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吵架風波

第042章 吵架風波

伊華然徑直回到東廂房, 心中難免有些忐忑,之前餘明磊給他診脈,他在手上寫了字, 讓餘明磊趁機逃走,他稍候再想辦法離開, 餘明磊雖然沒說話,但能從他的眼神中讀出他看明白了,只是能否逃脫, 只能靠他自己。

伊華然在東廂房忐忑地等着消息,等了兩日,也沒聽到有關餘明磊的消息, 他終于是坐不住了,借口身體不适, 讓菊香去找餘明磊。

等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也不見菊香回來, 伊華然便猜到一定是出了事, 只是不知是餘明磊逃掉了, 還是又被抓回來了。

又等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 房門處傳來動靜,厚重的簾子被掀開,于海推着齊方岑走了進來,與他們一同進來的, 還有一陣刺骨的寒風。

伊華然忍不住打了個冷戰,急忙起身迎了過去,道:“阿岑, 你來了。”

齊方岑的臉色有些不好,擡頭看向于海, 道:“你退下吧。”

于海應聲,看了一眼伊華然,退出了東廂房。

伊華然一看他的臉色,便知餘明磊十有八九是逃了,心裏悄悄松了口氣,卻焦急地問道:“阿岑,我剛才讓菊香去叫餘明磊,到現在還沒回來,可是出了事?”

“餘明磊逃了。”

“逃了?”伊華然驚訝地睜大眼睛,随即焦急地說道:“怎會這樣?阿岑沒派人跟着他嗎?他逃了,阿岑的解藥怎麽辦?”

齊方岑仔細觀察着伊華然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察覺不出任何異常,那雙明亮的杏眼內有驚訝,有焦急,有擔憂,還有不滿,唯獨沒有他想要看到的情緒。

齊方岑試探地問道:“華然,你之前讓他看診,就沒察覺出異常?”

“沒有,我就是和往常一樣,讓他給我看診,然後說……”說到這兒,伊華然停了下來,不敢置信地擡眸看向齊方岑,眼眶迅速紅了起來,含淚地說道:“阿岑是在懷疑我?”

看着他這副模樣,齊方岑心裏一揪,道:“他出府置辦藥材,設法絆住了監視他的人,随後便逃得不見了蹤影。”

“所以世子懷疑是我設法放走了他?”伊華然任由眼淚奪眶而出,順着臉頰流了下來,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委屈地辯解道:“在侍郎府,我是被厭棄的那個,是被抛棄的棋子,所有人都恨不得我死。嫁進王府,我因體弱足不出戶,在外沒有朋友,身邊又都是王府的人。世子以為我有什麽辦法,可以幫助餘明磊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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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伊華然的質問,齊方岑無言以對,侍郎府的人對他如何,自己都看在眼裏,正如他所說,壓根容不下他,更別提冒險幫他。他身邊的人又都是王府的人,暗中還有暗衛監視,他的一舉一動皆在他的掌握中,壓根不可能幫助餘明磊逃走。只是那毒藥到底是他喂給他吃的,雖然清楚那個人不是他,可他們共同用着一具身體,他真的做不到沒有任何芥蒂。

伊華然看着沉默的齊方岑,明亮的眼睛一點一點暗淡下來,最後他掀起裙擺跪了下來,道:“世子殺了我吧。我累了,不想再繼續了。”

齊方岑聞言心裏狠狠揪了一下,推着輪椅走了過去,想要伸手扶他,卻被他躲了過去。

伊華然垂着眼眸,不在去看齊方岑,“求世子賜華然一死!”

齊方岑眉頭皺緊,“你這是作甚?你身體不好,快起來。”

“世子皇親貴胄,何時受過那般侮辱,沒将華然殺了,是因為世子仁慈,願意相信那不是華然。可他用的到底是華然的身體,世子既做不到殺了華然,也做不到心無芥蒂,所以便躲着華然。華然不是傻瓜,華然都懂。”說話時,伊華然始終垂着眼眸,不曾看齊方岑一眼。

齊方岑聽得心裏越發不是滋味,原來他什麽都懂。

“華然原以為嫁到王府,是老天覺得華然過得太苦,對華然的補償,不曾想竟是老天對華然的懲罰。華然可以與世子冥婚,卻無法承受世子明明近在眼前,卻日日不見蹤影。與其這樣,還不如早死早超生。”伊華然匍匐在地,懇求道:“求世子成全。”

“若你死了,那我體內的毒怎麽辦?”

伊華然的身子一僵,過了許久,方才直起身子,眼眸依舊垂着,淡淡地說道:“世子的意思,華然明白了,華然會照做,還請世子給華然幾分顏面,以後……不要再來東廂房。”

“你這話什麽意思?”齊方岑的眉頭越皺越緊。

“若不相見,時間久了,說不準華然的心也就死了,或許能好受些,也能避免世子受到傷害,兩全其美,還請世子成全。”

“你……”齊方岑看着伊華然,往日與他說話,那雙明亮的眼睛總會看着他,讓他能輕易讀出他的情緒,能輕易看到他在他眼中的倒映,可如今他低垂着眼眸不再看他,好似要将他從他眼睛裏趕出去。

齊方岑心裏說不出的難受,“你當真不想再見我?”

伊華然握緊雙拳,緩緩閉上眼睛,道:“求世子成全!”

齊方岑心裏的難受轉化為怒氣,道:“好,我成全你!”

齊方岑說完推着輪椅就往外走,伊華然再次躬下身子,道:“恭送世子。”

房門被打開,一陣冷風灌了進來,伊華然激靈靈地打了個寒戰,緊接着簾子被放下,輪椅聲越來越遠,伊華然慢慢直起身子,慢慢蜷縮成一團,‘嗚嗚’地哭了起來。齊方岑雖然走了,可頭頂上還有人監視,越是這種關鍵的時候,做戲就越得做全套。

反正他縮成一團,頭頂上的人也看不見,不用真的掉眼淚,只需适當的給些聲音便好,比真哭要容易得多。哭着哭着,他便忍不住打起了瞌睡,索性睡上一覺。

房頂上的枭看得于心不忍,終身一躍,跳下房頂,朝着正房走去。齊方岑回到正房,滿腦子都是伊華然那雙滿是失望的眼睛,做什麽都心不在焉,心裏說不出的煩躁。

于海通禀道:“主子,枭有事禀告。”

齊方岑一怔,随即說道:“讓他進來。”

“是。”

枭掀開簾子走了進來,道:“參見主子。”

齊方岑将手中的書扔到一邊,問道:“你過來可是她有異動。”

枭如實說道:“主子,世子妃自您離開,就一直坐在地上哭,身子搖搖欲墜,屬下怕出事,特來禀告。”

齊方岑的心猛地一揪,看向枭的眼神逐漸變冷,道:“怎麽,你心疼了?”

枭聞言急忙跪倒在地,道:“屬下并無此意,還請主子明鑒!”

齊方岑握緊拳頭,強壓下心裏的邪火,道:“那些丫鬟都是白吃飯的?對主子不管不問?”

于海接話道:“主子息怒,奴才這就去問問。”

齊方岑掃落桌上的茶杯,怒道:“滾!沒我的命令,不許再來煩我!”

“是,奴才(屬下)”告退。”于海和枭相繼退了出去。

于海拉住枭,忍不住問道:“主子和世子妃不是已經圓房了嗎?怎麽突然變成這樣?還有那個餘明磊,到底是怎麽回事?”

枭回頭看了看正房的方向,他只知道餘明磊給齊方岑下了毒,慢性毒藥,每七日要服用一次解藥,否則便會生不如死。除此之外,他還猜測齊方岑懷疑伊華然與餘明磊有牽扯,其他并不知情。

枭收回視線,在心裏嘆了口氣,道:“主子不說,自然有不說的道理,你也無需多問。”

“世子妃的身子那麽弱,可經不起折騰,萬一真出了什麽事,主子想後悔都來不及。”于海能看出齊方岑對伊華然動了真心,只是不明白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何事,怎麽圓房了,關系反而遠了。想到這兒,于海怔了怔,随即看向枭,猜測道:“難不成……主子不行?”

枭聞言一怔,皺緊眉頭,道:“背後議論主子,你不想活了?”

“你又不告訴我怎麽回事,我這不是病急亂投醫嘛。”

“你只需好好侍候主子,別的事不是你該想的。”

“世子妃那邊……”

枭沒說話,只是神情嚴肅地看着他。

“我知道了。不該問的不問,不該管的不管,不該說的不說。”

當菊香和蘭香走進東廂房時,一眼便看到了縮成一團的伊華然,急忙上前道:“主子,您這是怎麽了?”

開門聲驚醒了伊華然,在擡頭之前,他醞釀了片刻,兩眼含淚地擡頭,“你們出去,我想自己一個人呆着。”

菊香見他這樣不禁一陣心疼,忍不住勸道:“主子,您先起來,您的身子弱,怎能坐在地上,萬一病了可怎麽辦?”

伊華然垂下眼眸,眼淚順勢落了下來,自嘲道:“病就病了,如今已經無所謂了。”

“主子,您怎能這麽說?就算再難過,也不能拿身子使性子,到時候病倒了,受罪的可是您。”菊香看了蘭香一眼,兩人合力将伊華然扶了起來。

“如今我活着,還不如死了。”

伊華然表面傷心欲絕,淚如雨下,心裏卻在吐槽:唉,女人是水做的,可我不是,整天這麽哭,早晚哭成幹屍。

菊香聞言皺緊了眉頭,問道:“主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您怎會生出輕生的念頭?”

伊華然沉默下來,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最後歸于寂滅,道:“我累了,想睡會兒。”

兩人扶着他來到床邊,又服侍他躺到了床上。

“你們出去吧。”伊華然背過身去。

“主子,您睡吧,奴婢在這兒守着您。”菊香不放心。

伊華然側過身子,背對着她們,道:“放心,世子還需要我,我不會尋死,都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菊香還想再說,被蘭香攔住了,“是,奴婢們告退。”

兩人退出卧房,在外間停下了腳步。菊香小聲說道:“你攔着我作甚?萬一主子出了事,怎麽辦?”

蘭香小聲問道:“你知道主子為何如此傷心嗎?”

“定是與世子吵架了。”菊香篤定地說道。

“主子對世子用情至深,怎會與世子吵架?”

菊香皺眉想了想,道:“難不成世子有了外室?”

“你小點聲。”蘭香急忙提醒道。

“主子這麽好,世子竟然還在外面……”菊香十分氣憤。

蘭香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道:“誰說世子養外室了?”

菊香急道:“那你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蘭香忍不住提醒道;“今兒主子讓你去幹嘛了?”

“主子說身體不适,讓我去叫餘大夫,可于海告訴我,餘大夫已不在王府,然後世子便來了東廂房。”菊香将之前發生的事順了一遍。

“這就是症結所在。”

菊香仔細想着蘭香的話,随即說道:“難不成世子以為主子與餘大夫有什麽?”

蘭香點點頭,道:“不過這只是我的猜測。”

“主子與餘大夫清清白白,世子這是聽了誰的挑唆?”

“主子身子孱弱,幾乎不出院門,也不與外男接觸,唯一能與主子接觸的便是餘大夫。主子貌美,又才華橫溢,哪家兒郎不傾慕,我瞧那餘大夫對主子也動了心思。”

“難不成你也懷疑主子與餘大夫?”菊香一聽便急了,道:“蘭香,別人這麽說也就算了,你可是主子的貼身丫鬟,主子做了什麽,你比誰都清楚,你怎麽能懷疑主子。”

“你聽我把話說完。”蘭香無奈地解釋道:“我怎麽可能懷疑主子,我只是說餘大夫傾慕主子,傾慕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我都能瞧得出來,世子怎會瞧不出來,餘大夫應該就是因為這個被趕出王府的。今兒主子又叫你去請餘大夫,世子得了信兒,誤會主子也對餘大夫有意,這才吵了起來。”

“怎麽可能!無論是相貌,還是才華,亦或是身份,世子都完勝餘大夫,主子怎麽可能對餘大夫有意。”菊香提出質疑。

“你別忘了世子中了毒,不僅不良于行,還不能行房事。”說到這兒,蘭香的聲音又壓低了幾分,道:“你仔細想想,世子是從何時對主子的态度發生轉變的。”

“從何時……”菊香忍不住順着她的思路想了想,道:“是從上次世子在東廂房留宿。”

“沒錯。”蘭香點點頭,接着說道:“之後幾日,世子都沒來過東廂房,那日又在東廂房留宿,之後又是數日未曾來過。世子雖然相貌出衆,又身份尊貴,但不能行房事,始終是……難免會變得多疑。”

“你說的在理。”蘭香恍然地點點頭,接受了蘭香的猜想,道:“那我們要怎麽幫主子?”

蘭香見狀長出一口氣,道:“主子正在氣頭上,我們說什麽都無用,先容主子消消氣,這樣我們說的話,主子才能聽得進去。”

菊香走到卧房門前,悄悄地掀開簾子,朝着床邊看過去。見伊華然維持着先前的姿勢,并無什麽不妥,便又退了回去。

“聽你的。不過我不放心,就在外間候着,你回去歇着,到晚上再來換我。”

蘭香點點頭,道:“成,那我先回去了。”

伊華然并未睡着,外間的竊竊私語,雖然聽得并不真切,卻也聽了個斷斷續續,聯系上下文,能猜出個七七八八,心裏思量着菊香可不可用。他要離開王府,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只能趁着外出才有機會。只是他這個身子,實在不争氣,出行必須靠馬車,可他現在是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讨生活,一舉一動都被監視着,壓根不給他置辦這些物件的機會。有個人能給他打配合,至少能容易些。只是菊香到底是王府的人,還是柳如珺信任的人,如果他損害了王府的利益,她多半會站在王府這邊。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不冒這個險,看來要想成功脫身,還得好好籌謀籌謀。

又過了四日,齊方岑再次出現在東廂房,于海手裏依舊端着酒壺,伊華然平靜地走到近前,給自己倒了杯酒,随即毫不猶豫地喝了下去。

齊方岑見狀心生不悅,打發于海離開房間,道:“幾日不見,你就不想說點什麽?”

“世子想讓我說什麽?”頭開始昏沉,伊華然伸手捏捏眉心,語氣很淡,不似之前的溫柔。

“你……”齊方岑見他如此心中越發不悅,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麽。

“世子放心,我不會再讓世子為難。”頭暈目眩的感覺越發嚴重,伊華然的身子一個踉跄,撞在了軟塌上。

齊方岑下意識地伸手,卻未能抓住他,心裏一陣發緊,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伊華然并未回答,而是垂着頭,沉默地坐在軟塌上。待他再擡頭時,已換了副神情,杏眼危險的眯起,嘴角卻勾着笑,道:“世子這般聰明,怎會聽不懂。”

齊方岑見狀心髒驟然緊縮,下意識地繃緊身體,道:“明日便是第七日,解藥呢?”

伊華然并未接話,道:“餘明磊逃了?”

齊方岑眉頭皺緊,道:“是你授意的?”

“逃了也好,是我思慮不周,才讓他受了這場苦楚。”伊華然譏诮地看着齊方岑,道:“世子放心,我有解藥,說不準哪日我心情好了,便将你的毒解了。”

“今日的解藥。”

看齊方岑的神情便知,壓根就不信他的話。伊華然不在意地笑笑,起身道:“等着吧。”

伊華然徑直走向卧房,卻在門前頓住了腳步,道:“我奉勸世子一句,不要試圖偷看,惹惱了我,對誰都沒好處。”

齊方岑看着他,并未說話。

伊華然掀開簾子走進卧房,來到床邊,放下床帳,徑直上了床。待了沒一會兒,他又下了床,來到了外間,将一顆藥丸遞了過去。齊方岑看了看,将藥丸接了過去,一仰頭便吃了下去。

伊華然來到軟榻前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見他還沒有離開,不耐煩地說道:“世子可以走了。”

齊方岑一怔,沒想到他不僅很痛快地給了解藥,竟還不打算為難他。

“怎麽,世子這是想讓我做點什麽?”

齊方岑聞言頓時漲紅了臉,道:“你最好別讓我找到對付你的辦法。”

“時刻恭候世子大駕。”伊華然優雅地端起茶杯,道:“慢走,不送。”

齊方岑心中氣悶,卻無可奈何,推着輪椅出了房門。伊華然則瞥了房頂一眼,放下茶杯,進了卧房。

于海見齊方岑這麽快就出來了,急忙上前推輪椅,道:“主子,世子妃怎麽樣了?”

“他好得很。”

聽齊方岑言語間滿是怒氣,于海趕緊閉了嘴,推着他徑直前往正房。

齊方岑心中煩躁,道:“備車,去風華樓聽曲。”

于海一怔,看了看東廂房門口的菊香,道:“主子,世子妃已經好幾日不曾好好用飯,真的沒問題嗎?”

想到伊華然對他的态度,齊方岑心裏的怒火越發旺盛,道:“我說去風華樓,你耳聾了?”

于海無奈,道:“是,奴才這就讓他們去備車。”

菊香看着兩主仆離開,心中氣憤不已,推開房門走了進去。外間沒看到伊華然的身影,她又徑直來到卧房門前,道:“主子,奴婢能進來嗎?”

伊華然正坐在桌前看書,淡淡地回了一句,“有事?”

菊香關切地問道:“主子,您沒事吧?”

伊華然沉默了一會兒,道:“無事。”

菊香以為他在強顏歡笑,道:“主子,您別傷心,以您的才貌,外面那些女子,壓根就沒法比。”

伊華然擡眸看了過去,“為何說這些?可是發生了何事?”

菊香猶豫了一瞬,道:“主子,奴婢說了,您可別生氣。”

“有話直說便可。”

“世子方才讓人備車,去了風華樓。”

“風華樓是什麽去處?”伊華然能猜到,只是想确定一下。

“是……青樓。”菊香安慰道:“主子放心,世子只是去聽曲,不會亂來的。”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沒有我的吩咐,不要進來打擾。”

伊華然的語氣聽上去很平靜,菊香忍不住有些擔心,道:“主子,奴婢就在外面侍候着,您有事直接叫一聲便可。”

“嗯。”伊華然淡淡地應了一聲,拿起筆在紙上寫着什麽。

馬車停在風華樓門口,于海壯着膽子說道:“主子,您真的要進去?您前腳進去,後腳就會傳遍京都,那世子妃的顏面往哪兒擱。”

齊方岑冷眼看了過去,“你是我的奴才,還是她的奴才?”

話說到這兒,于海索性豁出去了,道:“主子,奴才就想不明白,您分明很是在意世子妃,怎麽就不能服個軟,難道真等世子妃出了事,您再後悔嗎?”

“放肆!”齊方岑的臉色越發陰沉,道:“我的事何時輪到你來管了?”

于海慌忙跪了下來,道:“主子息怒,奴才知罪。”

齊方岑雖然在看着于海,心裏想的卻是伊華然,他對他的态度那麽冷淡,就好似在面對一個不相關的陌生人,短短幾日,他怎能轉變至此,他心裏到底有沒有他?

“扶我下車。”齊方岑命令道。

于海見狀不敢再勸,和胡斐合力,将齊方岑擡下了馬車,推着他進了風華樓的大門。

老鸨聽到傳話,急忙迎了出來,道:“喲,這是那陣風,竟将世子吹了過來,您可是許久不來了。”

之前齊方岑也來過風華樓,老鸨認得他。

“曦月可有空閑?”

曦月是風華樓的頭牌,不僅人長得漂亮,還彈得一手好琴,齊方岑在出征之前,曾跟人來聽過曲兒。

“有有有,世子來了,曦月必須有空。世子先上樓,還是老房間,我這就去叫他。”

于海和胡斐擡着齊方岑上樓,引來不少人的關注,正如于海所說,他們來風華樓的事,很快便會傳遍整個京都。

進了包房,于海幫着齊方岑脫了外衫,在心裏無奈嘆氣。

門外傳來敲門聲,随即便聽到小厮通禀,“世子,奴才來送茶。”

齊方岑擡頭看了于海一眼,于海會意,來到門前打開了房門,看向門口的小厮,道:“去告訴老鸨,茶點不必她費心,我們有準備。”

“是,奴才告退。”

于海看向胡斐,“你去問問茶房在何處,去給主子泡茶。”

胡斐應聲,拿着茶具,出了房門。

于海将點心擺上桌,随後便站到了齊方岑身後。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房門再次被敲響,門外傳來老鸨的聲音,道:“世子,曦月來了。”

“進來吧。”

房門被推開,一名女子出現在門口,身上穿着玫紅色的紗裙,五官柔美,身材婀娜,看向齊方岑的眼神含情脈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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