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if青梅竹馬（1）

if青梅竹馬（1）

姜荔雪在入宮給昌寧公主做伴讀的一個月後, 開始出現了厭學的情緒。

原因無他，整個學堂她年紀最小，且先前未曾受過啓蒙, 昌寧公主與其她幾位貴女多多少少都受過一年或半年的啓蒙, 與她們比起來, 她是最遜色的一個，老是在課堂上出糗。

夫子對她寬待了一個月後，漸漸就嚴厲了起來，動不動就讓她出去罰站, 她站在外面就不能好好聽課了，于是課業更差了, 夫子對她更嚴厲了。

而且學堂上的姐姐們也不願跟她一起玩，尤其是那個叫徐玉绫的姐姐，比她大兩歲半，經常撺掇着昌寧公主和其她姐姐, 不帶她一起玩, 久而久之，她就只能一個人玩了。

她跟娘親說，做伴讀一點也不好，她才不要去做伴讀了。

娘親先是給她講大道理，說她去宮中做伴讀是皇恩浩蕩, 不能推拒的，必須要去。

她癟着嘴, 委屈道：“可是她們都不跟我玩……”

雲氏心疼地看着女兒, 可是卻沒有別的辦法幫她, 宮裏那些做伴讀的貴女們個個門第頗高，他們姜家一個也得罪不起, 只能盡量地安撫她：“那你可以自己跟自己玩啊，娘親明天把你最喜歡的小雪人木偶放你包裏，明日你一個人無聊的時候，可以和小雪人玩，好不好？”

“好吧。”姜荔雪勉強接受了，但還是打不起精神來。

次日她還是被準時送進宮中，抱着小雪人，拖沓着往文華閣走去。

還沒到上課的時間，夫子和昌寧公主都還沒有過來，只有徐玉绫和其她幾個貴女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在聊天。

見她進來，她們不出意外地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把她當成空氣了。

姜荔雪從布包中拿出小雪人木偶玩了起來。

只是沒過一會兒，徐玉绫她們忽然過來了，朝她伸出手，理直氣壯道：“把你的小雪人木偶給我們玩一會兒。”

姜荔雪立即把小雪人抱在懷中：“不要！”

“你竟然敢拒絕我們？”徐玉绫瞪着她，“你可知我的祖父，馬上要做禮部尚書了，而你的祖父只是一個小小的侍郎，你居然敢拒絕我？”

“跟你祖父有什麽關系，難道是你的祖父要搶我的小木偶玩？”

“大膽，你竟敢對我的祖父不敬！”徐玉绫與身邊的朋友互相使了個眼色，這便直接動手搶了起來。

姜荔雪年紀小，力氣也小，自是護不住，小木偶很快被落到了徐玉绫的手中。

她放在手中随意的把玩了幾下，手上一松，那木偶便摔到了地上。

雖然是木制的玩具摔不壞，但是這是姜荔雪最喜歡的木偶，看到它被人糟蹋，自然十分生氣，當即站起身來，朝着徐玉绫就撞了上去。

徐玉绫不妨，被她撞得摔倒，姜荔雪撿起木偶，邁着小短腿就往外跑。

她要回家！

她再也不要來這裏了！

徐玉绫她們也不肯放過她，立即追了上來。

她抱着木偶悶着頭往前跑，不妨一個拐彎忽然撞上了一個人。

她被撞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手中的木偶也摔落了去。

此時徐玉绫她們也追到了跟前，姜荔雪擡眼看到被他撞到的少年，眼睛一亮，立即抱住了他的大腿：“太子哥哥，她們欺負我！”

徐玉绫見到謝珣，忙停下來行禮，到底是年長姜荔雪兩歲多，張口便将錯推到了姜荔雪身上：“太子殿下莫要聽她胡說，是她先打人的，我們只不過想追她回去，找夫子主持公道罷了……”

“我沒有打人！”在吵架這一塊上，姜荔雪從來都不怕的，“是她們要搶我的木偶，我才跑的。”

另一人幫着徐玉绫道：“那你方才把徐姐姐撞倒了怎麽說？”

“她把我的木偶摔到了地上，我才撞她的……”

徐玉绫一臉無辜道：“可是我不是故意摔你的木偶的，你卻是故意撞我的……”

“你撒謊！”姜荔雪中氣十足道，“夫子教我們不能撒謊的，你撒謊，你羞羞！”

徐玉绫跺着腳道：“我沒有撒謊！”

“你撒謊，你變醜！”

“我沒有……”

她們你一言我一語地争吵了起來，謝珣夾在中間，一張清俊的臉越來越黑，他本不想插手她們女孩子的事情，正要擡腳離開，可腿上那個小丫頭卻抱着不撒手。

“太子哥哥你帶我一起走吧，不然她們會欺負我的。”姜荔雪手腳并用地纏緊了他，堅決不肯撒手。

謝珣無奈，只能妥協：“你松手，跟孤走。”

“好。”有他這句話，姜荔雪才敢松手，撿起地上的雪人木偶後，沖徐玉绫她們扮了個鬼臉，屁颠屁颠地去追謝珣了。

臨近上課時，姜荔雪的夫子來到謝珣這邊，要帶姜荔雪回自己的學堂去。

“臣管教學生不嚴，給太子殿下添麻煩了，”那夫子沖謝珣恭敬行過禮之後，看向姜荔雪的目光便冷厲了許多，“莫要在這裏打擾太子了，快跟我回去。”

姜荔雪看到夫子這麽兇，哪裏還敢回去，她此時就緊挨着謝珣坐着的，這次倒是沒有抱腿，而是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我不回去，我要在這裏讀書，我以後給太子哥哥做伴讀！”

“陛下恩賜你進宮，是給昌寧公主做伴兒的，哪裏容的你挑選？”夫子不再與她多言，直接伸手就要将她從謝珣身上扯開。

姜荔雪躲閃着往謝珣懷裏鑽，哼唧道：“我不回去……”

夫子已經握住了她的一只小胳膊，使勁兒往外扯，她就抓着謝珣的衣服使勁往裏鑽。

拉扯之中，夫子想要速戰速決，于是猛地一用力……

“刺啦”一聲！

人是從太子身上扯下來了，但是太子的衣服也被她扯下來了……

少年老成，凜如清霜的太子殿下，此時光着大半個肩膀，目光冷幽幽地看了過來。

那夫子吓壞了，忙松開姜荔雪，撲通跪了下去。

重新坐回去的姜荔雪：“哇，太子哥哥你好白啊……”

甚至還上手戳了戳他的肩膀，“哇，這裏還有一顆小痣哎……”

謝珣：“……”默默拉上衣服。

“柳夫子，”他看向跪在地上的柳夫子，“今早你們學堂發生的事情，你可知曉了？”

雖然他并不想多管閑事，但是這小丫頭纏自己纏得緊，若是不替她解決了，她是不敢和林夫子回去的。

況且這個小丫頭之前還幫過自己，之前他在七皇叔府上被人暗算推下水，還是這個小丫頭幫忙抓住了行兇之人，給他作證。

“臣知曉了，小孩子之間打打鬧鬧很正常，回去道個歉就好了。”

“誰給誰道歉？”

“是姜荔雪先動的手，自是她道歉……”

“我才不……唔！”

“哦？”謝珣一把捂住正要炸毛的小丫頭的嘴巴，正襟危坐着，冷眼睇向林夫子，“林夫子這般是非混淆，不辨黑白，如何教書育人？”

冷汗從林夫子的額頭上沁了出來。

他當然清楚姜荔雪不會無緣無故地撞倒徐玉绫，也知道這段時日徐玉绫一直抱團冷落姜荔雪，可是沒辦法，除了姜荔雪，其她幾位貴女的家中都有在朝為官的重臣，他不敢得罪，唯有這姜家的小姑娘，家中只有一個在戶部任左曹郎中的祖父，與其她幾位姑娘比起來，自是人微言輕許多。

于是他也只能選擇站在徐玉绫那邊。

萬萬沒想到這太子殿下竟會護着這個小丫頭。

于是他忙改了口：“太子殿下說的是，是臣沒有問清楚，臣這就帶姜姑娘回去，問明緣由後，再做論斷。”

“嗯。”謝珣這才松開捂着姜荔雪的手，對她說，“跟林夫子回去吧，若他論斷不公，下課之後你再來找孤……”

“好！”姜荔雪這才從凳子上跳下去，跟着林夫子後面離開了。

謝珣低頭整理了一番衣服：這小丫頭，把他的衣襟帶子都扯斷了……

姜荔雪抱着小木偶跟着林夫子回到自己的課堂，徐玉绫她們正揚着頭，得意洋洋地看着她。

林夫子此時也不敢偏頗了，溫聲細語地問姜荔雪，究竟發生了何事。

姜荔雪雖然年紀小，但說話清晰，條理有序，很快就将事情說明白了。

徐玉绫自是不肯認賬，站起來便要反駁，林夫子難得對她動了氣：“徐姑娘，跟姜姑娘道歉！”

徐玉绫難以置信地看着林夫子，氣得一時結巴起來：“林夫子你、你可知我祖父……”

“徐姑娘，你們是來讀書的，不是來攀比的，若是徐姑娘對為師的論斷有異議，大可以回去同你的祖父告狀，你們都是昌寧公主的伴讀，若此事鬧到皇後娘娘面前，為師也當如實禀明……”

徐玉绫當即便沒了盛氣淩人的氣勢，悻悻地坐了回去。

姍姍來遲的昌寧公主，此時才來到學堂，察覺到大家的臉色都不太好，便好奇地問：“怎麽了？”

林夫子神情複雜地舒了口氣：“沒什麽事，公主，入座吧。”

一堂課上罷，夫子讓她們休息一刻鐘，徐玉绫立即趴在桌子上哭了起來。

其她人自然都圍上去關心她，昌寧公主也不例外。

姜荔雪抱着自己的小木偶，又風風火火去找謝珣了。

謝珣也下課了，不過他沒有出去，而是在練字。

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從書案對面冒了出來，繼而是一片光潔飽滿的額頭，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睛，一只小鼻子，最後是嘟起的嘴巴，然後整張小圓臉就擱在了他的書案上。

“她跟你道歉了麽？”他問。

“嗯，她還氣哭了呢……”

“那你還過來作甚？”

“太子哥哥，你讓我做你的伴讀吧？”

“不要！”

“求求你了……”

“求也沒用。”

她鼓了鼓嘴巴，便從書案上滑了下去。

随即謝珣感到腿上一沉，果不其然，她滑到桌案下面，又抱住了他的腿，一邊搖晃一邊懇求道：“求求你了，太子哥哥，讓我做你的伴讀吧，求求你了……”

謝珣動了動腿，根本抽不回來，于是板起臉來教導她：“雖然你只有五歲，但是也要自重！”

姜荔雪仰着頭：“我不重呀，我只是臉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