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第73章

牛痘的這個研究速度,基本就是霍瑾瑜手把手硬塞的結果。

她現在沒有時間讓太醫院的人按照正常順序研究,宣州城現在的情況已經十分危險,若是傳染到其他衛所邊城,将會重創軍隊,進而更加不可控,京城這邊也會守不住。

所以現下,除了派更多的大夫、藥材,還要嚴守宣州城通往各地的要道,防止天花傳染到其他地方,因為天花污染感染者的衣物和生活用品,所以現下通往宣州城的路,基本上只進不出,東西也是一樣,不帶一針一線出來,宣州城周圍的水源也經常進行消毒。

太醫院那邊這段時間忙的腳不沾地,既要研究牛痘,又要研究接種人痘,天花乃是惡疫,傳染性極高,能夠接手研究的沒有幾個禦醫。

一開始宣州爆發天花時,太醫院這邊已經有心裏準備,知道接下來一段時間會很忙。

只是……

他們沒想到,按理說這段時間主持太醫院的應該是鐘院使,可是卻換成了陛下。

一開始不管是鐘院使還是太醫院的人都要快吓死了。

陛下對天花不免疫,即使陛下說他已經做了嚴格的防護,鐘院使還是聯合謝公、曾太傅他們将陛下給勸回去了。

鐘院使覺得,陛下還是繼續“抄古籍”,他雖然一大把年紀,也是見多識廣,只要于民有力,他不會打破沙窩問到底的,人生許多事本來就無法解釋。

曾太傅直接放出話來,若是霍瑾瑜這段時間再靠近太醫院,還有宮外的醫學院,他這副老骨頭也寸步不離地跟着霍瑾瑜,也賴在太醫院。

謝公聞言,第二天直接堵在了太醫院門口,身體力行。

曾太傅知道後,也堵到了太醫院門口,順便罵了謝公一頓。

謝公也不氣,還好脾氣地給曾太傅端茶潤口。

“……”霍瑾瑜覺得謝公之所以不氣,是因為曾太傅那些話是指桑罵槐,對着她說的,謝公當然不疼不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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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瑾瑜默默地回去,命人往太醫院送一份份“抄寫的古籍”。

太醫院正在研究天花的禦醫也都被鐘院使提點了,不問緣由,開始研究陛下送過來的內容。

理解貫通後,然後開始在京郊的皇莊進行研究,又找了監牢的死囚進行實驗。

後來陛下又讓人送來許多病牛,說是這些感染痘疹的牛身上的痘疹毒性較小,能代替人痘,降低風險,禦醫們又分了一部分人手研究牛痘。

牛痘有時候确實會傳染到人身上,但是他們沒注意過這種人會不會得天花。

現下情況緊急,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再說人痘的接種技術,經過一個多月的研究,太醫院已經研究出一套比較安全的滅活操作。

研究牛痘時,宣州傳來了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遼王撐過了天化,五旬年紀能撐過,可見遼王的身體素質還是不錯的。

壞消息是,因為天花的副作用,遼王耳朵聾了,眼睛瞎了,真正成了一個廢人。

衆人:……

雖說天花感染嚴重的,痊愈後确實有可能耳聾眼瞎,但是如此齊全的不多。

聽說遼王為了活命,将整個城的藥材和大夫都弄到王府,這個下場,讓他們懷疑遼王是不是被人詛咒了。

而且不僅遼王府的感染人數更多了,宣州城的疫情也在加劇。

這個時候,他們正在努力提取牛痘,有了人痘的經驗,牛痘就更加熟練了,接着驗證牛痘種痘是否成功,他們首先要給人種下牛痘,确定牛痘接種成功,這個時間四到半個月不等,然後還要測試是否會再次感染天花,就算過程一條龍全通,也要需要一個月。

太醫院覺得,可以先推行人痘接種,等到牛痘法得到驗證,也可以換。

牛痘法他們才開始研究,實在不确定結果,就算有陛下抄寫的“古籍”背書,他們也不敢确定,畢竟他們身為太醫院的禦醫,都是博覽群書,許多人家裏典藏豐富,對于天花這種讓人聞之色變的東西,只要有治療之法,若是見到肯定不會忘記。

而人痘法現下經過優化滅活操作,已經較為完善,推行起來也容易。

霍瑾瑜應允了太醫院的建議,在宣州進行人痘接種。

消息傳到宣州城後,百姓們對此比較抗拒,在城內痘疫爆發初期,就有大夫宣揚人痘法。

對于邊城的百姓來說,因為環境原因,他們比許多百姓更加有韌性,也更有求生欲,性格更加果斷。

就算三歲小兒都知道,天花有多可怕,傳染性有多強,現下沒有治療的方子和辦法,遲早都要拼一把,不如自己賭一把,主動接種人痘,說不定能撐過。

但是大概因為大夫的滅活手段不行,非但沒有讓情況變好,反而造成了天花的進一步傳染,接種的大夫最後因為愧疚,懸梁而死。

這個結果,讓宣州的百姓更加抗拒人痘法,就是太醫院的人親自出手他們也不信,晚死還是比早死要好,說不定他們能撐到最後。

對于這結果,太醫院的禦醫也沒辦法,嘴巴都解釋幹了,可是百姓響應着還是寥寥無幾。

就這樣,進入十月,秋日漸涼,紅薯、土豆、玉米開始收獲,霍瑾瑜開始讓人推廣土豆,尤其北部山區和寒冷地區。

百姓也知曉土豆雖然不似紅薯這般高産,也不甜,但是口感也是不錯,而且既能當飯,又能當菜,尤其适應一些土壤較差的地區,即使天冷也沒問題,而且土豆和紅薯一樣,果實是埋在土壤裏的,即使遇到放火燒田,也不用怕糧食被毀。

對于朝廷通知的土豆發芽有毒,要少吃,百姓也接受良好,大不了将土豆曬幹就行。

土豆的公布,讓不少百姓覺得滿足,雖然今年上半年有日全食、還發生了那麽多事,但是朝廷能在這麽短時間內找到這些海外作物,并且研究它的特性,絕對要誇獎。

對此戶部相關人員,只能幹笑,百姓們的謝意,他們有些受之有愧,若是給他們三四年時間,他們當然也能弄懂,但是現下這些都是“海外書籍”上記載的。

……咳咳!至于百姓若是問哪個地方的海外書籍,他們只能去問陛下了,畢竟這是他給的說法。

啊!陛下果然是博學多才!

曹尚書反而覺得欣慰,這個理由說明陛下有改進了,最起碼不是“先皇托夢”了。

……

十月初十,宣州再次傳來消息,說遼王妃感染天花去世,遼王悲痛欲絕,發狂之下刺死了遼王世子。

消息傳到朝中後,朝野都有些懵。

他們知道遼王感染天花後痊愈了,但是現在處于耳聾眼瞎的階段,遼王妃、遼王世子後面也感染天花,遼王妃的死雖然出乎意料,也在情理之中,可是身為遼王府繼承人的遼王世子為什麽被遼王殺了。

現下遼王世子也死了,遼王府可謂是群龍無首,甚至還需要當地府衙維持秩序。

而且遼王現下又沒辦法問口供。

不過大概是生無可戀,後來遼王自己自爆了動機。

他擔心世子會對他下手,而且他又懷疑,他的天花是王妃聯合世子一起下的,所以在知道王妃過世後,他就不再留下世子,這樣他永遠還是遼王。

對于這種說法是否可信,當地官員也不肯定,但是确實沒辦法問遼王。

朝野對于這個說法,有人信,有人覺得遼王就是純粹發瘋了,畢竟從一個意氣風發的邊陲藩王變成耳聾眼瞎的廢人,差距還是十分大的。

霍瑾瑜不清楚天花對遼王造成的傷害是一時的,還是一世的。

但是無論是何種程度,她都不會允許遼王再掌控宣州,現下遼王這個狀态正合她意。

名義上的遼王還活蹦亂跳地活着,現下世子又沒了,不需要再另立遼王,只需要選一個代為掌權的人就行。

而宣州地區的人痘接種推行還是艱難,百姓對此抗拒,随着宣州封禁時間越發長,宣州地區的軍民情緒也越發暴躁,進入十月,已經發生了兩起恐怖暴亂,感染天花的人聚集在一起,故意沖擊未感染百姓聚集區,對于這種情況,留守當地的将領也沒有猶豫,直接就地斬殺。

霍瑾瑜收到宣州的急報,目前也沒辦法,只能繼續催促太醫院加快速度。

十月底,太醫院那邊上奏,現下已經驗證接種牛痘确實和接種人痘有相同的對天花免疫效果,雖說牛痘的毒性目前較小,但是進行接種一百名死囚還是死了八人,因為臨床時間不夠,他們不确定這結果是好還是壞。

在太醫那裏,這個結果是好的,畢竟比起天花的傳染性和毒性,九成的勝率,許多人還是願意拼一下的。

霍瑾瑜則是蹙眉:……

如果上輩子疫苗實驗這個結果,就可以冠以“殺人疫苗”的稱呼了。

她命人将參與接種的死囚病歷信息交上來,着重看了死亡的那八人,發現是有根由的,要麽是年紀太大,要麽受了重傷,身子較為虛弱的,就有一名是壯年而亡,還是喜歡酗酒的,聽說是醉酒時将妻子和女兒殺了。

即使現代社會,老人打疫苗也是有許多風險。

霍瑾瑜囑咐太醫院,此次接種牛痘,老人和年紀較小的孩童、體質弱的人不要接種。

牛痘毒性小,但是也不是完全沒有毒性,老弱病幼這類群體體質太弱,不能接種。

鐘院使點了點頭,須臾皺起眉,“可是陛下,牛痘如何向百姓推廣。”

人痘就不好推廣,從感染牲畜提取出來的東西,更讓人忌憚。

而且他現下心裏也有些虛,畢竟只是試驗了一輪,第二輪結果還沒有出來。

第一輪結果若是幸運才有了這個結果,後續向民間推廣時,如果出了問題,他萬死都難辭其咎。

霍瑾瑜:“只要百姓看到了實打實的效果,應該不難推廣。”

人都是怕是的,大家怕接種人痘,不就是因為風險高,現下換了更為穩妥的牛痘,百姓應該容易接受。

……

次日,霍瑾瑜将這個消息在朝堂公布。

百官有些迷惑,雖然聽着是個好消息,但是将牛痘接種到人身上,抵抗天花,聽着怎麽不靠譜呢。

陛下剛才說了,牛痘沒有天花毒性強,那麽人身上感染了牛痘,遇到毒性更強的天花,難道就能打過,解釋不通啊!

霍瑾瑜扶額道:“是對于人來說,牛痘的毒性沒有人痘強,衆卿聽過虎狼之藥,能将一頭壯牛放倒的疾病,怎麽可能不可怕,只不過……上天有好生之德,為這天下黎民留了出路。”

隊列中,有官員微微點頭,對霍瑾瑜這解釋表示理解。

衆臣在聽聞太醫院現在只有一輪臨床試驗結果後,心中又有些猶豫,覺得再謹慎些,再說一百人的試驗樣本也太少了。

鐘院使嘆息,無奈道:“諸位同僚,在下也想更穩妥,但是現下宣州那邊的情況不能等。”

兵部尚書:“若是這一百名死囚是因為幸運才活下來,日後牛痘推廣造成更嚴重的後果呢?”

鐘院使低頭嘆息。

其他人聽到兵部尚書這話,一些人十分贊同。

……

“現下還是太倉促,不如讓更多的人試驗後,再推行。”

“是啊,人痘大家尚且不願意,牛痘更有許多人抗拒了。”

“陛下,不如再選一些良家百姓進行實驗,然後在宣州推廣。”

……

霍瑾瑜望了望下方的百官,擡手制住衆人的聲音,淡然一笑,反手指了指自己,“衆位愛卿,爾等覺得若是朕為萬民做表率呢!”

霎那間,整個太和殿驚得針落可聞,殿中的百官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霍瑾瑜。

連站在霍瑾瑜下手的韓植也吓的張着嘴巴。

少頃,殿內衆人反應過來,有人被霍瑾瑜這話吓得直接腿軟,百官紛紛跪下,“陛下萬萬不可啊!”

“陛下——此事風險太大。”

“是啊,若是陛下感染了天花,會天下大亂的。”

“陛下,您可不能糊塗啊!遼王他的前車之鑒就在眼前,您不能沖動。”

“謝公!曾太傅,你們快勸勸陛下啊。”

“鐘院使,這難道是你的陰謀,弄出一個勞什子的牛痘,就是哄陛下主動碰天花,你今天若是解釋不清楚,老夫和你沒完!”

“陛下,剛剛您不是說了嗎?牛痘并不是百分百安全,若是出事,朝廷還有我等都承擔不了啊!”

……

看着堂下一個個“嚎喪”的官員,霍瑾瑜被吵得頭疼。

她說這話,也是經過深思熟慮,她沒有得過天花,沒有抗體,在這個時代,與其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感染天花,不如主動接種牛痘,也能增加她的名望,也對推廣牛痘有益處。

霍瑾瑜:“衆卿不必擔心,朕相信太醫院,相信自己。”

聽到這話,站在場中的鐘院使揖禮道:“陛下的果敢讓老臣萬分欽佩,對百姓的心意老臣也明白,但是諸位大臣說的對,陛下萬萬不可冒險!臣的家人願意接種牛痘,臣年輕時曾經見識過天花的威力,九死一生才逃過,比陛下對它更加忌憚,請陛下相信臣!”

徐於菟也迅速站了出來,“陛下,臣來試即可!”

洛平川也出列,“陛下,微臣也願意出一分力。”

“……咳……陛下,臣也願意。”廖修遠唇色微白,努力忍着喉嚨間的咳嗽。

霍瑾瑜嘴角微抽,“你身體太弱,不行,莫要添亂。”

讓廖修遠和鐘院使打一架,說不定鐘院使讓他一只胳膊都贏不了。

廖修遠面色一愣,秀氣的眸子看着高座的霍瑾瑜,耳尖有些發紅,被帝王如此直白指出自己弱點,有些不好意思。

其他人見狀,不能光讓廖修遠、洛平川等人出風頭,也站出來,表示願意替霍瑾瑜接種牛痘。

霍瑾瑜神色淡定,掃視殿內,唇角噙着笑,“衆卿既然有此心意,朕心甚慰,牛痘雖然毒性較小,但是也是有風險大,老弱病幼暫且不在接種牛痘的範圍內,衆卿自行判斷,接種牛痘一事,朕意已決,爾等務需再勸!”

衆人怔怔地看着霍瑾瑜。

霍瑾瑜見他們被吓住,想着這些也是給她打工的,不能太強硬,重要給個讓他們信得過的借口。

殿中的群臣就看到龍椅上的陛下皺眉糾結了一番,然後開口道:“先皇給朕托夢,說朕這次會無事!有先皇保佑,爾等不用擔心!衆卿若是覺得心中不穩,不如寫幾首詩詞悼念先皇。”

衆臣差點絕倒:……

就這!

陛下啊!先皇都駕崩七年了,您能讓先皇歇息一下嗎?

他們就是寫再多的詩詞,先皇也不會從帝陵中出來。

霍瑾瑜一臉無辜:……

她就是想緩和一下現場氣氛。

……

朝堂上的消息傳出去,聽到消息的人心頭一跳,宣王第一時間進了宮,順便給長公主、毅王他們傳信。

到達乾清宮時,桌上已經備好香茗。

霍瑾瑜招呼他坐下,“六哥進宮所為何事朕知曉,朕可以告訴你,接種牛痘并沒有多大的風險,現下宣州城的情況越發糟糕,若是百姓不配合,情況也不會改善,而且會造成痘疫的進一步蔓延,朕如果以身作則,也能安定局勢,收集名望。”

宣王黑着臉道:“陛下難道以為我老了嗎?我身為陛下的親兄,難道沒有資格接種?”

“你當然可以,你、二姐他們為了防止意外,肯定也要接種的,但是你是你,朕是朕,六哥,你應該清楚。”霍瑾瑜睜大眼睛,誠懇地看着他。

宣王磨了磨牙,深吸一口氣,最後低聲問道:“你想過出事以後如何?”

霍瑾瑜聞言,眉眼彎起,“不是還有你們嗎?再說牛痘很安全,我的身體一直很健康,這半年騎術也練得不錯,六哥你應該相信我。”

“……霍瑾瑜。”宣王眼眸低垂,劍一般的濃眉擰成峰巒,低聲喊道。

“嗯?”霍瑾瑜面色詫異,這還是宣王自她登基後第一次喊這個名字。

“你要時刻記得自己的身份,你現在是皇帝!我朝萬萬百姓的性命和未來都在你身上,之前厲王世子謀反時,你叫嚷着禦駕親征,現在又以身試險,我竟然不知,你越大反而越是幼稚了!”宣王氣的兩手化拳猛捶桌子,恨不得揪起霍瑾瑜的衣領教訓一番。

他此時在京城,居然都阻止不了他,等到長公主、毅王他們知道,自己肯定要被修理一頓了。

霍瑾瑜驚得後仰,聽着宣王怒捶桌子的聲音,目光游移,不知道怎麽安慰,心裏頭暖暖的。

等宣王停下,霍瑾瑜小心湊上前,“你手疼嗎?要不要跌打藥酒!”

“……不勞陛下費心。”宣王輕蔑冷笑,他一甩袖子,拱手揖禮,“臣還有事,先告退了!”

“呃……好好好!慢走不送,慢走不送。”霍瑾瑜嘴上這樣說着,兩腳已經亦步亦趨地跟着宣王走了。

殿中的內侍好奇地偷瞄着,猜測宣王什麽時候消氣。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到殿外,宣王停下腳步,霍瑾瑜連忙停下,順便後退一小步,防止再被宣王兇。

宣王微微側頭,餘光瞥到動作,重重冷哼一聲,揚手揖禮,高聲道,“臣先告退了!”

“……六哥慢走!朕不送了。”霍瑾瑜連忙應道。

踮着腳站在乾清宮前,目送宣王離開,等到看不到人後,深深嘆了一口氣。

得!這只是第一個,後面還有毅王、長公主呢。

……

宣王沒有立刻出宮,而是去了太醫院。

太醫院的鐘院使看到他來,不用問就知道要問什麽。

今日下朝後,他們太醫院可謂門庭若市,除了每年陛下規定的體檢日,其他時候還沒有這般熱鬧過。

宣王還沒有開口,鐘院使已經将一本冊子遞過去了,上面羅列了目前鐘院使能回答的所有問題。

至于詢問他如何找到牛痘和人痘的共同處。

他只能兩手一攤,讓他們出門轉向去問陛下了。

宣王見狀,也不多言,默默看了起來。

看完後,他起身,鄭重向鐘院使躬身一拜,“請鐘院使護好陛下!莫要讓他受到傷害!”

鐘院使連忙起身回禮,“宣王殿下使不得,就算沒有殿下的請求,老夫也會盡心看顧陛下,不讓陛下有閃失。”

宣王:“有鐘院使這話,本王也就放心了。”

鐘院使嘆氣:“宣王殿下不必說客套話,你我都清楚,此事更多的要靠陛下自己,我等……欸!”

宣王點了點頭,“鐘院使,你放心,冤有頭,債有主,遼王這次沒死,就是留着給本王出氣的,等此事結束,我不會放過他。”

如果不是他感染了天花,身為一地藩王,居然任由它擴散邊城,威脅十萬軍民的性命,現在更是影響到天下百姓和小七。

他不會放過遼王的。

鐘院使:……

看來遼王的劫才開始。

……

麒麟研究院中的人員雖然多數不上朝,一心沉迷研究,但是許多人對于朝堂事情還是很關注的。

尤其這段時間,宣州的天花一直是懸在大家頭頂的陰影。

聽說陛下為了讓百姓信賴牛痘,居然要親自接種牛痘,麒麟院的衆人頓時緊張起來。

不同于普通百姓,太醫院研究牛痘時,他們麒麟院也曾給予過一些幫助,所以對于牛痘研究進程比較了解。

從提取牛痘到臨床試驗,滿打滿算不到一個半月,陛下這樣做風險實在大,因為沒辦法看出接種牛痘是不是有後遺症,不能為了對于天花,不管不顧了。

驅虎吞狼風險很大!

司利言已經進宮去勸陛下放棄這想法了,核桃見褚青霞仍然淡定地塗寫畫紙,擔憂道:“師父,咱們是不是也要進宮勸陛下?”

“宣王、六部衆臣、謝公、曾太傅他們都勸不了,你覺得司利言行嗎?”褚青霞淡定道。

“可是能不能行,和做不做不沖突。”核桃皺眉道。

“喲?聰明了。”褚青霞有些詫異。

核桃無奈道:“師父,不要岔開話題。”

褚青霞嘆氣:“核桃,你覺得陛下這次做的對不對?”

“嗯……陛下是個好皇帝,唔……極好極好的。”核桃為了表示自己話語的真誠,一邊說,一遍用力點頭。

不是每個皇帝都有陛下的魄力和決心。

褚青霞聞言,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頭,“陛下有陛下的事做,咱們也有咱們的事做,我這東西快出結果了,人一旦愉快了,身體就好,更利于養病。”

核桃有些茫然地點頭,“那我有什麽能幫忙的嗎?”

她身為師父的徒弟,不能站在一旁什麽都不幹,否則師父有了更有天賦的弟子,她就被邊緣了。

褚青霞:“你啊,不用逼自己,師父相信你,找喜歡的事就行。”

核桃眉心微蹙,目光落到褚青霞手中的圖紙上,指了指右上角蒸汽機的一處滑閥,“師父,這處的滑閥我感覺應該變一下,不能太靠近汽缸,容易變形。”

“……”褚青霞愣了一下,仔細看了看圖紙,想了一下,在上面做了标注。

“核桃,你……”褚青霞一時語頓,不知道說什麽,心中複雜。

核桃為了她,勉強改變自己天賦,迎合自己研究的方向,她這個師父做的實在太不稱職了。

“核桃,你不必為了師父改變自己,你有更好的未來。”褚青霞心疼地摸着小徒弟的腦袋。

核桃:……

師父,也許……可能,是你弄錯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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