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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早上八點，睡在客廳的蘇黎被敲門聲吵醒。

她披了件外套過去回應，站在門口的餘笙潇禮貌提醒她注意前往機場的時間。蘇黎這才想起來，婚禮第二日她和沈墨要出國進行為期一周的蜜月旅行。

昨夜熬到兩三點才勉強睡着，此時蘇黎腦袋還有些隐隐作痛。

她送走餘笙潇，回到客廳才發現沈墨已經着裝整齊、拉着行李箱站在卧室門前。

兩人對視一眼，蘇黎尴尬別開眼睛：“早啊。”

“不早了。”沈墨淡淡道，聲音冷得像要結霜。

蘇黎莫名打了個寒顫。

她迅速轉移話題：“待會要去機場，我先去準備一下。”

說完，她正想離開，就聽沈墨道：“你對蜜月的事一點都不上心。”她走到沙發邊環胸坐下：“還不如不去。”

“啊？”蘇黎轉頭茫然看着她。

她小心翼翼确認：“那……要取消行程嗎？”

沈墨瞪了她一眼，別開臉不說話。

蘇黎緩緩上前兩步，拿起桌上手機。

她剛解鎖點亮屏幕，沈墨便疾步走過來一把按住她右手。蘇黎詫異張開嘴：“怎麽了？”

“你要做什麽？”沈墨微蹙着眉，神情間分明有些着急，“不準取消蜜月！”

“……我沒有。”蘇黎一愣，随即耐心解釋，“我就是想，訂兩杯咖啡。”

她看着沈墨眼下淡淡的青黑：“你昨晚也沒睡好嗎？”

知道自己誤會，沈墨有些窘迫，咬着唇退後兩步。

“我上心的。”看着沈墨別扭的模樣，蘇黎放輕語氣。

她忍着伸手摸摸對方的沖動，盡量溫柔道：“度蜜月的東西早就準備好了，我簡單洗漱一下就可以出門。”

沈墨低低“嗯”了一聲。

蘇黎寵溺一笑，驀地有種自己在哄小朋友的感覺。

她快速訂好咖啡，放下手機往旁邊衛生間走，邊走邊道：“你等我一下，很快。”

沈墨偷偷瞥一眼她背影，随後低下頭，漫不經心轉了轉無名指上的鑽戒。

兩個小時後。

頭等艙中，空姐端來西式餐點，幹巴巴的面包、牛排和一盤枯燥的蔬菜沙拉，看得人毫無胃口。

沈墨一口沒動，只麻煩人原封不動撤了下去。

蘇黎想了想，從口袋裏掏出一塊榛子巧克力：“先吃點墊墊吧，落地再帶你去吃正餐。”

“不用。”沈墨偏過頭背對她，悶悶道，“我不餓。”

蘇黎自讨了個沒趣，摸摸鼻子，把巧克力裝回口袋。

因為是跨國航班，時間長達八小時。

中途蘇黎有些困倦，帶上眼罩小睡，迷迷糊糊中，她感覺有什麽東西一直在扒拉自己外套。

當那小東西開始往自己口袋裏鑽的時候，她迅速伸手扣住，揭開眼罩看去。

“……”沈墨表面故作淡定，只那雙星辰般的眸子裏閃過一陣驚惶。

蘇黎看了看她被自己攥住的手。

那指節纖長，觸感溫潤如玉，她有些舍不得放開，偷偷摩挲起來：“怎麽了？”

沈墨幹巴巴辯解：“不小心，碰到了。”

蘇黎聞言莞爾：“真的？”

沈墨嘗試抽回手：“……放開我。”

蘇黎松手将人放開。

她沒有繼續睡覺，而是取出口袋內那塊巧克力，從中間掰成兩半，将大的那邊遞到沈墨面前。

“吶。”她輕聲呼喚，“吃吧。”

“我……”沈墨嘴唇翕張。

她有些面紅，眼神亂飄，猶豫數秒後才接過東西，低聲說了句“謝謝”。

話音落下，她又迅速別開臉，故意不看蘇黎。

蘇黎掰下一塊巧克力送入口中，含在舌尖用嘴裏的溫度慢慢融化。等濃郁的氣味彌漫，她轉頭看向沈墨，問出憋了一早上的疑問：“你為什麽生氣？”

沈墨打量着自己那一半巧克力，聞言頭也沒回：“沒有。”

“沒有？”蘇黎嘆了口氣，“那就是我太笨了，理解不了沈總的深意。”

沈墨終于側頭看向她。

蘇黎湊過去，讨好朝她笑：“真沒生氣？我感覺你一早上都在生悶氣，都不願意搭理我了。”

她努力扮乖巧：“沈總說說呗，能改正的我一定改正。”

沈墨表情有些軟化。她啃了一口巧克力板，皺着鼻子評價：“苦。”

蘇黎身上沒有其他東西：“我找空姐幫你要一杯牛奶……”

她話沒說完，沈墨便搖頭拒絕。

依然冷着臉的沈總盯着她手中那半塊巧克力：“你的會不會甜一些？”

蘇黎哭笑不得：“一整塊掰開來的，怎麽可能你那邊苦，我這邊甜？”

為了證明清白，她掰下一小塊自己手中的巧克力，遞到沈墨唇邊：“你自己嘗嘗。”

沈墨漂亮的眸子盯着她指尖那塊夾着榛子仁的巧克力，片刻後，竟真啓唇，蹭着蘇黎指腹将巧克力含入口中。

蘇黎收回手，輕捏着微微濕潤的指尖。

過了會，她沒忍住，掰了一塊送入自己口中，故意舔了舔指腹。

沈墨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倚到靠近她這一邊的扶手上，手撐着下巴，腮幫子一鼓一鼓，品嘗得非常認真。

她身上清冷的氣質與這些動作并不相符，偏偏是強烈的反差感讓蘇黎看得目不轉睛。

察覺到她的過于強烈的視線，沈墨回望過去，無辜眨了眨眼睛。

“怎麽樣？”蘇黎咳了咳掩飾自己失神，“是不是一樣的？”

沈墨舔舔唇。

她說：“你的甜。”

“我就說都……”蘇黎一愣，疑惑望向她，又低頭看了看手中平平無奇的巧克力。

沈墨莫名笑得得意，故意又重複一遍：“你的甜。”

這趟航班的頭等艙只有她們兩個客人，沈墨的話回蕩在封閉的空間中，像羽毛般輕輕騷/弄蘇黎耳廓。

蘇黎盯着她因為濕潤而紅豔的唇瓣，不由自主傾身湊近。

沈墨漂亮的眼睛中倒映出她逐漸放大的面容，定在原地沒有後退。

在兩人鼻尖僅差一指距離時，蘇黎停下。

沈墨眨眨眼：“嗯？”

蘇黎伸手抹過她唇角，随後不太自然退了回去。

她說話開始結巴：“我，我還以為蹭，咳，蹭到巧克力了……”

沈墨眯起眼睛。

她調整了一下姿勢，座位下的腳無端踹上蘇黎小腿，随後硬邦邦說了聲：“抱歉。”

蘇黎将雙腿并攏，紅着耳朵搖頭：“沒，沒關系。”

她又掰了一塊巧克力遞到沈墨面前：“還吃嗎？”

沈墨張嘴含住巧克力，離開時順便在蘇黎手指上留下兩道淺淺的月牙印。

蘇黎自知剛才失态理虧，什麽話也不敢講，迅速收回手。

她拿起被放在一邊的眼罩，想趕緊眯一陣緩和尴尬的氣氛，就聽旁邊沈墨道：“還要。”

“嗯？”蘇黎轉頭看去。

她目光在沈墨手中那大半塊只咬了一口的巧克力上停留一瞬，暈乎乎的腦子裏實在想不通，索性放棄思考，乖巧掰下自己的巧克力又喂了過去。

就這樣，兩人一個喂一個吃，等蘇黎那塊巧克力消耗得差不多，沈墨擺擺手：“夠了。”

她将自己手上那塊塞回給蘇黎，又把膝蓋上的毯子拉到胸前準備入睡。

蘇黎松了口氣。

“你挑巧克力的品味比喜歡人好多了。”

聲音毫無預兆響起，蘇黎詫異朝她看去。

背對着她的沈墨毫無動作，她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低頭揉了揉耳朵。

下一刻，沈墨又道：“謝謝……巧克力很好吃。”

這下蘇黎終于能确認她真的在和自己說話。

“嗯。”她低低應了一聲，想了想，又小聲辯解：“喜歡人的品味也不差……我現在眼光很高的。”

沈墨輕聲低喃了句什麽，随後悶悶回了句：“哦。”

蘇黎覺得自己實在太容易滿足，竟然因為沈墨随便一個字就抑制不住勾起唇角。

她摸了摸鼻子，低頭剛好看到那塊被沈墨啃過的巧克力。方方正正的巧克力上有個弧形缺口，露出裏面細碎的白色榛子仁。

她将巧克力送到嘴邊，下一刻，恰好不小心咬在那處缺口上，小小的彎弧于是變成一個完整的扇形。

“明明這邊更甜。”

蘇黎低聲嘟囔，但沈墨已經閉上眼休息，沒聽到她的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