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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銀幣在京城推行時,正值秋闱,宋致身為禮部尚書,大多注意力在處理各地的鄉試,防止發生秋闱舞弊之事。

中旬,各地秋闱結果公布,這個時間也是各地最緊張、最熱鬧的時候,不管是中舉還是落榜,都關系到一家人甚至一個家族的成敗。

結果出來時,自然有人歡喜、有人憂,也有人因為落榜不忿高呼“科舉舞弊!蒼天不公!”對于這一種情況,若是沒有确切證據,敢當中喊出來,基本上自己的前程不僅不要了,還要蹲大牢,一般甚少有這種情況。

今年偏偏發生了,不知一人喊,是整個同昌府的學子都喊,不止他們喊,還有其他州府的學子在助威。

而且還牽扯到現任大繞府知府徐於菟,這位前顧問處學士,曾經的天子近臣。

事情的起因就是今年河北鄉試錄取的六十五名舉子,大繞府占了二十五名,占去了三分之一名額,若是只是這個,大家還能稱贊一聲大繞府學風昌盛,可是還有十五名舉子是江鎮府的,要知道本輪河北鄉試的主考官偏偏來自這兩府。

往年也出現過同籍、同鄉考官偏袒同鄉考生,但是沒有到這般地步,光是大繞府、江鎮府已經占了河北鄉試錄取名額的将近六七成名額,其他州府也就分個一兩人,甚至有的州府連一人都沒上榜單。

雖然這事按理說應該更多是找布政使司,但是誰讓徐於菟管理的大繞府一下子占去了四成的名額,而且主考官吳秀确實也是大繞府人,他一下子成了最出挑的靶子。

其他州府落榜的學子怒火都發洩到他身上,一時間徐於菟的名聲都快被踩到腳底下了。

加上有人推波助瀾,不過幾天,不止河北各州府,就連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了大繞府和江鎮府的事情,好奇是不是真的有科舉舞弊。

……

有人是贊同那些同昌府的學子站出來反抗不公,舉報科舉舞弊,還河北學子一個公道。

有人覺得此次科舉事件應該找河北布政使司,找那個大繞府的主考官,找徐於菟幹什麽,他是探花出身,又曾經擔當過天子顧問處學士,前程一片坦然,不可能搭上自己的前程。

有人覺得可能恰恰因為是顧問處出身,才會讓徐於菟這般功利、世俗,看到和他同一屆的謝少虞都回京當侍郎了,才想要及早做出成績,讓天子刮目相看……

……

猝不及防被拉入戰場的謝少虞:……

對于這事,他現在不知道事情原委,所以不做評價。

但是以他對徐於菟的了解,此事多半與他無關,不過是拿他當個由頭,想要将事情鬧大,也有可能,有人想要因此将徐於菟拉下馬,不過相信徐於菟應該能平安渡過這一波騷亂。

此事既然發生了,霍瑾瑜就要派人去查,這活就落到禮部頭上了。

禮部尚書宋致:……

經過半個月緊羅密布的調查,最終也沒有查出什麽,只能說兩個大繞府、江鎮府的主考官可能有偏袒本籍學子的嫌疑,但是沒有确切證據,要麽是各種巧合造成了這個結果,要麽兩人可能心中有心偏袒……

既然調查了,也要給個說法,最後兩名主考官降職去了外省,但是此次鄉試結果未變。

此結果一出,雖然仍然有人不忿,但是明面上也不好再說什麽。

河北布政使司則是嘉獎大繞府、江鎮府學風鼎盛,對于其他州府,看着這結果,心裏酸不拉幾的,鄉試本府錄取舉人的多寡幹涉到一府文教成績的體現。

現在朝廷查明,确實不曾有舞弊,那就是他們這些州府的文教不如大繞府、江鎮府,此屆大家還能暗地裏将那兩個主考官罵一頓,安慰自己是因為主考官偏袒縱容,但是若是下一屆也是這個結果,他們州府的臉上真是無光了。

所以在結果出來後,同昌府這些中舉人數較少的州府開始嚴抓府學、州學質量,多收學子,若是三年後還落得這個下場,他們這些學政、教谕真的不用幹了。

雖然此次河北鄉試沒有抓到舞弊的把柄,但是霍瑾瑜已經決定要對科舉考官選拔進行改革了。

以前對于科舉考試,各省鄉試都是選本省科舉出身的官員擔任。

現在內外簾同考官皆用外省人,實行地域回避。

同時,考官進入考場閱卷後,幕友、親戚等都不得随意進出。

既然官員任命都有回避制度,科舉這麽大的事情,也要嚴格實行回避制度。

除了這些,景行、第一鋼鐵廠、石灰廠、玻璃廠……這些官方産業也要有回避制度,可能沒有官場那般嚴格,但是為了防止形成家族式腐敗包庇,回避制度也不能缺少,霍瑾瑜已經命令手下人制定相關制度了,一月後必須給她。

此規定一出,讓不少人鼓掌叫好,他們原以為河北鄉試就這般無聲無息過去,沒想朝廷居然還有此改變。

對于這事,那些在景行、鋼鐵廠、石灰廠……好不容易登上高位,然後将七大姑、八大姨等親戚拉扯進來的人此時則是罵死河北的兩個主考官了。

事情結束後,徐於菟向霍瑾瑜遞了請罪的折子。

霍瑾瑜看完內容,嘆息了一聲,此次徐於菟算是無妄之災,本來是項政績,被人一鬧,誰也不好說。

還好徐於菟沒有受影響。

霍瑾瑜鼓勵了他兩句,讓他繼續努力,莫要受影響。

……

徐於菟接到陛下的回複後,看到上面的內容,唇角不禁揚起。

他才沒有受到影響,不過看到陛下的關心,心中還是暖暖的。

看完折子後,徐於菟将折子小心地放起來,目光落到桌上的請帖上,是右布政使送來的,邀請他參加聚會。

據他所知,這次鄉試事件讓左布政使和右布政使鬧了不小的矛盾。

他一個小小的知府可不想摻和兩個布政使之間的鬥法,只想完成陛下的任務,好好将他負責的兩個大壩以及大繞府建設好。

可是……

前段時間,右布政使的妻女來大繞府附近的寺廟還願,路上遇到盜匪,然後被徐於菟救了,從那時起,右布政使的閨女就開始在大繞府養病,有時還帶着人來看他,關于他倆的流言也在城內傳播。

想到此,徐於菟秀氣的眉間快能夾死蒼蠅,他對右布政使的閨女無意。

昏暗的書房猝然亮起一簇火光。

在火光的烘烤下,橙黃火舌舔着帖子,潔白的紙張迅速蜷縮,指節分明的手輕輕一探,灼燒過後的黑色灰燼一下子碎裂。

若是右布政使咄咄相逼,就不要怪他不客氣了。

他雖然出身寒微,身後也有陛下做主。

……

徐於菟這邊是心情舒緩,但是徐銜蟬那邊卻是為徐於菟捏了一把汗。

河北鄉試出事的時候,她就擔心有人對徐於菟出手,雖然她肯定自家哥哥肯定不會參與到科舉舞弊中,但是也架不住陰謀詭計的陷害。

龐寬見她擔心,正好他要送一批武器到河北都指揮司,于是前去大繞府打探了一番。

根據龐寬帶回來的消息,徐於菟在大繞府的官聲不錯,而且還有頂頭上司想要讓他當東床快婿,其他府的讀書人雖然嘴上還在罵着他,暗地裏其實也羨慕大繞府的學子。

鄉試結束後,大繞府附近的書院已經人滿為患了,都是想要進學的外地學子。

龐寬一口氣說完,覺得口幹,一口氣幹了半壺茶,然後打了一個飽嗝,“小貓,你放心,徐大人現在情況好着呢,他是顧問處學士出身,受人眼紅也是應當,但是那些地方官都精着呢,不會和他結仇的。”

“不會結仇?那這次河北鄉試是什麽情況?”徐銜蟬給了他一個白眼。

龐寬:“這次鄉試不也順順利利過去了嗎?徐大人得了政績,又證明了清白,說不定因禍得福,娶一個美嬌娘……唉!真是羨慕啊!徐大人的這些境遇真對上他那張臉。”

“嘶!小貓,輕點,輕點。”龐寬連忙求饒。

怎麽又揪耳朵了!

他家小貓的手可不似普通嬌娘的纖纖玉手,力氣大的都能掰斷鐵。

徐銜蟬似笑非笑地扯住他的右耳,“羨慕?你羨慕什麽?和我說說!”

“不羨慕,不羨慕,蘿蔔青菜各有所愛,我覺得這次徐大人遇到對口味的了。”龐寬連忙起身,防止自己的耳朵真被扯掉。

“……”徐銜蟬放開手,好奇道:“真的?這麽說,我很快就有小侄子、小侄女了?”

龐寬搓着耳朵,連連點頭:“當然,當然。”

就是不是當然,為了他的耳朵,也要當然。

事後證明,龐寬除了在運氣方面有點用,眼光方面一塌糊塗,徐銜蟬不僅對右布政使的千金沒興趣,還有閑心操心徐銜蟬的事情。

而且徐銜蟬還知道了,龐寬去大繞府的第一日就暴露了,他能知道的消息都是徐於菟讓他知道的。

徐於菟對于自己這個未來妹夫就三個字評價——“蠢死了!”

“……”看完信的徐銜蟬深吸一口氣。

她真是吃飽了撐得!去擔心徐大虎,不如擔心明天吃什麽。

自己三個腦子都比不上他一個。

不過徐銜蟬不打算自己憋屈,順便将內容也告訴了龐寬,讓他長長見識。

龐寬苦着臉,“……蠢死了?徐大人還真是不客氣。”

他們武将不都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再說他覺得自己挺聰明的。

不過聽徐大人這語氣,應該不算嫌棄吧。

想到此,龐寬緊張起來,“這麽說,徐大人是知道我了,他不……嫌棄我吧。”

徐銜蟬斜瞥:“他那腦子估計早就知道了,你還在我身邊待着,肯定是不太嫌棄你啊。”

“……那就好,那就好。”龐寬情不自禁傻笑。

他去年成了指揮使,這兩年也存了許多聘禮,小貓今年不打算嫁,明年是個好時候。

“別笑這麽傻,徐大虎見了你,又要嫌棄。”徐銜蟬擡腳踢了他一下。

“哦。”龐寬見狀,連忙換上一個嚴肅表情。

徐銜蟬:……

這下看着真有些傻了。

龐寬輕咳一聲,背着徐銜蟬在懷裏不斷掏了掏,然後猛地轉身,“你喜不喜歡?”

徐銜蟬下意識望去。

只見龐寬大手捏着一根精致的梅花形金簪

沒等她發笑,忽而注意到金簪中間夾雜一個圓溜溜的東西。

“這是什麽?”徐銜蟬拿下卡在金簪中的東西。

龐寬下意識看去,見徐銜蟬兩手捏着一枚二錢幣,頓時笑了笑,解釋道:“這是寶源局才推出不久的二錢幣。”

其實現下這種二錢幣才推行不到半月,目前只在京城周圍流通,些許由商隊帶往各地,宣州這類邊陲,還需要時間。

“這也是銀幣?”徐銜蟬不解道。

之前推行的銀幣她也存了一些,那些銀幣色澤如雪,白皙精致堅硬,含銀量達到九成,居然還有那般硬度,不是普通工坊能做出來的,後來也确實如她所料,民間的錢莊也想複刻,但是幣的硬度就不好弄,何況還有那麽多精細的紋絡和圖畫。

她手中的這枚幣與之前的銀幣厚度沒有多少區別,就是上面的花紋、顏色與五錢幣、一兩幣不同。

她這枚是二錢幣,看着與五錢幣的大小一致,不過是顏色是古銅色,不是銀白色。

“這裏面摻了好多銅?”徐銜蟬猜測道。

讓她驚訝的是,朝廷居然用了純銅與銀混合,沒有用白銅讓銀幣外貌達到統一。

白銅也是銅,不過是摻雜了鎳的銅,往純銅裏融入一成半以上的鎳,就能讓混合物變得潔白如銀。

她手中的這枚錢幣按照色澤,多半是純銅與銀的混合。

龐寬見狀,從口袋裏又掏出了一枚小一點的一錢幣,比徐銜蟬手中的小了一半,顏色要深一些,“這是一錢幣。”

徐銜蟬接過一錢幣,和手中的兩錢幣比較了一下,指腹摸了摸上面的花紋,笑道:“陛下果然周到,這麽快就推出了一錢幣和二錢幣,對了,百姓接受這樣的一錢幣、二錢幣嗎?”

五錢幣、一兩幣做工精致,而且用料實在,實打實有九成銀,但是一錢幣、二錢幣看着銀含量不高,就算有,和銅混在一起,百姓也看不見。

龐寬笑道:“官府說了,五枚一錢幣可以換一枚五錢幣,五枚二錢幣可以換一枚一兩幣,以此類推,如果百姓擔心花不出去,可以到官方銀號兌換。”

百姓相信陛下,有朝廷背書,所以才敢花。

“陛下真是太聖明了!”徐銜蟬聞言松了一口氣,又拿起了一錢幣,其實比起重量,一錢幣的重量比碎銀要重,但是她覺得,那些商家寧可收一錢幣,畢竟不用糾結重量、成色。

龐寬無奈地翻了一個白眼。

別看徐銜蟬和徐於菟兩兄妹經常互相互怼,但是兩人在“陛下英明”這件事達成一致,誰也別想反駁他們。

他覺得,就是陛下本人也沒辦法。

當然他也覺得銀幣的推行确實有助民生。

……

其實霍瑾瑜也擔心一錢幣、二錢幣不被百姓接受,但是還是那句話,若是真要含銀量達到九成,體積太小,不利于攜帶,若是太薄,也容易有破損,看着也不美觀。

銀幣在京城試推行後,雖然被百姓接受,但是面值太大,除了酒樓、綢緞、首飾店……一些開銷較大的地方,普通商販別說一天,兩天能賺到五錢已經不錯了。

所以推行一錢幣、二錢幣勢在必行。

有了五錢幣、一兩幣打底,一錢幣、二錢幣從設計到制作都比較順利,

推行的時候,寶源局第一批投放了十萬枚一錢幣、十萬枚二錢幣,以為可能要消耗個四五天,畢竟百姓收到消息外加觀望需要一些時間消化。

誰知道,僅僅一天,各大銀號的一錢幣、二錢幣都兌換完了,這速度讓寶源局十分吃驚,經過調查,确實是百姓兌換的,看着二十萬枚挺多的,其實價值不過是三萬銀子,以京城百姓的體量,一日兌換完也沒有壓力。

次日,京城以及周圍縣城都貼了告示,巡街的衙役舉着告示牌,時不時提醒百姓一錢幣和二錢幣的價值與銅板的支付比例,如果有百姓有疑問,可以将手中的一錢幣、二錢幣交給衙役,由他們兌換銅板和銀幣。

至于各種碎銀,官府可以接受碎銀支付,但是不再給百姓兌換碎銀。

為了防止有人炒幣獲利,官府也公布了後面幾天投放各種銀幣的數量,若是有人敢囤幣獲利,他們奉陪,要多少銀幣有多少銀幣。

随着銀幣投放數量達到一個天量,百姓發現無論是第一批銀幣,還是最近的投放銀幣,無論是色澤、質量、重量幾乎沒差別,銀幣的精細程度都一樣,工匠就是技藝再高超,也打不到這種高強度的精細和持久,一些見多識廣的人猜測朝廷應該發明了一種精密的工具,能降低工匠的失手,提高成功率。

至于蒸汽沖壓鑄幣機的存在仍然是工部秘密,防止有人起了壞心。

……

十月,天高雲淡,京城周圍的秋種已經進入尾聲,南方地區的晚季稻、一季稻一陸續收割,還有紅薯、土豆、玉米、棉花等作物也在加緊收獲。

等到十月底,基本上各地的農事都結束了,許多閑下來的百姓開始進城務工,打點散工,攢點錢過年。

京城繁華,加上薪資高,勞力幹一天活最少有一錢銀子,其他職業更不用說,造成京城的常住人口再次飙升。

月中十五,霍瑾瑜帶着人先去了麒麟研究院,看看他們的研究進度。

讓霍瑾瑜高興的是,司利言研究出了對作物較為無害的農藥,但是殺蟲效果目前不知道,需要時間來驗證。

蒸汽機研究所最近在研究蒸汽發動機,光是各種計算和草稿都堆滿了一間屋子。

霍瑾瑜随手拿起褚青霞辦公桌上的圖紙,看着上面精細的圖紙還有标注的阿拉伯數字,她有些詫異,“褚青霞,你也用上數字了?”

“陛下用了,我們當然也要用。”褚青霞随手從筆筒中抽出一根削好的鉛筆,在紙上寫了一串數字,向霍瑾瑜炫耀道:“陛下,我們東院可比西院用的熟練。”

陛下雖然并沒有鼓勵大家使用這種番邦文字,但是既然陛下都用了,他們這些近臣也不能落後,而且挺方便的,就是容易被修改。

還有太學研究出來的鉛筆,現在可受歡迎了,他們東院可是鉛筆的消耗大戶。

核桃連忙點頭,“陛下,師父說的沒錯,我們東院可比司大人那邊用的熟練多了。”

霍瑾瑜含笑點頭,“确實用的熟練,司利亞要努力啊!”

褚青霞聞言,笑的更加開心了。

……

離開麒麟研究院,霍瑾瑜換了一身不明顯的灰色常服,然後帶着荀五他們打算微服出巡。

可是運氣不佳,才到正陽門就撞上謝少虞、宋致他們二人。

謝少虞、宋致看到他也十分詫異,兩人走到霍瑾瑜跟前,“七公子!”

霍瑾瑜用折扇擋住臉,無奈朝天翻了一個白眼,“啪”的一聲撤去折扇,“你們二人不在衙門幹活,怎麽出來了。”

宋致:“陛下,這兩日是我的休沐日。”

謝少虞:“少虞也是!老師說想去萬書閣逛逛,在下既然有空就陪着了。”

宋致用折扇擋着嘴,故作神秘道:“其實謝公打算給少虞說親的,他用我當借口逃了。”

“哦!”霍瑾瑜挑眉表示理解。

這理由很充分啊!

“老師。”謝少虞一頭黑線地看着宋致。

如果可以的話,不用在他面前說。

“咳……七公子是出來逛街的嗎?”宋致低聲咳嗽,打量霍瑾瑜這身低調的裝扮。

霍瑾瑜:“我想看看銀幣在京城的流通情況。”

宋致一聽,收起折扇,“我等也想作陪,七公子的一應吃喝,都由少虞付款,公子覺得怎麽樣?”

謝少虞拱手道:“榮幸之至!”

霍瑾瑜眉梢再次揚起,示意韓植上前。

韓植見狀,配合地拿出一個口袋,從口袋掏出四個荷包。

即使沒打開,但是聽着裏面清脆的撞擊聲,宋致和謝少虞也知道裏面應該就是各種錢幣了。

“既然七公子帶夠了錢,我和少虞就臉皮厚一些,跟着公子混吃混喝了。”宋致從善如流地改口。

霍瑾瑜:……

确定甩不開他們,霍瑾瑜沒說其他。

一行人來到前門大街,這裏是京城最繁華的商業街之一,各種街市琳琅滿目,有果子市、布市、糧市、珠寶首飾市、書市、客棧、酒樓……

要看銀幣的流通如何,在這裏逛一下就行。

今日天高氣爽,前門大街喧嚣沸騰,霍瑾瑜沒看那些賣果子菜蔬的攤位,他們交易的大多是銅板。

她走到一個書攤跟前,書攤的老板滿臉熱情,“客官,我這裏書可多了,您想要什麽,小老兒給您找找,經史子集、四書五經、京中最受歡迎的話本、游記都有……您看看,這是江舒子才出的《宣王爺三闖蘭若寺,勇鬥美豔妖狐》的前五卷,賣的開火了。”

霍瑾瑜沒在意,繼續看其他書,忽而身邊的宋致拿起那本《宣王爺》,笑眯眯道:“老板,這本書我要了,多少錢?”

“嘿!客官既然爽快,小老二也不多言,二錢銀子!您拿走,這可比書鋪便宜半錢。”書攤老板喜上眉梢。

宋致見狀,看向霍瑾瑜,“七公子,您付錢,還是我付?”

書攤老板一聽是一行人,連忙看向霍瑾瑜。

霍瑾瑜也沒猶豫,示意韓植給錢。

韓植拿出一枚二錢幣遞給他,書攤老板接過去,用指腹撚了撚,沒有其他動作,就收入口袋裏了。

宋致語帶好奇:“老板,你不仔細看一下嗎?如果收到假的怎麽辦?”

書攤老板聞言,打量霍瑾瑜一行人,見他們穿着看似普通,看打扮就知道不是普通人,不過只要不是來找麻煩的,他還是樂意說幾句的,“官府造的銀幣眼下民間可造不出來,您看看這硬度、這細致活,換成工匠刻這一枚兩錢的東西,光是工費都不只兩錢。”

霍瑾瑜:“你覺得方便嗎?”

“哎喲,當然方便。”書攤老板順手理了理有些零散的書冊,“不用費勁辨別碎銀子、和人拉扯,找錢也方便,大家也認,咱們小老百姓賺的還都是小錢,更方便的,喏——”

書攤老板昂頭指了指他對面的酒樓,“這些花大錢的地方才真是方便,只願小老兒未來數錢的日子也和這酒樓老板一樣方便就好了。”

霍瑾瑜微微點頭,“那就祝老板生意興隆了。”

書攤老板笑道:“同祝,同祝!”

宋致見狀,将手上的書遞過去,“七公子,這書的內容可有意思了?您不看看?”

“什麽啊?”霍瑾瑜疑惑,轉頭見宋致笑的意味深長,又看了看書名,忽而福至心靈,嘴角微抽,“這書面上的‘宣王爺’不是我想的那個吧?”

宋致忍笑,“就是公子想的那個。”

霍瑾瑜:……

六哥知道這事嗎?

忽而旁邊的謝少虞遞過來一本,“公子看這!”

霍瑾瑜下意識低頭望去……

——《宣王爺之風月佳期香舌緣》

不對勁!

是她腦子髒了嗎?怎麽覺得這名字有點不對勁。

謝少虞似乎也察覺了,正想開口。

就見書攤老板大驚失色,“老天爺,這東西我不是收起來了嗎?一定是不小心混在一起了,公子,這書二錢銀子可不行,最少要六錢銀子。”

一聽這麽貴,加上又是這名字,謝少虞瞬間扔在了書攤上,側頭輕咳掩飾尴尬!

霍瑾瑜餘光一瞥,能看到他泛紅的耳尖。

霍瑾瑜:……

“哈哈哈!”宋致可不客氣,笑的格外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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