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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戰士學院的人現在非常繁忙, 大體來說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為生存做準備的，一類是為戰鬥做準備的。

前者按照刻晴和天叔的意見規劃出幾個安全區, 周圍設置陣法，将沒有能力的老弱婦孺保護其中, 并且安排了千岩軍巡邏保衛；

後者将璃月歷史上面對困境時齊心協力的傳統發揮到極致, 井然有序地做着各種工作, 一部分人跟着北鬥砍樹，一部分人跟着重雲處理木材，一部分人跟着刻晴找來的工匠有序組裝低配版的歸終機，一部分人在申鶴的帶領下将歸終機推到防禦的位置上……雖然工藝繁忙, 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用處，他們體諒着全璃月的難處，每個人都發揮出自己的極致，不願意在困境面前退縮。

他們信奉岩王帝君, 卻也不會事事依靠岩王帝君。岩王帝君給他們指點迷津，他們負責自己走到終點。

順便一提，到閑雲那裏報道了一圈之後又回來的接笏、侯章還有萍姥姥都在用自己的仙力給歸終機添加能量。不過萍姥姥用了化形術, 變出了自己年輕時的模樣, 她可不想把歌塵浪市真君現在用的“萍姥姥”的相貌暴露出去, 擾了玉京臺上的清靜。

這一刻, 不管是璃月的人還是璃月的仙人，都為璃月忙碌着。

其中雲堇跟辛焱的情況有點特殊。

按理說，她們兩個作為神之眼的擁有者也應該站在戰鬥那一行列，但此刻璃月更需要她們在撫慰人心、穩定情緒方面發揮作用。

不僅是她們, 平日裏在璃月港和遺珑埠專職說書的田鐵嘴、劉蘇和捷悟，專職占蔔師是绮命和阿蔔, 甚至春香窯的莺兒都在其中。

她們的作用，就是安撫璃月剩下來的普通人。

在大災大難面前，人的情緒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前所未有的恐懼、不安、慌亂、躁動等多種情緒翻湧上來，如果不是身在游戲裏，恐怕早就讓他們的對手「負面情緒」吞吃個飽了。

故而需要人安撫他們。

尤其璃月前不久剛經歷過一次颠覆性的災難，很多人也是到現在才漸漸适應沒有岩王帝君的生活，壓根沒做好第二次沖擊的準備。

何況這次的災難還比上次更加，蒙德的遭遇就在眼前，那些血淋淋的場景有多少是長輩捂着晚輩們的耳朵、蓋着他們的眼睛不讓他們聽他們看的？

現在災難即将降臨到自己身上，哪怕目前為止還沒發生血案（大部分人不知道凝光的情況，沒看到也只以為天權星是在其他地方發揮力量），但花園裏挖出來的骨頭是真的，蒙德人的前車之鑒也是真的，他們不得不害怕。

那些被叫走幹活的還好，忙起來就想不到其他了。何況在集體氛圍中，個人情緒容易被周圍人感染，北鬥和申鶴都是不怕事的人，有她們兩帶頭，旁人內心總是有安全感一些。

而對于剩下的、不适合從事體力工作的老弱婦孺來說，他們很感謝大家的照顧，但內心也很感到惶恐不安。這種想幫忙又幫不上忙的無力感越發地充斥到他們本就懸着的心裏。

這時候就需要雲堇她們出面了。

她們通過演藝、說書、算命等等方式安撫住她們的情緒，幫他們塑造起迎難而上的自信。同時也保護好那些本就脆弱一些的孩子們的心理，為之後回去的複健降低難度。

這些可都是璃月的未來，不能折在這個游戲裏！

于是，雲堇唱起神女劈觀，講神女不信命與邪祟鬥争的故事；辛焱唱起了反抗的搖滾，用火焰吟唱勇氣的意義；

田鐵嘴和劉蘇一個講岩王帝君平定四海八方、一個講北鬥船長斬滅海山，用事實講述背後的安全感；

绮命和阿蔔通過算命的話術，神秘莫測又通俗易懂地表示星辰降下的命運預示着璃月能夠安然度過這一關；

莺兒就厲害了，高情商的她通過自身霓裳花香膏塑造出來的柔和氛圍溫情地勸說，讓孩子們的心理從害怕不安變成了長大後我也要保護璃月！

怎麽說呢，千岩軍招人應該派你去當宣傳人。這效果不比公告強？

總之，在大家的努力下，璃月的國魂是不屈不撓挺拔向上的。

不管遇到多困難的危險，他們都相信自己可以闖過去。

行秋就是在這個時候拉走雲堇的，聽到他說是閑雲小姐那邊的意思，大家也想起那位家底深厚、擅長機關術的璃月港新住戶，當即選擇了放人。

而有了雲堇的配合，凝光恢複起來就容易多了。

不過仙人的力量與神明的力量到底是有差距的，跟祂們之間也是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哪怕有岩王帝君親自贈予的蘊含岩元素的天星輔助，也還是用了一天一夜的時間才把凝光恢複好，這時候戰士學院那邊的歸終機（已充能）都已經造好了三十多門！

雖然比不上當初打奧賽爾和拔掣時候的規模，但也不算小了！

只能說人類的潛力是無限的，尤其是當削月築陽真君和理水疊山真君看到他們木材整理着整理着就搞出一個專門切割木材的工具來，大大提高了整理木材的效率。

兩位真君：“……”

長見識了！

怎麽說呢，只能感嘆留雲借風真君研發技術的含金量在進一步提升！

他們能在這時候不露出大驚小怪沒見過世面的模樣全都得感謝留雲借風真君在奧藏山上日常的研發，不然他們這會兒真得變成土包子！

那還不得讓人笑話？

不行！回去他們就看書！學習！一定不能輸給這群普通人！

不然屬于仙人的顏面何在？

召喚師學院地底下，魈的治療已經進入了第二階段，鐘離也終于可以伸出手來掌心肆意地貼上他的臉頰，用自己的神力一點點浸入他的肌膚和靈魂，感受着他的好轉，他的新生。

過去那個被業障折磨得心力疲憊的護法夜叉終于可以以一種輕松的姿态重新站在望舒客棧的頂端，呼吸着頭頂清新自由的空氣。

他大約是可以重新飛翔了。

也大約是能夠放下自己的心魔，像自己和留雲借風真君那樣幻化人形完全融入到璃月生活中了。不用擔心業障會暴起傷人，也不用害怕自己會被業障侵蝕、重複兄姐們的道路。

魈以後，是自由的了。

他終于可以看到他新生的一面，看到他從過往走出來的樣子。

過去那份屬于岩王帝君和護法夜叉的契約已經結束，他們之間該簽訂一份全新的、屬于鐘離和魈的契約！

“他的情況很穩定。”水元素靈溫溫柔柔說道，如果元素靈也有人形，那祂一定是溫柔知性大姐姐的模樣，“我還以為這麽久過去我已經忘記要怎麽給生物治療了，沒想到能發揮得這麽好。”

祂自己也感覺不置信。

“閣下的能力确實出衆。”鐘離發自內心誇贊道，随後話音一轉，“不知閣下可有想過離開這裏之後的生活？”

幾位元素靈紛紛側目。

這個話題……有點沉重啊……

風元素靈最先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氣臭臭地說道：“鐘離先生，別以為你剛才說的故事很好聽就能動搖我們的想法。我們只是看在你是同類的份上才願意聽你說話，但是你要說救我們離開……”祂身邊卷起一陣狂風，“別太狂妄了！”

祂們七個的力量加起來可比鐘離強悍多了！何況鐘離身上還有磨損，能發揮的實力不足本身百分之一！

若是鐘離想從語言閱歷方面打動祂們讓祂們信服，那風元素靈相信他是能做到的；但要是從武力方面鎮壓祂們，那風元素靈是絕對不信的！

而這個陣法針對性太強，即使是祂們也無能為力。風元素靈不相信鐘離有辦法，那可不是語言能解決的。

想要破開施加在身的束縛，最好的辦法只有武力，強大的武力！

鐘離巍然不動，金色的玉璋護盾在周圍展開，将自己和魈還有負責治療的水元素靈包裹在其中不受幹擾。

火元素靈在這樣的狀态下只能離木元素靈和雷元素靈遠一些，避免造成反應燒到了阿木或者炸到了阿雷。

阿風也真是的，生氣歸生氣，不能控制一下自己的風向嗎？

知不知道這招會傷害到同伴？

“你們落入陣法的本質，是契約；利用「懲戒」的前提，也是契約。”鐘離擡眸直直盯着他，金色的瞳孔炫目逼人，既像是傳說裏高不可攀的神龍，又像是蠱惑祂們的幻影，“不才擁有掌握契約的權能，又為何不可提出此問？”

他的語氣是如此得平靜，甚至沒有生氣的意思，看向風元素靈的目光不帶半絲惱怒，硬要說的話更像是在看一個無端取鬧發脾氣的小孩子。

明明風元素靈的年紀是他的幾十甚至上百倍，卻硬生生被他這樣的行為差異扭轉出完全颠倒的感覺。

契約。

這個在元素靈的世界很陌生，提瓦特的世界卻很熟悉的詞彙。

“老爺子要動真格的了。”溫迪百無聊賴坐在蒙德的陣營，可惜這裏沒有晨曦酒莊出品的正品蒲公英酒，不然真适合在這時候來上一杯，“上次看到他動真格還是五百年前吧……不過那個時候他的表現可沒有現在這般……”

五百年前！坎瑞亞！

戴因斯雷布捕捉到這個關鍵詞彙，臉色一點點陰沉下去。

坎瑞亞的亡國是他心裏的痛，就算不贊成「深淵王子」的複國計劃，也不代表他會忘記坎瑞亞的滅亡，忘記當年七神犯下的罪行。

過去那麽沉重的事情，他們憑什麽以這樣的語氣說出？坎瑞亞颠覆性的亡國，在他們眼裏到底意味着什麽？

戴因斯雷布閉上眼睛，不去想這個讓自己惱怒的話題。

還是安心關注屏幕的情況吧，這個更關乎提瓦特的命運。

有些賬，之後再算也不遲。

風元素靈：更生氣了！

本來被當作小孩子就煩，現在感覺煩上加煩！能不能把我當信仰看待？不行也可以把我當老人啊！

說好的尊老愛幼呢？自己不算幼也是能算老的啊！大了他幾十萬歲呢！

“那，鐘離先生的意思是，有辦法讓我們獲得自由？”現場大約只有關在護盾裏的水元素靈狀态最自然了。

鐘離先生保護魈的時候還不忘把祂這個治療也給帶上，真是周到啊。

“是也不是。”鐘離回答。

這事兒還得看元素靈的意見，只有雙方都知情的契約才可以稱之為契約，不然就只是一場欺騙。

“唔，”水元素靈想了想，回答了之前鐘離的問題，“雖然之前一直想着要出去，但是真出去了要做什麽的，我可從來沒想好……大約是回到以前最喜歡的那個湖泊繼續待着？”

“……要是遇到有生命受傷或者中了詛咒到我面前求情，我大概還是會幫的吧……？這是我的職責啊，不過這次我會記得不把自己的核心元素力交出去，這樣就不會落入陷阱了。”

水元素靈溫柔輕快的一笑，如陽光明媚的春天。

風元素靈快要爆炸了：“阿水你怎麽可以這麽沒有志氣！出去之後當然是要複仇！要把那些惡心的人類都殺光光！骨灰都得挖出來揚了！”

“可是……當初欺騙我們的人類現在已經沒有幾個活下來了，其他人并不曾參與其中。那些使用元素力的，我們不是也用「懲戒」報複回去了嗎？”水元素靈遲疑地回答。

祂發自內心感到疲憊，治療和淨化的職能代表着祂生來就更喜歡寧靜，那些打打鬧鬧讓祂心煩。

與其揪着過去從頭殺到尾，不如避世安心玩自己的小水珠。

好不容易有機會獲得自由，祂不想再踏入名為戰争的深淵。

元素靈之間的矛盾可見一斑，即使其他元素靈都還沒有開口，單單水元素靈和風元素靈中間截然相悖的态度就足夠讓人捉耳撓腮。

這樣的狀态，怎麽能重回天日？不擔心祂們攪個天翻地覆嗎？

要知道提瓦特世界從魔神戰争活下來、成為塵世七執政的魔神都有一個特點，就是愛人。

哪怕是沒有活下來的赫烏莉亞，也從來都是愛着她的子民的。

這些元素靈渾噩不堪的狀态，并不怎麽讓人放心。

倒不是擔心這個世界的生靈，他的寬懷還沒到這個地步，而是璃月人現在也在外面，萬一這些元素靈跑出去之後誤傷到自己人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