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趕集(二)
賣蘑菇的一看是個小媳婦,便道:“小嫂子取笑了,小老兒這算什麽生意,都是靠着山神給口飯吃。”
靈素忙道:“我是從遠地方來的,我們那裏山上不是冰塊子就是大石頭,您這裏的山神好啊,可我看這賣蘑菇的也不多啊。難不成山神照應人,還挑人的?”
賣蘑菇的笑開了:“小嫂子說話有趣!這撿蘑菇是簡單,可這看蘑菇可不簡單。這山那麽大,可不是處處都有蘑菇的。還一個,那蘑菇可是神仙妖魔一齊變出來的,好吃的好吃,不好吃的碰一下就能爛了手,咬一口就能丢了命。你說說,這是不是不簡單?”
靈素道:“啊?還不是樣樣都吃得的啊?”
那老漢笑個不住:“看來小嫂子還真是遠地方來的,自然不是樣樣都吃得啊!別說蘑菇了是,山上的野果子,吃了要人命的還有呢,你說是不是?”
說了背起筐子要往外去,想起來對靈素道:“這位小嫂子,要是你撿了什麽蘑菇,吃不準能不能吃的,就去前頭藥鋪裏,那裏有人會幫你看的。有些蘑菇不能吃,但能入藥,他們要看見了,也收。”
靈素指着他背簍裏的一卷卷枯枝樹根道:“您這就走了?這些您不賣了?”
老漢道:“正是要把這些賣了去,這些是草藥,自然要賣給藥鋪去的。今日運氣好,蘑菇一會兒就給賣完了,趕着把這草藥也賣了,回家還能趕着飯點。”
靈素對那些草根也好奇得緊,便道:“老爺子,我也想跟去看看,您看成不成?”
老漢笑了:“那有什麽不成的,整好,你不是問蘑菇的事兒麽,今天準定好些人拿了讓人看呢。”
靈素同老漢說着話,走過幾個攤子,不過百十來步就到了一處藥鋪。門口挂着塊匾,上頭寫着“回春堂”,這藥鋪隔壁就是醫館。
靈素跟着老漢進去,果然櫃臺邊上圍了六七個人,都拎着大大小小的籃子簍子,有個長須的中年人,正在細看他們拿來的各種菌子。
“這個你看着同紅姑子相像,實則不一樣的。紅姑子的顏色還要深,要發黑,傘底也不是這個顏色。這個是‘棺材頭’,可不能吃,幸好你知道拿來問問。這撿菌子啊,我都說了,最好就撿自己認得的,不認得的就別貪那小便宜了。”
看完這一個,那中年人看見老漢進來了,笑着打招呼道:“老林頭,你總不是來問菌子的吧。你若是不認得的,恐怕我也不會認得了。”
被叫做老林頭的老漢笑眯了眼睛:“我來賣點藥材,許大夫今日沒在隔壁坐診啊?”
許大夫笑道:“今天我大哥在,我就偷懶來這邊了。”又往邊上招呼一聲,“大腳,你給老爺子看看藥材去。”邊上一個學徒模樣的答應了一聲,趕緊過來跟老林頭打招呼。
老林頭把背上的簍子拿下來,那小學徒接過來,點着看了一回:“蒼術、黃芩、玉竹、天冬……柴胡、杜仲……”一樣樣拿出來都直接拿手掂了掂分量,然後又取過算盤來撥弄了一回,對老林頭道:“取個整,二百四十文,您老拿來的東西向來都不錯,上回又有東山來的,裏頭都發潮,還嫌我們收的價格低了,我都不愛搭理他!”
老林頭也不是頭一回來了,心裏都有數的,知道這是實價,便笑着把簍子收了回來,嘴裏還謝那小夥計。小夥計拿了東西給許大夫看過,許大夫點頭,另一邊的掌櫃的才取了兩串并四十文零錢給夥計,夥計拿去交給老林頭時。老林頭還想從中摸出幾文遞給那夥計,夥計趕緊擺手:“可不敢,您這是砸我飯碗子呢!”
老林頭笑笑收回了手,又從挎着的小籃子裏掏出個箬殼包來,遞給小夥計道:“這個沒事,不值錢!”
小夥計一看,原是一包烏都子,山上的一種藍黑色小漿果,酸甜味濃郁,村裏的小孩們到了秋日常結伴去山裏找這個解饞。他也是附近村裏來鎮上當學徒的,這是見着“老朋友”了,才笑道:“那我可謝謝您了!”
老林頭都完了事,跟許大夫打了招呼就想走,才想起來方才自己還不是一個人來的。轉頭尋靈素,見她正在櫃臺邊上看許大夫給人鑒別毒蘑菇呢,瞧她專心致志的模樣,老林頭便笑笑顧自己走了。
靈素見那些蘑菇都長得差不多,一樣的白色的,一個就說“肉頭好吃”,一個就說“鬼筆勾魂,吃了準死”,聽得她心裏一拎一拎的。她試着看,實在看不出什麽不一樣來,聞,倒是有些差別,那些有毒的味道多半聞着不太舒服,要不就是有腥氣要不就是有鐵鏽似的怪味,很臭的倒是沒有,想來也沒有人會把那樣的拿來讓藥師看。
看了一會兒還全無頭緒,她習慣性地用神識去探了一下,忽然發覺那些“毒”蘑菇都有些顏色特異的“氣”,“好”蘑菇就都是一片混沌的,或白或黃,并沒有什麽特別刺眼的東西。難道這就是個毒和不毒的差別所在?等專心致志把好幾個人拿來鑒別的蘑菇都一一試過,再同藥師的結論一比對,還真是一毫不差的。靈素心裏高興起來。
再一回頭,才發現不見了帶自己來的老大爺,便問那夥計:“麻煩您問一聲兒,方才的林大爺哪兒去了?”
夥計道:“走了啊,賣完藥材就走了。”
靈素點頭道:“哦,看來我耽擱功夫有些長了。對了,我還想問您一下,您這邊的藥材……山上的藥材您這裏都收嗎?”
夥計看她一眼,道:“收是收,可得真是藥材才成。”
靈素本來想問問到底有哪些是藥材的,這會兒看看櫃臺裏頭靠牆立着的高櫃上頭,密密麻麻的名字,心裏覺着自己也問不過來。且就如方才那老爺子拿來的藥材,就算她能認出幹的來,人家“身前”的模樣她也不知道啊,問來何用!
便謝過那小夥計,又轉到外頭去了。
她沿着小攤子一路看過去,有賣肉的,這個她在村裏也見過了,有賣雞鴨鵝的,這個方家也養了不少。倒是有幾個賣魚蝦蟹的讓她看着稀奇,有一個是一盆三指來寬的小魚,另一盆裏養着幾條大的。就有人來問:“這小鲫魚怎麽賣?”“這草棍子,鲢魚怎麽賣?”
她便一路記了許多魚的名字,又有一個賣蝦的,也讓那個之前買蘑菇的人買走了。還聽人提了句:“漁三兒好運道,撿着一二斤多重的大王八,讓程管事收走了,五錢銀子呢!”
靈素趕緊給記在心裏了,到時候看看到底是什麽魚,這麽貴。
還有個一陶盆的螃蟹,公母分開放了,都堆在一塊兒吐唾沫,靈素看着覺得新鮮。就聽人道:“你這幾個要再大點兒,給魯夫子送去,保管他老人家高興。”
那個賣蟹的笑道:“夫子夫人早遣人來看過了,今次幾個攤上都沒大個兒的,挑挑揀揀買了四個去。還囑咐我們下回若有大的,就給他留着呢。”
那人已經蹲下開始挑螃蟹了,還順嘴問着:“怎麽你們就不能逮些大點兒的!”
賣蟹的失笑:“這也不是我們說了算吶,得看運道不是。”
靈素又逛了米鋪,把人家鋪子裏各樣豆子糧食都看了個遍,還問了一回上回自己吃的那種面,比劃了一下,那看鋪子的娘子便笑道:“喔唷,小嫂子你說的是‘銀絲挂面’吧!那可是個精細東西,咱們鎮上可沒有,你要啊,只能往縣裏買去了。是為着送禮的吧?嗐!自家誰吃那個,都是買了面自己擀的!要不你看看白面?我們這裏有好些樣兒呢,這淨白面,做出來的面條跟那挂面沒差,都白得恨不得閃眼睛!只二十文錢一升。邊上那細白面,只須十五文一升,小嫂子買些自己做去不是更好?”
靈素一聽吓了一跳,敢情這白面這麽貴,那一升米不過十文錢,糙米還要不了,這淨白面可比米貴多了。那娘子見靈素面上顏色,便又道:“還有這個,這就是家常吃的白面了,一升十個錢,那一籮到底的只消八個錢一升。只這個自家吃着是好,要拿去送人可就有些拿不出手了。”
靈素心裏暗自算了回,這會兒她也不敢胡亂花用,便道:“我今日先看看價錢,明兒後兒再來買。我還想去看看衣裳,嫂子知道哪家有賣衣裳的嗎?”
米鋪娘子奇怪地看了靈素一眼,笑道:“哪有直接買衣裳的,扯三尺布自己做去不好?”
靈素恍然道:“哦,原來這裏都只是賣布的。”
米鋪娘子眼睛一亮:“小嫂子是遠地方的人?口音倒聽不出來。小嫂子要做衣裳,只管去對過那布莊,若多付幾個錢,都能替你裁好了。”
靈素自然沒法說自己是自那凡門下來後,就自會說三四種話,如今用的恰好是其中一種罷了。便謝過米鋪娘子,又往布莊去了。
布莊不止賣布,也有幾匹綢子,還賣棉花和被胎綿卷、棉線絨繩,今日逢集,裏頭也聚了三五個人,多是女子。靈素走到裏頭,裏頭掌櫃的便擡頭打招呼:“小嫂子進來随便看看。”
靈素進了裏頭,一邊看櫃臺上擺着的布匹,一邊聽邊上的姑娘媳婦們閑聊,待實在聽不到什麽有用的話了,才問正撥着算盤的老板道:“請問做一身冬日的衣裳,用哪個布合适?”
掌櫃的聞言放下手裏的活,娴熟地扯過邊上的一塊料子道:“小嫂子想要什麽顏色的面兒?還是自己拿回去自己染?做裏料的白布也在小店買麽?這是大青布,倒是常有人買了去當面料,還看小嫂子想做多厚的,再稱上兩斤熟棉,趁如今做起來,到涼快了正好得穿。”
靈素道:“裏料的布不買的話,還有旁的什麽法子?”
掌櫃的道:“小嫂子想是家常不在家織布的?白布小店也有,還有細白布,小店價錢公道,小嫂子只管挑看。”
靈素又問:“若都從你這裏買,就冬天的整身衣裳,要多少布?多少棉花,大概什麽價錢?”
掌櫃的笑道:“小嫂子既相信我們,這就給你算算。衣裳裏料七尺六,面料八尺,裙子若兩幅半三尺,便是七尺五,罩裙稍大些,再加一尺,如此一算,一丈五的白布和一丈七尺的青布,棉花就看是做多厚了,一般一件襖子也就用個八九兩。”
靈素道:“還有男子的衣衫呢?”
掌櫃的問:“長袍還是短褐,還是直裰?”
靈素道:“是讀書人穿的那種。”
掌櫃的笑道:“那一件單衣也得一丈二尺的料了。”
見靈素正低着頭算,掌櫃的又随口道:“除了闊布,尋常布都是一尺八的門幅,便是做條褲子,也得六七尺的布呢。”
靈素便問:“那一匹布是多少布?什麽價兒?”
掌櫃的道:“一匹三丈二,粗白布三錢一匹,青布三錢二,細布三錢五。熟棉七分一斤。”
靈素都記下了,對掌櫃的道:“謝謝了,我回去算一算,明兒後兒的一總兒來買。只我還不會裁剪,卻不知要問哪個去。”
掌櫃的笑道:“你若買的多,我就讓渾家替你裁好了便是。只若是替旁人做的,還得有旁人的身高腰圍尺寸才好裁剪。”
靈素趕緊答應着,又謝過掌櫃的,再看天色将近正午,便趕緊先往官學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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