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掙紮之章：夢境的盡頭

掙紮之章：夢境的盡頭

先是激烈的吻！

沒有少年時的幹淨和肆意，也沒有成年後的理性和克制，而是放縱的，帶着躁動的血液，在這虛無的歲月裏無盡的沉淪。

仿佛這個世界裏只有彼此，所有的激情也在這一瞬間傾瀉而出，毫不掩飾地徹底爆發了，肌膚上的汗，喘息的舌頭，激烈的心跳，抱住，吻住，抵死纏綿，直到世界的盡頭！

終于，兩具身體徹底地糾纏在一起，是生物課，是音樂課，是體育課，甚至是心理課，但是究其根本，卻誰也說不清楚痛快和歡愉到底哪個更多。

那柔美又漂亮的、那陽剛又健碩的身體都折疊成了各種姿态，伴随着關節扭曲的嘎吱聲，不管是像紙杯蛋糕般的精致小巧，還是像巧克力似的整齊排列，都在力的作用下失去了本來的形狀……

栗姝感覺自己被彎折的軀體好像下一秒就會被難以承受地破損開裂，露出裏面彌漫着死氣的棉絮，将要代替早就被蠶食殆盡的血肉，這讓她的舒适蒙上了一種壓迫感。

去他媽的！

她厭惡這種被支配的傳統！

她要拿回主動權。

在栗姝的眼神示意下，蘇延自然懂得她想做什麽……

這些年以來，他無限追憶着栗姝那種令人魂牽夢繞的風情，像是一場激烈的游戲，她在他的身上馳騁疆場，挑動着他的神經，讓他無法自拔。

作為一直都習慣處于攻擊地位的男人，他其實更能體會栗姝此時的快感。

攻擊性是人與衆俱來的本能。

有人一輩子都不敢在別人面前施展攻擊性，也就意味着一輩子都沒有做自己。而有的人展示的攻擊性，不過是一種獻媚的讨好和表演……

而在此時的栗姝身上，他感受到的是她身上散發出的狂野與欲望，仿佛是那種被無限束縛的野獸終于得到了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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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他們之間每一次相遇都像是一場戰争，他們之間的火花不斷迸發，他們在情感的漩渦中掙紮，卻又無法自拔，仿佛被彼此的吸引力所束縛，無法逃脫。

又如同一場危險的賭局，每一步都充滿着不确定性，讓他們身不由己地沉溺其中焦灼着。

而如今，這種最天然的交合，很簡單，也很原始，但是越是這種純粹的感受就越能讓自己感知到自己的真實存在。

雖然蘇延向來無比恐懼感知到那個真實的自己，他甚至不願意去聽到自己內心的聲音，然而此時卻被栗姝的這種優美的攻擊性深深的吸引了，這是那麽的妙不可言……

那栗姝呢？栗姝很清楚，蘇延于她只是沉迷于一種夢幻的戀愛感，滿足了她的幻想，而對于蘇延本身，不過是一種載體而已。因為不管是誰，當偵探的快感到達時總是混合一些美夢破裂的悲壯。

而如今，那種夢幻又成為了最真實的存在。

生活永遠都是真實的，也正因為生活的真相或許殘酷，活在真實的世界裏太久了，都會渴望幻想和虛無，多少人沉迷于那些無聊的電子游戲，每天刷着那些千篇一律、奪人眼球的視頻，然後在夢境中獲得片刻的滿足，這些所謂的幸福其實不過是自己騙自己罷了。

現實是什麽？它就像一個無底洞，你無比的渴望光明，卻總是越陷越深，只能看到黑暗和孤獨。

極致的愛與恨，相互抗衡，勢均力敵，他們兩人之間的愛恨情仇已經不能用語言來表達，所以只能在身體中相互攻擊着對方，那在最高峰斷崖的遺憾，無數次無望幻想的絕望，讓他們徹底的放下了一切的道德枷鎖和文明束縛，也感受到了對方的渴望和最極致的X愛。

熱烈的氣氛沒有伴随任何一句多餘的言語。

即便這個男人品德低劣、滿口謊言，是個不折不扣的海王，“雖然她恨他，但是她對他的感情已經強烈到是什麽感情都不幹了，只是有感情。他們是原始的獵人與獵物的關系，虎與伥的關系，最終極的關系。”這也是張愛玲《色戒》裏的對王佳芝和易先生感情的總結。

只是，栗姝固執地認為她是獵人，下面這個男人才是獵物，栗姝是虎，下面這個男人才是伥。

所謂的愛，到底是什麽一種什麽樣的感情？

愛就是極致的不自由，你無法控制自己愛一個人，也無法控制自己不愛一個人，你無法控制你愛上的人愛你，也無法控制你愛上的不愛你，更別提及那些你根本不愛的人了。

有人說愛是克制，不去愛一個無法回應自己的人，不去愛一個傷害過自己的人，但是，這樣與其說是一種成熟，不如說是接受了一劑可以提供自我保護的愛的疫苗。而副作用就是愛情這款病毒都快絕種了。

愛其實就是一種想象力，并非實物，也是一種極其危險的情愫，排他、占有、控制。所以婚姻所保護的并不是而愛這種可怕的東西，而是利益。所以，生物學老師還講過一個可怕的道理，那就是：“基因決定你愛誰”。

健康的關系固然重要，但是畸形的感情實在太精彩。

然而，連栗姝都不知道的是，她曾經的那種真摯和激烈就像一把利刃，早就在不知不覺中徹底打開了蘇延那個堅硬的殼。

蘇延的心情如同暴風雨一般洶湧澎湃，他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強烈情感。他內心的火焰被她徹底地點燃了，燃燒得那麽熾烈，此時此刻，他願意為她放棄一切。

“栗子，我離不開你了！”

蘇延的聲音充滿了悸動和決心，聽到這句話，栗姝只覺得自己墜入了冰海之中，周圍一片冰冷而深邃。她仿佛感受到了蘇延那份深沉的愛意，但同時也意識到了自己內心無限的掙紮和痛苦。

蘇延看見栗姝臉頰上挂着晶瑩的淚珠，伸手輕柔地擦拭掉栗姝臉頰上的淚水，然後将頭埋在她頸間，深深地呼吸着屬于她獨特的味道。他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的香氣，這是他長久以來夢寐以求的。

栗姝的身體因為蘇延那一句簡單而純粹的告白而顫抖着，她感到一陣絕望，一種從來沒有過的痛苦蔓延全身，她緊閉雙唇，不想發出一絲聲響，可是卻依舊抑制不住眼淚奪眶而出。

其實愛上一個人，往往都是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理想的那個自己。

可是當栗姝意識到她甚至羨慕蘇延的所作所為，那麽無恥、那麽荒誕、那麽割裂，只談情、不動心，只用腎，不用心，只享受感情，不強求結果，不再執着于被人愛，不再對感情抱有幻想，更松弛、更灑脫……

難道這不才是回歸最原始的那個自己嗎？那種撕開了道德和文明外殼的放縱，更享受新鮮感和狩獵帶來的快樂，可以把細節做的很好，無限包容和付出，又懂浪漫，雖然這個過程很短暫，但已然抛棄了道德感和他人眼光，只追求自己舒服的狀态……如果說這都不叫自愛，那什麽才是？

就像顧成寫的詩：“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去尋找光明”，但是他最後卻把老婆給殺了。

如果再次重來，栗姝甚至想過一次蘇延的人生，徹頭徹尾地游戲人間。難道世人就只把這稱之為放縱嗎？

不，她接受不了如此卑劣的自己，她甚至為自己有這種想法而感到羞恥。

蘇延看着栗姝流出的淚，哪裏會猜得到她到底為何而哭泣，只能緊緊地抱住了她：“栗姝，我愛你，我是真的愛你！”

“栗姝，你愛我嗎？”

栗姝并沒有回答！她無法回答！

她只感覺頭是暈的，好像眼前一切都是暈的，輕微的天旋地轉感，意識卻很放松很惬意，有點輕飄飄的……

此時此刻，她感覺內心完全釋懷了，是她極少地又強烈又清晰地體會自己心底情緒的時刻，她從來沒有感受這麽鮮活過、流動過……

如果能這樣結束所有的一切，也許就是自己所追求的吧！

世人會說我矯情，說我混賬，說我自私，但是說給誰聽呢？

死去的亡靈撐着自由的風遠去，诋毀與嘲笑不過是活人的笑柄，他們或許無語，或許惋惜，或許羨慕，或許躍躍欲試……

我的生命是我最終的所有物，我選擇結束它，不是一時沖動，而是深思熟慮，既是為了自己贖罪，也是為了自己隕落多年的夢想！

再見了蘇延，再見了羅毅，再見了洛洛！

其實，我喜歡的只不過是對你們的認知和理解，迷戀的是對你們的幻想和憧憬。我對你們的認知，只是我自己的認知，是組成我的部分，而不是組成你們的部分。

也就是說，讓我喜歡的，讓我留戀的，讓我死去活來的，從來不是你們，而是我自己。

我厭倦了又怎麽？覺醒了又怎樣？斷舍離了又怎樣？我不想這樣活又怎樣？住進深山尋仙問道，不和你們相互折磨，就一定是失了格嗎？

我的心靈能否得到真正的慰藉？我的靈魂能否得到真正的安寧？我能否領悟到真正的生命？能否找到真正的自己？

人生就像一場沒有标準答案的考試，而我準備提前交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