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走燈海
午飯倆人先在雜蒸飯攤子上吃了栗子火腿飯和白果嫩雞飯,又到對過的豆腐丸子攤上一人來了一碗豆腐丸子。轉過街角有鄉人在賣燙面蒸餃,荠菜鹹肉餡兒的,靈素老遠聞着那香味就覺着不一般。要了兩籠在邊上吃,還同人搭話,知道這荠菜原是種野菜。德源縣地處南邊,正月前後就已經有鮮荠菜可挖,要往北去,那就得“三月三”了。
靈素吃東西本來就香,這回吃高興了更誇得實誠,攤主大嫂很是高興,還偷偷告訴她:“妹子我同你說,這荠菜野性兒大,用新鮮肉都煞不住它,非得摻一半的鹹肉才好!只是鹹肉不容易剁的,費勁!這話我就告訴你,你可別同別人說啊。”
靈素趕緊道謝,滿嘴的謝謝嫂子,把那大嫂給樂的,臨了還送了她一個荠菜餡兒的菜團子。
這攤子已經在永樂坊後身了,倆人過了天水橋繞回到清河坊,整吃了一路。
到了家,靈素趕緊燒水泡了茶,倆人喝着,方伯豐問她:“可累不累?一會兒還去不去遇仙湖看燈海了?”
靈素趕緊點頭:“去啊!”才想起來方伯豐可比不了她,忙道,“我也不是非去不可的。你要是累了,咱們明天後天再去逛逛好了。”
方伯豐笑道:“我沒事。從前讀書天天來回走多少路?哪裏在乎這點兒。何況往後真的考了典考,又過了典試,不管是在農務司還是哪裏,整個縣裏來回走的時候多了去了。‘沒腳力,難為吏’,就是說這個。”
靈素聽方伯豐這麽說了便笑道:“那咱們歇會兒就去吧。”
說好了,方伯豐在這裏坐着,她又不消停。往房間裏翻了半□□裳,又拿了鞋子出來叫方伯豐換上。方伯豐見她手裏還提了個籃子,便笑道:“方才那麽些吃食,換的煙火錢還不夠今天花銷?還打算去湖邊做買賣是怎麽。”
靈素搖頭笑道:“夠了夠了,又吃又買的,還剩下兩百多文呢,怎麽也夠了。我是想着咱們走着去,這會兒日頭正好,恐怕換上厚衣裳就太熱了。索性還穿這身,我就拿兩個披風,晚上冷了就穿上,這主意可好?”
方伯豐笑道:“還是你想得仔細。”
她又裝模作樣拿了水和幾包小吃食,方伯豐還誇她:“這走燈海好些年沒辦過了,不曉得一會兒會不會有買賣人趕過去。預備着點也好。”
靈素笑道:“你是擔心會餓着?那不能,夫子家不就在湖邊上?沒處吃飯咱們就找上門去,師母還能不管咱們一頓飯?”
方伯豐想起從前一年應時應節見幾回魯夫子同夫人,哪回不是畢恭畢敬的,如今靈素去了兩回,再怎麽說魯夫子的威嚴莊重她也不會信了,這真是……緣分?誰知道呢。笑嘆一回,不接她這話。
兩人出了門,果然有不少人同他們仿佛,都往遇仙湖邊去了。靈素問方伯豐:“那燈海有多大?這許多人能走得過來?”
方伯豐也不知就裏,只要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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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湖邊一看,她們還擔心會餓着呢,早有知道消息的攤販商戶趕了過來。林邊樹下五顏六色的棚子起了不少,渡口還有船滿載着形色各異的桌椅板凳等着卸下來。靈素高興道:“幸好人多,哪邊都不耽誤!”
各色買賣四散着,倆人往中間走,才發現中間一大塊地方叫人攔住了。一個執事模樣的人攔下二人道:“裏頭是燈海,這會兒還在布置,等可以玩賞時會有金鐘鳴告,還請稍後。”又一指前頭一排規規整整的彩頂大棚道,“這燈海的玩法用意,都在那裏貼了告示的。”
倆人謝過了,便往那溜棚子走去。
已經裏三圈外三圈圍滿了人,倆人站在最外圈,方伯豐笑道:“這如何看得見?”
靈素點頭:“我看得見,可我不認得上頭說什麽。”
方伯豐道:“瞧瞧,你要是學了字這會子不就用上了?”
靈素駁回去:“你要學了我的功夫,這會兒也能行了。”
方伯豐以為她說的練目力的事兒,笑而不語,哪裏知道靈素說的是神識傳信呢?
忽然有個人從人群裏升了起來,大約是踩在什麽桌凳上了,然後開始大聲誦讀告示所言。兩人聽了才明白大概的意思。
如今圈起來的這塊地方,到時候會用半人多高的欄杆圍成無數的通路,通路間有岔路,岔路中又有分路,如此曲折蜿蜒,好似迷宮一般。等天一黑,這些欄杆上都要挂上燈,人在其中一看,四面閃閃爍爍,恰如燈之海。又因燈火微光難照遠路,是以人在其中到底怎麽走,到了岔路該往左還是往右,就費思量了。
這進燈海的口子共有五個,出口十六個,其中八個出口設有各樣彩頭,有彩頭的口子又不是固定的,每過一個時辰調換其中四個。晚上走燈海,能不能得着彩頭,能得着什麽彩頭,一半在己,一半在天。
周圍人聽那人念着,有聽懂的有沒聽懂的,還有一句沒聽懂就忍不住要問的,還有一邊聽一邊連連道有趣的,不一而足。惹得那位念告示的老兄一再提高嗓門,一回念完趕緊換了人再念。
靈素同方伯豐兩個安靜聽完了,便往湖邊去,靈素心裏高興道:“你一會兒就跟着我走,保管把那些彩頭都拿個遍!”
方伯豐笑道:“這個就是要跌跌撞撞,懊惱嘆氣才有趣不是?”
靈素想了想,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方伯豐道:“那你怎麽辦?誰叫你目力那麽好?一會兒玩起來恐怕會有些無聊了。”
靈素連連搖頭:“沒事沒事,我有法子。我……我只看着腳下,不往遠處看!”
方伯豐樂得哈哈大笑,正說着,一邊幾個廪生也走了過來。一看都是熟人,相互打了招呼,齊翠兒便笑着對靈素道:“我剛還說你今天大概不會往這邊來呢,縣城裏生意好做不是?”
陳月娘輕輕用胳膊碰了碰她,又對靈素道:“方才在高樓街遠遠看見你們倆,只是路上都是人,想要走快也不能。等擠擠挨挨到了那裏,你們已經走了。”
靈素笑道:“我們已經差不多把三樂坊都逛遍了,聽說這裏又有好玩的,便過來了。”
那邊方伯豐同闵子清、遲遇安幾個說話,沒說兩句,祁骁遠不曉得從哪裏冒了出來,如今官學開了學,幾人都認識了,便索性一處走着。說了一會兒,眼見着天色将暗,祁骁遠道:“趕緊找地方吃東西去,一會兒走燈海不定走不走得出來呢!”
邊上一個問道:“這還有走不出來的?”
祁骁遠點頭:“當然了!入了燈陣不許走回頭路的,一個岔路沒走好就成繞圈的了。從前我來玩過,這東西真邪性,還有等到日頭高起都沒能走出來的人呢!你說黑夜裏看不清走不出來也罷了,天亮了繞半天也沒能繞出來!還是人家拆陣的時候才得出來的。聽說那幾個人臉都青了,不肯認自己無能,非說是遇着鬼打牆了。你說說,什麽鬼這麽空,同他們沒白天黑夜地玩兒?!”
方伯豐便把方才聽的告示告訴幾人,笑道:“聽說這回燈陣要比從前的都大,還真是……”
開始問的那個道:“這一開始烏央烏央的人還好,若真照祁兄所言,到時候旁人都走了,孤伶清幾個在裏頭轉不出來,邊上燈火閃爍的,噫……吓人,太吓人!”說着還抖了抖,衆人都笑起來。
到了茶攤那邊,各人想吃的愛吃的都不同,便分開了。
等聽到鐘聲,天已經漆黑,往幾個入口聚去,更找不到誰是誰了。
靈素同方伯豐牽緊了手,随着人流在也不知道東西南北的哪個口外頭排着。如今看過去,果然前頭閃閃爍爍高低錯落地散着不知幾千幾萬的燈,不愧“燈海”之稱。
開始進去的人多,幾個分岔走下來就少了。走着走着,不知道哪裏又彙過來幾個,難免相互打聽幾句。這個說是從削面攤那邊的口子進來的,那個說是從饅頭鋪對過的口子進來的,又說自己拐了幾個彎,走過多少個口子,都越發糊塗了。
在外頭時想着還好,這往裏頭一走才知道真不是尋常地方。靈素同方伯豐也未能幸免,這就已經繞了兩回圈了。方伯豐笑道:“若真是在這裏頭溜溜走一夜,那可比從縣裏到這邊走個來回還遠了。”
靈素接口道:“還一點路沒走出去,就在這麽一塊地方轉圈,真是虧死了。”
邊上一個鄉人打扮的年輕人道:“不要灰心,這可是在神湖邊上。千萬莫要說喪氣話,要不然神靈聽了去只當你們是在許願,真給你如願了可怎麽好?!”
大概看兩人的悔過之心不怎麽牢靠,轉過又一個岔路,便分道揚镳了。
兩人接着走,一路上不斷有人聚頭,又不斷有人離開,還有幾個居然分開再見了幾回。方伯豐還神色自若閑庭信步,靈素可有些受不住了。偷偷瞧方伯豐一眼,垂了眼睛,神識刷一下散了出去。
就在她神識散開的那一剎那,人忽然僵在了那裏。方伯豐忙問她:“可是累了?”
靈素忙收斂心神道:“沒有沒有,想……想想怎麽走合适。”
方伯豐笑道:“沒想到今日的燈陣如此之大,便是以你的目力,看清的幾段路只怕也難以為憑,索性放開懷抱走着玩吧。”
他是擔心靈素灰心了又走不出去才有此一語,哪知道靈素現在的心思早已全然不在眼前這什麽燈什麽陣上了。
只在她散開了神識,便發覺一邊的湖中有異。今夜上元節,正是月圓時候。這湖面上千萬道細如游絲的光線遙引月華,好似将月光一點點吸入湖裏一般。肉眼看去是什麽也瞧不見的,這所謂“光線”不過是在神識看來似有光華之意。
靈素忽然想起這湖那千奇百怪的傳說來。忍不住将神識聚起,沿着絲絲游光往湖下探去。就見這整個湖裏恰似一個竹絲編成的實心球,極細極密的光絲相交相通,光華流轉,竟是一個大陣!只這陣同她在上頭所見的各樣法陣都大相徑庭,雖認出來是陣,卻不是那些用靈力陣盤所設之物。
她腳下随着人流慢慢走着,嘴裏默默不語,其實心神已全在這湖裏的陣法上了。卻是奇怪,照着如今的樣子看來,這陣法滿布整湖,自己來回幾趟居然毫無所覺,那日乘船回去,也散了神識在湖面上掃過,并不見什麽痕跡……想着,她不由得擡頭看了看那月亮。
以她如今的神識,還無法憑空從月色中找到什麽光點游絲,嘆一句,只好還順着那湖裏既有的光軌一層層往下看去。如今她是人在陣中,神也在陣中。
神識往下走到湖中心時,忽見一個極亮的光絲纏成的小球,像無數光線團成的線團,上頭光華流轉。還不及反應,那小球微微顫了顫,便沿着她探去的神識飛滾而上,直入了靈素識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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