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平地風起
接下來幾日,靈素便在屋裏做針線,因是頭一回做,有些手生,且她一行做,心裏還總忍不住嘆氣:“這裏的衣裳實在是太麻煩了些!”
她不欲去招大宅裏的人讨厭,便一步也不過去,更不會拿神識去查探,卻是不知道近些日子方家宅子裏的熱鬧。
先是方老爺子出了趟門赴宴,轉天便在家裏擺了一席,魚蝦蟹都上齊了,燒雞鹵鴨子大肉一樣不少,還特地開了一壇子南酒糯米黃。宴請了柴稞佬和他的一個什麽親戚,一群人吃吃喝喝了大半日。
之後便不時有方有財兄弟去請了族裏的叔伯大爺們來家裏小坐,都是方老爺子作陪,或者趁便吃飯,或者飲茶吃酒,不一而足。個個都是笑着來笑着去的。
方家二房裏的三房兒媳也個個都跟喝了參湯似的,滿臉紅光,走路都發飄,不知是得着了什麽好事。
這日靈素正準備做飯,楊氏忽然來了,見她正洗鍋子便笑道:“唉喲,你還沒吃飯呢?早知道剛才過來一塊兒對付一口得了。是這樣,翁爹讓我來告訴你們一聲,後兒要說一件大事,讓伯豐記着點,明兒跟學裏請好假,千萬別忘了啊!”
靈素答應一聲,還想細問,那位又興沖沖走了。
晚邊方伯豐回來,靈素便把事情同他說了,方伯豐木着臉答應了一聲,才又對靈素道:“縣考的結果這兩日就該出來了,成不成就看這一回。”
靈素也高興,完了又道:“若是你考上了,咱們就去縣裏住了。不知道縣裏的房子要多少一間,到時候咱們弄個大竈,想吃什麽燒什麽!”
方伯豐笑道:“你還真有心氣,好,咱們就看看到時候什麽結果。”
縣考的結果還沒等到,小夫妻兩個就應約往大宅裏去了。
到了裏頭一瞧,方家族裏的老少爺們到了一多半,尤其族中的長老們是一個不缺都到齊了。方赟坐在最上頭,方有財、方有富、方有貴三兄弟坐在左手邊下手,右手邊下手還有一張凳子,方赟便示意方伯豐去那裏坐了。靈素學着楊氏三妯娌的樣子,都在各自男人身後站了。他們邊上還都帶着幾個娃兒,靈素這裏就獨自一個,看着就顯得那麽弱勢。
方赟又往四下看了一回,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立時滿堂一靜,就聽他道:“我們方家,自從在後山峪定根以來,也有二三百年了,如今方家根深葉茂,是後山峪第一大家,也是祖上保佑。我們都姓方,都是一個祖宗下來的,只是樹大分枝,兒大分家,枝枝興旺,才有今日的繁盛。
“我自執掌家業,也有三十餘年了,如今伯豐讀書上進,往後恐怕也不會困在這後山峪小小一村,有財有富有貴幾兄弟,沒那福氣和天分,只能守着田地安穩度日。兄弟異路,以後各自要打點花銷的也大不相同,我再都把在手裏,只怕往後徒生怨言。不如趁我還硬朗,把家業給他們分了,倒得清靜。
“今日把大家夥都請來,就是為了做個見證。方家原是靠種地起的家,是以歷年凡有積財,仍都置了田地,并無甚金銀家産。這回要分,也是分這些田地。”
說了從一旁桌上拿過一個綢面的簿子來,翻開了道:“我們這一房的地,在後山峪和北河村兩邊,如今攏共有二百七十餘畝,另有三百餘畝山地,是在城官鎮的小河灘附近。”
他這話一說完,底下都炸了鍋似的,從來只知道方家有家底,哪知道竟有如此豐厚的家底!村裏左近的地就不說了,快三百畝,那是多少地啊!這家産家産,個人的丁田可不算在裏頭的,這就有這許多了!再有那城官鎮,那是德源縣有名的富庶地方,小河灘更是出了名的沃野肥地,人家在那裏還有三百多畝的地!啧啧,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方赟喝了口茶,才又慢條斯理地往下道:“城官鎮那裏在縣城北邊,卻比我們這裏離縣城要近多了。是以我想着,就把城官鎮那裏的一片都給了伯豐,這後山峪附近的就留給有財三兄弟吧。”
一句話說完,一個老爺子就站起來了,他道:“文斌兄弟,這樣只怕不妥當吧。當年你是兼祧兩房的,這事兒大家都知道。可當時大房也不過二百畝左右的地,是經了你經營,才到如今這數字。伯豐是大房的是沒錯,可你這邊二房可是三個兒子呢,你就算把當年那二百畝都給了大房,餘下的給自家的,也不止這個數了。你這可是公允得有些過頭了,我實在替有財幾個侄兒抱屈啊。”
立時有幾個老少爺們都開腔贊同這話,方赟趕緊開腔道:“都是一家人,也不是那個論法。這裏雖只有二百多畝,可都是田地,伯豐那裏看着數兒多些,卻是山地,真算起來,他還吃虧了呢。”
幾個老爺們都搖頭:“我們雖沒去過那麽遠的地方,可小河灘的名頭卻是聽過的。一把能攥出油來的土兒,就算在哪個小坡上,也次不了!”
方赟又道:“還一個,若是伯豐去外頭當官去了,這宅子他也住不上了。是以這宅子來論,他也吃了虧的。那小河灘那邊的山地上雖也有兩處房子,喏,這是房契,到底這邊的是祖宅,是以還是得稍稍補貼他些才好。再一個,我往後總是在這裏住着不動彈的,且他們讀書當官的事我也不懂,實在照料不着他,實在是他也不容易啊。”
便有一個老頭道:“你這話說的,你只說照料不到伯豐,卻不說有財三兄弟還得替你養老呢!”
底下又是一通附和,最後還是有財站起來道:“爹爹分得極是公允的,我們這麽已經是沾了祖宗的光了。大爺大叔們替我們說話我們心裏感激,只到底是一家兄弟,爹爹這分法也算四角齊全,我們都沒二話的,只爹爹說了算便罷!”
這人家自己兄弟都沒話了,旁人打抱不平也得有個限度,只好底下議論着,站起來再說的卻沒有了。方赟便問方伯豐:“伯豐,你看這麽分法可行得?”
方伯豐起身道:“全憑您老人家做主。”
方赟點頭:“好,既如此,那就這麽定了。下晌就請了鎮上的亭長和縣衙門的官爺們過來,把文書都做好了,等你縣考結果出來,你若要往縣裏去,也都便當。”
方伯豐行禮不語。
這時候那個起先開聲說話的老頭又站起來了,揚聲道:“文斌兄弟,既然你連家都分了,正好今天這日子也對,人也齊,我看把祧宗的事也辦了吧。伯豐就是大房的人了,你是兼祧的,人卻是二房的,一會兒拜過祖宗,讓伯豐給大老太爺上個香,往後就得改口了,可不能再叫你爹了,得叫二叔了!”
方赟作遲疑狀,那老頭便在一旁勸:“這都是祖宗規矩,早辦早好。”
底下也有許多人勸,方赟這才咬了牙答應了一聲。
一行人就又往方家祠堂裏去,有人早預備了香燭,方赟帶着伯豐有財兄弟磕頭叩首,把從前兼祧的事由一一禀報清楚,再由三個長老帶着伯豐去方忠的牌位前磕頭敬酒,最後方伯豐給方赟敬茶,喚一聲“二叔”,方赟答應一聲接過茶喝了。如此,事情就算得定。
果然下晌就有縣衙的人上門來,一應印章檔錄都帶着的,大房的戶主就是方伯豐了,是以田地房屋都在他名下,二房因方赟還健在,戶主仍是方赟,卻沒有有財三兄弟什麽事。
都辦完後,方赟把幾張契紙交給方伯豐道:“這可得收好了。”
方伯豐雙手接過,點頭不語。
方赟眯了眯眼睛,也不再理他,自把亭長同另幾個縣衙的官差請到裏頭去吃酒。方伯豐便顧自己出來了。靈素下晌沒跟着去,這會兒正在屋裏呆着呢。見伯豐回來了,便上去問道:“都好了?”
方伯豐點點頭,靈素又嘆一句:“可真麻煩啊。”
方伯豐松了口氣,轉頭對靈素道:“往後咱們家可就只有咱倆了,你怕麽?”
靈素搖頭:“從前我在家時,家裏也只有我同我哥,後來我哥去……去學本事了,就只剩我一個。現在家裏有你同我,兩個人呢,自然不怕的。”
方伯豐想想也笑了,伸手握住了靈素的手,本該松寬的心卻不知道為什麽總放不下來,一直拎拎的,總是哪裏不踏實似的,或者還是得等到縣考的結果出來,才能踏實下來吧。
靈素想的別的,她問:“咱家有好多地了?”
方伯豐點頭。
靈素便道:“哎呀,那我要學的就更多了,我還得學怎麽種地呢!”
方伯豐笑道:“三百多畝呢,哪裏是自家能種的。只怕如今也是佃給旁人在種,到時候過去看了,重新簽一回文契就成了。”
靈素道:“那還留些地,咱們自己種吧。我想種地。種下去,就能長出來,想着很有趣。這邊的東西應該不難種吧?”不由得想起大長老藥園裏那些被自己照料死的靈藥了。
方伯豐嘆道:“收成如何,大半得靠天,倒也不是難不難那麽一句話。”
靈素心裏說:“只要不是靠法術就好啊,什麽細雨春風訣和春風化雨訣到底他娘差在哪裏啊?!摔!”
這一日挺累,兩人很早就睡了,這會兒還不算很涼,靈素新做的被子還沒用上。
夜深了,半醉半醒的方赟看着窗戶上的樹影子,好像那個女人可惡的嘴臉。當日借着朝廷律例、祖宗家法、人言可畏等話,吓唬了自己多少年。害得自己大筆的家産在手上,舍不得還更不能扔,又不敢花用,真是咽咽不下去,吐吐不出來;只怕有一日讓那惡女人說着了,鬧得個身敗名裂的下場,又回到從前那個小破屋子裏住着去。
如今可好了,可好了!看着沒?朝廷、宗族、連流言都在我這一頭!你以為自己多聰明?你不過教出來一個書呆子罷了!該是我的東西總是我的,都是我的!呵呵,呵呵哈哈……
楊氏在小院外頭聽着那笑聲,只覺得背上發寒,也不喊了,端着一茶壺茶水還回自己屋裏去了,見了方有財道:“翁爹好似在裏頭笑,聽着怪滲人的,我可不去了。再說了,黑燈瞎火的,我去也不合适,要去表孝心,還是你自己去吧。”
方有財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哼着笑道:“你還別嫌棄,到時候你上趕着表孝心怕還輪不上了呢。”
楊氏道:“怎麽?你說那倆?”
方有財道:“那倆?嘿,只怕啊,我們往後得有幾個小媽了!”
說完倒頭睡下了,惹得楊氏直扯他:“你說什麽?你到底說什麽呢?”卻只等到一陣呼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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