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章

第 33 章

在徐野第七次忘詞時,班長邵恒終于是憋不住了。

“徐野,你就是帶着這種狀态來排演的嗎?”邵恒作為班長,又作為《窮途末路》這場戲的男主,實在是忍受不了徐野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忘詞,耽誤大家的時間。

這件事本也是徐野的問題,他沒什麽好狡辯了,只是輕聲說了句“對不起”。

許東過來打圓場:“沒事的沒事的。他轉身對邵恒說:“班長,忘詞也不是什麽重大錯誤,何況咱們也是排演,你別生氣嘛。”

邵恒卻冷眼地看過來:“不是重大錯誤?”他不滿地說,“如果今天是正式演表演呢,他忘詞忘了這麽多次,難道也要用一句‘不是重大錯誤’而敷衍過去嗎?”

徐野見他不依不饒,示意許東不要再為他說話,他上前一步,再次道歉:“對不起,是我的問題,耽誤了大家的時間我很抱歉。”

“你一句抱歉就完事了?”邵恒依舊不滿。

許東是暴脾氣,一點就燃:“那你到底想怎麽樣?”

邵恒沒立刻說話,而是打量了徐野片刻,然後帶着嘲諷的意味悠悠道:“走後門進來的,果然沒什麽真本事。”

這話很明顯是在諷刺徐野,畢竟論壇上那條說他的帖子,早就人盡皆知了。

徐野聞言,微微眯了眼,沒作聲。

“怎麽,有哥哥和雲老師給做靠山,你很得意嗎?”邵恒故意用話羞辱徐野。

“你怎麽說話呢?”許東反而炸了。

邵恒挑着嘴角,淡定地偏頭看許東:“我說什麽了,不過都是事實罷了。不要以為學校發個聲明就能遮蓋不光彩的行為。”他轉回頭,看了一眼四周的同學,頗為有些抱不平地說,“在這裏的人,哪一個不是憑真本事進來的,大家都有夢想。但咱們這位小野公主,仗着哥哥,收買教授,現在連個詞都記不住,怎麽讓人服氣啊?”

“你……”許東要上前理論,卻被徐野伸手攔下了。

說巧不巧,下課鈴聲在這時響起。

徐野看着邵恒,平靜地開口道:“我也不需要你的服氣。”他看了一眼其他同組的同學,抱歉地說,“今天是我狀态不對,耽誤了大家。我先走了。”

說完,他拿起地上的衣服和背包,離開排練教室。

許東快速地跟上去。

“這個邵恒,平常人模狗樣的,結果還是個小肚雞腸的人。”許東追上去,一邊走一邊說,“小野,你不用在意別人的話。”

徐野搖搖頭:“我沒事。”

今天也确實是他的原因。

他腦子裏裝着梁顧川,根本記不住詞。

“你去吃飯吧。”兩人走到樓門口,徐野對他說,“我今天要回家。”

今天周五,梁顧川囑咐他回家吃飯。

“啊?”許東瞬間愁雲慘淡,“我還以為你哥對你松了不少呢,你都多大了。你哥該不是一個控制狂吧,他對你的占有欲也令人可怕了。”

這段時間,梁顧川确實沒有一直看着他,哪怕是他從榕城出差回來後,徐野大部分時間也是在學校裏,也不用特意去公司找他吃飯。

這讓許東以為梁顧川對徐野的管控松了。

徐野聽着他的話,若有所思了一會兒。

梁顧川對他的控制欲其實也并不是很強,他雖然偶爾會吐槽對方,但并沒有讓他感到不适。與其說是控制,其實更像一種保護。

可是占有欲……有嗎?徐野仔細想,好像沒搜刮一點梁顧川對自己有這樣的感覺。

“我就是回家吃個飯,”徐野解釋道,“陪爺爺,和我哥無關。”

“你瞅瞅。你瞅瞅,”許東嗤之以鼻地說,“我算發現了,你也是個徹頭徹尾的哥控。”

徐野笑笑,心道,他能是什麽哥控,他現在心裏一團亂麻,在理清自己到底對梁顧川是什麽感情時,他甚至都想躲着點。

時間不早了,徐野和許東分手。

車已經等在校門口了,梁顧川在這方面,總是想的比任何人都周到。

徐野輕車熟路地開門上車,後視鏡裏對上一雙他并不熟悉的眼鏡,接他的人不是梁顧川,而是司機。

他失落地垂着眸。

司機道:“梁總還有點事沒處理完,他讓我先來接您。”

徐野點點頭。

“梁總讓我問您,在回家之前,有沒有想去的地方。”司機又說。

徐野愣了一下,想起前面那條街好像有間花店。不知為何,他忽然想買束花送給梁顧川。

是那種無意識咎冒出來的想法,沒有緣由,也不需要回饋。

“麻煩您在前面路口的花店停一下。”徐野說。

徐野不太會挑花,他沒什麽研究。花香彌漫,店員見他進來,立刻迎了上來:“同學你好,想挑什麽花?”

徐野随便看了一下。

店員見他沒說話,又問:“是打算送給什麽人的?”

徐野抿唇:“是……送給哥哥的。”

店員面露難色,見多了送長輩,送親人,送朋友,和愛人的,就是沒聽說要送哥哥的。

徐野看到窗邊的那束盛開的橘色小花,覺得它在夕陽下很漂亮,一時有些東西,走過去,打量了一會兒,問道:“這是什麽花?”

店員說:“這是雛菊。”

徐野應了一聲,他聽過,但是沒見過。

“幫我把它包起來吧。”徐野說。

店員為難了一下,然後回櫃臺拿紙打包。

徐野抱一束雛菊回到車裏。

司機見狀:“您很喜歡花。”

徐野低頭撥弄的花瓣,越看越喜歡,低聲回應:“嗯。”

他從來沒覺得花這麽漂亮,也許是他未曾注意過這世界上很多美麗的東西。

到家時,還沒有開飯,在二樓走廊上碰見白嬸。

“小野,怎麽買了這麽大一束花啊?”白嬸笑眯眯地問,“你這是交女朋友了?”

被打趣,徐野有點不好意思地撓了一下頭,不太想說這花是送給梁顧川,也不想解釋他為什麽突然買花。

因為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是我路過花店,覺得它挺好看的,買回來玩的。”徐野言簡意赅道,轉移話題說,“白嬸,我先回房間換衣服了。”

白嬸也不多問,說:“去吧,等一會兒小川他們回來,就吃飯了。”

徐野點頭,然後回了房間。

打開門,映入眼簾的就是梁顧川的房間。他有一周沒回來了,這屋子什麽都沒變,整潔幹淨,還有一股淡淡的檀香的氣味。

是梁顧川身上留下來的。

徐野走進屋子裏,尋思着要把花放在哪裏。

梁顧川的房間,除了床,就是衣櫃,然後就只剩落地窗前那臺玻璃桌,那是他特意為自己的準備的酒桌,他偶爾會坐那品酒。

有一次他邀請自己,桌子上的紅酒倒映着窗外的霓虹星點,有種說不出的旖旎美麗。

好像也沒什麽地方能放,徐野把花放在桌子上,擺楞了半天,還是覺得要有一個花瓶才行。

“你在做什麽呢?”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徐野被吓了一跳,立刻轉身,撞上梁顧川的看過來的目光,咽着口水:“哥……你回來怎麽不說話啊?”

梁顧川邁步進來,關上門,一邊脫外套一邊往徐野的方向走,偏頭看了一眼他身後的那一大束雛菊。

徐野緊張地往後看了一眼。

“買給我的?”梁顧川直白地問。

徐野聽見他這麽問,心跳倏然加快,立刻否認:“不是,我自己買着玩的。”

“那你放在我房間裏做什麽?”梁顧川脫完了外套,又解襯衫扣子。

他的手指很修長,畢竟也是彈鋼琴的手。指甲蓋透着淡粉色,骨節随着他解扣子的動作若隐若現。

“我房間沒地方。”徐野詫異自己現在的邏輯還挺在線,能找出這麽無懈可擊的辦法。

梁顧川點點頭,将襯衫的扣子解開最後一顆。在徐野看見他的腹肌時,立刻偏過頭。

“哥,我還在呢。”他提醒道。

梁顧川似乎沒有覺得什麽不對,脫下襯衫後,從衣櫃裏拿出一件薄薄的套頭衫套上。

“嗯?”梁顧川看他,準備伸手去解皮帶。

徐野覺得自己的臉快要被火燒了,他立刻快走兩步,推開自己房間的門:“我也去換衣服了,一會兒你記得把花插一下。”

梁顧川看着他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景,輕笑了一聲。

徐野背靠着門,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心髒在毫無規律地跳着,咚咚咚的聲音像鼓聲,敲進了耳膜裏。

他想,自己的樣子一定挺狼狽的。還好,屋內的光線黯淡,能掩蓋住自己的慌張和發燙的臉頰。

徐野換完了衣服後,又磨磨蹭蹭了半天,确定了自己一切恢複了平靜,這才開門出去。

房間裏,不見梁顧川。

平靜的空氣,橘紅色的晚霞,像是覆蓋了一層難以形容的溫柔。

玻璃桌上,原本平躺着的雛菊被插進了裝了水的透明玻璃瓶裏。水沒過了綠色的枝,橘色的花瓣綻放着,仿佛要和晚霞融為一體。

徐野走過去,低頭欣賞着,眼底緩慢地蓄積着笑意。

他剛剛只是随口說的,然後梁顧川便真的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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