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章
第 6 章
梁顧川讓他自己決定,徐野自然不會放棄這次機會,上一世他接受安排,在幾個月輪番轟炸的惡補下,以及“鈔能力”的作用下,他順利進入鹿城最好的大學讀金融系。
這是二叔一早計劃好的,讓自己日後可以進財務部,成為他得力的助手。
所以,這次他得好好想想,選一個差之千裏的專業讀讀。
熬過了深冬,春天便來了。徐家在經歷喪事後的兩個月內,仿佛進入了一場休眠期。
每個人都很安靜,按部就班地生活,但徐野知道,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二叔這會兒應該在策劃如何在接風宴上打壓梁顧川。
他對外是徐康的得力助手,對內是徐康的第一個兒子,無論于公于私,他自然不會甘心讓一個外姓人拿到徐家的全部財産。
豪門利益争鬥,遠比電視劇裏演的還要殘酷。徐野曾經是當事人,這些他感同身受。
天氣暖了起來,接風宴會在融興大廈旁邊的酒店頂層舉行,連接活動大廳的是帶有泳池的露天天臺。這天臺位置極好,幾乎可以俯瞰半座城市。
鋼鐵森林鑲嵌在缥缈又虛幻的落日餘晖中,仿佛要熔燼整座城市。腳下踩着不知多高的樓層,那種似曾相識的戰栗,讓徐野不寒而栗。
對面,是融興大廈頂層,他曾死掉的地方。
徐野握着欄杆,心髒劇烈地跳動,他辨不清自己的感覺,是害怕,還是其他什麽。
“小野,怎麽在這呢?”有人在身後叫了他一聲。
徐野回頭,看到是徐牧。
徐牧曾經是他以為最親的同輩,他曾經真的把對方當哥哥,可從第一次見面,他對自己就已經是利用了。
徐牧今天穿的定制西裝,徐野一眼就看出來了,是意大利有名設計師出手的作品。這場宴會的主角明明是梁顧川,可他卻如此盛裝打扮,可見心裏打的是什麽算盤。
“二哥。”徐野快速打量完他,開口叫了聲,然後說,“我覺得裏面太悶了,就出來透口氣。”
徐牧笑了聲:“你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場合,緊張是難免的,以後習慣了就好。”
徐野聽出來這人是在睬他,只是附和着點點頭,裝作無知地問:“這宴會大概要多久了啊?”
徐牧回答道:“流程複雜,估計要很晚。”他故意提醒道,“一會兒可不要亂說話啊。”
他指的是徐野之前提過的驗DNA的事。
徐牧是從一開始就知道他真實身份的,他和二叔故意弄虛作假,騙過了所有人,包括以前的他。
徐野垂眸又擡起:“二哥,你放心吧。我是你和二叔找回來的,自然聽和你們更親。”
徐牧滿意地笑了笑:“你小子知道就好。”
徐野也跟着假笑,故意試探地問:“二哥,今晚就沒什麽需要我配合的嗎?”
徐牧的神色劃過一絲狡黠,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徐野心想,我早就知道了,不就是想讓梁顧川在宴會上出糗,順便聯合其他股東壓制徐康的決定,阻止梁顧川進集團。
他還記得,梁顧川掉進了游泳池裏,出盡了洋相,在徐康宣布決定後,遭受了諸多股東的反對,是徐康力排衆議強行決定,這也導致了,梁顧川如同空降兵進入集團後,很長一段時間都被人孤立和排擠。
晚上八點,宴會正式開始。
就跟很多宴會一樣,先走個過場,大家吃吃喝喝,跳跳舞。
梁顧川這會兒是真忙,被徐康各種引薦給各種合作夥伴,根本抽不開身,後來徐康離開,讓梁顧川自己聊,幾乎每個人都要聊上幾句。
有了人脈,進入集團後才好開展工作,順其自然地掌控大權。
徐野在一旁看着,有時候他不得不感嘆徐康的謀劃,老爺子看似八風不動,實際每一步都走得穩穩當當,為梁顧川的安排也是周全。
如果不是他最後年老,身體和精力都跟不上了,徐野又怎麽可能在他眼皮底下搶走梁顧川的一切。
眼看着梁顧川要去露臺,徐野趕忙跑過去,擋在了他的前面。
“你幹什麽去?”情急之下,他連“大哥”都忘了喊。
梁顧川眯着眼看他,平淡道:“去認識一下魏小姐。”
徐野轉頭,看見了露臺上正與人談笑風生的一位女士,他想起來了。那女人叫魏岚,是徐康中意的給梁顧川選的結婚對象。
也就是梁顧川後來的未婚妻。
“你現在不能去。”徐野說。
他要是過去了,徐牧就會算計他,把他推進游泳池。
“為什麽?”梁顧川問道。
徐野還沒想好理由,只能胡謅道:“露臺多危險,這樣吧,我請魏小姐進來。”
梁顧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今天怎麽這麽奇怪?”
“有……有嗎?”徐野眨眨眼,“我不是一直都這樣。”
梁顧川懶得和他掰扯,幹脆道:“你要是擔心的我的安危,可以和我一起過去。”
徐野有些急了:“沒必要啊,我可不想當電燈泡。”
梁顧川沒說話,輕笑了一聲,準備推開露臺的門。徐野見阻止不了,情急之下,從身後抱住了他。
“等一下。”徐野下意識的動作,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徐野的臉頰貼着梁顧川的背,一股溫熱的,帶着若有似無檀香的氣味,頃刻間,滲透了他的感知。
沒來由的,徐野心跳又開始加快。
他自從重生後,每次面對梁顧川都莫名其妙緊張得不行,這次他竟然抱住了梁顧川,還是這種極為親密的動作。
他不會被梁顧川打死吧?
露臺上的人察覺到了動靜,紛紛投了目光過來,包括那位魏小姐。
梁顧川顯然也是愣了一下,随後調整好自己,伸手握住扣在自己身前的手:“走吧,和我一起去見一下魏小姐。”
徐野沒轍了,只能任由梁顧川攥着自己的手,走入了露臺。
剛一走近,梁顧川便說:“不好意思,讓各位看笑話了。”他拿起旁邊桌臺上的酒杯,和面前的幾人碰了碰。
和魏小姐站在一起的人多半是好友,或者就是傾慕者。圈子裏很多事都被不是秘密,關于徐家和魏家有意結親的事,或多或少也有些耳聞。
對于像梁顧川這樣的人,外形優秀,家世優渥,就連學識和談吐都不凡的男人來說,就是一個同性相斥,異性相吸的行走典範。
果然,在場的男士不免對他有些攻擊性。
“這是梁先生的弟弟嗎?”其中一位男士開了口,“我聽說您三叔在外面有個兒子,這事難道是真的?”
雖然沒有對外公布,但三叔有兒子的事,早就傳開了,想必已經成為了豪門圈的飯後談資。
徐野下意識地看向梁顧川,只見他淡定地說:“各位說笑了,小弟怕生,因為和我關系比較親,所以比較黏我。”
徐野震驚地睜大了眼。
你這說瞎話的能力還能再強點嗎?
不過轉念一想,剛剛兩人在那抱在一起的狀況,确實這個說辭解釋得更通。
此話一出,衆人都笑了笑。
那位魏小姐用欣賞的目光看向梁顧川:“梁先生,一直聽梁爺爺提起你,今日終于見面了。”
梁顧川也禮貌性地向她點頭示意:“我也經常聽人提起魏小姐,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魏岚被他誇得心花怒放,垂着眸,害羞地低頭抿了一口紅酒。
紅酒美人,這一幕,不禁讓人晃了神。
徐野總算明白,為啥梁顧川會對魏岚這麽一心一意了。只可惜,因為他,兩人沒能相守。
這麽一想,他真是罪孽深重。
夜色濃郁,露臺上開了暖黃色的燈光,泳池映着星光,波光粼粼。畫面和記憶重合,他總是會在某些時刻冒出一些不真實的感覺,這些事到底是他真的在重新經歷,還是他死後産生一場幻想。
不遠處,一群人不知因為什麽鬧了起來,鬧哄哄地聲音傳來。衆人看過去,其中一位穿白色西裝的男士和另一位穿着黑色西裝的男士正在吵架,吵到激動時,還互相推搡了起來。一群人在拉架阻止,另一群人在看熱鬧熱聊。
梁顧川作為主人家,宴會上發生客人發生矛盾,自然要去主動處理。
“失陪一下。”梁顧川收回目光,随後放下酒杯,對着面前的幾人說完,又對徐野說,“你留在這不要動,我去處理一下。”
徐野心裏咯噔一下,心想,完了,那幫人是徐牧安排的。
徐野伸出手,想拉住梁顧川,但是晚了,梁顧川已經快步往那邊吵鬧的人群走去。徐野撂下一句“我也去看看”,立馬跟了上去。
吵鬧的人群在泳池對面,那兩位西裝男拉拉扯扯地糾纏不休。
“這杯酒是倒給我的,你沒看到嗎?”其中一位穿白色西裝男說。
“酒不都是那個東西,我拿了又怎麽樣?”另一位穿黑色西裝男說。
梁顧川過去後,詢問:“兩位有什麽不滿意可以和我說。今天是我們徐家舉辦宴會,來着都是客,我們必然會讓兩位滿意。”
“我的酒被他拿了,還潑了我滿身,我要他道歉。”白色西裝男說。
“是你非要過來搶,不小心弄身上了,管我什麽事,憑什麽讓我道歉。”黑色西裝男不服道。
說着兩人又要動手,被梁顧川給隔開了。
“大家也都是有地位的人,讓人看了笑話多不好,”梁顧川提議道,“不如我向兩位道歉,今天的事是我們沒有服務好,必然有責任。”
說完,他偏頭對那位穿着白色西裝的男人道:“至于您的西裝,我賠給您,現在可以讓我們管家帶您去我房間挑一件幹淨的換上,酒漬明顯,別壞了您喝酒的興致。”
徐野這時已經追上來了,湊近梁顧川的耳邊,小聲道:“大哥,你別管了。我已經讓人叫讓高叔過來了,讓他來解決吧。”
梁顧川只是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但是顯然沒有被他勸動。
他上前一步,站在兩人中間,剛準備說什麽。便聽見那位白色的西裝男依舊不依不饒地開口:“我不用你道歉,西裝我有的是,我今天就要讓他給我道歉!”
聽了這話,穿黑色西裝的男人也火大了:“我今天就不給你道歉,你想怎麽着?”
徐野看着眼前一觸即發的場面,心道:徐牧請的這兩位拖還真敬業,演得跟真的一樣。
果然,那兩位拖沒說兩句就動起手了。
一群人聚在一起拉架,場面亂哄哄的,露臺上完全亂套了。
梁顧川被擠到了泳池旁邊,徐野眼看着不妙,準備伸手拉他,結果不知道是誰用力推了一把梁顧川。
“撲通”一聲,梁顧川掉進了泳池裏。
衆人被這一聲動靜吓得全愣在原地,紛紛看向在泳池裏喝了好幾口水的梁顧川。
梁顧川不會游泳。
徐野只思考了一秒,想也沒想,如游魚一般,跳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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