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終章（完）

終章（完）

栖凰帶着兩只殺人鬼，試探着伸手，探向謝汛腦內世界裏，測謊儀頭盔下方的記憶石。

它們知道，謝無瞳的腦內世界，已經徹底崩塌。

但由于謝汛在自己的腦內世界裏，還留了一小塊記憶石，謝無同畫像背後的這個區域，竟奇跡般留存下來，一直沒有崩潰。

不僅沒有崩潰，這裏還開始重複上演起，謝無瞳第一次進入謝汛腦內世界，到她離開時的劇情。

三只殺人鬼每幹擾一次劇情進度，這裏也會崩壞一點。所以它們盡量躲開劇情點發生的場所，只在這處小院無人的時候，才去研究如何離開。

“快到謝無瞳傳送回院子的劇情點了哦。”

栖凰閃身躲到廊下，目視謝無瞳的身影，出現在謝汛的資料室，開始找資料。

它知道，再過一會，謝汛就會提刀進去，攻擊謝無瞳。

“這裏面，肯定有一個阿瞳，是她的意識體。”栖凰肯定地說。

“要我說，我們幹脆在這裏安家，躲着點謝無瞳他們就行了。找什麽謝無瞳？”謝無同嘟囔。

它已經擺爛了。

只剩一張嘴，還被另一只随時可以吃它的栖凰日日拴在褲腰帶上，鬼生真是一點指望都沒有。

“你的獵殺目标不是阿瞳嗎，你幫忙掌掌眼。”栖凰捏它的下唇，“大不了，我跟阿瞳說說，給你吃一根頭發？”

“我要殺她，不是要吃她！我吃她頭發幹嘛？給我吃謝汝安頭發還差不多！”

“你想吃我頭發？”

謝汝安從廊上探頭到中庭，把三只鬼吓了一跳。

“啊啊啊——”

“噓！”

謝汝安連忙捏住謝無同的嘴。

“那邊還在走劇情，吵什麽？”

“唔唔唔……”

——是你先吓我的好不好？

“小安，跟了一次流程，有什麽頭緒嗎？”栖凰擡頭問。

“你真的只有一次機會傳送？”謝汝安有點煩躁。

“我這塊記憶石，本來就是謝治随手塞給戚徨，作為他的意識體，進入阿瞳腦內世界的媒介。”

栖凰握緊手裏灰白色，長條狀的記憶石。

“這是大路貨，還要配合客廳裏那塊，才能帶走阿瞳的意識體。”

只有一次試錯的機會。

而随着時間推移，謝汛的腦內世界，也慢慢開始難以支撐了。

他們必須早做決定。

“有三個選項。”謝汝安豎起三根手指，“要麽是剛進來，還有最後離開的那兩個阿瞳姐姐。要麽，是被謝汛喂藥，被操縱着朝謝汛杯子裏下生物堿的阿瞳姐姐。”

“第三個為什麽也有可能是？”

“因為那個是最特別的。”謝汝安咬着手指，“其他阿瞳姐姐，都很明确，是從外界進入這個地方的那個她。只有第三個，更像記憶閃回。”

“那個阿瞳姐姐，不太一樣。”

“就因為不太一樣？”

“只能因為不太一樣。”

本來，他們也無從得到線索判斷，哪個才是謝無瞳的意識體。

嚴格來說，出現在這裏的，都是她的意識體，只不過，只有一個能被帶走罷了。

“那就選不一樣的。”栖凰下定決心。

它動身之前，謝汝安拉住它。

“你知道，你們接下來，會被傳送到哪裏嗎？”

“不知道。”栖凰緊盯着被謝汛束縛在測謊頭盔下，迷迷糊糊的謝無瞳，“但至少，能讓她活着。只要活着，下地獄又何妨。”

謝無瞳戴着測謊頭盔，動彈不得，嘴裏被謝汛喂了什麽。

她的意識開始模糊，搖搖晃晃地戴着測謊頭盔站起來，手裏被謝汛塞了一瓶有毒的生物堿。

謝汛控着她的手，把生物堿倒到了他自己的水杯裏。

在她清醒過來，奪門而逃的前一刻，一個戴大口罩的白領青年出現，把她扯住。

它的腰間，還別着一只腳，一張嘴。

輪回之外的記憶，開始複蘇。

“栖……凰？”

栖凰咧開口罩下，長着密密麻麻尖齒的嘴，笑了。

它賭對了。

謝無同的嘴也忍不住笑了。

第一次，它見到謝無瞳，沒想殺她，而是由衷地，有點高興。

蕭誤生晃着腳丫子，不小心踢了謝無同一腳。

“喂，栖凰！我能不能離這貨遠點！天天喂我吃腳趾，很惡心的喂！”

“別鬧。”栖凰拉着謝無瞳，用手裏的記憶石，碰上測謊頭盔下面的那塊。

“阿瞳，走吧。”

他們離開之後，謝汛的意識體才慢慢清醒過來。

謝無瞳不見了。

那塊記憶石也不見了。

“啊啊啊——”

他的吼叫聲傳遍清冷的庭院，謝汝安對這可怕的叫聲置若罔聞，慢悠悠地穿過虛空，也消失不見。

邺城警局轄區完全停用測謊儀之後，特搜科四人就各奔東西，被派到不同的探員小組協助工作。

“戚探長，這個屍體，傷口形狀好像很怪的樣子。”一名探員拿着驗屍報告，去找戚徨請教。

“可以先冷凍屍體，然後往裏面澆築矽膠試試，可能可以知道兇器的形狀。”

“哇，這個辦法可以，不愧是探長。”

戚徨的表情一陣恍惚。

“這個辦法……最開始，是謝探員想出來的。”

那名探員一臉惋惜。

“這樣啊，聽說謝探員很厲害，入職之前就是大偵探，唉，可惜沒有機會跟她共事。這麽有天賦的探員，怎麽這麽早就……”

戚徨垂頭不語。

探員想起聽說過的一些，關于他們探長跟謝探員的傳聞，也覺得自己多嘴了，默默地退了出去。

等手下離開，戚徨才托腮看着擺在桌面上的，謝無瞳的照片。

就這張，還是他從蕭悟生那裏順過來的。

因為只有一張，他只能上下班都帶着她，上班就擺到辦公桌上，下班就放到床頭。

照片裏的謝無瞳，還是大學生模樣，頭發還是烏黑的，要是跟謝汝安站到一起，真的像孿生姐妹。

他漫不經心地回憶着跟謝無瞳在一起的場景，直到相框刺破手掌，才手忙腳亂地抽紙巾去擦。

“可不能像上次那樣把照片弄髒……”他喃喃自語。

“探長，冷凍屍體要怎麽操作啊？我們這邊的法醫沒這麽幹過，都不敢動诶。”

“我來看看。”

戚徨親了相框一下。

“我去停屍間，等我回來。”

相框裏的謝無瞳，無言地朝他微笑。

他不舍地看了一會她的笑臉，才大步邁出探長辦公室。

“要模拟遇害時的姿勢擺放……光放平怎麽行呢？”

“死者是在半空中遇害的啊，總不能吊着放進去冷凍吧？”

“我想想……”

戚徨正對着屍體冥思苦想，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女聲，憑空響起。

“你們做一個跟屍體重量身形一致的假人，讓假人模拟死者墜地，再拍下墜地過程，把屍體擺成死者遇害那個節點的樣子，不就行了？哎，把我看得急死了。”

戚徨呆了半分鐘。

“阿瞳？”

“探長，你在說什麽……”

“別吵。”

他閉上眼，看到自己的腦海裏，浮現一片灰霧。

灰霧中，一個身材嬌小的白發少女，浮在灰霧之中，伸手捏了捏他的意識體。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她身後，一個腰間別着一腳一嘴的白領青年，也咧嘴朝他笑了笑。

“探長，探長？”

“探長沒事吧，他走神半個鐘了诶。”

戚徨慢慢睜眼，自她離開後第一次，臉上浮現笑意。

“不好意思，我以後，可能要，經常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