練十幾年,做飯的手藝才達到廚子水準,現在的朱剛強還是一個差勁的廚子。
土豆絲出鍋,朱剛強心滿意足回家。
林北走向林玉章:“他在偷師。”
林玉章:“……”
林玉章得知朱剛強不是看他不順眼,找機會修理他,朱剛強的視線落在他身上不是那麽紮人了,時間久了,他可以無視這道目光。
時間飛逝,很快到了11月中旬。
前往新疆摘棉花的農民回來了,他們坐在拖拉機上,頭上包着頭巾,高聲談論着什麽。
拖拉機經過餘淮鎮鎮口,離鎮口近的居民聽到轟隆隆拖拉機聲、笑聲,他們出門,什麽也沒有看到,只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同一天,林北安排好事情,到窯廠找顧軍,給顧軍五塊錢,他開走拖拉機。
路過稻花村村口,林北停車。
一大一小忙的不亦樂乎,正在給和小孩手腕一樣粗的小白楊穿衣服。
大的穿上了碎花棉襖,小的也穿上了棉襖,下面穿了一條燈籠褲,林北目測小的裏面一定穿了一條棉褲。
餘好好詢問林聰:“可以了嗎?”
林聰點頭,主動牽餘好好,搗着小短腿跑向拖拉機:“爸爸。”
林北把小家夥撈起來,摟進懷裏,拍拍旁邊的座位,餘好好激動地坐到駕駛座上:“我可以摸車扶手嗎?”
“可以。”林北眼中全是暖意。
餘好好握住扶手,她不敢動,生怕拖拉機突然失控,開進村裏橫中直撞。
村裏傳出撕心裂肺的哭聲,還有一群人說話的聲音,林北困惑道:“村裏怎麽這麽熱鬧?”
“到新疆摘棉花的人回來了,唯獨大丫、二丫、三丫沒有回來。”餘好好為她仨開心,留在當地成家,總比回來一輩子不嫁人,服侍趙嬸、周峰、周豔強。
“随行幹部給三姐妹開的介紹信,三姐妹也和男方領了證,是合法夫妻,趙嬸知道這事,跑到大隊部鬧得,哭天嚎地說想女兒了,六叔不理她,她就找去新疆人的麻煩,叫他們還她女兒,其實趙嬸說想女兒是假,惦記着三姐妹領的工資是真。”餘好好聲音有些悶。
“三姐妹嫁的遠好,趙嬸想到三姐妹家走親戚,都走不了。”林北打趣道。
餘好好趴在扶手上哈哈大笑。
林聰伸頭瞧一會兒,倒在林北懷裏笑。
“你知道媽媽笑啥嗎?你就跟着笑。”林北捏捏他的手,發現小家夥長肉了,他不禁開心,親了親小家夥臉蛋。
稚嫩的笑聲戛然而止。
林北疑惑看他,小家夥屁股朝外,打開爸爸的棉襖,先把臉蛋藏進去,再把小肚肚、小腳腳藏進去。
林北點了點餘好好,餘好好看他這樣,笑得更歡快。
林北見時間不早了,把小家夥挖出來,交給餘好好。
餘好好抱着小家夥下車:“黑魚賣完了,娘說咱家的鴨子下個月就會下蛋,好了,你走吧。”
“爸爸,再見。”林聰揮手。
林北揮手,開車離開。他直接把拖拉機開到吳家村,找人詢問吳大軍家在哪裏,他把拖拉機開到吳大軍家。
林老弟只說11月中旬收生姜,沒具體說哪天,吳大軍和吳春生、他叔商量先把生姜挖出來,堆到家裏,他就坐在家裏守着。
“吳哥。”林北喊。
聽到林北的聲音,吳大軍松了一口氣,臉上堆滿笑容出來迎接林北:“林老弟,”見林北開拖拉機來的,他更開心,“生姜在家裏呢,現在往車上搬嗎?”
“搬。”林北說。
吳大軍跑出去喊人,村會計和幾個年輕漢子跟着吳大軍過來。
林北和吳大軍稱重量,村會計記賬,年輕人把生姜搬到車上。
林北拉一車生姜付一車錢,他打算也是這樣賣給貨船老板。
臨近過年,貨船老板每跑一趟船,都要驚訝生姜的價格又漲了,他們十分眼熱,但是整個縣城的生姜幾乎在客商手裏,貨船老板基本碰不到生姜。
林北把生姜運到碼頭,碼頭立刻熱鬧了起來,所有人都過來圍觀,貨船老板最積極,也最熱切,貨船老板出價收購生姜,客商也出了自己的價格。
林北把生姜賣給其中一個貨船老板,他回吳家村拉生姜,跟吳大軍說生姜價格上漲,他這車生姜讓吳大軍五厘錢,吳大軍喜出望外:“我下年種生姜,還賣給你。”
林北又拉了六車生姜,每一車生姜比上一車生姜價格高,林北适當給吳大軍讓利。
林北去還拖拉機,送顧軍一包煙,他回到鎮上,沉下心繼續蓋房子。
11月底,林北宣布完工。
房利財放了十二挂鞭炮,請所有人到飯店吃飯,還把尾款一次性付給林北。
自從接到這個活,林北的精神一直處于緊繃狀态,就怕出現意外,直到他手中攥着尾款,心才踏實下來。
“你付尾款付的太快了,我有點慌。”林北有心思和他開玩笑,就知道他的精神完全放松下來。
“那是因為你值得讓我加速付尾款。”房利財之所以這麽說,不是他心大,而是林北帶人裝修澡堂,那兩天都在下雨,他搬進去住,反複查看,确定了二樓屋頂沒有漏雨,又去查看其他房間,其他房間也沒有問題,再有就是就像林北9月份說的那樣,二樓視野極好,趴在窗棂上眺望,滿眼是灰瓦白牆,側頭看,一排商鋪延伸到不知道哪裏,雨滴落在青石板上,激起悅耳的聲響,再往前眺望,雨簾遮住視野,看到的是若隐若現的碼頭,房利財惋惜現在不是春天,如果到了春天,細雨綿綿,觀賞性那才叫好。
林北僅僅一個眼神的變化,就讓自己變得自信從容,他拱手說:“祝房老板生意紅火。”
“借你吉言,不過我還得搞裝修,添置家具,有得忙咯。”房利財頭疼地揉着額角。
如果房利財嘴巴沒有咧那麽大,林北就信了他在頭疼。
因為吃飯吃到深夜,一行人留了一夜。
次日,大家背着行李打算離開。
朱剛強拎了一個後豬腿,把豬腿往林玉章懷裏一塞,手插兜,吹着口哨離開。
所有人看林玉章,林玉章傻傻地抱着豬腿,目光呆滞看林北。
“他給你,你就收着。”林北。
“哦。”林玉章。
*
一行人在村裏招搖過市,最後全部走進林北家,林北給他們發工錢,他們藏好工錢,跑到路上瞎嗷嗷:“老子回來了。”
他們的家人聞訊趕來,見孩子手腳健全站在他們面前,他們維持幾秒慈祥,就立刻搜他們身。
林北找出存折和戶口本,揣着錢鎖門離開,他到鎮上存錢,拎半只羊回來。
林北注意到煙囪冒煙,他到竈房,餘好好抱着兒子坐在竈臺底下,一個大手裹着小手拿火棍挑火,林北把半只羊放到案板上,打開存折,把存折遞到餘好好眼前。
餘好好捏住存折,往上提溜,存折落到她手裏,背對着林北,躬着身體數一串數字是多少位數,數了一遍又一遍。林北要報錢數的時候,餘好好“啪”一下合上存折,若無其事把存折踹進兜裏,扣上扣子,抓一把稻草塞進竈膛裏。
林北:“……”
你唇角是拉不直的,別掙紮了,開心就笑呗。
餘好好被林北盯的不自在,打算把林北支走:“你把半只羊分兩半,一半拿到池塘那邊給爹。”
“他養的魚不是賣了嗎?他怎麽還在池塘那邊?”林北疑惑道。
“從新疆回來的人,有幾個人蓋了兩間瓦房,爹就是因為也賺了錢,也想蓋瓦房,娘不同意,爹偷偷背着娘在池塘蓋了兩間瓦房,三伯、五叔幫爹打掩護,瓦房蓋好了,娘才知道。”餘好好回憶起那天婆婆追着公公打,三伯、五叔勸架,也挨了幾棍子,她不知道怎麽和林北形容那天三個老漢被婆婆追的滿村子亂竄,就略過沒說,“總之,娘在那裏吃飯,晚上回老宅。”
林北剁羊,随手拎起一個羊腿:“我走了。”
林北出了院子又偷偷回來,他回來确認餘好好是不是偷偷樂呢。
“……這是分這是角嗎?我讨厭小蝌蚪,這麽多,我怎麽分清楚角和分呢!聰聰,光聽不行,還是進學校跟着老師學才行,你說是不是呀?你長大點,媽媽送你進學校好不好呀?”
林北縮回踏入竈房的腳,悄無聲息離開。
走在路上,林北發現路上的人比以前多了兩倍。
他們和自己打招呼,林北就笑着回應。
他來到池塘,他娘正好從瓦房裏出來,林北走上前,把羊肉遞給他娘。
“唉,一群老頭天天過來找你爹下棋,現在沒啥事,你爹不回村,就是有事了,他也不回去,你舅舅請他喝酒,他也不挪窩。”徐紅英腦殼疼。
林北繞到屋後,趴在窗戶上看,呦,小老漢居然用上了爐子,林北仔細觀察,這一觀察不得了了,小老漢隐隐是這群小老頭的主心骨。
林北走到屋前,推開門,他娘正在剁羊肉,旁邊放了一盤鹹菜,他摸馍是熱乎的,他拿馍卷鹹菜:“娘,爹這樣得了我的勁,他可以幫我看鴨子。”
“指望他看鴨子,還不如指望富貴呢!”徐紅英哼了一聲。
“那他這樣也比喝酒好。”林北咬馍,咂巴咂巴嘴,“還是娘弄得馍勁道。”
“那肯定我做的馍好吃,畢竟我做了四五十年的馍了。”徐紅英有點兒小傲嬌。
林北趴在窗戶上望水塘,大冷的天,一群鴨子往水裏跑:“長毛就是好,不怕冷。”
“等會兒富貴就會把它們趕到岸上。”徐紅英話音剛落,一條又黑又壯的狼狗沖着鴨子叫,這群鴨子也是慫,煽動翅膀嘎嘎往岸上跑。
林北在這裏待了一會兒,就要離開,徐紅英拉住他,神神秘秘說:“我晚上回家,撞見趙大花拉一個穩婆進屋,周豔才懷幾個月呀,不可能要生孩子,我猜趙大花找穩婆摸周豔懷的是男是女。”
“你回去吧。”徐紅英開始攆人了。
林北:“……”
你不想我發表意見,跟我說幹嘛。
林北離開,路過他爹待的屋,他故意停了三分鐘,他爹愣是沒有注意到他,林北搖頭離開。
他剛走進院子,聞到烤紅薯的味道,他尋着味道走進竈房,一大一小烤着火啃着紅薯。
餘好好:“……”
林聰:“……”
哦,你經常不在家,我們習慣了有好吃的,我們兩個就分了。
餘好好兩口啃完紅薯,把紅薯皮撂進髒水桶裏,從麻袋裏掏出一個小紅薯,撂進竈膛裏,坐下來,把兒子重新摟在懷裏,歪頭靠牆打哈欠:“我眯一會兒,一個小時後叫我,我去喂鴨子。”
“去床上睡。”林北拉人。
“床上冷,沒有這裏暖和。”餘好好把兒子往懷裏摟了摟。
林北靠着她蹲下:“是挺暖和的。”
餘好好咧嘴樂,很快,她合上了眼睛。
林聰安安靜靜歪在媽媽懷裏,打着小哈欠,睫毛上挂着淚水,林北遞過去手背,小家夥用小手手勾他,林聰捏了捏他的指腹,小家夥咧嘴,即使笑,也是安安靜靜的。
林北掏出一個玻璃球塞到他手裏,拿羊肉出去剁,把羊肉放進鍋裏,抱一摞樹枝進來,引着火,把樹枝塞進竈膛裏,等到肉熬爛了,竈膛裏的火滅了,林北盛幾塊肉,拿着叫兒子咬,又喂兒子半碗湯,小家夥懶洋洋打飽嗝,林北說:“爸爸去訂磚,咱家過幾天蓋房子。”
他先到水塘喂鴨子,順便跟他娘說家裏要蓋房子,他們一家三口要搬進老宅住一段時間。
“行。”徐紅英說。
林北到林志昆家,抓一把奶糖放到桌子上:“六叔,自行車借我騎一下。”
鞋剛脫到一半的林志昆:“……”
俗話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那他到底該不該揍這混小子呢?
“騎走。”林志昆穿上鞋。
“好咧。”林北笑着騎走自行車。
*
蓋房子的材料都堆在了院子裏。
林北心裏高興,還自行車的時候,他端了一大海碗羊肉湯送給林志昆。
林志昆:“……”
他現在是手短嘴也軟咯。
一家三口在自己的小破屋吃最後一頓晚飯,林北就把東西搬到老屋,連夜把小破屋推了。
他第二天蓋房子,跟他出去幹活的小夥子全部過來幫忙。
林北家新房子建的又快又紮實,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林北家的房子已經建好了。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