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正文·苦橙皮

正文·苦橙皮

烏蘇被困在一個春夢中。

一個離譜到不能再離譜的春夢中。

在那個夢裏, 女孩把她洗完澡剛穿上的新衣服重新脫掉,讓她赤·身·裸·體的躺在被子裏與同樣不着寸縷的她緊密相貼着熟睡。

她在昏昏沉沉的睡,而女孩時不時勾起她一縷還濡濕的發絲擱到鼻尖嗅, 時不時趴在她身上近距離觀察她的臉, 将溫熱暧昧的鼻息噴灑到她敏感的皮膚間…..但大部分時候, 她都将臉頰埋在她的頸窩內,舔舐着, 吸吮着,啃咬着。

她會在她不自覺皺眉時撫平她眉心的褶皺,頑劣不羁的調侃一句,“都跟你講了, 有些人不披那身皮連畜生都不如,你怎麽還敢随便跟我回家呢?”

她會在她熱的想要踹被子時用腿死死摁住她, 別有深意的吐槽一句, “有再一再二沒有再三,我都回第一人民了還能遇到,說你跟我沒有緣分都是扯淡……老實點, 要不是看你今天好可憐,我真在這兒弄了你你都得認。”

她會在她半夢将醒時把衣服給她妥帖的穿回來,然後站到床邊居高臨下的遞給她一杯溫熱的氣泡水,毫不加掩飾的坦蕩一句,“喝吧,這個裏面沒加安定。”

烏蘇靠在床頭神色怪異的接過水杯。

總有種這個春夢其實是真實發生過的錯覺。

但是當她用餘光瞥向身側那個不帶一絲褶皺的枕頭,難以察覺的試探她“你不睡一會兒麽?”時,她又會擺出一副十分不屑的高傲姿态, 煞有介事的回答,“我沒有跟陌生人躺一張床上睡覺的癖好。”

不免認為是這兩天受到的精神刺激太大了, 連在陌生的床上睡個覺都睡不安生。

女孩根本不care她會不會發現她對她做的事情。

拔掉充在床頭的那只手機,邊用指尖捏着手機邊緣瞧她手機的後屏,撇着唇嫌棄“你這是個仿冒機吧?仿的這麽僞劣,連後置頭都仿不對還好意思印蘋果标,拿t出去也不嫌丢人”,邊遞給她,“把我好友加上。”

烏蘇沒解釋,就沉默着将手機開機,加她微信。

“烏蘇,”她小口小口的抿着氣泡水,也不知道是不是安定的副作用,感覺自己比沒睡之前更累了,她捏了捏突突直跳的眉心,甚至還想再眯一會兒,“你叫什麽?”

“栀子,”

女孩才不管她叫什麽,自顧自的往備注欄敲“愛打架的流浪貓”,順手還将她空白一片的聊天框置了頂,“栀子花的栀。”

烏蘇敲完備注扔掉手機,又往被子裏鑽。

“不準睡,出來陪我吃飯。”

栀子發覺了她的意圖,上手撈她。

“我再眯十分鐘。”

“不行,主廚已經備好菜了。”

“你讓他晚十分鐘再做。”

“不行,過十分鐘就不新鮮了,快點起,別逼我叫人擡你。”

烏蘇嘆口氣:“……”

認命的從溫柔鄉裏爬出來,拖着一身快要散架的骨頭跟她下去。

主廚已經将所有現處理好的海鮮食材擺到了餐桌上。

見她們下來,候在一旁沒忍住彎腰去摸小貓的服務生倉促站好,套上黑皮手套分別點開四個架着小鍋的爐子,令盛裝于其中的鍋底濃湯咕嘟熱氣,湧溢出滿室的濃郁香氣。

栀子彎腰随手從地上抱起之前被服務生摸腦袋的小貓坐進被拉開的座椅中,泰然自若的撓着小貓的下巴。

“一個花膠走地雞湯一個龍蝦湯,一個拿來涮一個當湯喝,你喝哪個?”她耳垂處那對celine的限定款耳環搖擺不定,熠熠生輝出屬于铄金的分量,講出口的話卻冷漠的寂靜了整個大廳,“怎麽随便讓人摸呢?嗯?髒不髒啊,髒的我都不想碰你了呢。”

小貓聽不懂她的指桑罵槐,埋在她懷裏親昵的磨蹭,她身後那個服務生幾不可察的變了下臉,卻沒有說什麽,也不能說什麽。

畢竟,在絕對的金錢與地位面前,自尊脆弱的就像把握得越緊就流失越快的沙。

除了攤開掌心任由風吹,別無選擇。

烏蘇哪個都不想喝,她只想上去睡覺。

但她睨了眼栀子身後那個仿若做錯了事情,有些手足無措的服務生,還是給他解了圍,“花膠吧。”

“行,還挺有品。撇完浮末先把東星斑各下兩塊,給她下松葉蟹給我下鮑魚,都下龍蝦湯。”

“好的溫小姐。”

“再把這個螺肉上一份,然後準備一份豆苗。”

“抱歉,溫小姐,我們沒有準備——”

“——沒有就回去拿,跟我說抱歉有什麽用?能影響我的食欲?”

“好的。”

“……”

烏蘇全程被服務生周全妥帖的照顧,托着要掉不掉的腦袋渾渾噩噩的往胃裏吞食物,花膠混着波龍嫩的滿口是香,龍蝦湯涮着響螺鮮到眉毛都要掉下來,除了栀子使喚服務生的聲音基本沒有斷過以外,這一餐堪稱完美。

她瞥了眼服務生手裏那一長串的賬單,沒再不自量力的說要a她飯錢的話,待她刷完卡,把小票的二維碼拍下來發給她爸,她才說,她上去繼續睡了。

栀子渾不在意的擺了擺手,一條腿曲盤着架在椅子上,有一口沒一口的叉着飯後水果吃。

烏蘇上了樓。

躺到床上剛閉上眼,之前随手扔到枕邊的手機不合時宜的響起瑪卡巴卡的微信語音鈴,這個點兒,除了談京野,不會再有別人給她打視頻。

不太想接,但又怕他是想告訴她他回了酒店。

索性仰躺着将手機擱在耳畔接起。

“幹嘛?”

“問候一下我不回消息的女朋友,”他皮疲塌沓的插科打诨着,後面三個字的音量明顯比前幾個字的要大,大抵是将臉湊近了屏幕,觀察她攝像頭所對的天花板,“你在哪兒?”

“陌生人家。”

“男的女的?”

烏蘇哂笑,故意說反話刺他,“……男的。”

“挺寸,我的綠帽子帶勁兒麽?”他骨子裏藏着的混蛋勁兒被激出來了,連帶嗓音都稍稍變了,蘊着些她未曾聽過的惡劣,“能給你幹爽麽?”

疏懶,輕慢,高高在上。

那一剎那,他突然就跟方才為難服務生的栀子重合起來了,帶着她21歲與他在加州重逢時的傲世輕物的影子。

讓她本就不舒爽的心更生不快。

她知道他這話其實并沒有惡意,只是小情侶之間再正常不過的調情,但她現在根本沒有心思跟他調情,無論他說什麽,她都會控制不住的把所有話都往壞的那面想。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很想跟誰好好吵一架、打一架,以發洩一直憋悶在胸中的不痛快。

但那個人,不能是他。

“談京野,”所以她及時的給這場彌漫起硝煙的暗戰潑了盆冷水,強制叫停,“我睡覺了,真的很累。”

談京野那邊兒沉默了幾秒鐘。

像是沒想到她這麽有勝負欲的人會主動停賽。

“行,”他磨了下牙,應該是從不知道哪裏摸來了煙,她聽見他搓火輪的呲啦聲,“屏幕對臉上,我看看你。”

烏蘇已經累到舉下手機的勁兒都沒了。眼皮墜着,思緒沉陷,險些睡着。

她沒大聽清他那句話,只在滿室鋪來的明媚中動了動身體,将無暇思考的頭埋在一個感覺最舒服的地方,将自己完全裹在被子裏昏庸的輕聲嘟囔,“睡了。”

話音未消,已然陷入沉睡。

自然沒能聽到談京野後來那句:

“開個共享,我去找你。”

……

這一覺睡的簡直不要太舒服。

不僅沒有像之前那般感覺有什麽重物壓在身上,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就連夢都沒有做一個,一口氣從大中午吃完飯一直平穩舒适的睡到傍晚。

起來進浴室沖了個熱水澡,烏蘇直接恢複了勇猛無畏的狀态。

随時準備反給這欠操的生活兩下。

“喲,醒了,”正在樓下大廳被愛馬仕家的幾個sa圍在中間試新款成衣的栀子見她元氣滿滿的下來,自落地鏡前轉過身,沖她招手,“正好,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麽喜歡的。”

烏蘇根本不跟她客氣,幾步上去翻着衣架上的限量款。

“這個,這個,這個,都要34的……那個褲子也拿,58的腰圍……我記得你家這個外套還有個白色的是吧?……行,那拿個白色36的,配飾什麽的拿來了麽?我看下。”

“你跟這兒進貨呢?”

栀子在sa的幫助下換上另一條裙子,左右轉動身體瞧着,半句沒提貴,“多少試一下看看效果。”

好像錢在她眼裏就只是個數字,是多是少無所謂,反正她也沒感覺。

“懶得試了,反正我披麻袋都好看。”

“不賴,還是你現在這個臭屁樣看起來順眼,不像之前,半死不活的,跟個喪屍一樣,看着都倒胃口。”

“倒胃口你中午還吃那麽多?”

“廢話,上一天班了,還不能補償自己一下了?”

“能,補呗,大嘴一張就是造,”烏蘇挑了幾根項鏈,順手把滿鑽的耳釘往耳骨上別,“晚上要是還吃那種東西的話就別喊我了,我吃不來那種豬…珍馐。”

栀子對着鏡子系腰鏈,“那你喜歡吃什麽?”

“麻辣燙,螺蛳粉,章魚小丸子,”她沒有半分覺得自己喜歡吃的東西上不了臺面,甚至有種“不是我說,你們這種吃不來這些絕品美食的人還真是可憐”的惋惜意味道:“反正什麽不幹淨我喜歡吃什麽。”

不想,栀子聽她說完并沒有露出輕蔑的神色。

反倒提起相見恨晚的音量:

“啊?你也喜歡吃螺蛳粉啊?”

“嗯呢,你也喜歡?”

“我超愛吃螺蛳粉欸,就是外面的不幹淨,晚上我讓人在家做吧。”

“不要,外面做的吃起來才有竈火味。”

“我不吃外面的東西。”

“不吃拉倒,我自己出去吃,”烏蘇不慣着她的大小姐脾性,一如她根本不怎麽遷就談京野,“你就在家和貓紮堆兒吧。”

反正從小到大遷就她們、為她們讓步的已經夠多了,無論是規則還是人,都不差她一個。

她們也從來不會覺得這是個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只會習以為常的覺得那些人就應該讓着她們,無論是因為她們的金錢還是地位。

相反,只有在遇到不會遷就她們的人時她們才會更有興趣。

就像栀子現在這樣。

“不行!你敢!”她果不其然被她不按套路出牌的言語刺激到了,捂着胸口轉身盯着她,露出一副她要是敢扔下她一個人出去吃飯那她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驚急神态,“你說好今天要陪我一天的!”

“我什麽時候答應的?”

“……我不管!反正你就是答應了!”

“行行行,別喊,”烏蘇挑好東西仰面躺到沙發上t,一條腿翹在沙發上,一條腿晃在地上,她随手從茶幾上摟了只貓抱進懷裏玩,逼她做決定,“要我陪也不是不行,晚上一起出去吃螺蛳粉。”

“我不去。”

“你不去我就自己走。”

“你——”

于是——

不情不願的溫大小姐穿着一身限量款愛馬仕、開着她口中的爛車911,帶着剛從她衣帽間又順手順了只冰山白鱷魚皮的minikelly的烏蘇一路殺來了夜市,繃着滿臉“別惹我,小心我把你們這群低檔貨全都殺了”的兇煞表情穿過人群,與她坐到了最裏面那家螺蛳粉攤上。

今天是工作日,時間又早,夜市裏的人不多,那個小哥終于逮空獻殷勤,親自給她們端了兩碗螺蛳粉上來。

沒讓溫大小姐雙手叉腰現場挑刺兒。

溫大小姐正忙着抽紙巾鋪滿整個凳子,好不容易坐上去,又開始一個勁兒的擦桌面,好像上面有什麽看不到的病毒一樣。烏蘇一邊抻着唇角給她遞紙,一邊應和着小哥那句“你那個朋友真的好帥,看起來瘦瘦高高的,沒想到那麽能打,一挑三竟然只用一把琴就能把那三個壯漢打的爬都爬不起來,最後臨了還要給我們砸場費,我們沒敢要。”的攀談。

“不是朋友,”她趁機截了小哥除愧疚以外未能說出口的心思,生怕他等會兒問她要微信,“是男朋友。”

小哥摸着後脖頸,只悻悻出句句“啊?原來是這樣啊,我就說呢”,一旁的溫大小姐就先用一道極其高昂的尖銳嗓音震破了整條夜市,“烏蘇!你竟然有男朋友!!你怎麽敢的!!!”

她氣急敗壞的怒吼模樣映入瞳孔,激起烏蘇頰側兩個小小的梨渦。

“幹嘛,我還沒聾呢,喊這麽大聲,”她咧着妩媚又嬌嬈的笑,捏筷子去拌粉,不忘欠飕飕的打擊她那正宮抓奸的姿态,“你不會真的想跟我搞姬吧?”

“那又怎樣?搞姬很丢臉嗎?”

“不丢臉,這樣,要不我哪天跟我男朋友分手了來找你。”

“不行,你現在就分。”

溫大小姐繃着臉磨出一句命令。

“那可不成哦,”可惜烏蘇不吃她這一套,她繃臉根本就唬不住她,只會讓她覺得她又拿捏住她了,更想逗她玩罷了,“我倆才剛在一起沒多久,新鮮感都還沒過去呢。”

“男人有什麽好搞的?真女人就要跟女人battle才是。”

“男人有幾把,能滿足我的性·欲,你有麽?”

“我……我可以用手!”

“省省吧,寶貝兒,你那兩根手指有沒有我筷子粗啊,”烏蘇逮着空就有仇必報的把她白天趁她精神狀态虛弱時欺負過她的仇全報了回來,甚至還沒有要完的趨勢,渾身舒爽的降維打擊道:“快吃飯吧,涼了不好吃了。”

向來被歷任女友誇活好的溫大小姐徹底繃不住了,別說吃飯了,要不是現在在外面,她高低想用實踐證明一下自己。

她将手指又纖長又漂亮手怼到她面前:

“你看着我的手再說一——”

烏蘇對此毫不在意,看都沒看她手一下,眉頭都被香皺了的誇,“——嗯,這現煮的粉就是好吃哈,比外賣強多了。”

被晾在一旁的溫大小姐咬牙切齒:“……”

“你是豬嗎?!只知道吃?”

“如果我是豬就好了,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根本不會有這些煩心事。”她嚼着口中異常有嚼勁的粉,邊敷衍她的言語攻擊邊上手反擊,“你吃不吃?不吃我吃了,別浪費。”

栀子見她要搶她的碗,不幹了。

顧不得多想就拎起那雙還沒燙的筷子直接往嘴裏抿,混着唾沫沾進那碗還沒動過的螺蛳粉湯中,攪了攪。

得意洋洋的眼風斜向她。

“你吃啊?有種你就吃啊。”

“Ok,fine,you won,”烏蘇秒松手,以退為進的提醒傷敵為零自損一萬的她,“不過你筷子還沒燙,可能上一個用它的是個有幽門螺杆的大爺。”

溫大小姐甩手扔了那雙筷子,眉眼憎惡的俯身往地上“tuituitui”幾下,怒火中燒的唾棄道:“好惡心!我要吐了!”

說完,甚至還“yue”了一下,不像作假。

“吐吧,離我鞋遠點兒。”

烏蘇隔岸觀火不嫌火大。

“你最好祈禱我沒事,不然我拉開你胸罩往你奶·子裏吐。”

“好惡心,你別講了,雖然我穿的是你的胸罩。”

“你給我脫下來!”

“在這兒啊?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不太好吧,”烏蘇擱下筷子,裝作一副真要當場給她脫胸罩的姿态将手伸進衣服裏,眼神中挑着野欲的壞勁兒,“不過你要真要的話也不是不行,就是可能得拿着它招搖過市了。”

溫大小姐滿臉崩潰的上手攔她。

也不知道是對自己才看過的東西有了占有欲,還是怕真拿着一個胸罩招搖過市太丢臉,她無計可施的悶吼出一道:“你是不是神經病啊烏蘇!”

烏蘇爽塌天的竊笑,伸出手來繼續嗦粉。

看她吃癟很爽,但她要癟得太厲害就不好玩了,烏蘇吃到一半見她還是不打算動,難得掰了雙一次性的勸了她句“吃吧,就算你不吃也舔過筷子了,真要有事兒肯定逃不掉的。”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想通了,反正之後破罐子破摔的跟她一起吃完了粉。

盡管一臉不爽。

吃完粉,烏蘇問她有什麽安排,她黑着臉說要去找她那便宜未婚夫一下,有事情要問他,烏蘇求之不得,也不問她未婚夫在哪兒,就讓她先把她放到了醫院。

秦龍還是沒醒,那些警察還是晝夜不分的守着。

呆在這裏除了能感動自己以外沒有別的用,烏蘇坐在回阿麗拉的出租車上想,如果她給秦龍請一個知名律師的話是不是他連三年都有可能不用坐,畢竟之前不是沒有過正當防衛致人死亡還被判無罪的例子,哪怕那個例子現在還沒有發生。

卻多少對她來說也是一個希望,就算機會渺茫,她也要試一試。

風呼隆呼隆的開始刮,耳畔盡是狂風怒號悶出的震耳欲聾,卷着塵埃蕩着土,将車窗撞的“咣咣”亂響,吹的她還沒有完全幹透的發絲飛揚在空中,也靜靜貼到她臉頰上撥都撥不下來。

暗自眯眼盤算着,烏蘇下了車一路擋着風走回獨棟別墅,剛推入戶門進花園,遠遠就瞧見往常總是黑漆麻糊的燈是開着的。

談京野回來了?

她面色如常,腳步卻加快了不少,徑直穿過卧室走進會客廳,談京野果不其然在裏面。

他弓着腰背撐膝坐在會客廳沙發上,肩膀寬挺寸闊,架着件無袖的圓領黑背心,頸間的古巴鏈垂墜在半空中,被身後襲入的風吹的一晃一晃,修長大敞的兩條腿上支着皮膚白的透冷的胳膊,在那只右胳膊上,印着已然開始脫痂的她的紋身相。

他就那麽坐着,沉冷平郁的目光打在地面上,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懶搓着火機的火輪,渾身上下侵滿了不可名狀的倦怠松懶感。

應該是聽到了她并未掩飾的腳步,他折起脖頸來睨她。

“舍得回——?”

“來”字沒能從唇齒間蹦出,他射在她身上的目光猝然變了幾變,裹着股風雨欲來的壓迫架勢,他幾步挎上前來,逼至她面前,大掌張開用虎口緊緊卡住她的脖頸。

兩根指尖繃緊了的壓在她脖頸兩側,壓的她吃痛的抽氣,虎口卡住她的喉嚨,卡的她窒息到快要喘不上氣來,他的面孔在她瞳孔中逐漸重影,從一個分散成好幾個。

唯一能看清的。

只有他卷翹纖長的睫毛打在眼睑下的那片陰影。

風在外頭怒吼,聲音愈來愈烈,猛烈狂躁的搖晃着那幾顆本就底盤不穩的樹,将層層疊疊的樹葉吹的凄慘無比的尖叫。

穿堂風過,掃的她頭發漫天飛舞的同時,激起一胳膊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烏蘇,”

談京野如鷹般銳利鋒鸷的視線黏在她頸間那個明顯到不能再明顯的、肯定絕對以及百分百是別人給她吸出來的草莓印,嗓音随他指尖收攏的力道似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她聽見空靈又帶着死亡即将降臨的恐懼感的逼問她:

“奸,夫,是,誰?”

那一刻,狂風驟烈。

她的心髒随之被吹上喉口,再難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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