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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章

“……”

這句話就像是一道驚天巨雷, 炸得全場賓客目瞪口呆。

什麽?

誰的私生子?

商可意呼吸顫了顫,沒等她回過神,邊上的吳畏就搶先呵斥, “表嫂!你胡說八道些什麽!”

他一改平日寡言少語的模樣,滿臉叫屈,“就算我一時半會沒辦法将你兒子救出來, 但你怎麽能在衆人面前、不分青紅皂白地這麽污蔑我!”

“污蔑?”

吳久傷了後腰, 疼得直不起身子。

他哆嗦着倒吸了兩口氣, 向着妻子說話, “好你一個吳畏,良心都被狗吃了嗎?你……”

“兩位,別怪我沒提醒你們——”

商祈順搶斷, 他看向還倒在地上的吳久夫婦, 聽似平靜的語調裏暗含威脅,“擅闖私人宴會、當衆造謠污蔑, 我們完全可以請律師告你們!”

“……”

吳久夫婦從未接觸過這些官司,如今一聽見“律師”之類的字眼, 輕易就被震懾住了。

商祈順聲音響了些,像是刻意說給大家聽, “我爸媽結婚多年, 感情穩定,別說是家裏人知道這事,放眼整個帝京都是出了名的。”

吳畏趁機貼近商可意,低聲懇求, “老婆, 你得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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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可意聞言看向丈夫,發現吳畏滿眼都落在自己的身上, 混亂的思緒安定了些。

商祈順繼續說,“當然,我知道你們夫婦兩人救子心切才會胡亂攀扯,但凡事留一線,才會有轉機,你們說呢?”

“我……”

吳久妻子哽了哽,不确定地看向自己的丈夫,“老久,怎麽辦啊?”

吳畏趁機發話,“蕭助,你們還愣着幹什麽?趕緊把他們給請出去!有什麽事等宴會結束後再說。”

話音剛落,商可舒瞄準時機走了出來,“姐夫,着什麽急啊?”

她手中的酒杯輕晃,像是幫着大房說話,“大姐,這兩人在衆目睽睽之下把髒水潑到了姐夫頭上、開始造謠他有私生子了。”

“要我說,今天如果不把這事情掰扯清楚,外頭指不定又要開始風言風語。”

柏續遞給商延枭一道眼神,後者順勢接話,“小姑說得沒錯,還是報警吧。”

商确言也是個聰明的,看向吳久夫婦故意說狠話,“是啊,要不然真當我們商家那麽好說話?任誰都可以來訛上一波?”

“……”

關你們三房什麽事?

吳畏看向了商延枭和商确言,眸中真實的不悅一閃而過。

他極力穩住自己的面色,還是裝出一副為了衆人着想的模樣,“今天是我和可意的結婚周年宴會,無論是有心還是無意,我都不希望大家因為這種事情擾了興致。”

吳久看清了吳畏的裝模作樣,心裏越發來氣,“吳畏,你有本事再說一次,我們有沒有污蔑你!”

吳畏不正面回答,“蕭助,送客!”

“等一下!”

商可意驟然制止。

吳畏一驚,“老婆?”

商可意從混亂的思緒中抽離出一絲理智,直勾勾地盯着吳久夫婦,“你們給我把話說清楚。”

商祈順蹙眉,“媽,和兩個瘋子有什麽好說的?”

商可意沒有看他,也沒有看向自己丈夫,“你們父子兩人都給我住嘴!”

“……”

商可意一步步地逼近送上門的吳久夫婦,“什麽叫做他的私生子是你們養大的?吳畏這些年幾乎時時刻刻和我在一起,他哪裏來的私生子?”

并不是商可意對吳畏不信任,相反的,她就是因為太信任自己的丈夫,才不願意讓這倆窮親戚在外人面前造謠一句假話!

她引以為傲的婚姻,不允許沾上絲毫的污點!

商可意眼中閃爍着固執的光,非要弄清楚對錯,“你們夫妻兩人要是敢說一句假話,我一定讓你們牢底坐穿!”

“假話?我告訴你——”

吳久早在妻子的攙扶下慢慢起身,哪怕他無法看清眼前的局勢,但知道自己不撒謊就是占理。

“他吳畏在外就是有個私生子,已經三十三歲了,叫吳承望!”

吳久說話聲還帶着疼痛的顫音,但信誓旦旦的神色再次讓在場掀起了軒然大波,賓客們壓根藏不住自己吃瓜議論的心——

“我沒聽錯吧?私生子都三十三歲了?這商總和吳總結婚不也才三十四周年嗎?”

“等等,我記得商祈順差不多也是這年齡?”

“我天哪,這事情要是真的,那吳總豈不是結婚前後在外面就已經有人了?”

旁人能想到的事情,商可意又怎麽會想不到?

她的眼眶逼出一絲紅意,卻沒有選擇直接相信,“那女人是誰!那孩子又在哪裏!口說無憑、證據呢!”

吳畏完全沒了昔日老實巴交的模樣,面色又僵又沉,“都到這個時候了,你們還滿口謊言?那承望分明就是你的大兒子!”

吳久從小和他一塊長大,比在場衆人都更清楚他的嘴臉,“哼!”

“小時候我讀書不好,但你學習成績不錯,我爸把你當成親兒子看待,一年種地賺的錢都供你來帝京上學,我高中畢業就去打工,哪怕這樣,我一句怨言都沒有!”

“你在帝京混得人模狗樣,回家過年的時候還和我說,你們集團老總的女兒很看重你。”

吳久看向商可意,戳破事實,“你說,要是能和她搭上關系,別說結婚,就算只是處個對象,一年半載也能撈到不少好處。”

“你說你給她買了一個假包,故意裝成花了買真包的錢被騙,她就信以為真心疼你攢錢不容易。”

“你還說她脾氣不好、心高氣傲,但你從小到大就能忍,多哄哄就好拿捏。”

“……”

吳久看向商可意,“你知道我這個表弟當年怎麽盤算的嗎?”

“他想要使手段讓你未婚先孕,但你一個千金小姐受過教育、有底線,在這方面很理智,才沒讓他得逞。”

不帶任何修飾的直白語言鑽入每一個人的耳朵,卻更像是一道道巴掌,扇得商可意搖搖欲墜。

柏續眉梢微挑,低聲和商延枭評價,“惡心人的貨色。”

企圖用“懷孕”和“孩子”來控制一個未婚女性,簡直是無恥至極!

只是可惜,雖然商可意堅守了這一底線,但還是抵不過戀愛腦作祟,最終不顧商老爺子的勸告執意要嫁給吳畏。

商可舒不着痕跡地走到商可意的身側,用無形的陪伴給予支撐。

“後來,吳畏打來電話說自己要入贅到你們商家,這種事情在我們當地是很掉面子的,我爸養了他這麽久,帶着老一輩的想法表示不同意。”

說白來,老人家就是覺得以後生出的孩子沒辦法跟着姓“吳”,終究是斷了吳畏他親生父母的香火。

吳久講起當年的事,“但吳畏說他早就已經想好了。”

商可意內心堅守的底線岌岌可危,但還是極力保持着面色的平靜,“想好了什麽?他和誰生的孩子?”

吳久老婆接話,“我不知道他從哪裏找的人,只知道是一個長得挺普通的啞女。”

現在想來,應該也就是花錢找人辦事。

“孩子出生後的第一時間就交到了我們手上,還找人給孩子上了我們家的戶口,最重要的是讓我們守口如瓶。”

吳久妻子看向商可意,坦誠的同時沾上一絲作為女人才明白的愧疚和同情。

“我那時候還沒生過孩子,原本是不想養的,但他承諾每年會給我們二十萬的撫養費。”

這筆錢在商氏衆人的眼中宛如芝麻粒,但放在三十多年前,在普通人的眼中卻是一筆巨款,比他們夫妻兩人在工地裏搬磚要好得多!

夫妻兩人想着,這孩子也算是吳家血脈,而且撫養費可比去外人家裏當保姆月嫂要強得多,于是咬咬牙就答應了。

三分是親情往來,七分靠金錢欲望。

這些年,吳久夫婦靠着吳畏打來的錢确實過得不錯,他們原本也不願意打攪對方。

要不是自己的親兒子出了事、吳畏又太過翻臉不認人,他們事趕事、話趕話才鬧得撕破了臉。

“……”

商可意眼眶已經完全紅了,甚至不自覺地後撤了半步。

商可舒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一把,沒了以往口舌之争的“敵對”,反倒隐隐透出自家人才有的心疼,“大姐。”

商可意合了合眼,還是不死心地追問,“證據呢?有照片嗎?”

吳久看了丈夫一眼,連忙翻找自己的手機,“有,我留了幾張。”

“承望到了十八歲才知道自己的身世,然後就被他送到了國外,後續這十幾年我們就沒有再見過。”

說着,她就翻到了壓箱底的照片,走近遞給了商可意。

吳畏還想要去攔,結果卻被商可舒一把拍開,“姐夫,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越是這樣,就越代表心裏有鬼!”

“……”

吳畏啞口無言,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親生兒子。

而商可意已然看清了手機屏幕上的照片,只一瞬間,她的眼淚再度被逼了出來。

雖然是吳承望十六七歲的照片,像素也已經随着時間而變得模糊,但對方的模樣她還是一眼認了出來——

商祈順的樣貌像極了商可意這位親生母親,而吳承望的外表卻像極了二十歲出頭的吳畏!

商祈順終于開了口,“媽,這種事情信不得。”

他環視一圈神色各異的賓客,最終将目光落在了柏續等人的身上,“有人在背後謀劃、使手段的算計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先是找人蒙騙我的前未婚妻、破壞了我的訂婚宴;今天又不知道從哪裏挖出了兩個人,還打算毀掉我們父母的結婚周年宴?”

“我倒是想問問,白紙黑字的證據呢?既然說是親子鑒定,總應該要有醫學上的親子鑒定。”

吳畏像是突然被敲醒,頓時來了底氣,“沒錯!自從老爺子病倒後,你們三房一次又一次地算計我們大房!”

“不就是為了毀掉我們大房的聲譽,好順理成章地得到整個集團的繼承?”

衆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地挪到了正在看戲的三房,也有不同的聲音出現:

“是啊,這一出接一出的鬧劇,都像是算計好了的。”

“大房說得也沒錯,照片可以作假、說得話也可以作假,親子鑒定确實造假不了。”

“誰不知道商家現在內鬥争得厲害啊?說不定都是三房算計呢。”

面對大房的突然質問,以及部分倒戈的議論,柏續和商延枭卻顯得尤其淡定。

柏續将剩餘的果酒喝了個幹淨,沾着水光的唇輕啓吐露,“有趣。”

商延枭跟着冷笑一聲,“确實有趣。”

柏續将酒杯返回在桌上,一字一句地反問,“你們大房鬧出這種笑話,第一時間不想着怎麽去驗證真相,而是将矛頭轉向我們?”

“商祈順,你爸在外面有了私生子的事情,你是一點兒不驚訝啊?怎麽,看來你比大姑更早知道這件事?”

“……”

商可意一愣。

商祈順矢口否認,“柏續,你少在這裏亂扯!我只是相信我爸不會背叛我媽!我問你,你敢說這對夫妻不是你們找來的?”

吳畏見有親兒子撐腰,狠聲轉移重點,“你們今天要是不把事情說清楚,我和你們沒完!”

“吳畏,你做賊心虛那就少轉移視線了。”

柏續回話同樣不客氣,只挑重點回答,“你們不是想要親子鑒定嗎?大姑,你不妨再看看我們剛才送你的禮物?”

“……”

從未設想過的回答一出口,吳畏臉上的硬氣再度凝結。

商可意心中咯噔一聲。

她覺得自己像是走在懸崖的邊緣,明知道再上前一步就是萬劫不複的深淵,但還是不由自主地往下跳。

她連忙拿起原本丢在一旁的禮品袋,打開一看,才發現裏面是一張輕飄飄的鑒定紙。

柏續直言不諱,“這張親子鑒定就是吳畏和吳承望的!他們就是親生父子!”

“不可能!”

吳畏當即大喊,徹底露出了本性。

吳承望這些年在國外就沒有回來過,吃喝玩樂行蹤不定,對方不可能拿得到他們兩人的親子鑒定!

商确言忍無可忍,“你知道這張親子鑒定是怎麽來的嗎?是爺爺讓人去查到的!”

這下子,原本只是在一旁看戲的二房夫婦也驚了。

商運連忙走近,“确言,你說什麽?老爺子知道這事?什麽時候知道的?”

商确言心裏的戾氣驟然爆發,“吳畏,你這個狼心狗肺的玩意兒!你還想要裝到什麽時候!”

“爺爺就是查到了你在外有私生子!”

一石激起千層浪。

“他知道你對不起姑姑、更怕姑姑知道事情真相後傷心才找你單獨确認,結果你反倒害得他一大把年紀還要這麽遭罪!”

商運湧出氣性,“确言,你說得是真的?爸是被他吳畏推倒的?!”

柏續言之鑿鑿,“千真萬确,不信你們可以自己回去問老爺子,他一直有意識,只是不方便說出口罷了。”

“……”

商可意的眼淚徹底掉了下來,整個人都癱軟在了地上。

今時今日她才徹底明白,吳畏居然從一開始就在謀劃、就想要借着她平步青雲!

她當年不惜壞了父女感情也要嫁的人,這些年最引以為傲的夫妻婚姻,到頭來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

這麽多年,吳畏對她有過真心嗎?如果有,又怎麽會暗中傷害她的父親呢?

“……”

商可意只覺得整個人如墜冰窟,往日她最看重的面子,在這一刻變得極其可笑且無所謂。

“大姐,你還好嗎?”

商可舒從沒有看見過自家大姐露出如此心如死灰的表情,心疼和怒火并存。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沖上去就扇了吳畏兩巴掌,“吃裏扒外的白眼狼!我替我爸和我姐打死你!”

——啪!

——啪!!

這兩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氣,扇得吳畏眼冒金星。

他再也挂不住自己維持的老實面具,眼色頃刻發狠,本能地就想要擡手反擊。

商運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勇氣,沖上去對着他就是一腳,“吳畏,你敢動我妹試試!我們商家人還輪不到你來欺負!”

方裕華吓了一跳,在場衆人也看懵了。

吳畏被猝不及防地踹翻在地,整個人蜷縮着捂着肚子,愣是痛苦得連一個字眼都發不出來。

商祈順面色一變再變。

還沒等他想出應對的辦法,一隊警察就從外面走了進來。

為首隊長開門見山,“吳畏,商祈順,商可意在嗎?”

商延枭冷色指明,“在這兒。”

“……”

衆賓客已經徹底反應不過來了,面面相觑,“怎麽來了這麽多警察?誰報警了?”

吳久夫婦還以為是有人報警抓他們,緊張得連忙往後縮。

哪知警員看清楚了情況,幹脆對準了商祈順這一目标,出示證件說明情況。

“接到海外警方的通知,經舉報調查,現認定今年三月份發生在澳洲唐尼公路上的一起車禍涉嫌蓄意謀殺。”

商延枭眼中冷意更明,而商确言更是攥緊了拳頭。

好啊!

終于走到這一步了!

為首警方的聲線铿锵有力,“嫌疑人之一吳某承已經逮捕落網,并且招供了你們一家,現高度懷疑你們有作案嫌疑,麻煩配合我們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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