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真心

真心

金紫菀驚恐地回過頭，捂着胸口看着地上殘渣。

嚴華聽見動靜，從外面走了進來，“二爺，怎麽了？”

金紫菀繞過呂子毅，調整心緒，面帶微笑地迎了上去，“嚴華，二爺醉了，暫且就在我這裏安歇，你代二爺送呂公子出去吧。”

嚴華站在門口向內探看兩眼，聽見了何春林的呼嚕聲，才放下心來，“呂公子請吧。”

呂子毅戀戀不舍地看了金紫菀一眼，金紫菀卻并不看他，直走到何春林身邊，把他扶到床上去。

呂子毅沒法再說什麽，跟着嚴華走了出去。

吃過午飯，呂子毅不顧毒辣太陽的炙烤，再次來到了何家，嚴華說何春林還在昏睡，不便見客，把他擋了回去。呂子毅深感不安，怕是何春林聽到了些什麽，後悔自己不該那麽沖動，要是連累了金紫菀，可如何是好。

第二天一早，呂子毅再次來到何家，何春林高高興興地接待了他，仿佛對昨天發生的事全然不知，還主動讓嚴華去請金紫菀來陪客人，呂子毅這才稍感安心，面帶微笑，等待着金紫菀的出現。

然而金紫菀并沒有前來，嚴華回來說金紫菀病了，不方便出來見客，何春林囑咐了一聲給她請大夫，就笑呵呵地邀請呂子毅去酒樓去吃酒玩樂。

呂子毅本就對風月場上的那些沒有興趣，聽說金紫菀病了，心中擔憂，只想趕緊去看看她，哪還有心思玩樂，應付着跟何春林一起出了門，又找借口離開，去找了何春水。

何春水正坐在屋檐下看書，蘇雲帶着呂子毅走進了院子，“小姐，呂公子來了。”

何春水放下書，并未起身，“呂公子，好久不見，今日怎麽想到來我這裏了？”

呂子毅焦急地走到近旁，“春水小姐，聽說紫菀小姐病了，你可知她生了什麽病？嚴不嚴重？”

何春水笑了笑，“我說你怎麽會突然來找我，原來是為了紫菀。”

“春水小姐，她的病到底怎麽樣了？可是舊疾又複發了？”呂子毅問道。

“呂公子，你別着急。”何春水收斂了笑意，“我知道呂公子心善，見不得別人受苦，但紫菀畢竟是我二哥的小妾，你是她的什麽人，為何要追到這裏詢問她的消息？”

“我……”呂子毅想了想，目光由茫然轉向堅定，“不瞞春水小姐，我雖然現在什麽人都不是，但我想成為她的丈夫。”

聽到呂子毅的話，何春水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她有些懷疑地問道：“你竟也學會開玩笑了？”

“我從不開玩笑，我是認真的。”呂子毅說。

何春水驚喜地站起身來，把手中的書丢在了躺椅上，“你願意娶她為妻？”

呂子毅鄭重地點點頭，“是的。”

“那太好了！”何春水興奮地說，“只要你有這個心，那就好辦了。”

“什麽好辦了？”呂子毅問道。

樓上傳來桌椅搬動的聲音，何春水回頭看了看，昂揚的情緒緩緩落地，她轉過頭來，看向呂子毅，“也沒有那麽好辦，紫菀是我二哥的小妾，你要怎麽娶她？”

“我還沒想好。”呂子毅臉上現出愁容，“我想向何春林買了紫菀小姐，但手上沒有那麽多銀錢，我想和她一起逃跑，又放不下家中的父母，況且，我也不想讓紫菀小姐過颠沛流離的生活，若是等到我金榜題名之後再來求娶，我又擔心時日太長，讓紫菀小姐受苦。”

何春水拿起書，重又坐回搖椅上，“我看還是算了吧，你沒有能力娶她，還是不要妄想了。”

“你說是妄想也好，但我是真心想要和紫菀小姐在一起的。”呂子毅說。

“那紫菀呢？她願意嗎？”何春水問道。

“她沒有回答我，但我知道，她不喜歡何春林，她也不想過這種生活，和我在一起，我能讓她活得更自在些。”呂子毅說。

“聽上去是不錯，但你們能不能走到一起，可不好說。”何春水說。

“我知道是有些難，這些都可以先放一放，現在我比較擔心的是紫菀小姐的病情，昨天我見到她時，她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病了？你有去看過她嗎？”呂子毅問道。

“看了，就是風寒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何春水翻開書頁，漫不經心地說道。

呂子毅松了口氣，“那就好，希望紫菀小姐能盡快好起來。”

“好起來又能怎麽樣，還不是要陪你們喝酒取樂，倒不如病了清閑，省得被你們輕薄。”何春水說。

呂子毅神色有些局促，“紫菀小姐都跟你說了？”

“說了，在這何家，她也就能和我說說真心話了。”何春水說。

呂子毅十分懊悔，低聲說道：“她是怪我了吧。”

何春水放下書，擡眼看向呂子毅不安的眼眸，“二哥看中的女人，是不會輕易放手的，你行事這樣不知分寸，只會連累紫菀，如果你沒有辦法幫她脫離困境，還是盡早離開，不要給彼此造成更大的麻煩為好。”

呂子毅低下頭，“這不是我的本意，我不想連累她的。”

“既然不想連累她，以後就不要來找她了，她不是你該惦念的人。”何春水說。

“我知道，我知道我這麽做是不對的……”呂子毅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知道就好，此事于你，只不過是一樁風流韻事，但若是傳到我二哥的耳朵裏，傳到外人的耳朵裏，你要紫菀如何自處？”何春水說。

“是我思慮不周，可縱然我是存有私心，我也是希望紫菀小姐能過得好。”呂子毅不甘心地說。

“這只是你一廂情願罷了，紫菀并不這樣想，呂公子，我還有事，就不招待你了，阿雲，送客。”何春水起身回了屋裏。

“呂公子，請吧。”蘇雲說道。

“不必送了，我自己出去。”呂子毅失落地轉身，走出了院門。

蘇雲在小院門外目送他去了前院，才折返回屋，小聲詢問道：“小姐，你怎麽在院子裏說紫菀的事，被人聽去了怎麽辦？”

何春水坐在椅子上，喝着涼掉的茶水，“沒事，這裏沒外人，教書堂收拾出來了，蔡賢帶着輕鴻過去了，院裏那兩個小丫鬟，我讓她們去找宮秀，讓宮秀給她們另安排差事了。”

“你把她們趕走了？輕鴻還要讀書，小姐就留我一個人伺候？”蘇雲問道。

“你也不必伺候我，需要清掃房間的時候，去找宮秀要人手就好，我也不在意這些，不必經常清掃。”何春水說。

“我倒不是嫌累，只是這院子裏這些個房間，多些人手，不是更好？”蘇雲說。

“宮秀的人，我用着不放心，你要是覺得人少，等我再給你添個人手。”何春水說。

兩人正說着，樓上傳來下樓的腳步聲，蘇雲擡頭看去，“小姐不是說沒有人嗎？”

何春水笑了笑，“她不是外人。”

蘇雲看着樓梯，走下來的卻是金紫菀，蘇雲吓了一跳，“紫菀？你沒走啊？”

金紫菀勉強擠出個微笑，在何春水旁邊的椅子上坐了，“沒走，回去還得應付何春林，讓人厭煩。”

“你要是覺得二爺煩，就跟了呂公子，豈不兩全其美？”蘇雲笑着說道。

“別胡說！”金紫菀白了蘇雲一眼，“我跟他做什麽。”

蘇雲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笑嘻嘻地看着金紫菀，“呂公子長得一表人才，還有才華，難道你還看不上眼？”

“他好不好，是他的事，跟我有什麽關系。”金紫菀冷淡地說。

“紫菀，你若對他有意，我可以幫你。”何春水說。

金紫菀皺了皺眉，“怎麽連你都要取笑我？”

“我不是取笑你，那個呂子毅雖說性子直了些，但勝在有一副熱心腸，不比我那個沒良心的二哥要強得多？”何春水說。

金紫菀垂下眼簾，“是，他是很好，可我們的身份天差地別，如何能在一起。”

“你知道，我不是普通人，只要你想，我可以幫你們名正言順地走到一起。”何春水說。

金紫菀擡起頭，看見何春水眼睛裏閃着灼灼的光，她的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你要怎麽做？”

何春水笑着挑了挑眉，“很簡單，想辦法殺了何春林，只要他一死，你想嫁給誰，都是你的自由。”

金紫菀目瞪口呆，蘇雲也很吃驚，慌忙向外看了看，小聲說道：“小姐，這種話可不能亂說。”

“我是認真的。”何春水歪着腦袋看向蘇雲，仿佛只是在說一件輕松的小事。

金紫菀搖搖頭，“不行，我不能為了一己私欲害了別人的性命，何春林縱然荒唐，卻也不曾十分苛待于我，我不能殺他。”

“對啊，小姐，你不能殺人。”蘇雲說。

“你們這麽害怕做什麽？我早跟你們說過，我回到何家，是為了毀掉何家，紫菀，你好好考慮一下，要是何春林死了，你就能和呂子毅在一起了，這不是天大的好事嗎？”何春水說。

“不，我嫁給何春林就是貪圖何家的錢財，他要活着，我才能拿到錢。”金紫菀說。

“你朋友已經贖不回來了，你還要那麽多錢幹什麽？”何春水說。

“我自有我的用處。”金紫菀說。

“你不就是想要錢嗎？等何春山和何春林都死了，何家就是我的了，你想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何春水說。

“是，我是想要錢，但我不想有人因我而死。”金紫菀說。

“他們本來就該死，跟你無關，難道你跟何春林産生了感情，不想讓他死？”何春水問道。

“小姐，你忘了嗎？你答應過你師姐不殺人的，要是你殺了人，成了魔，她會親自過來殺你。我知道你一心想要報複他們，我會幫你的，我們還可以再想其他辦法。”蘇雲擔心地說。

“我答應師姐的話，只不過是騙她的。”何春水面露瘋狂，“害了我一條命，我必定要他們償還，只要他們死了，我不介意死在師姐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