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深沉的, 憂傷的，沙啞的。

“你們……真的要這樣把我拒之于門外麽，外面正在下雪，很冷啊，就算我能扛得住，我旁邊的大人也扛不住啊。”

藥研藤四郎臉色一變，大和守安定見狀趕緊阻止他卻被藥研甩脫, 加州清光不解的望着兩人, 出于對同伴的維護擋住了藥研藤四郎。

“讓開。”

“不讓！”

藥研着急：“你為什麽不讓？”

加州清光到底是滿級, 擋起人來也比大和守安定要有底氣得多，但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等他, 向大和守安定投去詢問的眼光結果沒懂對方的眼神。

反正藥研打不過自己，他随便找了個理由：“你要是被迷惑開門怎麽辦？”

藥研藤四郎忽然指向兩人左手邊：“審神者大人！”

大和守安定和加州清光慌忙轉過身, 卻不料藥研飛快的從他們身邊穿過迅速到達了大門邊上, 等兩人反應過來要去阻止他開門, 到底打刀的機動值也沒能跟上, 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解開了門環。

“一期哥！”

門一下子被打開，一張白紙被冰冷的大風直接吹送到了藥研藤四郎的臉上, 把短刀的整個視線都給糊住, 他伸手想把臉上的紙扯下來, 卻發現這紙好像有意識一樣, 緊緊的纏在他臉上不肯下來。

那張紙的頭面部位忽然轉了過去, 對着門外的人大喊道：“大人！在下已經成功發動奇襲破開了敵軍大本營，請您快進來吧！”

門檻設的很高, 以門為界限，外面風飛雪至冷風呼號，大片大片鵝毛般的雪花把整個世界都模糊了，有幾片飛進來挨在了加州清光臉上，他一眨眼，極冰涼的感覺似乎要沁進神魂裏。

白茫茫的一片裏似乎站着一個人，是個巫女。

大和守安定眯了眼睛。

Advertisement

她的上半身幾乎與冰雪交融，下半身的緋绔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在雪白的地上像盛開的紅梅，長發被風吹送的向前，遮擋住巴掌大的臉。

“不要鬧了。”

藥研藤四郎身子一僵，順着臉上纏的這張紙一路往上摸，直到抓住它的頭，一用力還是沒撕下來，臉上一涼，一雙溫度低賽冰雪的手蜻蜓點水一般觸過他的皮膚，眼睛的遮擋物終于被拿去。

他有些不适應的睜了睜眼睛，然後視線慢慢聚焦，眼前的巫女一點一點在這雙紫色的眼睛裏變的清楚起來。

形似一期一振的聲音得意洋洋道：“大人怎麽樣，看在下很厲害吧？”

巫女回答的有些含蓄：“……先下來再說吧。”

白花花的紙踩着藥研藤四郎的肩膀輕盈的跳到了地面，一下地就緊緊的貼到了巫女身邊，緊緊的抓着緋绔害怕的盯着他，嘴裏還不忘控訴指責。

“大人……這個付喪神是個變态！他剛才一直在到處摸我……在下雖然只是一個紙式神，可依然是一名男性！”

藥研藤四郎：……

原來剛才一直附在他臉上的并不是一張紙，而是一個紙式神。

這個控訴實在太嚴重了，讓他忍不住出口為自己辯解道：“是你自己主動撲過來的，差點害我呼吸不得，我只是想把你給弄下來，難道這也要怪我不成？”

小紙人的手卷着桔梗的褲子，很有底氣的重重點頭：“沒錯！就怪你！”

說完，它又邁着小短腿躲到桔梗身後，忽然把腦袋探出來，朝着藥研做了個鬼臉：“哼！變态！”

“你！”

桔梗無奈，用手一彈小紙人的頭讓它安靜下來，又對藥研說道：“抱歉，這個小家夥是我疏于管教，說的話确實有些不中聽，但是其實它也沒有什麽惡意，還希望，你能夠原諒它。”

藥研低聲道：“自然。”

一直站在庭院內沒動靜的大和守安定走過來，面帶微笑的向這位素昧蒙面的巫女主動問好。

“啊，這位巫女大人，深夜來訪不知所謂何事？”哪怕說的是質問之語，他看上去也依然笑的和煦，讓人挑不出什麽岔子：“未經過主人家的同意，如此強行進宅，恐怕非禮儀之道吧。”

桔梗抱歉的笑了一下：“對不起。”

話雖然這麽說，但她身形未動，沒有退出本丸的意思。

小紙人抱着桔梗的小腿不滿的嘟囔道：“你們一個個男性付喪神，真是一點紳士意識都沒有，外面下這麽大的雪竟然還讓一個柔弱美麗的女性獨自在外面站着，萬一有什麽野獸呢，有什麽妖怪呢？她要是受傷，你們負責的起嗎？”

這簡直是強行有理，大和守安定無話可說，他習慣性去找清光，卻發現那家夥不知道為什麽正望着這邊發呆。

廊上的燈籠逐個亮起，從遠至近。

寂靜的夜裏響起，木地板上噠噠噠的腳步聲，或着木屐，或穿軟鞋，一時各種聲音交融在一起，有些嘈雜一群人向門戶這邊湧了過來。

“肅靜。”

為首的是一個身着教父裝的付喪神，煙灰色的短發，表情肅穆，轉身囑咐圍過來的刃：“千萬勿要再擾了主人休息，否則我一定會毫不留情将他壓切掉。”

他徑直的經過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以及藥研藤四郎三人，仿佛沒有看到他們幾個似的，對桔梗半彎腰行禮。

“巫女大人，在下名為壓切長谷部，适才主人已經知道了您的到來，但由于身體微恙，不便出來迎接，便讓壓切長谷部為您準備過夜之處，”他擡起頭直視桔梗，臉上嚴肅的表情裏摻雜了一絲傲然：“至于這幾把刀劍，剛才無意怠慢您，還請您見諒，現在天色已晚，請大人随壓切長谷部前去休眠之所。”

“可惡！”

這冷漠到近似嘲諷的語氣惹來加州清光的不滿，忍不住要拔刀向前質問，卻反被一向愛說首落的大和守安定攔住。

安定目光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壓切長谷部。”

桔梗問：“你的主人似乎知道我？”

“如果巫女大人不在意的話，請喚在下長谷部，”壓切長谷部的漠然和禮儀平衡得恰到好處，雖然叫人親近不得，卻又不讓人覺得難以相處：“主人先前并不認識您，但因為靈力的波動感應到有強大的巫女前來，我家主人家族顯赫，一向與伊勢神宮的巫女交好，恐怠慢了貴客，便叫我特意前來迎接您。”

“可我并不是伊勢神宮的巫女。”

壓切長谷部已經伸手做出了邀請的姿态：“主人已經邀請了您，還請您……不要讓在下為難。”

周圍圍了一圈人，有高的有矮的，有年幼的，有年輕的，有穿着古早服飾的，也有穿着偏近代的，但無一例外都長得十分好看，相貌都說得上是百裏挑一，并且各有特色，讓人過目難忘。

他們私底下商議的聲音傳了出來。

“是巫女嗎……”

“是巫女……”

小紙人不過是個狐假虎威的式神，一見衆人都圍了過來就緊張的不敢再說話，桔梗撫摸着它安撫了一陣，像是沒聽到一堆付喪神的竊竊私語一樣，對壓切長谷部點了點頭：“那就勞請你帶路了，長谷部。”

“等等——”

一個金色長發女孩模樣打扮的付喪神從人堆裏擠出來，聲音有些顫抖：“巫女大人，拜托請先留步！我想，我想請問你腰上挂着的刀劍是——”

他指着被保養的嶄新的太刀。

快要及小腿的黑色長發被夜風輕輕的撩起，露出桔梗腰上系着的一把長刀，上面似乎被一層層的咒裹住，故而感覺不到任何氣息，如若不是眼睛瞧見，根本沒有人能發現還有一把太刀。

“你說這把？”

桔梗在刀拵上輕輕摩挲了一陣，閉上眼睛在腦海中回想，然後照本宣科道：“原為鐮倉時代刀匠粟田口吉光的名作，現為皇室禦物，粟田口吉光唯一的太刀，名為……”

“一期一振。”

***

長谷部手裏提着燈籠走在桔梗身前，兩人中間恰好保持着五步的距離。

桔梗一路目不斜視的走着，倒是小紙人耐不住寂寞，難得有機會從地獄裏跑出來玩耍一次，它不僅上竄下跳的飄蕩，眼睛還四處亂溜，不住的打量着這座本丸。

“巫女大人，到了。”

着正裝的付喪神，表情如他的正裝一樣不容玩笑，他拉開了紙推門，給桔梗展示裏面的陳設：典型的和風式房間，裏面擺放着低床矮案，房間的右側靠窗放了一臺紅木制的鏡奁，旁邊是一個白瓷花瓶，上面什麽花紋也沒有，瓶裏插着幾朵暗紅色的花朵。

長谷部說：“您休憩的房間就在此處，裏面基本的設施和用具都已準備好，如果有什麽需要，請随時召喚我壓切長谷部前來為您服務。”

桔梗颔首：“多謝。”

紙推門被拉上，外面的光打過來把長谷部映在紙門上的身影拉的長長的，似乎面目也生憎起來，小紙人從此推門的縫裏擠出去，過了一會兒又擠了進來，飄到桔梗面前。

它揚起讨好的笑意：“外面沒有人啦。”

“大人，這個本丸可真是有錢啊，”小紙人掩飾不住臉上羨慕的神色：“造房屋的材料都是高級的木材……剛才上來的那個階梯居然是玉石做的！還有還有這個瓷瓶——一看就是超級貴重的物品啊！看來這個本丸還是很懂行的，還特意給您準備了妝奁呢。”

小紙人整個身體都粘上了白色瓷瓶，陶醉到不行的樣子逗樂了桔梗：“怎麽了，鬼燈難道會少你的薪資不成？”

它悲傷的從瓷瓶上滑了下來。

“按照現實的宅次元漫畫，鬼燈大人的番應該叫做《有錢能使鬼這樣那樣》，您怎麽能指望這樣的人會對我多大方呢？”

桔梗走到小紙人身邊把它拎起來，順手打開桌上的鏡奁，珠寶的光芒瞬間奪目而出，一大串的珍珠，貴重的镯子，璀璨發亮的鑽石……

小紙人吧唧一下摔坐在桌上。

“我覺得我已經被閃瞎了眼。”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寫了大綱，但是有很多細節的人物并沒有補，所以米娜桑，可以買股了！

先到先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