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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游戲繼續。

前往第二處被魔氣侵染處的迷宮入口, 柏莎碰到了徘徊的少女程萬珍。

在迷宮盡頭，柏莎終于碰到了少女的父親。

男人的身材不再高大，背影佝偻着，但仍在努力地伸手夠着什麽, 看起來很是讓人欽佩。

燕瀾：“這就是程萬珍的爹爹吧？”

柏莎點頭。

燕瀾眉開眼笑：“太好了, 這下子, 她就不用繼續在危險的地方徘徊傷心了。”

陸慈恩卻搖了搖頭，悄無聲息地攔住兩人：“那邊有只魔化妖物。”

燕瀾挑眉：“什麽意思？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正人君子，現在看起來也不過如此。明明答應了人家, 只是因為老人家旁邊有只魔化妖物，就不打算幹了是嗎？”

柏莎胸中卻忽然有一種奇異的感覺。

她內心冒出一種強烈的直覺：身材佝偻的男人，已經被魔物奪去了生命。

陸慈恩輕聲嘆息，緩緩道：“老人家已經不在了。”

果然。

柏莎心中一緊，鼻子開始泛酸。

燕瀾停下動作, 行動也變得局促起來，半天想不好自己該說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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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莎指揮燕瀾和陸慈恩幫忙收了屍, 放到了随身的儲物靈寶中, 準備在解決完這裏被魔氣侵染的事後, 将老人的遺體帶給程萬珍。

處理好支線後續，三人一路過關斬将，解決完了這處被魔氣侵染的問題。

柏莎準備帶着燕瀾和陸慈恩離開時，忽然聽到一陣異響。

轉過身, 她看到個一襲白衣飄飄, 仙氣十足的前輩。

“？！”

前輩也注意到了他們, 朝他們走來：“你們來處理這裏被魔氣侵染的事？”

三人異口同聲：“正是, 敢問前輩也是嗎？”

“自然，”頓了頓, 前輩又道，“既然知道我是前輩，還不快些自報家門。”

這時，柏莎才注意到，雖說這位前輩仙氣十足，像已經飛升成仙的九天仙女，但行事作風跟“仙”這個字離得有點兒遠。

再仔細看，她的武器法寶也非常彪悍——竟然是把鐮刀。

柏莎最後一個說：“青玄派弟子。”

她看到前輩眉眼不自然了一瞬，視線在她跟陸慈恩中間來回打轉，似乎是被這種組合驚訝到了。

陸慈恩道：“她雖然是青玄派弟子，但是，經過這麽長時間的相處，我們都覺得她不像是壞人培養出來的。”

前輩皺了皺眉，冷哼一聲，沒多說什麽。

半天，她才道：“我是金生派的蝴蝶真人，沒想到竟然能在這裏碰到你們這群小輩。不用跟我解釋太多上一輩的恩怨，我比你們清楚的多——而且，上一輩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知道那些跟你們小輩們沒關系。”

柏莎朝蝴蝶真人露出欽佩表情。

當然，她這個贊許向往的表情也是給楚磬的。

這個價值觀，她很喜歡，也很欣賞。

“不管怎麽說，你們這群小輩能夠心系蒼生、拯救萬民，也不枉我們當年作出的辛苦努力。”

蝴蝶真人目光似有隐忍，但最終什麽都沒說，只面向柏莎道：“你這次下山，應該是受你師父的囑托，尋找青玄珠吧？”

柏莎點點頭，又搖搖頭：“其實，最開始下山尋找青玄珠的是我的大師兄。只是我在他應該在的地方，沒有找到他。”

蝴蝶真人若有所思，掐指一算：“他現在似乎在西方的洛水。”

陸慈恩眉眼微動，問：“前輩可知道赤海珠的去向？”

蝴蝶真人搖了搖頭：“我只能算出人在的方位，算不出物。否則我也不會無頭蒼蠅一樣，四處尋找金生珠。”

柏莎三人當即跟蝴蝶真人道謝，準備下山。

陸慈恩仍然沒有赤海珠的去向，但是，既然柏莎的大師兄是在尋找青玄珠的路上不見的，而五顆珠子一開始又是在一起的，那麽，沒準兒找到了大師兄，就也能找到赤海珠。

終于，三人有了目标方向。

在此之前，三人先回到山腳下，找到仍在徘徊的少女程萬珍。

一見到三人，少女就揚着興奮的臉撲過來，笑吟吟道：“怎麽樣，三位仙人碰到我爹爹沒有？看你們身後沒人，難不成，他覺得魔物侵染的狀态還要持續很久，想一次性多囤積一些，所以沒跟着你們下來？”

三人同時陷入了沉默。

程萬珍張張嘴，臉上的笑意逐漸褪去，嘴唇緊抿起來。

頓了頓，她小心翼翼地問：“是……出現什麽意外了嗎？”

燕瀾暗暗捏了一下拳頭，走到程萬珍旁邊，拍拍她的肩膀，故作輕松：“沒有，其實是你剛才說的沒錯，我們想不好怎麽跟你解釋，沒想到你一下子就猜出來，所以我們愣住了。”

程萬珍大眼睛忽閃忽閃：“真的？”

燕瀾笑眯眯地說：“當然是真的了，否則能是怎麽回事？你不知道，我們剛才在山上碰到他的時候，他正在——”

“他已經被魔物斬殺了。”

燕瀾：“！”

柏莎：“！”

程萬珍：“……”

柏莎和燕瀾同時看向陸慈恩。

陸慈恩閉上眼睛，聲音帶着濃重的悲傷，近乎有些顫抖：“我們到的時候，他已經支撐不住，離開人世了。”

柏莎忍不住開口：“陸慈恩……”

然而為時已晚。

“不、這不可能，你們說的不是真的——”

程萬珍頻頻搖頭，呼吸變得急促，表情哭笑不得：“爹爹他對這座山最熟悉了，之、之前有次山上鬧老虎，他不知道，前一天晚上去采藥，第二天也安然無恙的回來了。哪怕這座山上有魔物，那些魔物也不見得有我爹爹懂這裏的地形，他碰到了魔物也可以逃開的，他可以的……”

說到後面，連程萬珍自己都沒意識到，她臉上的淚珠已經穿成一串，嗓音也已經泣不成聲。

柏莎：“……”

燕瀾：“……”

陸慈恩：“抱歉。”

“我們帶回了你父親的屍身，如果你需要幫助，我們可以幫你一起安葬他。”

程萬珍緩慢的搖了搖頭，表情幹枯，聲音暗啞：“謝謝你們，我自己可以處理。”

活潑靈動的少女，忽然變成了行将就木的老人。

……

程萬珍百般拒絕，但三人還是幫她安葬了父親。

一天結束後，少女臉上終于看起來有了血色。

老妪——少女的母親看起來更像是年輕人，仿佛并沒有被悲傷侵襲，操辦完了葬禮全程，還送走了三人。

燕瀾忍不住問：“您為什麽看上去……”

老妪笑了笑：“你是想問，我看起來為什麽沒有那麽難過嗎？”

燕瀾沉默點頭。

“因為老頭子帶回來了很多我們獨門秘制藥劑必須的奇珍異草。”

陸慈恩：“……”

燕瀾：“！”

柏莎：“！”

“只是因為這樣？”

“嗯。你們幾位雖然已經是仙人了，但是看起來年紀還小，也許不懂，對于一個獨門秘制藥方來說，能夠讓它延續下去，有多麽重要——雖然結果不盡如人意，但是我相信老頭子也不會後悔。”

“只是為了延續傳承藥方，搭上性命都是值得的嗎？”

老妪笑了笑，沒有回答。

但是從她的表情裏，三人有了答案——值得。

三人一路沉默着離開。

經歷了這樣的事情，吵吵鬧鬧的活潑歡樂氛圍仿佛一下子離開了他們。

直到三人在一處茶棚歇腳，燕瀾跟店家提出想用一用對方的爐竈鍋具，又問陸慈恩和柏莎吃什麽，氣氛排算有所緩和。

柏莎：“都可以，看你帶有什麽食材吧。”

陸慈恩：“我不用吃。”

燕瀾斜睨他一眼，怪聲怪氣地模仿：“我不用吃——啧，修為高就是了不起咯。”

等燕瀾準備好食物的過程，柏莎問陸慈恩：“面對程萬珍的時候，你為什麽要直接告訴她真相？”

陸慈恩輕呷口茶：“真相總是要被戳破的。”

柏莎表情恍惚了一下。

燕瀾端着秘制烤兔肉走過來，揚眉，聲音犀利：“可就這樣直白的告訴一個小姑娘這種事，你不覺得太殘忍了嗎？”

“她看起來沒比你們倆小多少，而且她總要長大。”

柏莎看向陸慈恩，忽然就有一種濃濃的悲憫。

她救下陸慈恩的時候，對方面對的，哪怕是自己的生死，依舊能毫無感情的割舍，似乎也預示了，今天他會選擇這麽說。

而燕瀾，在試圖拜她為師時，面對張牙舞爪的樹妖，毫不猶豫地擋在她身前，似乎同樣預示了他在面對程萬珍時的反應。

柏莎搖搖頭。

果然是優秀游戲制作人，真的太會了，到這裏，兩個人物就變得更立體、也更有魅力了。

燕瀾撕下一只烤兔腿遞給柏莎，對陸慈恩的說法嗤之以鼻：“你也太悲觀了，如果所有人都像你這麽想，那麽世界早就變成行屍走肉的世界了。”

柏莎：對對對

柏莎：不愧是我喜歡的小太陽！

陸慈恩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

短暫休息後，依舊是兩人禦劍，一人禦物，朝着洛水的方向行進。

快要抵達的時候，從上至下看，層層疊疊的雲霧下，河水蜿蜒流淌，在陽光的照耀下仿佛一面平滑的金色鏡子，四周是綿延起伏的高山，被茂密的綠色植被覆蓋。

只是看一眼，就讓人心生愉悅。

降落下之後不久，柏莎的愉悅沒了。

她感受到，這次的迷宮，真是前所未有的難。

地名明明叫洛水，走過去之前，他們竟然要穿越一片石林，當中布滿了瘴氣和機關，一不留神就會受傷。

作為老游戲玩家，柏莎是那麽容易就被困難打倒的人嗎？

當然不是。

從入口開始研究，柏莎給每一個經過的石柱做了标記，借助身邊兩位工具人的力量，成功突破了迷宮，抵達了洛水。

“大師兄！”

柏莎一眼就認出了在洛水正中央，表情痛苦的男人，正是大師兄。

她想奔跑過去，被陸慈恩制止了。

“他已經被魔氣侵染了。”

柏莎立刻想到了師父的話。

——他這麽久沒回來，很有可能已經魔化。在找到他之前，你最好努力提升自己的能力。

“……”

柏莎呼吸變得急促：“被魔氣侵染後會怎麽樣？”

陸慈恩：“那要看他自己的意志力了。如果他不想被妖魔化，神識一直在努力的跟魔氣鬥争，興許會迎來意識清明的那一刻。但如果他沒有那麽強大的意志力，妖魔化就是板上釘釘的事。”

柏莎立刻道：“大師兄一定會戰勝魔氣！”

三人就這樣站在洛水沿岸，一直等待着什麽。

其間，燕瀾時不時跟陸慈恩找茬，陸慈恩并不回答。但在兩人需要的食物是，會默默返回迷宮，收集些沒有被魔氣侵染的野兔、野豬。

柏莎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

她只感覺，自己進入了完完全全的等待狀态，等待洛水正中央的那個人醒來，拿到青玄珠，然後押送這個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家夥，回到青玄派跟師父認罪。

一天又一天，日升又日落。

終于，在一個滿天星鬥的夜晚，柏莎的大師兄宋其溪睜開了眼睛。

……

“所以，你真的只是一不小心，就被魔氣侵染了？”

宋其溪看着自家小師妹故意戳自己傷疤的模樣，又生氣又無奈：“對啊。”

柏莎調侃揶揄：“大師兄，你可是我們門派的希望，怎麽能辦這麽不小心的事兒？”

宋其溪嘆氣：“但事實就是那樣，我好像也沒有辦法回到過去制止這件事情的發生。”

柏莎覺得差不多了，再繼續逗他也沒有更多的意義，索性直接道：“所以你在這邊拿到青玄珠了嗎？”

宋其溪聳聳肩：“沒有。我去的時候已經晚了，整個高山之巅都已經被魔物環繞，普通人進去，就只有等死的份兒。”

陸慈恩一怔：“宋師兄身上的傷，也是因為那裏的怪物？”

宋其溪點頭。

“如果是那樣，為什麽宋師兄會跑來這裏？”

宋其溪笑了笑：“因為這裏的環境最适合驅趕魔氣。”

陸慈恩似乎是終于想到了什麽，點點頭，不說話了。

“宋師兄是完全沒看到五色珠嗎？”

宋其溪：“也不算是，最後，我其實看到了赤海珠。有個白色衣服的背影，正在将它放入懷中。只是在那之前，我已經被魔氣侵染，不能看清眼前的環境。”

“你的意思是，五色珠其實是被人為偷走的？”

“是。”

“……”

“你現在要回青玄派赴命？”

“對。”

“我可以跟你們一起嗎？”

“可以，不過，為什麽？”

“因為有些事情，我想确認驗證一下。”

故事從這裏開始，正式進入高潮。

這之前的游戲內容，柏莎在體驗時，還有心思去想吃飯、睡覺、休息的事。

這之後的游戲內容，柏莎在體驗時，可以稱得上是廢寝忘食。

……

……

劇情的最後一個反轉點結束，柏莎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悲怆表情，同時，她又忍不住贊嘆：“這款游戲的劇本，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第三階段的評分，不管別人怎麽選，反正在她這裏，《人與魔》的10分，她是給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