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雙雙失常

本來林惜也沒多少行李，加上有些東西年代實在是太“久遠”，早就用不了了。于是從“夜未”酒吧回來的第二天早上，她就給部長蘇曼打了個電話請了半天假，然後忍着宿醉帶來的劇烈頭痛，把該扔的扔該帶的帶，半小時不到便全部收拾妥當。她猶豫了片刻還是給桂姨他們留了封信，然後直接在網上叫了輛車過來接她去了新住所。

“博世”企業的待遇果然沒辜負它作為全球50強的高大上定位，林惜這兩個月所拿到的報酬，足以讓她在一個環境還不錯的小區裏租下一間一居室了，房子裏的家具、電器等必需的生活用品一應俱全，上下樓也有電梯，對比過去那當然是好了不止一星半點的。唯一的缺點可能就是離公司有點遠，得坐整整一個小時的地鐵。不過也沒什麽，沒失業之前她不也是每天早早起來擠公交嗎，好歹地鐵還不用擔心堵車呢。

望着窗外漸漸強烈的日光，已經坐在“新家”沙發上的林惜使勁甩了甩頭，想把這段時間做的夢通通甩到一邊，讓自己清醒過來。過來的路上，她坐在車裏望着飛快倒退的街景，腦子也不由自主地跟着飛速轉動，許許多多跟那人的或甜蜜或幸福的記憶便排山倒海地襲上了心頭。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叫司機繞到一家銀行門口把車停了下來。

從銀行走出來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她只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像是被狠狠地挖走了一大片。如今，欠他的債也還給他了，連待在他身邊的最後一個理由都沒了吧？她跟他再也沒有任何瓜葛了嗎？明明是早就決定好的事情，眼眶怎麽會突然間這麽酸呢……她迅速昂起頭，使勁把淚意逼了回去。

“小惜，你早上請假幹嘛去啦？身體不舒服嗎？”剛從樓下公司食堂吃完午飯準備回辦公室的舒娅，就在電梯裏碰到了來上班的林惜。面前的林惜臉色憔悴，腳步也有些虛浮，看起來像是生病了一樣。

林惜擠出一絲微笑回道：“沒有啦，我換了個住的地方，搬家收拾了一上午，可能是有點累了。”

“那就好！哎，你搬哪兒去了？怎麽沒讓方總幫你一起搬？”舒娅這才放下心，一把摟住林惜的胳膊，戲谑地笑了起來。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林惜，聽到那兩個字，如同被撥動了身體裏一根最脆弱的弦。她咬着下唇拼命忍住心底的千頭萬緒，頓了兩秒才開口：“舒娅，我…我跟他已經分手了。”不可否認，她愛上了方澤軒。但她絕對不想成為別人的替身。他對自己再好，也不過是她這張臉罷了。別再留戀那些不屬于你的東西了，林惜。

“什麽！不是吧？你們怎麽會……”舒娅想起明明不久前見到他倆還挺甜蜜啊，甚至默契得跟老夫老妻沒什麽兩樣，一頓飯的功夫方總的眼神就根本沒從林惜身上移開過，跟萬能膠似的黏在了她身上。怎麽突然說分開就分開了呢？

林惜望着電梯上的數字一層一層地往上遞增，腦海裏浮現的卻是那晚她跟那個男人在另一輛電梯裏的情形。原來那些溫存那些甜言蜜語全都是假的……

“到了到了，惜惜你發什麽呆呢？”電梯門一開，舒娅就率先走了出去，一回頭才發現另一個人仍盯着某個地方出神。

思緒已經不知道飄到什麽地方去了的林惜被她這麽一喊，忙回過神來，趁門關上之前快步跟了上去。

“方總今天沒來？你逗我呢吧？！”到總裁辦公室交資料的蘇曼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怎麽可能，打從她進入博世起，就幾乎沒見方澤軒請過假，他這個人一向把事業看得比什麽都重要，是個十足的“工作狂”，就算是去年重感冒那次，即使他已經咳嗽得話都快說不出來了，仍然只去醫院挂了個吊瓶，下午就立刻趕回了公司。

徐傑把手裏的ipad往桌上一扔，揉着眉心回道：“我還想說是方總逗我呢！本來早就定好了今天下午要開董事會，看來只能先取消了。”那群董事們都不是什麽好糊弄的主，還得挨個打電話過去解釋和賠罪才行，想想就頭疼不已。

蘇曼把夾着資料的文件夾遞給旁邊的總裁秘書小喬，湊到徐傑面前低聲問道：“你就偷偷告訴我一個人好了，方澤軒到底受了什麽打擊啊？”

一股極似茉莉花的幽香忽然襲來，女人靈動又精致的面孔在自己面前猛地放大了，徐傑一向平穩的呼吸都亂了拍子：“方、方總可能只是有什麽事要辦吧，你也別瞎猜了……”他想起昨晚BOSS找不到那個女人時那麽明顯的失态，有點替他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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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徐傑三緘其口，看來是挖不到方澤軒這尊大神的八卦了，蘇曼撇了撇嘴，倍感無趣地回了營銷部。

結果她一進營銷部辦公室的大門，就聽到了怒斥聲——

“你腦子裏面究竟裝的什麽啊？這麽簡單的東西居然都能出錯？！我看你是有點成績就開始得意忘形了吧！”

是一組組長鐘妙人的聲音，給人扣了個這麽嚴重的帽子，這是在罵誰呢？蘇曼快步走了進去，自己的辦公室恰好挨着鐘妙人的辦公桌——噢，原來是方總那只心愛的“金絲雀”呀。林惜來博世已經兩個多月了，雖然是“關系戶”，倒還從沒見她在工作上出過什麽差錯。難道方澤軒的反常真與她有關？

“小鐘，怎麽回事？”

鐘妙人見部長回來了，嘴角微不可察地掠過一絲竊笑。她拿起桌上的文件遞給蘇曼，臉上少了兩分剛才面對林惜時的頤指氣使，多了一分恭敬：“曼姐，您看看，這是林惜做的方案，連最基本的統計數據都标錯了，幸虧我及時發現了，要不然……”

蘇曼接過來翻了翻，看了兩眼就把東西還給了身旁連聲道歉的林惜，“好了，不是什麽大事，趕緊回去改改。不過，切不可再犯！工作中最忌諱的就是把個人情緒帶進來，否則一個不留神失誤了，所導致的損失是不可估量的，知道了嗎？”林惜的工作能力她絲毫不會質疑，博世的營銷部也需要她這樣專業能力極強，又有豐富實戰經驗的人才，更何況方總那邊……于公于私她都不可能讓她太難堪。

“對不起，我以後一定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謝謝部長……還有鐘組長。”林惜聽出了蘇曼的弦外之音，緊緊地捏攥着手裏的文件，為上班期間開小差的自己感到萬分羞愧。

鐘妙人沒想到一向嚴格的蘇曼居然根本不打算向林惜追責，如此輕易地就放過了她。為什麽林惜這個女人的運氣總是這麽好？不用面試就直接空降到了博世最吃香的部門，才上崗兩個月，拿的酬勞就已經直逼身為組長的自己，這次明明犯了錯也只是道個歉就屁事沒有了……還有徐特助在背後幫助她，她真的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