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正文完)

86(正文完)

陸苗不想家裏人因為她和木淮的事心煩, 便主動和姜願及陸晟讓說,不需要他們插手,能自己處理好。

這不全是為了家人, 也有她的一點私心。

陸苗很清楚她爸的脾氣,剛畢業的木淮和她爸對上毫無勝算。她知曉自己有些貪心, 既想要家人安心,又想要木淮平安無事。

二者不起沖突最好。

木淮出車禍,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她。這身上的傷還沒好全,就趕赴千裏迢迢的京市。面對相戀三年多且處處依着她、讨她歡心的對象,陸苗心腸不是石頭做的。

就算那晚木淮哀聲叫痛有做戲的成分,她還是心軟了。

姜願起初擔心陸苗被姓木的小子拿捏,又出于八卦的好奇心,想法設法的想要探聽這兩人的進展。

誰知沒過兩天, 陸苗坦言說她找到工作了, 要搬出去住。住的地方距離洋樓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在京市最西邊的植物園上班。工作比較清閑, 工資能養活自己。

姜願一聽就明白這其中有陸晟讓的手筆, 陸苗回來大半月,這一說要找工作幾天就找到了,還是在植物園這種好地方工作。

“你把苗苗弄去那麽遠的地方幹嘛?”她疑惑詢問下午沒去上班的某人。

陸晟讓翻看最新報紙:“遠嗎?”

“不遠嗎?來回都得兩小時了。而且木淮還在京市沒走,就這樣放任他們合适嗎?”姜願抱着抱枕, 好生無聊。

陸晟讓推推鼻梁上的銀邊眼鏡:“有什麽不合适的?她說了不用我們管, 後果是什麽都需要她自己承擔。”

說完又覺得這話太冷漠了些,補充解釋:“那邊住處我給苗苗請了一個保姆,負責她的一日三餐。若有問題, 會及時和我彙報的。”

姜願‘哦’了聲,回頭環視一圈客廳都沒見着小黑和大白, 空閑的雙手癢癢的。大白在後花園安家後,小黑也跟着不愛在家裏待了。她現在想撸貓還要去找貓。

“陸晟讓,我有點困,但懶得動彈。”她湊過去,半個身子都靠着,語氣幽幽的說。

陸晟讓将人兒往懷裏攬了攬,讓她靠的更舒服一些。視線落在她白淨的小臉上,一瞬間想起了什麽,眉頭一皺,“阿願,你身體有沒有不舒服?這段時間你似乎很容易犯困。”

萍姐随口說了一嘴,他也見着阿願早上總是一副睡不醒的茫然模樣。

有些晚上是折騰晚了些,但平時不應該睡不醒啊。

姜願閉着眼在空中胡亂的拍了拍,不高興的說:“夏天覺多不是很正常嗎?你少在那兒詛咒我。我這會兒心情好,你別逼我罵你一頓。”

陸晟讓不再多問,放下報紙,将皺巴着小臉的她抱起上了樓。懷裏女孩宛如羽毛般輕飄飄的,沒什麽重量。

他甚至颠了颠,低頭看着她小而尖的下巴,“吃的飯都長哪兒去了?”

姜願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一驚,怕掉下去連忙雙手摟上他脖子,音量陡然拔高:“陸晟讓!你想吓死我啊,就不怕你沒抱穩把我摔下去啊。”

靠!瞌睡都被吓醒了。

陸晟讓眉目含笑:“放心,我抱得很穩。”

姜願生怕他再來一下,輕拽了拽他的頭發,“你不許再颠了啊。”

陸晟讓後腦勺頭皮一緊,嗓音沙啞的‘嘶’了一聲,“好。”

回到卧室。

姜願被輕輕的放在床上,她睜開眼就見着身側的男人跟着躺上了床,詫異道:“你也要睡午覺?”

她翻了個身,将身體裹緊冰冰涼涼的蠶絲被裏。身下是柔軟舒适的床鋪,被吓退的困意一點點襲來。

“陪你睡會兒。”陸晟讓說。

姜願嘴角揚起笑容,帶着被子一起挪了過去,手臂攀附在他的胸膛上,莫名有些安心踏實。

窗外蟬鳴悠長,午後燦爛陽光照在暗色窗簾上,将刺眼光線隔絕在了炎熱的窗外。

姜願有點睡不着了,閉着眼腦子裏閃過好些亂糟糟的想法。不知過去多久,她小聲問:“陸晟讓,你睡着了嗎?”

陸晟讓握住她的手,“怎麽了?”

“都怪你吓我那一下,我現在睡不着了。怎麽辦?我不管,你要哄我睡覺。”姜願哼哼唧唧的說。

陸晟讓輕笑一聲,“想怎麽哄?給你念故事書?”

“念什麽故事書啊!你當我是小孩子啊,我還沒聽過你唱歌呢,你唱歌哄我。”

陸晟讓俊臉浮現一絲窘迫:“阿願,我不會唱歌。你換一個,好嗎?”

他幾乎沒有娛樂方式,會唱的歌只有國.歌和部隊上的寥寥幾首歌曲。這些歌也不适合哄人睡覺……

姜願小嘴一撅,身板一扭,整個人都離他遠了些,渾身寫滿了抗拒之色。

這點小要求都不能滿足她,要這個老公有何用。

陸晟讓思量片刻,終是輕聲哼唱起一首悠揚的小調。嗓音低沉,曲調輕快,二者竟難得的不相沖突。在姜願看不到的地方,男人的臉龐微紅了一片。

一曲唱罷,室內恢複寧靜。

姜願這才賞臉側過身去,新奇問道:“這什麽歌啊?好陌生,還怪好聽的。”

陸晟讓說:“以前在部隊裏聽戰友唱過,記得一段。”

“好聽,陸晟讓,我想再聽一遍,好不好?”姜願眼巴巴的請求道。

陸晟讓摸摸女孩的頭發,低聲應了。

一覺醒來,不知過去了多久。

姜願下意識伸手往身側摸去,空蕩蕩的,床單微涼,顯然一同午睡的男人早就起來了。心裏一時說不出的滋味。她慢騰騰的縮回手,有氣無力的翻了個身。

下一秒就見着坐在窗邊藤椅上的男人,桌上放着小沓紙質文件。

窗簾半開,入眼是他優越流暢的下颚線。神情嚴肅認真,工作中的男人身上帶着別樣的惑人魅力。

姜願淺淺打了個哈欠,起床去他對面懶洋洋的坐下,随手揪了果盤裏水靈靈的葡萄。皮薄水多果大,還無籽,一口一個很是滿足。

“你醒多久了?不去公司還是要處理工作,還以為你閑下來了。”

她連吃了好幾顆,良心發現般給陸晟讓遞了一顆過去。纖細手腕上并未戴有首飾,五指柔嫩修長,膚如凝脂。

在翠綠色葡萄的襯托下,膚色愈發白淨,指尖泛着點點粉意。

“臨時有事,一會兒便處理好。”陸晟讓俯身含入葡萄,嘴唇似不經意碰到了她的指尖。

很甜。

姜願表情怪異的縮回手,懷疑這男人是故意的。但見他表情從容自然,半點不像是能做出這般行徑的人,就收起了那股懷疑。

葡萄那麽小,碰到也很正常。

“還吃嗎?”她問。

陸晟讓眉目舒展:“那便辛苦阿願了。”

姜願只是客氣問一句,這人還順着杆子往上爬,語氣生硬的說:“我不想辛苦,你想吃自己吃。我去書房了。”

方才還一顆又一顆往嘴裏塞的葡萄,此時被無情的留在了桌上。

姜願在書房寫了會兒手稿,萍姐端來了更為飽滿圓潤的葡萄,冰冰涼涼的,剛從冰箱來拿出來。還有一些半個拳頭大的大白李。

“夫人,這大白李是南方運來的。皮剝了可甜了。”

姜願嘗了一個,确實很甜。

她猶豫了下,“萍姐,給他端一些去沒?他在卧室裏。”

萍姐笑眯着眼:“先生說,他不愛吃甜的。大白李叫我給您留着。”

姜願撇撇嘴嘀咕,不信這話:“不愛吃才怪,剛才都還想吃呢。”但壓不住的嘴角,還是暴露了她此刻不錯的心情。

“萍姐,晚上我想吃小雞炖蘑菇,多放點蘑菇。”

萍姐很高興的答應了,轉身下樓就要去準備晚上的食材。

夫人這些天胃口不太好,肉菜都沒怎麽吃過,用的都是爽口開胃的涼菜青菜居多。可愁壞她了。這難得有想吃的菜肴,必須滿足。

待她離開,姜願盯着面前的紙張,醞釀了許久都沒能再次落筆。雙手撐着下巴,望着泛着水光的t葡萄和大白李發呆。

兩分鐘過後,她一手拿上紙筆,一手端起果盤,回了卧室。

“挪挪你的文件,我要一半兒的位置。”她不客氣的指揮道。把果盤和之前的果盤并排放在一起,“要吃自己拿。”

陸晟讓:“好。”

兩人安安靜靜的坐在窗前,各自低頭坐着自己的事情,和諧溫馨。

時間悄然流逝,木桌中央盛放的玫瑰花依舊美豔而芬芳。傍晚陽光金燦燦的,天邊雲彩像是燒透了半邊天。

姜願感覺脖子發酸,故而從寫作中途擡起頭來,撞入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裏。靜悄悄的,不知陸晟讓看了多久。

“你看我做什麽?”她摸了下臉頰,茫然道。

陸晟讓望着她白玉無瑕的小臉,陽光照耀在臉龐上,像是渡了一層神聖的光芒。怔愣片刻,輕言詢問:“阿願,你有什麽心願嗎?”

姜願覺得他奇奇怪怪的,但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心願,當然有啊,不過我不能告訴你。”

陸晟讓追問:“為什麽?”

姜願靠着椅背,理所當然的說:“不為什麽。說出來你又幫我完成不了,還不如不說,免得多一個人煩惱。你說我貼不貼心?”

陸晟讓默了默,不自信的問:“那你的心願裏有我嗎?”

姜願吸溜葡萄的動作頓住,心尖一顫,她的心願是什麽呢?

是想有一天能夠回到二十一世紀的溫暖小家,是想和好友再次相見有說有笑的吃頓晚飯,是想吃到爸爸媽媽做的美味飯菜……

如果可以,她當然想把陸晟讓一起帶走,去她的世界光明正大的見爸爸媽媽,見朋友老師,見街坊鄰居,見所有人。

姜願的心願裏,是有陸晟讓的。

“有你。”

姜願重複道:“陸晟讓,心願是有你的。你想知道我的心願是什麽嗎?”

若是他真的很想知道,那她稍微暴露一丢丢應該是不礙事的吧。

陸晟讓搖搖頭,無聲的彎了彎唇:“現在不想了。”

“阿願,我很高興。”

姜願拿紙巾擦拭手上溢出的葡萄汁水,被他搞得有些懵逼,“啊?你高興啥?”

陸晟讓沒有說話,起身從櫃子裏拿出一個絲絨質地的紅色小盒子,取出一枚銀色素戒小心翼翼戴上她左手的無名指上。

沒有閃亮的鑽石,沒有華麗的裝飾,卻還是那樣的好看與珍貴。

“看看,喜歡嗎?”

姜願舉起手來左看右看,“喜歡。”第一次戴戒指還有些不适應,素白手掌張張合合。

家裏寶石首飾很多,但她不怎麽喜歡戴首飾,大部分時間都在盒子裏積灰。太貴重的首飾戴在身上,感覺手腳都被束縛了。

“就我有嗎?陸晟讓,你的那枚呢,我來給你戴!”

她拿過小盒子一看,裏面果然還有一枚戒指。

姜願研究了幾秒,拉過男人的大手戴上。伸出自己的左手一對比,“我們的戒指是一樣的嗎?看着沒什麽區別。”

冰涼的戒指很快染上溫熱的體溫。

陸晟讓視線落在兩枚戒指上,不茍言笑的臉上多了一分溫情:“有區別,等阿願以後去發現。”

姜願開玩笑的說:“那要是我一輩子都發現不了呢?那不就成秘密了?”

陸晟讓将笑語盈盈的女孩拉近懷裏,反手與她十指相扣,“正好,那是屬于我們的秘密,無人知曉。”

“我們的秘密?聽着似乎很不錯。”

兩人的影子重疊在一起,靜賞窗外天邊落日。

夕陽無限好,年年有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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