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章

第 35 章

宮古繪裏最後也沒有聯系到中島敦，只不過他們也不需要去做什麽收尾的工作了。

膽怯的白虎少年最終還是成功趕在一切結束之前拯救了這座城市，就像是他的前輩們曾經做過的那樣，用拳頭與利爪撕開了敵人的防禦。

“這樣就可以了？”

宮古繪裏看着遠遠墜落在港口外的巨型飛艇，甩了甩手臂，把身上的水盡可能甩掉些。

巨大的飛艇沉入海港時掀起的波浪給了他們好大的驚喜，她的全身都濕透了，海水順着黏在臉頰上的發梢滴滴答答往下流淌，看起來好不狼狽。

同樣和宮古繪裏被淋了一臉的五條悟看起來沒有她那麽狼狽，雖然也被水潑到了身上，但這家夥将頭發一捋，墨鏡一摘，再将身上的外套一甩，活脫脫就是個正在海邊玩耍的帥氣青年。

雖然這位帥氣青年此刻臉上的表情并算不上高興。

“……那兩個家夥肯定是有預料到這一點的吧……”

“肯定吧。”

宮古繪裏将用手擠了擠濕透的長發，成功擠出一地水來，随聲附和着，然後看着濕透了的白發青年，“老師應該不至于被水潑到吧？”

五條悟不應該将水與自己的身體隔開嗎？

“但海水可算不上什麽攻擊吧。”

五條悟雖然長時間都保持着“無下限”的術式，但他一般隔開的都是有攻擊性的東西，像是海水這類根本無害的物質還是能夠作用在他身上的。

更何況他剛剛還在專心解決自己手上奶油融化的可麗餅，海水沖臉的時候根本沒反應過來啊。

宮古繪裏還在看背着降落傘安全落在港口附近的中島敦，剛看到他降落還沒來得及過去和他打聲招呼就被五條悟攬着肩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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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答答黏糊糊的，趕緊去換幹淨的衣服啦——”

“沒必要打擾他們。”

他斜睨着宮古繪裏，“繪裏醬應該很習慣這樣了吧？”

宮古繪裏本來也沒打算去打擾中島敦和武裝偵探社交流感情，只是聽到五條悟這麽說又感覺有哪裏聽起來微妙。

她擡起頭，迎着五條悟斜睨的眼，

“五條老師該不會是吃醋了吧？”

“哈。”

白發青年不良教師對此冷笑了一聲。

中島敦到底是如何解決飛艇的這件事情宮古繪裏不在意，只知道在這件事過後，武裝偵探社又迎來了一位新人，是那個一身和服的藍色長發少女，名叫泉鏡花，父母雙亡的她因為有着極高的暗殺天賦被港口mafia收攏，并在短短的時間內成為了芥川龍之介的得力工具人。

然後她被中島敦救贖了。

“真是個好故事。”

聽了個大概的五條悟笑嘻嘻地看着宮古繪裏，用眼神示意。

“敦君這孩子越來越有主角的樣子了。”

宮古繪裏對于中島敦的主角命沒有五條悟那麽關注，甚至還在他向自己報備因為武裝偵探社宿舍不夠用不得不和泉鏡花住在一間房間這件事情而疑惑了一下。

她和中島敦之間的關系……應該沒到需要他想自己報備這種事情的程度吧？

宮古繪裏在接了中島敦一通報備的電話後滿臉疑惑地向五條悟詢問對方這是什麽心态，換來了青年教師的回應。

“大約就是傳說中的雛鳥情節？”

中島敦走投無路的時候遇見了比他更無助的宮古繪裏，出于責任感以及某種宿命感打算接納失憶幼女并做好了與她相依為命的準備，結果這幼女并非幼女，也并非流落街頭無人可依，甚至從某方面來說，宮古繪裏比他強大得多。

于是責任感被轉化成了某種慕強的心理，中島敦很自然地将宮古繪裏看做了自己的監護人。

他潛意識裏信賴着她，依靠着她，所以才會想着将泉鏡花的事情告知她。

他想要從宮古繪裏那裏得到肯定。

“這樣不是很好嗎，主角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五條悟對中島敦的心理不是不能理解，他最早在收養伏黑惠的時候隐約也在對方的眼裏看到過這種情感，只是很快就被他不靠譜的任性作沒了。

伏黑惠這小子到後來甚至都不怎麽尊重他了。

“不太好。”

宮古繪裏反而露出了為難的表情，她倒不是說中島敦起潛意識裏的慕強以及依賴心理不好，只是這個對象找得不太好。

她并沒有中島敦想象得那麽靠譜。

“我一點都不可靠。”

她這麽說着，對五條悟露出苦笑。

“就連我自己都要依靠其他人呢，怎麽能讓敦依靠我？”

“沒關系的吧。”

五條悟倒是持反對意見，他對于宮古繪裏自認不靠譜這一點表示異議。

“繪裏醬很強大，敦君想要依賴繪裏醬，我倒是一點都不奇怪。”

宮古繪裏的強大并不在于她那沒有任何特殊能力的肉·體，而是松弛的精神以及堅毅的心靈。

想想Q那個精神系異能者無論如何引動都沒辦法讓宮古繪裏暴走就知道了，如果不是因為無比的強大與淡定，宮古繪裏怎麽可能會在面對其他人的時候僅僅只是弄錯了方向，甚至都沒有産生其他的幻覺。

中島敦那孩子的精神有問題。

無論是和他最親近的太宰治還是武裝偵探社的其他人，都很清楚中島敦這孩子看着好欺負，但實際上神經一直都在緊繃着。

他很自卑，也很膽小。

從小因為異能的關系被孤兒院的人精神+身體雙重虐、待，能夠長成目前這幅模樣已經是令人驚訝了。

中島敦和五條悟曾經教導過的虎杖悠仁不同，他要敏感得多，也纖細得多，所以他才能透過宮古繪裏那一副弱不經風的外表看到她內心的堅韌。

他是喜歡宮古繪裏的，無疑。

五條悟這麽想着，又冷靜地開始自我剖析。

中島敦對宮古繪裏有雛鳥情節，無意識地依賴着宮古繪裏，那他呢？

當初他是出于怎樣的想法，才會在發現自己被“蟲子”污染之後連仔細思考一下的時間都不用就決定跟着宮古繪裏離開了？

哪怕這其中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是他被放逐到其他世界，根本不可能回到宮古繪裏的組織。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用其他的方式解決污染。

他對宮古繪裏的信任現在想來，連他自己都開始後怕。

他到底是對宮古繪裏有怎樣的信心，才會想也不想就跟着她走？

是因為宮古繪裏太可靠了麽？

五條悟扪心自問，那雙鮮紅的眸子在墨鏡背後一閃一閃的，若非用墨鏡遮住了指定看得人眼暈。

他自我剖析了很久，最終得出的結論也只不過是他作為天命之子肯定不會做出錯誤的選擇。

他的直覺叫嚣着和宮古繪裏一起離開。

所以他跟着走了。

跟着宮古繪裏進入了她所在的組織，發揮出死纏爛打的精神要到了和她一起進行任務的資格，而不是呆呆地坐在那個飛行器的總部等待污染消失。

“！”

半夜裏忽然驚醒的宮古繪裏捂住心口，心髒跳動得飛快，那撲通撲通的聲音再加上忽然豎起的汗毛，直覺告訴她發生了什麽很了不得的大事。

“咚咚咚！”

并不只是宮古繪裏一個人感受到了心悸，住在隔壁的五條悟很快過來敲房門了，“嗨咯，繪裏醬，抱歉打擾咯。”

宮古繪裏赤腳走下床給他開了門，臉色蒼白。

五條悟原本打算告訴她自己剛剛觀察到的情況，結果先迎來了小夥伴這麽一副要噶過去的臉。

他忍不住先關心了一下對方的身體，“作噩夢了？”

“沒有，有些不怎麽好的預感而已。”宮古繪裏搖搖頭，鮮紅的眸子看向窗外。

寂靜的深夜，街頭巷尾不知為何漫起了淡淡的霧，那霧給了宮古繪裏非常糟糕的感覺。

“這霧氣來得很怪。”

她皺着眉凝視着窗外越加濃重的白霧，總覺得有什麽極危險的存在蟄伏在在那白霧之中。

“五條老師，小心些。”

她捂住腦袋，頭有些昏沉。

“繪裏醬？繪裏醬！”

五條悟看着宮古繪裏捂着自己的腦袋，話還沒說兩句就聲音漸低，然後很快失去了意識，忍不住皺起眉。

他雖然同樣感覺這霧很糟糕，但反應并沒有宮古繪裏那麽大。

找出手機嘗試着撥打了一下其他人的電話，只聽到嘟嘟嘟的斷線聲。

很顯然，在這迷霧之中，手機這種通訊工具并不好用。

“……是異能者？”

在橫濱這座城市，突然發生這麽古怪的情況，怎麽想都只有一種解釋：又有不知道從哪裏來的異能者來搞事了。

五條悟拽着宮古繪裏背後的衣服，彎下腰将她往自己的肩上一扛，打算帶着她先去武裝偵探社打探消息。

宮古繪裏被霧氣影響得這麽厲害，他可不相信武裝偵探社就一點情報都沒有。

他們那裏好歹還有個世界第一的名偵探呢，江戶川亂步總不會什麽都想不到吧？

走出房間，走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時，五條悟察覺到了不對勁。

街上空無一人，唯有某些黑暗的力量隐藏在陰影深處蠢蠢欲動，他扛着宮古繪裏路過街邊空無一人的居酒屋、便利店，再到馬路邊上肆意停放的車輛。

沒有任何一個人的存在。

五條悟皺着眉，心裏有了些想法。

這霧氣，更像是某個人的領域，它将一部分人圈了進來，将另一部分不符合條件的人排除在外。

而他們現在，更像是哪些被選中的人類，進入了一個鏡像世界。

“哦呀，這可真是……”

五條悟還在回想自己是什麽時候不小心着了道的時候，街邊不遠處傳來的嘈雜聲響引起了他的注意。

銳利的寒芒閃過，再加上 熟悉低沉的虎嘯，讓五條悟不禁加快了腳步。

是想，橫濱這座城市的深夜街頭，哪裏還會傳來老虎的叫聲？

除了某位能夠虎化的異能力者，AKA武裝偵探社的新人中島敦之外，應該也沒誰了吧？

于是五條悟跳轉了方向，邁開大長腿走向發出虎嘯的地方。

“那是？”

站起來最起碼比白發少年高一個頭的巨大白虎有着與他同款的紫金色眸子，只是這只皮毛纖長的白色巨虎正張大了嘴，朝着瘦弱的白發少年咬去。

“小心！”

他身邊的和服少女及時推了少年一把，讓他勉強脫離了虎口。

“這是在鬧什麽呢？”

五條悟看着被白虎襲擊的中島敦，表情有些迷惑，但他很快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那只具現化的白虎比起中島敦本人化成的老虎要更暴躁，攻擊性也更強，非常符合“野性難馴”這四個字。

而另一邊，剛剛将中島敦推開的少女自己也有些自顧不暇，她面前手持利刃的正是她自己的異能力“夜叉白雪”。

“所以，現在的情況就是……異能力們開始造反，打算鯊了自己的主人？”

五條悟單手扛着宮古繪裏，很快推測出了真相。

他搖搖頭，輕嘆了口氣，“還真是麻煩哦……”

“五條先生，還有繪裏醬？！”

五條悟那麽大個人直愣愣地站在不遠處，中島敦自然很快就注意到了他，也沒錯過被他扛着的宮古繪裏。

“繪裏醬也被她自己的異能力襲擊了嗎？”

“目前為止還沒有，她好像是被這霧影響得有些厲害，我本來打算帶着她去武裝偵探社看看……沒想到走到一半的時候聽到了你們這邊的動靜。”

五條悟大大咧咧站在原地，舉起右手，比出射擊的姿勢。

“蒼。”

巨大的沖擊擦過中島敦沖向了遠處，巨大的沖擊波讓他的耳朵發出了不堪負荷的鳴響。

中島敦甚至站在原地怔了數秒，紫金色的眸子發直。

“抱歉，有些緊張。”

五條悟說着用那只手推了下墨鏡，露出在月色下顯得越發魔性的紅瞳。

他看着自己攻擊的方向，看着那個以毫厘之差躲過自己咒術的漆黑影子，表情帶着不可置信。

“……傑？”

站在那個方向的影子面上一片空白，只是那身形以及非常引人注目的丸子頭清楚地表明了對方的身份。

雖然并非是真人，但那個黑漆漆的影子，無疑是他的摯友【夏油傑】。

或者說，是【夏油傑】的影子。

五條悟看着對方躲過自己攻擊後反應很快地取出一個咒靈球，召喚出了一只體型巨大的咒靈游魚圍繞在他的身邊，交錯的利齒閃着銳利的寒芒，無神的眼睛緊盯着自己，那張巨嘴似張非張，很顯然打算随時進攻的姿态。

“啧，還真是麻煩。”

他單手扛着宮古繪裏，在面對【夏油傑】的時候還是有些吃力的。

如果那影子真的百分之百複刻了夏油傑的力量的話。

“五條老師，那個就是你的異能力嗎？”

從未見過夏油傑的中島敦看着那顯然并非人類的黑影，心想果然連五條悟也免不了中招。

“撒……要這麽說的話，也算？”

五條悟知道自己并沒有異能力，但【夏油傑】就這麽出現在了自己面前，無論怎麽想都只能是因為這篇奇怪的霧氣，将他的咒力當作了“異能力”。

“繪裏醬，睡美人也該醒了。”

“我們一直等待着的‘客人’，出現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