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嬰兒失蹤案（三）

嬰兒失蹤案（三）

晚上十點，謝無瞳跟少婦推着嬰兒車，準時到達綁匪要求的甲板邊緣。

嬰兒車裏，放着少婦存在船上保險櫃裏的珠寶箱，裏面是空的。如果綁匪提前現身，可以先用這個珠寶箱把綁匪拖住。

到了時間，綁匪果然沒有按時出現。

在此之前，綁匪又數次留下帶血的胎毛，警告謝無瞳他們不準使用手機。少婦終歸還是看到了孩子的胎毛，情緒異常激動。謝無瞳只得放棄繼續跟警局，還有餘丹他們聯系，只等餘丹跟賀臨帶着海岸護衛隊過來。

戚徨躲在甲板暗處，觀察綁匪可能出現的位置。

乘客都按綁匪的要求，被分散坐在位置上，乘務員跟船員在乘客之間巡邏。幾名帶着嬰兒的婦女被安置在靠近母嬰室的一角，小聲聊着天。

“嗳，你家寶寶不是不舒服吧？怎麽一直在睡覺？”一名婦人問一直低調坐在角落裏，不吭聲的另一個女人。

“他大概是哭累了。”那女人柔柔地笑了，把嬰兒車攏到自己面前，低聲哄着。

餘丹他們還有十多分鐘，暫時還沒出現在渡輪乘客的視野裏。

謝無瞳從下午登船開始就在陀螺似的到處找孩子，還要抽空去看謝無同。她閉目用意識體，在腦內世界的白板上整理線索的時候，謝無同突然跳了起來。

“謝無瞳！”它大叫，“後面！”

後面？

她先聞到一股像是魚餌的腥氣，一轉身，就看到一把被削得尖銳的竹傘架子，朝自己的面門襲來。

藏在暗處的戚徨被這個變故驚呆了。

本來推着嬰兒車，站在謝無瞳身後的少婦，突然從嬰兒車裏抽出一把傘，朝謝無瞳捅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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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傘……

藍天！

戚徨下意識地就要拔槍，然後意識到自己現在在休假，沒帶配槍。

他拿過放在一旁，向船長借到的魚叉，奔向藍天的方向。

但為了避免被綁匪發現，加上綁匪還沒現身，他躲得遠了一點。等他到位，謝無瞳已經被藍天的竹傘頂了出去，跟緊接着往下跳的藍天一同消失在了海水裏。

戚徨撿起藍天掉落的手機，撥通餘丹的電話。

“餘丹！”他大吼，“你們趕緊組織搜救！阿瞳墜海了！”

戚徨很想跟着跳下去救謝無瞳。

但他很快鎮靜下來。

第一，他不會水，而謝無瞳擅長游泳，他跟着往下跳，反而可能連累她；

第二，他記得謝無瞳謹照蕭悟生的指示，一直沒有脫下過防彈衣，藍天應該沒有刺傷她。

他叫來船上的救生員下去查看，等着謝無瞳自己浮上來。

謝無瞳也如他所料，沒有被刺傷。

但同時，她也無暇看管腦內世界的謝無同。

謝無同原本很虛弱。

發現藍天的殺人鬼後，它連向謝無瞳示警都做不到。但藍天的殺人鬼動手，還是把它刺激到了。

它狠狠地撞碎病房裏的玻璃，踉踉跄跄地往典獄長辦公室的位置跑，心裏只有一個想法：不能被搶人頭，千萬不能被搶人頭……

如果誰要來殺謝無瞳，那它就必須趕在所有鬼之前，把她殺死。

謝無瞳完全不知道，危險正在降臨。

她左突右閃地輕松躲避着藍天的追擊，快要觸到舷梯的時候，眼前一花。

她回到了腦內精神病院，而面前的病房，已經不見了謝無同的身影。

救生員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墜落的兩人。

戚徨突然開始覺得不安。

謝無瞳的游泳水平再高超，也不能憋氣這麽久吧？

難道她往海岸護衛隊過來的方向跑了？

謝無瞳的意識體朝着典獄長辦公室的位置飛奔。

精神病院地圖只有一小塊，腦內世界的剩餘區域，還保持着監獄的模樣。為了讓自己在謝無同跑路的時候能反應及時，她把典獄長辦公室設在了離精神病院最遠的位置。

她的意識體已經開始有了嗆水的感覺。

謝無同，打算把她活活淹死。

她踢開典獄長辦公室的門，謝無同脫力地躺在裏面，笑得瘋狂。

謝無瞳是抱着她放在精神病院區域的顯示屏跑過來的。顯示屏裏，一直都是一片漆黑。

她本以為，那是因為海裏的視野昏暗，所以外界才是黑漆漆一團。

但當她試圖重新奪取身體控制權，卻發現自己已經回不去了。

因為謝無同一直操縱着她的身體，主動嗆水，她已經在水裏，失去了意識。

意識體的視線也開始模糊，她慢慢蹲下身，蜷縮成一團，在謝無同得意的注視下，徹底陷入昏迷。

……

遠在邺城的警局辦公大樓，今夜燈火通明。因為新出現的屍體，還有藍天的突然現身，所有探員都在緊急待命。

蕭悟生正在跟其他高層開會，随時向高層彙報餘丹他們送來的消息。

聽到謝無瞳墜海的報告，他心裏一緊。

然後他安慰自己，她出門前還穿着防彈衣，他特意檢查過，應該不能被刺傷。以她的游泳技術，就算她現在體力不如從前，也不至于被淹死。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還是沒收到謝無瞳出現的消息。

高層拍拍他的肩膀：“有可能是游到別的地方去了，你不要太緊張。會議先到這吧，有事随時找我們。”

蕭悟生沒有回應。

“走吧，讓他休息一會，今天都忙一天了。”領導們理解地把他留在了原位。

他又在座位上發了一會呆，試圖站起來，卻雙腿一軟，又摔了回去。

他發現，蕭誤生，不見了。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從前，蕭誤生還沒有出現的時候。

沒有腦內世界，沒有意識體，他閉上眼，只能看到從眼皮透進來的燈光。

他終于擺脫了糾纏了他近一年的殺人鬼。

但他的心裏沒有感受到一點釋然。

蕭誤生會消失，只有可能是因為，它完成了獵殺任務，或者是被誰成功搶了人頭。

無論是哪種情況，都說明……

有兩位領導的秘書落了文件，結伴跑進會議室。

推開門，她們看到蕭悟生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會議室裏，趴在桌面上，肩頭聳動，發出壓抑的嗚咽聲。

她們又默默地退了出去。

“我們去跟領導說一聲吧，謝探員，可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