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火葬

火葬

拿到糕點後，庚野臨時把車開進一條偏僻的小道，熄了火。

霜降時節，馬路兩側稀稀拉拉樹葉掉落，有環衛工拿着掃把清掃，間隔熙熙攘攘叫賣的商販，路上行人匆匆。

庚野很少有這樣忙裏偷閑的時刻，如果不是庚俏俏纏他一定要過來拿媽媽做的糕點，男人這會兒應該正在接受電視臺采訪。

車內，極奢的空間裏散發出陣陣噴香的糕點甜味。庚野并不喜這些酥芨芨的點心，黎初當然知道，所以只要他在家，這些甜點總會被黎初全部收掉，替換成清香缭繞的茗茶。

這會兒只是這麽聞着，竟然都直齁嗓子。庚野降下車窗，點燃了煙，一支剛灼，友人打電話約他開黑，男人随便聊了兩句，将手機挂斷靜音。

有年輕的情侶騎着電車路過，行到他車前不遠忽然停了下來，只見男生把自己禦寒的外套脫下來，将後座衣着單薄的女生包裹的嚴嚴實實，随後重新騎動電車，兩個人歡聲笑語的往遠處去。

畫面确實很溫馨，接地氣，不過庚野，并不覺得有多感動了。

——作為一個男人，如果連給女朋友買輛冬暖夏涼轎車的能力都沒有，脫外套也只是懦弱的表現。

當然，這年頭願意陪男人吃苦、坐在自行車後座笑的女孩，委實不多了，應當珍惜。

眼前跟即應景般浮現出黎初一張明燦如夏花的臉，一雙鳳眸帶着天生清媚的弧，初見缱绻，如林深時見鹿一般靈韻。

又莫名單純的，一眼就是那種為數不多願意陪人吃苦的乖乖女。

想到這裏，庚野無故笑了聲。只因他忽然憶起來，關于黎初，他曾經也有過“傻逼”的想給人披衣服的沖動。

當然，“想給人披衣服的沖動”，并不等同于“動心”，因為有人曾把“動心”的感覺表白給他道，“動心就是，you jump I jump，用我死換你生的自豪感。”

說出這樣驚天地泣鬼神的話的人是盛瑜，被他身邊的哥們視為夢中女神一般存在，卻偏要自甘堕落，吊死在他一顆歪脖子樹上。

就在庚野也覺得他這輩子大概難逃天意要跟人商業結合時，意外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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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想的有點多，男人重又灼了支煙，香煙辛澀的苦夾雜着糕點似有似無的奶甜，滋味......竟然莫名有點像與黎初初見。

醺感、灼熱、貼近之時一股清寥寥的奶香，并不像平常貴重香水的味道，反而有點，令人上頭。

所以顯然的，庚野唯一一次有沖動想給黎初披衣服，就是在賭坊第一次與人見面。

他自诩從不是什麽正人君子，想給人披衣服更不是因為憐香惜玉，只是覺得......有點危險——

類似不給人披衣服他就會脫掉人衣服的、危險。

然而女孩太單純了，并不知道看起來衣冠楚楚的男人，某些時候很可能會變身衣冠禽獸。一雙水顫顫望他的眸子，虔誠又向往，仿佛在望能把她解救于苦海的救世主，祈求他，“你能、救救我嗎？”

說完直接就朝他吻了上來。

現在想想，自己那時候簡直傻的冒泡不知道女孩身上那股奇異的奶香，來自某種令人興奮的糖。被酒催發，留人唇齒，莽撞的沖他那麽一撞，

庚野直接在心裏罵了聲髒話。

能來謝菲爾德伺候的中國姑娘，要麽是有名的坐臺小姐，要麽是專門的交際花，剩下唯一一種情況，便是被迫過來“贖身”的。

庚野那會兒沒想到人是最後一種，許是那晚夜色太美，也或許是藥勁太猛，當然不可否認女人的唇很甘甜誘.惑，讓庚野第一次有了沖動，男人的沖動。

尤其女孩蹭上來軟巴巴看着他不說話，将自己的衣服往下扯，露出大片白膩膩的春光......

這種情況，就算是柳下惠，也不可能做到坐懷不亂。

之後一切順理成章，成年男女，就算有些事沒經歷過也可以自學成才。極致美妙的三小時運動過後，庚野才意識他，有些沖動。

女孩竟然是第一次，還從未經歷過人事，完事後還拉着意猶未盡的他求他不要走，救救她，救救她爸爸。

庚野才覺得操了蛋了——他肆意了25年的人生還從沒有被誰如此“威脅”過。事後調查完女孩背景，更覺操蛋了。

女孩名黎初，新新的大三的學生，有一個正處暧昧期的男朋友，成績學業樣樣拔尖卻被自己的賭徒爹禍害，拿女兒去抵千萬欠債。

——換言之，如果不是他今天意外欺負了她，會有更多的人變着花樣的，輪番欺負她。

所以庚野難得發了善心，雖然到現在庚野也弄不明白他當時究竟怎麽想的，不僅幫女孩遠離了吃人的賭場，還幫她那個賭徒爸擺平了欠債。

本以為事情到此結束，卻在幾個月後，女孩很神奇的出現在他面前，小腹微微隆着，告訴他，她懷上了他的孩子。

搞什麽？

明明那晚戴了套的。

可事情有時就是這麽“不可理喻”，或許是為了惡心湯培麗催他聯姻，更大的可能，女孩眼神太真誠了，真誠到讓庚野完全沒有懷疑，人肚子裏的種究竟是不是他的。

總之最後，庚野很負責的和人結了婚，雖然結婚後對庚野沒任何影響，女孩于他就像多養了個寵物在家，但已婚這個身份，确實給庚野擋了不少桃花。

想到這裏，男人也才弄明白了。

他之前因為黎初起了情緒，包括看人醉酒而生氣，全不過“習慣”在作祟。

就像從前他習慣一個人在家，如今習慣女人溫聲軟語的撒嬌，庚俏俏活潑歡喜的笑聲，一般類似。

而習慣，終究可以慢慢變回來，關于黎初給他的真心，他從來也不缺。

就這樣吧！

她既失了憶，他也可以當一切沒發生過。

第二只煙燃滅，庚野也攏回來思緒，撥出號碼，“少夫人那邊的人，撤掉。”

男人忽然改了主意，毫無預兆，那邊似猶豫道，“庚少，少夫人剛剛被黎天明纏上，拉少夫人上了車。”

“不用管。”

——左右是她弟弟，不會把人怎麽樣。

交代完這些，庚野将煙蒂丢進煙灰缸，把車倒出了這條無名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