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蘇格蘭場的掃地僧

蘇格蘭場的掃地僧

有了謝小池的加入，探案小隊的效率顯著提高。

“阿甜，你跟伯父保持聯絡。警方正在組織人手審問樓裏的人，能得到的線索最多。阿芸，你查一下相關新聞，整理出來大樓停止施工開始到案發時的時間線，包括居民跟混混分別是什麽時候入住的，劃出一個死者跟兇手可能産生交集的時間段。”

她走到“謝小池貼身女仆”身邊，因為知道對方未必熟悉這個世界的情況，所以沒有對她發布任務，而是詢問對方的意見：

“你能幫忙嗎？能提供什麽消息都可以。”

“謝小池貼身女仆”剛要彙報自己的發現，應雨甜就打斷了她，把倚在門邊的應世陽往外推。

“你在女生的房間門口張望什麽呢。出去出去，去給我們買飯！”

把應世陽趕走，應雨甜關上門，看着不明所以望向她的“方欣瑜”就來氣。

“喂，你就真把自己家的事情往外抖摟啊？我知道跟我哥知道，性質不一樣你知不知道？他可不會跟你論朋友。”

“謝小池貼身女仆”感動地猛點頭，剛才屏幕又閃紅，差點就OOC了，感謝NPC救場！

“咳，總之，方同學有自己的渠道，剛剛排除了□□幫派作案的嫌疑。如果能夠通過方同學的關系知道那群小混混的人員構成就更好了。”

“那就先這樣，我現在翻看一下死者發過來的信息，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新線索。”

所有人都驚嘆于謝小池的轉變，被趕去買飯的應世陽也在回想謝小池的表現。

不久前還哭得肺腑都要吐出來的人，現在好像正在調查一個與己無關的案件一樣冷靜。她甚至對母親用上了“死者”這樣客觀的稱謂來避免自己的情緒化。

如果這些都是演技，那能完爆應氏旗下的所有演員。

她甚至催促忙碌的同伴們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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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池，你不吃嗎？”

“我沒胃口，你們先去吧。”謝小池搖頭，繼續盯着手機看。

現在已經接近傍晚，說起來所有人都是半天沒吃東西。

她們聞過屍臭味以後也沒什麽胃口，但生理本能還在，忙了一天确實餓了。

應世陽把其他人先叫到套房的飯廳去用餐，又把一個便當盒推到謝小池身邊。

“多少還是要吃一點，我買了素的。”

謝小池看了看便當盒，制式明顯跟外面應雨甜她們吃的不一樣，明顯是特意替她點的。她強忍着不适吃了幾口，那股惡心感又湧了上來。

“怎麽了怎麽了？”正在吃飯的三人聽到嘔吐聲都跑進來。

“哥，不會是你點的菜油膩把人家惡心吐了吧？”

應世陽攤手：“給你們買的都是特意從寺廟定制的齋菜，她那份更是素油都沒敢多放，基本是燙菜。結果她吃兩口就進去吐了。”

幾人默然，接下來一段時間，都沒敢再勉強謝小池進食。

當晚她們仍然宿在酒店裏，第二天醒來，出房門就看到謝小池已經通宵把頭天所有人搜集到的信息梳理好，都列在一個白板上。

謝小池站在落地窗前，剛剛跟警方打完電話。

“哪來的白板？”應雨甜訝然。

“今天一早警局的探員來過，我提前打了招呼，借到一塊白板，還按照探員教的方法畫了人物關系圖。”

應家過問這個案子，鹿黨也跟着表達關切，導致警局高層全部被驚動。應家就已經不好惹了，鹿黨還來插一腳，這個案子的重要性馬上被探長提到了最高級別。

如今鹿黨內閣初上任，內閣各部文官中的一把手和二把手——各部總長和各部次長，都還在跟新內閣磨合呢，這段時間，底下的公務員誰不是縮着脖子做事？

敢出什麽幺蛾子引起鹿黨的注意，都不用應家出手，內政部跟地方警察廳的大佬們就能把他們都派去管檔案庫！

北區本來就是底層人士的聚居處，這個北區小分局的探長無權無勢，哪裏見過這個陣仗？對手下千叮咛萬囑咐，千萬要伺候好小祖宗們，案子盡量查，查不出來也要讓她們盡興。

辦案機密？

不存在的，她們想做什麽滿足就行了，就算她們想占領警局，也要把地方給讓出來。

有了專業指導，案件脈絡很快清晰起來。

馮女士早在付房款的時候就退了舊房子，期間一直将就着住在公司。後來公寓樓項目爆雷，她在一個月前就随其他獲悉公寓樓爛尾的買家直接入住了。

項目爆雷的新聞各大媒體都沒有報導，應該是被誰壓了下去，謝小池完全不知情。馮女士入住那天還聯系過母親，告訴她自己寒假回家的事。

馮女士只把新家的地址發了過來，沒有多說什麽。

根據屍檢報告，結合原本跟馮女士住在同層的那位鄰居的口供，死者是窒息死亡，兇器是死者自己的絲襪，死亡時間在一周前。那一層的混混也确實是在一周前消失的。

“樓層裏有殘留的酒瓶，警方懷疑兇手喝多了，醉酒殺人。”

謝小池說這話的時候，捏緊了拳頭，任由指甲劃破掌心，借由掌心的刺痛讓自己保持鎮定。

“那酒瓶上應該有唾液呀！”“方欣瑜”粉過一個演偵探的男演員，陰差陽錯之下看過不少偵探劇，聞言一拍大腿道。

“正在比對，還在等結果。”

以懶惰懈怠著稱的禮頓公國警局這回效率奇高，加上從其他分局借調了人手，一天外加一晚上就完成了屍檢，還把抓回來的人查了個遍。

DNA檢測需要送到總署實驗室做，最快也要三天才能出來。

現在整個警局都在等那份檢驗結果，只要結果指向某個抓到的混混，案件就算告破。

但謝小池總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

現場被收拾得就剩那兩個爛箱子，樓道裏也找不到其他小混混活動的痕跡。兇手明明有這麽長的時間清理，怎麽偏偏就剩下來幾個酒瓶？

“我要再去一趟現場。”

其他人本想跟謝小池一起去，但謝小池知道昨天的臭味給同伴留下的陰影多大，好說歹說把她們攔了下來，只叫了兩個探員陪同。

應雨甜還是不放心，又把應世陽叫上跟着。

應世陽出面，加上兩名探員被提前打過招呼，不許幹涉少爺小姐們的偵探游戲，于是像兩個跟班似的，遠遠吊在兩人身後。

謝小池沿着昨天上樓的原路向上，慢慢走着。樓裏都被清空了，安靜如墳茔，垃圾散落在樓梯間的角落。

“我記得昨天這個地方沒這麽幹淨。”走到某一層的時候，謝小池指着樓梯間問。

“我們排查取證的時候看到不少地方有DU品的痕跡，所以一并清理回去了。”探員翻過筆記本以後賠笑道。

所以這些人吸DU不鬧事，喝個酒就去殺人了？

來到現場所在的九樓，謝小池深吸一口氣，戴上口罩，換上鞋套，走了進去。

她先去了同層有人住過的那套公寓。裏面還處于毛坯房狀态，殘餘着一些生活垃圾，其他生活用品都被戶主搬走了，可謂是家徒四壁。

案發現場反而比較幹淨。

屍體的位置已經用白色粉末圈了出來，周邊圍了警戒線。兩名探員去跟看守現場的探員做登記，任謝小池和應世陽兩人四處查看，也不擔心他們破壞現場。

“這裏，好像有什麽粘在上面。”謝小池用手機拍下牆角的位置，再放大，發現那裏有一條黑色的污漬。沿着牆角查看，發現那條污漬沿着牆角，剛好繞了客廳一圈。

謝小池招呼兩名探員過來：“你們有沒有留意到這裏有髒東西，能不能刮開看看？”

兩名探員聽話地拿出勘察工具，刮開那片污漬，留守的探員盡責地拿出記錄儀開始錄像。

應世陽忍不住看了眼他的工作證，姓黃。

污漬刮開後，裏面是乳白色的。這一圈細細的髒污更像是原本塗上了某種膠狀物，後來粘上了灰塵才會變成黑色。

“還是謝小姐細心。我們先拿回去化驗看看，說不定有發現。”探員們狀似鄭重地把刮下來的碎屑裝到證物袋裏，心裏其實頗為不以為然。

這個地方還沒完工，施工隊就撤場了，到處都是施工痕跡。現場這裏倒是幹淨，但也只有水泥毛坯，哪裏粘點髒東西不是很正常？

算了，這是家屬，身邊還跟了重量級保镖，反正也不是他們負責化驗，多點活就多點活呗。

“現場總算有點東西可查了。”反而是留守現場的黃探員贊嘆道，“您是警局新來的顧問？果然比那群大老粗要細心。”

跟來的兩人暗笑，這位同事在局裏消息不怎麽靈通，連應家和被害人家屬有聯系，還參與了偵查都不知道。

他們也沒打算提醒，剛才登記确實是把這兩位按顧問處理了，免得留守的同事多問。說不定一會這兩人有什麽出格舉動，這個不知內情的同僚還能規勸一二，他倆樂得不用得罪人。

“這現場是我見過最幹淨的，我們勘察的同事昨天一步步拿着放大鏡看，別說毛發了，頭屑都沒找着。兇手怕不是專業的吧，這弄得跟隐形了似的。外面走廊這麽多灰塵了，嘿，就能做到腳印都沒有一個。不見血跡倒是正常，聽說死因是窒息嘛……”

“很幹淨？什麽都沒有？”謝小池原本蹲着，聞言猛地擡頭，又認真地确認了一遍。

“對，真的，什麽都沒找到。”黃探員篤定地點頭。

“怎麽了嗎？”應世陽低頭問。

謝小池沒有回話，走出現場以後又給警局那邊打了個電話。

“對，我去了現場。我還想問一下，死者身上有沒有……被QJ的痕跡……沒有嗎，只是剝光了衣物？我知道了，謝謝。”

謝小池又翻出跟母親最後一次聯系的聊天記錄。

池：媽，我還有一周就要考試了，考完試就回來放寒假了哦。

媽媽：知道啦，好好考試，拿着成績單回來，沒考完不許回家！

池：這麽遠，我要回來也沒那個時間。

池：要不我考前回來看看新房子？正好看看家裏缺點兒什麽，考完試回來路上還能買。

謝小池說完這句話，馮女士過了很久才回複。

媽媽：不許回來！家裏現在亂糟糟的，你回來除了占位置有什麽好處？答應我不許回來聽到沒，回來也不會給你開門的！

池：啊媽媽你這麽這麽狠心。我不信，你肯定得給我開門。

媽媽：你回來我也不會在家，最近公司忙死了，就差沒住到公司裏。你回來我還要抽時間過來給你開門。不許回來聽到沒有？淨添亂！

池：知道了知道了，那我考完試再回來嘛。

媽媽：記住了啊，不許回來啊。

媽媽：考完試在學校玩兒幾天也成，不着急回家。考完試正好跟同學聯絡聯絡感情，你讀這個學校不就是為了那點兒人脈。聽話，跟同學玩兒幾天再回來。

當時媽媽為什麽強調不許回家呢？

謝小池總覺得母親的态度似曾相識，很像過去她還在北區上學的時候，放學後偶爾會接到母親的電話，說家裏亂，或者沒做好飯，讓她在外面自習，晚點回家。

“她是不是被綁架了，有人在盯着她打？”應世陽的聲音冷不丁從謝小池身後響起，把她吓了一跳。

“喂喂，我不是故意偷看的。我就是好奇嘛，你好像有發現的樣子，又不告訴我，讓人很難受的嘛。”

“應該不是。”謝小池大方地把手機屏幕亮給他看，“那個時候是白天上班時間，根據公司那邊的說辭她那天有正常上班。誰能把她綁在公司？而且只是打字發信息而已，又不是打電話，不存在被聽到內容的顧慮。”

“那就有可能真的在收拾屋子咯。你第一次到新家嘛，肯定想把家裏收拾得整齊一點。”

是啊，謝小池很了解母親，所以能猜到馮女士的想法。她要求謝小池晚點回家，大概率就是因為家裏還沒準備好迎接她回家。

可這都還是毛坯房，再收拾也收拾不出正常住宅的樣子呀。

啊……

“能不能勞煩您聯系一下同事，查一查我媽媽近期對外轉賬的情況。”謝小池又轉向留守的那名黃探員，“不必提我，就說是您的意思，在現場發現了裝修的痕跡，想看看受害人最近有沒有對誰付過裝修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