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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4章
“小郭, 你去把下周一股東大會的到場名單打印出來,我……”
商确言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忽地一陣頭暈眼花, 步伐猛地往後栽去。
身邊的商延枭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确言,沒事吧?”
商确言擺了擺手, “沒事, 就是坐久了, 一下子起猛了頭有點暈。”
商延枭确認他站穩後才松手, 眉心隐隐擔憂,“我看你這幾天連軸轉的,如果太累了就先休息, 集團這邊有我頂着。”
商确言示意助理去打印名單, 等他離開後才對着商延枭說,“哥, 我早就不是一年前的我了,沒道理遇到事情就讓你沖在前面。”
他反過來拍了拍自家兄長的肩膀, “放心吧,我能行。”
何況, 自從商老爺子去世後, 商延枭要處理的事情也不少,而柏續同樣因為中迪的項目而忙得團團轉。
商延枭将商确言一年間的變化都看在眼底,輕笑了聲,“好。”
商确言問, “下周一的股東大會, 哥,你有想法嗎?”
商延枭眉梢微挑, “你是指董事長的位置?”
商确言默認。
商延枭也不瞞他,“以前想過,現在不想。”
“為什麽?”
“很多層面的原因。”
商延枭不對自家弟弟遮掩真實想法,“以前大房處處和我們家競争比較,我骨子裏的好勝心作祟,自然就想要争個最好的。”
兄弟兩人在這方面倒是一模一樣,以前商确言進入車隊時,也是想着要争個冠軍。
“先是爸媽去世,加上爺爺的意外去世,我突然就對這個位置失去了興趣和渴望。”
畢竟,通往這條位置的路意外沾染了三位至親的鮮血,甚至還賠上了自家親弟弟的健全身體。
“……”
商确言明白商延枭的想法,神色跟着黯淡了些。
商延枭意識到自己将話題弄得太沉重,反過來拍了拍商确言的肩膀,“确言,我正好想要找機會和你說。”
“去年我們家出事嚴重,我為了徹查車禍真相,不得不僞裝隐藏,所以只能讓你進入集團頂住壓力、代替我站穩腳跟,今時不同往日——”
現在大房倒臺,二房也失去了競争念頭,董事長的位置落入三房好像已經沒了懸念。
“如果你覺得集團是束縛住你的牢籠,董事長的位置會給你帶來壓力,那哥支持你放下這裏的一切。”
“就像以前爸媽還在世那樣,你不用顧慮家裏和公司,重新去做自己喜歡的事。”
“我和柏續替你打聽過了,國外不是沒有……殘疾賽車手重新參加技能競賽的例子,以你的能力和毅力,只要你想,你照樣會做得很好。”
商确言眼眶一酸,“哥。”
商延枭從他的神情中窺見曾經的影子,笑了笑,“你自己考慮清楚就好。”
商确言壓住那點晃動的心緒,“哥,如果以後有機會、有時間,我會想辦法重新玩把賽車過過瘾,但現在我的目标變了。”
“嗯?”
“我也是進了集團才發現,我喜歡在一個又一個商業項目裏運籌帷幄的感覺,喜歡看着在每份正式商業合同下簽下名字的快感。”
那種振奮,和他曾經馳騁在賽場上的感覺一致的。
“所以,你也不用有太大的壓力。”
“如果你信得過,集團可以完全交給我,你盡可以帶着柏續去做你們倆喜歡的事,等什麽時候你玩累了,我們兄弟倆再輪換。”
商延枭望着商确言的雙眼,确認他沒有故作逞強後,這才相視着笑出聲。
“好,都可以。”
誰來管理集團又有什麽關系呢?他們兩兄弟從來就不會存在任何算計,就像父母曾經教會他們的那樣——
無論遇到什麽事,他們只會相互扶持着走下去。
辦公室的門再次打開,郭望全帶着打印好的名單走了回來。
商延枭眼看着快到下班點了,“這些文件都已經确認過了,下周一直接拿去會議上用就行,我要去接柏續下班,先走一步。”
商确言也沒攔他,“好,我待會兒帶着名單去醫院找奶奶。”
商延枭點頭,着重交代,“嗯,還是要注意安全,有事随時聯系。”
“知道了。”
…
辦公室的門重新合上。
商确言重新坐回在辦公椅上揉了揉自己發脹的太陽穴,“小郭,去給我拿粒止疼藥,我頭疼得厲害。”
郭望全連忙照做,翻找出醫藥箱裏常備的止疼藥,“四少,你上次淋雨發燒本來就沒好全,這一周又在連軸轉地透支精力,身體太超負荷了。”
商确言就着溫水吞藥,“我知道,明後兩天我會在家裏好好休息的、補充體力的。”
畢竟下周一的股東大會是重頭戲,可不能有任何閃失。
轉眼就到了下班點,藥效的作用起得很慢。
商确言忍着頭疼和困意,徑直走入了電梯,“聯系司機了嗎?先去趟醫院。”
郭望全跟着他的身後,“嗯,已經在負一樓的電梯口等了。”
顯示屏裏的數字逐漸下落,最終停在了負一層,電梯門打開,一輛黑色的商務保姆車就停在電梯廳的門口。
郭望全像是往常那樣替自家老板打開了後排的車門,這才打開了前排。
因為停在地下室,車內的光線有點昏暗,可商确言還是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不對勁,迅速後退,“小郭別上!”
郭望全同步瞧見了駕駛位那張完全陌生的臉,“四少!”
只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司機”拿出早已經準備好的電棒,猛地将他擊暈。
而較為寬敞的車後排更是蹿出兩道人影,一人扯住商确言的手腕不讓離開,一人更是伺機而動,故意踹在了他的假肢連接處。
瞬間的鈍痛使得商确言面色瞬間蒼白,哪怕他反應再靈敏、後撤再快也抵不過早已謀劃好的三人。
前排“司機”電暈郭萬全後,側身反手就用電棒擊中了還在忍痛掙紮的商确言。
商确言只覺得腦袋像是驟然“爆炸”,轉瞬墜入了無邊黑暗。
…
夜幕降臨。
柏續看着別墅窗戶裏透出的暖色燈光,如釋重負,“今天确認了一整天的材料報備,頭都要看暈了。”
商延枭替他解開安全帶,趁機摩挲了一下他的頸側,“小柏總,辛苦。”
柏續偏頭躲了躲,“癢,快點回家吃飯。”
“好。”
兩人下車往回走,柏續随口問,“确言是不是又去陪奶奶了?”
商延枭颔首,“嗯,應該是陪她老人家吃過晚餐再回來。”
柏續不着痕跡地嘆了口氣,“延枭,其實我最近總覺得不踏實,特別是前天過後。”
哪怕知道警方已經限制了商祈順的出行,并且已經開始将嫌疑人的目标鎖定了商祈順,可他總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不安。
就像是一本書沒有翻到最後一頁,永遠不知道它的結局是什麽。
商延枭才想到柏續的真實想法,主動牽住了戀人的手,“阿續……”
話才開了個頭,口袋裏的手機就響起了震動。
商延枭拿起手機看了看,有些詫異地接通了電話,“喂,郭助?”
“三少!出、出事了!”
電話那頭的郭望全喘着粗氣,虛弱的語氣裏帶着讓人心慌的急切。
商延枭下意識地加重了牽手的力道,柏續敏銳察覺問題,視線跟着一凝。
“怎麽了?”
“發生什麽了?确言呢?”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郭望全立刻挑重點講,“司機被人掉了包!車裏都是不認識的人,我和四少還沒上車就發現了不對勁,但還是遲了一步!”
“我先被電擊暈了過去,等到現在醒來才發現自己被丢在了一條鄉下路邊。”
“四、四少現在不知道在哪裏!打他的電話是關機!我只能先聯系你!”
商延枭一邊拉着柏續往屋內走,一邊着重問,“從你昏迷到醒來,過去多長時間了?”
郭望全接話,“快五十分鐘了,三少,要不要立刻報警?”
商延枭眉頭緊皺,心中立刻有了大致的猜想,“等等,你就近找警局等在周圍,暫時不要驚動警方,手機保持聯系,我讓謝奇随時和你對接。”
“好。”
電話被挂斷。
柏續已然聽了個七七八八,“确言被人帶走了?是商祈順幹的?”
商延枭的面色徹底冷了下來,“在這個節骨眼上,除了他還能有誰?商祈順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但以他的性格,不到黃河心不死。”
對方是已經被逼上絕路的人,怕是帶着同歸于盡的殺心,越是這樣,他們越不能輕舉妄動。
柏續的神色同樣不好看,“我以為他會對奶奶動手,沒想到他居然把目标落在了确言的身上,”
商延枭還算了解這個明争暗鬥了近二十年的對手,“奶奶那邊有陳餘飛他們守着,又在醫院,尋常人沒那麽容易靠近。”
反倒是商确言因為身體,哪怕裝上了假肢,行動也不如正常人那麽。
“而且商祈順只怕是恨透了我們倆兄弟,對我們下手更能解仇恨。”
“……”
柏續沉默着沒接話,心髒緊繃得像是被人用大手攥緊了。
還沒等他喘上一口氣,商延枭的手機就再度響起了震動。
只是這一回,來電顯示的是一個虛拟短號,兩人不約而同凜住了眼色。
商延枭屏住呼吸接通,開口就逼問,“喂,你想怎麽樣?”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溢出一聲冷笑,“商延枭,你反應倒是快。”
“商祈順!”商延枭咬牙擠出這個恨不得碎屍萬段的名字,又強忍着自己的脾氣,“我弟呢?你想要做什麽?”
“你放心,在你帶着錢趕來之前,我會留着他一條命的。”
話音剛落,電話那邊就響起了一陣拳打腳踢的聲音,以及商确言忍到無法再忍的悶痛聲。
“我會給你的手機發送五個銀行賬戶,從淩晨開始,每隔一小時你就分別往賬戶裏打上兩千萬。”
“等到收完這五筆錢,我會再給你一個地址,淩晨五點,你再帶一百萬的美金獨自來那個地址找我。”
“……”
“商延枭,我知道你有能力弄到這麽多錢,別和我讨價還價,更別想耍什麽花招!中途要是讓我發現你報了警,我不介意在警方趕到時一命抵一命。”
電話那頭的聲音陰毒得可怕。
“你知道的,我要是活不了了,我一定找你們兩兄弟陪葬!”
商祈順說完,立刻挂斷了電話。
電話的忙音重重砸在了商延枭和柏續的心上,蕩起難以壓制的心慌。
“……”
明明他們已經在極力預防了,可命運的齒輪仍舊按部就班地轉動。
就像是薛定谔的貓,總是陰差陽錯地幹預了結果,終究走到了和原書中相似的這一步。
商延枭對上柏續欲言又止的眼色,艱難開口,“阿續……”
“夠了!別說了!”
柏續似乎猜到了戀人要說什麽,平生第一次沒了所謂的冷靜理智,“報警,我、我們現在就報警。”
他紅着眼,看似冷硬而無情地打斷,“商延枭,我不準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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