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子嗣
等她這裏看完了病,七娘臉上還紅得退不下來。好容易鼓起勁兒問了她一句:“大夫怎麽說?”
靈素道:“大夫說我身體挺好的,我這樣兒的雖少見也不是沒有,但是到底礙不礙着生兒育女的事兒,她也說不準。”
七娘松了口氣:“那就好。頭一個身體沒事就好。”
倆人往前走,七娘心事重重,靈素沒來過這邊,東張西望的。到底是誰身子不妥?!
到路口要分開了,七娘拉住她袖子,往邊上站定了道:“你,你這事兒估摸着要瞞過人也難。就算你家那位再怎麽粗心,日子長了你這……總會被發現的。你自己琢磨琢磨,看到底什麽時候告訴他好,怎麽說合适。那樣兼祧的人家,想來是極看重子嗣的。你這可……唉!”
靈素聽懂了,點點頭:“回頭我就告訴他。”
七娘看她神色一如平時,心裏有些着急,知道她愣,怕她不曉得這事兒的輕重,氣道:“你怎麽一點也不着急呢!”
靈素道:“這事兒我也不知道原委,如今也不曉得有什麽法子,什麽也做不了,急什麽呢。”
七娘驚訝:“不知道怎麽辦才好所以才着急啊!”
靈素眨眼睛:“自己什麽也辦不了,那就等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再說呗。”
七娘看看她,嘆口氣:“你、算了!你這樣想也好……其實也沒事的。你力氣大,幹活兒也利索,還怕養不活自己?到時候我帶你找找賺錢的轍……”忽然醒悟過來自己心裏這打算不太吉利,苦笑了兩聲,“走吧走吧,我家裏還有事兒呢。”說完一扭身,顧自己去了。
靈素被她左一句右一句繞暈了,雖沒很聽懂七娘的意思,心裏知道她總是為自己好的,笑笑也顧自己往家去了。
一路上她自己也尋思這事兒。要說自己這人身,從凡門裏出來得的,應該與常人無異。不吃也會餓,不喝也會渴,晚上得睡覺。要說不同的嘛,自己力氣大點,六識強些,記性好……這個說不準,得看記什麽東西……這些也都在‘人’圈裏比着算的,可夠不上用靈力那樣兒。若真有什麽異處,旁人不說,同方伯豐這樣日夜相處的,他能不覺察出來?
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便對這肉身有些着惱——你打嗝放屁都會,生娃倒不會?!
到家一看,方伯豐還沒回來,便先預備起飯來。人有所好的一大好處,便是容易獲得平靜。一到做菜的時候,不由自主聚精會神,什麽肉身不肉身,能生不能生的話,都一時浮不到眼前來。
方伯豐中午匆匆回來吃了碗飯便又去學裏了,靈素收拾了東西剛想往山上去,七娘又來了。二話不說又帶她去了一處醫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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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連着兩日,這縣城裏如今開着的能看婦人病症的醫館幾乎跑遍了。也沒什麽新鮮說法,只都說靈素身子無恙,至于能不能有子這話卻都說不準。靈素心裏記挂着自己山上田裏的事,便勸七娘:“這許多大夫都一個說法,并沒有什麽大礙,你也別太擔心了……”
七娘哭笑不得:“你勸我啊!你可真是心大,我晚上替你想想都睡不着。你娘家那麽遠,就一個兄弟還音訊全無的。那邊又是那樣的人家,又是兼祧的,你相公還是個廪生……這考中換發妻的可不少見。偏偏你還……這就是一個天生送到人家手裏的把柄!那頭要是知道了消息,定不會安生的。你可怎麽辦呢?……”
靈素摸摸臉,她哪裏知道怎麽辦!七娘看看她的樣子,知道她大概心思,笑道:“你放心,這能看的醫館也差不多跑遍了。我也沒法子了,只好走着看吧。你最好平日裏多攢點錢在手裏,若是這身份一改,行裏的活兒怕都保不住的。”
靈素道:“身份一改?”
七娘索性直言道:“生不出娃來被下堂的媳婦不是一個兩個,你夫家既會兼祧,可見是極看重這個的。你這……萬一那頭知道了消息,哪怕不知道消息,見你們三兩年沒個動靜,只怕也不會消停了。無後大不孝,理在人家那邊,到時候你……你可怎麽辦啊!”
靈素聽明白了,感情是說自己若是生不了娃,大概就不能同方伯豐做夫妻了。這好容易才成全的親呢,哪想到還有後頭這樣的麻煩。心念一轉,已經做了決定了,便對七娘道:“我懂了。你放心吧。”
靈素見她一雙烏沉沉眼睛不喜不怒的,心裏莫名也安定下來了,才回過神來自己是不是做太過了,便道:“你別怨我多事,我素來想事情喜歡想周全些,寧可一開始做最壞的打算,也比一心盼着能好卻沒好來的強。”
靈素一笑:“我知道,你都是為我好。”
她這直直一句,七娘有些不好意思了,笑道:“算你還知道好歹。”
兩人分開,靈素想了一路。晚間吃了飯,收拾得了,煮了茶來喝。
方伯豐正說學裏的事兒:“頭一年是通課,科考典考都是一樣的課業。話是如此,這課同從前不一樣了,不是日日上的。倒是一多半時間要去衙門各司各處幫手。這立心考什麽,同到底去哪裏幫忙可就關聯大了。今日就是說這個,我想着農務司不錯,你又喜歡這些稼穑事務,典考這農務糧食都是重中之重,實在一舉兩得。旁人還琢磨呢,我就把意向寫好遞上去了。農務司的老司長還同我說笑,說我若不去他那裏,到時候他就往我做活的司裏把我借調過去……”
說了一陣子發覺靈素今日同尋常不太一樣,連種田這樣的事情都不多說兩句了,便停下來道:“我光顧着自己說了。是不是有什麽不高興的事兒?還是身子不舒服?”
靈素垂了垂眼睛,心裏暗暗罵一句上頭管凡門塑身的司主,看着方伯豐低聲道:“這幾日七娘帶着我到處看大夫……”
方伯豐吓得站起了身,往靈素身邊一湊,也不坐下,只半蹲着矮了身子問道:“怎、怎麽了?……哪、什、什麽……你……”
靈素見他一句整話也沒有,手都顫上了,忽然想到他自小就跟着身子不好的娘親,恐怕心底裏最怕的就是親近的人有什麽不妥,趕緊抓住他手道:“沒事沒事,我沒生病,醫生都說我身子好得很。”
方伯豐長長出了兩口氣,失笑道:“吓死我了……沒吓着你吧?”
靈素往條凳一邊讓了一讓,方伯豐就在她身邊坐了,又問她:“那好好的怎麽到處瞧大夫去?你是問藥材的事兒?”
靈素道:“嗯……那天同七娘說起來,才曉得女子還有月事這個……我就沒有這個,怕懷不上娃……事兒就大了。七娘說這裏的人都看重香火繼承,你又是廪生,本來考上了換媳婦的就多。我若還身子不好,那就得被下堂了!尤其兼祧的家裏,肯定比尋常的人家更看重這個。若是三兩年懷不上怕就不得安生了……”
方伯豐見她一行說一行自己還疑惑着,曉得她不太明白這些世務,先拍拍她手道:“不用多想那些有的沒的。什麽換媳婦下堂的話,不會有那樣的事。”
靈素面上露出笑來,道:“七娘說的時候我就覺得了,這話聽着很像那麽回事,卻不像咱們家會有的樣子……”
方伯豐忍不住用力握了一握她的手,靈素卻又轉到生娃的事兒上去了,苦着臉道:“可懷不上娃的話那就沒從前說的那些事兒了。我還打算往後要自己種棉花織些細布給娃穿,還要做許多小點心,還要學做糖……那可少了許多熱鬧呢。”她心裏忍不住想桃花兒說的一家人種田吃飯的許多瑣事,這只夫妻兩個的話,清靜是清靜了,總不是自己一開始想的那樣子,心裏十分遺憾。
方伯豐沉默了一會兒,兩手還攥着靈素的手,緩緩道:“這個也說不準的……其實,其實我娘也、也同你仿佛……”
原來當年方伯豐的娘親便是不曾來過月事的,是以後來誕下了方伯豐,王氏還常含沙射影意指方伯豐不曉得是什麽妖鬼投來的,定是毀家敗夜的不吉利玩意兒等等。伯豐娘親怕小孩兒不知道真事,真的心裏自覺不好起來,待方伯豐長大曉事了,把事情原委說給他聽了。叫他明白這不過是王氏惡意尋釁,并非他自己真有什麽不妥。
靈素聽了卻吓了一跳:“婆婆也是!……”心裏一想不對,這凡門三百年一開的,這婆婆可去了沒幾年。
方伯豐不曉得她說的是下凡的事兒,點頭道:“是的。”
靈素道:“難怪那些大夫都說并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礙子嗣……不過如果真的沒有的話……”
方伯豐以為她又想到那些“下堂”什麽的話了,便道:“便是真的沒有,我們兩個一起好好過日子也很好。”
還怕靈素不相信,嘆了口氣道:“你方才說的這裏的人重香火的話,是沒錯。兼祧的人家尤其如此,也沒錯。只我自己并沒有這麽看重這些。後山峪的情形如何,你也知道的。當日若不是祖父希望同根同續,也不會有兼祧這樣的事兒了。實在要我說來,我寧可這世上沒有我這個人,只叫我娘不用受這許多苦……說起來,若不是因為遇着的是你,我這親實在成不成都一樣。如今能……能這樣,都是想都想不到的日子了。若能有孩兒,咱們一家人熱熱鬧鬧也好,若不能有,就你同我兩個人相扶相伴一輩子,也足夠了。你那好友确是一心替你擔憂才有這些話,只是我這邊同尋常的不同,不會有那樣的事,你再不用擔心的。”
方伯豐兒時的事,他尋常并不怎麽說起的。靈素今天聽他說寧可自己沒有生在這世上,心底一緊,倒不是為了這世上到底有沒有方伯豐這個人,實在是想着到底一個人經歷了多少大大小小的傷心事,才會有這樣想法。忍不住把自己的手從他手裏抽出來,兩臂一張,結結實實抱住他,埋了頭到他胸口,低低道:“嗯,沒事,我會一直一直一直陪着你的。”
方伯豐輕輕笑了起來,把下巴擱到她頭頂:“方才說到處看大夫可真是吓死我了。你啊,我曉得你本事大,只是好歹要在意千萬不要傷着自己,更不要害了什麽病。咱們兩人都好好的,有吃有住的,很知足了。”
他一說話,下巴在靈素頭頂一動一動的,靈素吃癢,已經咯咯樂了出來。
好大一塊烏雲,一陣清風吹散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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