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嬰兒失蹤案（完）

嬰兒失蹤案（完）

渡輪那邊，海岸護衛隊也加入搜救，過了将近半個小時，謝無瞳跟藍天才被撈上來。

她渾身冰冷，已經停止了呼吸。

船醫跟海岸護衛隊的醫護人員已經搶救過，把她的肋骨都按折了才停下，又做了很久的人工呼吸，最後無奈地做了死亡宣告。

戚徨不死心，不停地給她渡氣。

餘丹已經捂着臉開始哭，賀臨沉默地靠在甲板欄杆上，在戒煙成功後的第二年破戒，一根根抽着煙。

“戚探員……都已經過了這麽久……船醫也已經搶救過了……”船長試圖上去勸戚徨停下。

“我再試一次，再試一次。”他在渡氣的間隙，機械地說，“我感覺她就要有反應了。”

船長嘆了口氣。

他見過太多溺水的屍體，這位女探員，十分鐘前就沒救了。

戚徨內心深處，也很清楚，她已經死了。

但他就是接受不了。

一天前，她明明還是鮮活溫熱的。

她還被他抱在懷裏，聽着他的心跳，聽他說，他喜歡她。

“阿瞳，你堅強一點，我就再試一次，就一次，下次你就該理我了。”戚徨又一次低頭，張嘴對準她冰冷的雙唇，“阿瞳，你別不理我，你不是說愛我嗎，你怎麽忍心不理我……”

此時，蕭誤生正在逐漸崩解的腦內監獄裏拼命逃亡。

Advertisement

它終于知道，為什麽被搶人頭，這麽可怕了——當它被抽離蕭悟生的腦內世界之後，見到了謝無同。

謝無同獰笑着接近它，一口啃掉了它的一只手。

在殺人鬼的視角裏，這就相當于一個人被另一個人啃掉了身體的一部分，被啃的一方不僅無力反抗，還要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被啃光。

蕭誤生甚至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了痛覺。

手腕被咬斷的劇痛讓它眼前一黑。然而過了半天，它也沒感覺到，謝無同有繼續咬第二口。

它小心睜眼，發覺謝無同虛弱地躺在地上，喘着粗氣。

它太累了，之前懲戒謝無瞳，已經耗光了它大部分的能量。剛才逃離精神病院過來搶人頭，更是耗盡了它最後一絲力氣。

蕭誤生趁着謝無同行動遲緩，在腦內監獄裏跟它玩起了捉迷藏。最開始崩解的是新建的精神病院區域，後來腦內監獄也開始崩塌。它開始往腦內監獄的深處逃跑，越靠近監獄的底層的一座旋轉樓梯，它就越能感應到，那裏似乎藏着它的一線生機。

但随着它離那個吸引它的地方越來越近，謝無同也變得越來越狂躁。

謝無同不想讓它靠近那個地方。

蕭誤生感應到謝無同的暴走情緒，用盡全力往它感應到的位置狂奔，其間又被謝無同啃掉了另一只手，還有半邊脖子。

但求生的本能讓它爆發出在蕭悟生的意識體面前從未有過的毅力，最終成功接近了那個地方。

腦內世界的深處，有一張古樸的梧桐木書桌，上面擺放着一塊通體碧綠，清透如琉璃的礦石。

它直接掰斷被謝無同咬住的小腿，猛地撲到了那塊礦石上面。

它恍惚聽到，那塊礦石在說話。

“救死人啊？救死人要抵命，可你是鬼诶……咦，她有個血包？血包還剛好是那位？那……倒可以搭個順風車，算血包賬上。”

礦石上有金光閃過，腦內監獄突然停止了崩解。

謝無瞳的身體從大腦開始，像是被按下倒放鍵，壞死的器官開始重新鮮活起來，血液開始從心髒的位置被泵向其他器官，身體的每一處，都開始一點一點，煥發生機。

謝無同還待再咬下蕭誤生的另一條腿，就被一只手揪住了脖子。

“蕭誤生。”謝無瞳的意識體氣喘籲籲地說，“我說，你就別獵殺我了，我們都已經互相是救命恩人的關系，這下該兩清了吧？”

戚徨又做了一組人工呼吸。

餘丹看不下去了，抽噎着上前，想把他拉開。

“你讓阿瞳休息吧……別再折磨她了……”

戚徨還是重複那句話。

“最後，最後一次，最後一次了……”

最後一次，他最後沒有渡氣，而是輕輕地吻着她——

他笨拙地用唇尖抵在她的唇珠上，鼻尖相觸，一只手輕輕撫過她濕透的白發，沒有溫度的臉頰，最後珍惜地又保持着親吻的姿勢，停留了很久。

即使她的體溫冷得讓他發顫，他也舍不得松開。

這是他的初吻，大概也是他人生中最後一次接吻。

他慢慢拉過在一邊放了很久的白布，蓋到她的身上。

從腳，到身體，到肩膀……這項工作，他做了很多次，本該很熟練的。

但他的手卻開始變得不聽使喚。

快要蓋到頭部的時候，手開始發抖，遲遲不能把白布的最後一角松開。

賀臨決定上來幫他一把。

“戚徨，松手。”

他哽咽着就要拉過白布，一低頭，就被噴了一臉的水。

“咳，咳……”謝無瞳的胸腔開始震動。

圍觀的人群震驚地靜默了整整一分鐘，才開始爆發出歡呼聲。

“我去，這都行，醫學奇跡啊！”賀臨的聲音有點沙啞，但聲音聽上去如蒙大赦，又開始說起了騷話。

戚徨哆哆嗦嗦地把她的手按到胸前。

“阿瞳，阿瞳……”

人群裏，有人推着嬰兒車，張望了半天，目光驚愕。

“謝無瞳居然也有那種特殊的記憶石？我一定要把這個消息帶回去……”

她悄悄把嬰兒車推到一旁，飛快地沖到船舷旁邊，縱身一躍。

落水的聲音，惹起一陣驚呼。

“怎麽又掉下去一個？這是在下餃子嗎？沒完沒了了！”船長着急忙慌地指揮救生員下水救人。

謝無瞳還在嗆水，一邊咳嗽一邊試圖說些什麽。

“阿瞳，你要說什麽？”戚徨把耳朵湊過去。

“抓，抓住……那個女……咳咳……學會……”

“學會什麽？”賀臨也湊過來聽。

謝無瞳都要急死了。

她算是深刻地體會到，自己以前聽半句就回的習慣有多麽磨人。

“殺人鬼……研究……學會……”

說完，她就直接脫力，重新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