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章

第 27 章

梁顧川發完了消息，過了十分鐘，對方始終沒回複。他想，應該是生氣了。畢竟是他讓人家來接自己，結果還爽了約。

事态緊急，他下了飛機，沒看到徐野，又趕上手機沒電，只能先打車先回公司，還是跟出租車司機借的充電寶充電，才能給徐野發消息。

李豐的電話打了進來。

“喂。”梁顧川偏過頭，雙眸倒映玻璃窗上，情緒很淡。

“梁總，您回了嗎？”李豐忐忑地發問，随後是一聲帶着愧疚的抱歉，“對不起，是我辦事不力。”

梁顧川未出聲。他在飛機上看到李豐發來的消息，随後看到新聞，說鄭于代言的網絡商城爆出了質量不合格的商家，目前消費者協會已經介入調查。

本來這事不是多明顯的事，但因為鄭于人紅是非多，紅黑俱滅，有人愛他，自然就有人恨他。

這些人恨不得全天二十四小時盯着他，只為找出他一絲一毫的錯處，便可以借題發揮。

如今鄭于被爆出代言售賣質量不合格的網站，這一話題迅速登上熱搜，實時讨論很快破千萬。

鄭于的形象不僅大打折扣，商城也遭遇了重創，一股退貨潮随之而來。

梁顧川得到消息後，一直在遠程處理這件事，先讓公關部做出應對措施，然後了解被爆出的商家是一家并不知名的小衆國産品品牌。不是徐氏集團旗下的産品，是外部招商進來的公司。

這一業務，梁顧川交給了李豐，如今出了事，他自然要承擔。

自從李豐上任副總以來，所有的事都處理的很好，招商發布會也辦的很成功，正因為所有的事都在有條不絮的進行着，他才有餘力去搞二次元聯名開發的事。

如今開發的事還沒着落，後院還起火了。

良久，梁顧川問：“我二叔那邊什麽情況？”

李豐如實道：“徐總已經安排了股東會議。”

梁顧川“嗯”了一聲：“調查清楚那批貨的來源，一切事情等我回公司再說。”

“明白。”李豐應道。

這件半娛樂半社會性新聞登上熱搜後，在多個平臺開始發散。不過大多數是在吃瓜鄭于劣質代言的瓜。

徐野被司機送回家，剛進客廳，白嬸就迎上來了。

“小野，今天不是在學校待着嗎？怎麽會突然回來？”

徐野回答不想提自己被梁顧川放了鴿子的事，随口找了理由道：“周末也沒課，在學校待着無聊就回來了。”

白嬸絲毫沒懷疑，只是說：“太不巧了，你爺爺剛去公司了。”

徐野有些疑惑，徐康現在基本已經退居幕後，現在梁顧川執掌集團大權，若不是公司有什麽重要的事，需要他這個老董事長出面，根本不需要去公司。

難道要開股東會議？

徐野心裏忽然不安，梁顧川剛剛也說公司有急事。

心裏驀地下墜，徐野覺得不太對勁，火速掏出手機，果然看見了登頂第一位爆掉的新聞。

糟了。

千防萬防，他竟然忘了這茬。

徐野轉身跑出別墅，任白嬸在後面如何喊他，都沒能讓他回一次頭。

徐氏集團頂層會議室內，兩邊的座位坐滿了人，都不是陌生的臉，一張兩張，都出現過梁顧川的接風宴上。

徐康坐在主位上，精致的西裝革履也掩蓋不出他日益發白的鬓角，歲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愈發重，時間在倒數，而留給他的似乎已經并不算多了。

昔日意氣風發的人，終究是要英雄遲暮。

“董事長，這事您可能不能幫親不幫理了。”其中一個股東如實說道。

徐康沒什麽表情，他自然知道在座裏有不少人是不服梁顧川坐上CEO的位置上的。

哪怕梁顧川能力出衆，在這些人的眼中，也不過是一個靠家族裙帶關系上位的年輕人。

“梁總人也聯系不上，這事要怎麽處理啊？”有人不滿道，“現在網站的口碑沒了，還牽連集團的形象。”

席間，衆人議論紛紛，皆表達了對梁顧川的不滿。

随後，有人主動開口問道：“徐總有什麽想法嗎？”

被問的自然是徐正立。

徐正立用手指捏了捏領子，然後說：“當務之急是要及時止損。清除有質量問題的品牌商，出公告做公關道歉。盡量挽回集團的形象，至于網站的口碑已毀，我建議暫時關閉下線。”

此言一出，議論聲更大了。

網站是梁顧川的心血，雖說現在出了問題，但前期策略做的好，實操後是實打實為集團打開了電商新通路的項目，如今因為說關閉就關閉，怎麽聽都有點兒戲了。

股東裏面，徐正立的心腹不少，但也有能看清局勢的。

因為這件事關閉網站是絕對不可取的。

李豐率先反對：“徐總嚴重了，網站為集團帶動的效益肉眼可見。因為一個外來商家，就斷送我們自己産品的輸送渠道，是不是有些太武斷了？”

旁邊的徐牧插話諷刺道：“說起來，今天這件事還是李副總捅出來的，你是不是應該先對各位股東有個交代啊？”

李豐看着徐牧，沒有說話。

兩人本就不對付，自從李豐被梁顧川提拔為副總後，徐牧更是處處針對他。

副總的位置，梁顧川只留了一個，徐牧沒坐上也就算了，偏偏還給了一個他最不喜歡的外人。

徐牧心裏窩火，半夜咬着牙都是酸的。

沉默了好一會兒，李豐才說：“招商的事是由徐總監來做的，産品有問題，您竟然沒發現嗎？”

徐牧沉不住氣，一句話就被刺激的氣急敗壞的：“李副總的市場部是來監控我招商的産品的，您都沒看出來，現在是想給誰甩鍋呢？”

“我今天查過了，産品部交給我的招商名單并沒有這家公司。”李豐說。

徐牧哼了一聲：“所以呢？”

李豐沉默了，是啊，所以呢，所以再争下去也不會有什麽結果。突然冒出來的劣質商家，無人察覺，就這麽在自家網站上線售賣了。

沒有證據，就只是扯皮。

陷入幾秒的停頓，會議室的大門忽然被人打開，梁顧川的聲音清晰地傳進來：“所以要繼續查下去。”

來人風塵仆仆，進來後，神色平靜地掃了一下衆人，和李豐對了一下視線後，最後落在了徐康身上。

“外公，我回來了。”梁顧川微微垂首，輕聲道。

徐康終于出聲“嗯”了一聲，嗓音沉重沙啞，似乎已經等待他多時了：“到底怎麽回事？”

梁顧川淡定道：“剛剛李豐說的，就是目前查到的所有信息。被舉報有問題的公司并不在我們的招商名單內。至于它怎麽會在我們的網站上線——”他話語一頓，忽然站直身子，用敘述的語氣說，“我認為，市場部和産品部，有人收錢辦事。”

“查到了嗎？”徐康想要的是結果。

時間太緊急了，梁顧川剛下飛機就趕回來，還不能親自調查，李豐調查到的信息力度還不夠。

他如實道：“還沒有，不過很快……”

忽然有人出聲打斷他的話：“我一直以為梁總做事是很有效率的，如今這是準備拿一個憑空猜測就想堵住各位股東的口嗎？”

梁顧川看向那人，他知道對方是二叔的黨羽之一。

“不用很久，只需要幾天。”梁顧川說。

“幾天之後呢？”那人不依不饒地說，“受損的口碑和形象，要怎麽挽回？”

所有的事都是有時效性的，等這件事的熱度過去，沒有人再好奇真相到底是什麽，而徐氏集團旗下的網絡商城售賣劣質商家産品便成為鐵板釘釘的事實。大衆的印象裏，只會留下這道帶着污點的痕跡。

争分奪秒是必然。

梁顧川當然懂這個道理，可他現在還沒有任何頭緒要怎麽找到那個罪魁禍首。

這件事發生的突然又很巧合，偏偏是他出差後發生了，很明顯是有人故意挑選了這個時間有意而為之。對方想要隐瞞，自然不會輕易被他輕易抓到把柄。

梁顧川吸了一口氣，看向旁邊的二叔和徐牧，陷入思考。

沉默回答不了問題，反而促進了耐心的消逝。

“我建議卸任梁顧川CEO一職，給各位股東一個交代。”有人跟風提議道，“至于網站一事，我同意徐總的提議，暫時關閉，等待公關處理後，再行商議。”

梁顧川神色微微的顫動。

李豐還想開口說什麽，但是被梁顧川用眼神示意制止了。

衆人都在等徐康的反應，縱然千般萬般不願，如今他已經被人夾在了火架子上，無論說什麽，都會成為幫梁顧川開脫的幫兇，到那時，他作為董事長的威信便會大打折扣。

徐康猶豫着，事已至此，暫時也沒別的辦法了。只能等日後再找機會将梁顧川扶持上去，哪怕此路不通，還有聯姻的後路。

權利和人脈都是流動的，只要不退場，就會有翻身的一天。他在商場浮沉太多年，深知此道理。

徐康深吸一口氣，正打算開口說話，會議室緊閉的大門被人用力推開。

衆人偏頭看過去。

來人氣喘籲籲，滿頭的汗打濕了他篤定明亮的眉眼。

徐野喘着氣，視線落在了距離自己只有幾步之遙的梁顧川身上，他說：“我知道是誰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