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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章

——叮。

信息量巨大的視頻電話總算挂斷了, 但書房內的低沉氣氛并沒有因此回升。

柏續看向邊上的商延枭,露出擔憂,“你怎麽樣?”

他們對“Wang哥”的身份已經有了猜測, 只是需要進一步調查。

商延枭合了合眼,嗓音沙啞,“沒事, 在事情沒有徹底水落石出之前, 先不要告訴确言。”

柏續不确定地反問, “你還想瞞着他?”

以往之所以瞞着商确言, 一是因為私家偵探那邊還沒得到明确的線索,二來是為了不影響他的複健。

商延枭堅持,“嗯, 爺爺突然倒下, 現在三房在集團內部的事情有他忙的,暫時先不要讓他分心。”

“等确認了切爾金口中的Wang哥的身份, 我會再找個合适的時間告訴他。”

如果真是他們猜測得那樣,到時候還會有一場硬仗要打。

“好。”

柏續尊重他的決定。

外面的走廊響起踩地的動靜。

柏續仔細分辨, “好像是确言。”

果不其然,商确言很快就敲響了主卧的門, “哥, 我能進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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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延枭壓了壓哽咽的情緒,“進。”

商确言推開門,“你們忙完了嗎?林伯說你們還沒吃飯,樓下飯菜都還熱着呢。”

“忙完了。”

在商确言面前, 商延枭又恢複了那個可靠的兄長, “你和林伯說一聲,晚餐我就先不吃了, 連軸轉了這麽兩天有點累。”

說着,他還不忘和柏續示意,“你下樓也多吃點,我今晚想一個人先休息。”

柏續沒在商确言面前表露太多,“行,那你早點休息。”

“……”

站在門口的商确言察覺到一絲不對勁,直到柏續将主卧的門關上,他才趁機詢問,“我哥怎麽了?”

柏續想起商延枭的交代,“沒啊,他就是累了。”

商确言不信,“不對,我哥明顯藏着情緒,肯定出什麽事了,你們……”

“我們吵架了。”

柏續只能先扯出一個理由,試圖以玩笑翻篇,“具體什麽原因,四少還是少知道得為好。”

“……”

熟悉的逗弄感迎面撲來,将商确言的疑心全部堵了回去。

他眉眼間晃過一絲糾結和掙紮,他遲疑試探,“柏續,你和我哥真在一起了?”

“啧,剛認識那會兒就和你說了——”

柏續挑眉,繼續轉移他的注意力,“小叔子,我們夫夫間的事情你少管。”

“……”

商确言的沉默震耳欲聾,“誰說我想管了?”

他甚至等不到電梯抵達升上二樓,就順着樓梯往樓下走去,那步伐快到根本看不出底下是裝了假肢。

柏續扯了扯嘴角,擔心的目光又落回在了主卧的房門上。

他還是放心不下商延枭,重新敲門後進入。

商延枭依舊坐在中廳的書桌前,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他聽見開門的動靜,慢半拍地擡了頭,“阿續,怎麽又回來了?”

柏續走回書桌前,還是沒忍住詢問,“你今晚真的沒事?”

雖然真相還沒有徹底揭露,但他們至少已經從別人的口中确定了——

當初,三房的車禍确實是人為制造的、是蓄意謀害!

親人的自然離世都是一場長期而漫長的潮濕,更何況是出現了這種人為的設局謀害,柏續知道商延枭要強,但還是放心不下。

商延枭對上他的視線,輕笑反駁,“沒事,我只是需要自己再消化一下,阿續,你先回去睡吧,好嗎?”

柏續不信,“你确定不需要我陪着你?”

商延枭搖了搖頭,只沖着他說,“晚安。”

“……”

柏續蹙了蹙眉,還是尊重了他的決定,“好吧,有事你找我。”

房門又重新合上。

柏續看向走廊盡頭自己的房間,慢悠悠地往回走,用自己的腳步暗量這兩間房的距離——

這裏不比新國的小洋房,兩人的卧室不僅沒有互通的門,而且還卡在走廊的一左一右,簡直就是最遠的距離。

這樣一來,連彼此夜裏發生點什麽都不知道。

柏續帶着一閃而過的煩惱念頭,重重關上了房間的門。

濃郁的夜色傾斜而下。

洗漱完的柏續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覺,他忍不住摸黑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打開一看,發現居然已經過了兩點。

——砰。

黑夜中,似乎傳來物品落地的短促聲響。

要是換成其他人,可能就這麽忽略了。

但柏續還是第一時間從床上翻坐了起來,打開了燈,他盯着自己緊閉的房間門,又像是透過房門在看其他什麽。

“……”

商延枭應該睡了吧?

念頭成型的瞬間,柏續沒能抵得過內心突如其來的沖動,他身體的反應快過理智,不僅下了床,還是輕手輕腳地打開了房間門。

走廊上只留着昏暗的地燈照明。

盡頭的主卧房門居然意外虛掩着,門縫中還透着光亮。

“還沒睡?”

柏續不由自主地朝着主卧走去,才剛靠近房門,他就聞到了一股少有的酒味。

“……”

柏續眉心微蹙,推門而入。

剎那間,酒味更濃。

偌大的主卧只開了中廳一盞燈,商延枭就靠倒在沙發上,而地毯上堆着一大堆酒瓶。

其中還有一瓶倒在地上,瓶口正在往外溢出酒液。

估計剛才聽到的那聲,就是這麽發出來的。

柏續靠近,“商延枭?”

“……”

躺在沙發上的商延枭睜開眼,眼眶裏盡是藏不住的紅意,就像是一只負傷了許久的黑豹,只能在黑夜裏孤零零地舔舐着自己的傷口。

柏續對上他來不及遮掩的痛苦,心尖鈍痛,“商延枭,你……”

商延枭對上柏續的身影,下意識地捂了捂臉,“對不起,是不是把吵醒你了?”

沾着酒意的聲線疲憊不堪。

柏續避開地毯上的酒瓶,越發挨在他的跟前,“你怎麽一個人喝了這麽多酒?”

答案不言而喻。

商延枭從來不是嗜酒嗜煙的人,眼下竟成了這般,可見內心深處有多痛苦、痛恨。

商延枭又撿起了幾分自我防線,“沒什麽,睡不着,不知不覺就喝多了。”

“……”

柏續盯着眼前人看,伸手重重按在他的眼角,“撒謊。”

指尖沾上了一絲意外的水汽,像是酒醉後的水霧,又或是其他什麽。

“……”

商延枭失了回答,但柏續看明白了,“商延枭,你到底是信不過我,還是習慣了一個人将什麽事情都藏好?”

“哪怕我早就說過,我在‘車禍’這件事情上可以陪你一起面對,你還是要在我面前藏着大部分的情緒,不肯向我這位‘盟友’示弱一絲一毫。”

平日裏看着已經能夠輕松相處,實際上心房緊閉不開,哪怕深夜獨自買醉,也不肯找他傾訴半個字。

商延枭垂下眸光,接不上話。

柏續收回自己的手指,心底是說不上來的失落,“算了,或許我們之間的關/系,确實還沒到可以徹底坦誠交心的份上。”

說完,他就往後退了一步。

與此同時,沙發上的商延枭驟然拽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反壓在了沙發上,“錯了。”

“什麽?”

柏續被這突如其來的壓制驚得大腦泛白,“……唔嗯!”

帶着酒意的吻失控地落在了唇上,旋即開啓了一種近乎“野蠻”的情緒宣洩。

每次的啃咬和吸吮都帶着令人發麻的力度,唇上有了輕微的痛感,緊接着,一絲淺淡的血味在兩人的唇齒間彌漫。

柏續感受到商延枭緊繃的情緒、發狠的力道,卻沒有像往常那般“争強好勝”,而是順從了身上人所有的失控。

他騰出一只手撫在商延枭的頸側,摩挲裏帶着絕對的溫柔安撫。

啪嗒。

一滴濕意砸了下來。

柏續手中的動作一停,怔怔地望着眼前人,“延枭?”

商延枭停下自己失去分寸的進攻,眼眶裏的紅意又重了幾分,“我恨他們,恨不得殺了他們每一個人!”

“……”

“憑什麽?我爸媽從來沒有做錯過任何事!”

“他們只不過是去觀看了一場賽車比賽,不過是想着和兩個兒子見見面,憑什麽就要遭受這一切!”

“……”

柏續答不上來。

他理解商延枭的恨意,卻沒辦法代替對方承擔這一切。

“從小到大,我逼着自己變得更優秀,但從來沒有想過,這份優秀會成為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甚至讓他們不惜繞這麽大的圈子去設計一場車禍!”

柏續這次看清了他眼角的水光,指腹再次蹭上,“錯的是他們,居心叵測的人也是他們,我們一步步來,早晚有一天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商延枭下意識偏頭貼上了柏續的手,深吸一口氣,“對不起,別生我氣。”

“我只是覺得、我不應該将這種負面情緒發洩在你的身上,也不應該用剛剛這種方式對待你。”

哪怕柏續總是以“炮友”去定義他們的關系,可在商延枭看來——

對方從來不是自己發現情/欲的工具人而是有了好感、真心想要去呵護、去對待的人。

柏續從商延枭的嚴重看穿了一切,心緒微動,“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商延枭,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受,沒有人能面對這種事情無動于衷,你別忘了我們是什麽關系?如果這種方式能讓你把痛苦都宣洩出來——”

柏續扣住商延枭的後頸,往自己的唇邊一壓,“那我願意。”

商延枭呼吸一顫,“你說什麽?”

柏續又一次吻向了他,是撩撥,是安撫,也是連自己都沒窺見的愛意,“你再不抓緊,難不成真要讓我在你上面?”

“……”

行動代替了所有言論。

單方面的痛苦宣洩,變成了雙向的溫暖擁抱。

濃郁的夜色裏摻上了粗重的氣息和悶哼,直到天光破曉,方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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